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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季,四月戊子(二十日),将奶娘王圣封为野王君。
'3'北匈奴连与车师入寇河西,议者欲复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敦煌太守张上书曰:“臣在京师,亦以为西域宜弃,今亲践其土地,乃知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谨陈西域三策: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专制西域,共为寇钞。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余人集昆仑塞,先击呼衍王,绝其根本,因发鄯善兵五千人胁车师后部,此上计也,。若不能出兵,可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四郡供其犁牛、谷食,出据柳中,此中计也。如又不能,则宜弃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计也。”朝廷下其议,陈忠上疏曰:“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望扣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势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然,则虏财贿益增,胆势益殖,威临南羌,与之交通,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可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域绝远,恤之烦费,不见孝武苦心勤劳之意也。方今敦煌孤危,远来告急;复不辅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蹙国减土,非良计也。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按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帝纳之,于是复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
'3'北匈奴接连与车师侵入河西地区,议论此事的官员主张再次关闭玉门关和阳关,以杜绝外患。敦煌太守张上书说:“我在京城时,也曾认为应当放弃西域,而如今亲自踏上这块土地,才知道如果放弃西域,那么河西地区就不能独自存在。我谨献上有关西域的上中下三策:北匈奴呼衍王经常辗转来往于蒲类海和秦海之间,控制西域地区,带领西域各国一同侵略汉朝。现在可以派酒泉属国的部队二千余人集合到昆仑塞,先去攻打呼衍王,除掉祸根,随即征调鄯善国军队五千人威胁车师后国,这是上策。如果不能出兵,可以设置军司马,领兵五百人,由河西四郡武威、酒泉、张掖、敦煌供给犁、牛、粮食,出塞进据柳中,这是中策。如果还不行,那么就应放弃交河城,收揽鄯善等友好国家的人民,让他们全部进入塞内。这是下策。”朝廷让群臣讨论张的建议。陈忠上书说:“西域归心汉朝已久,有不少国家热诚地向往东方,到边关探询请求,这是他们不满匈奴、仰慕汉朝的证明。如今北匈奴已经打败了车师,势必向南进攻鄯善。如果我们放弃他们而不去援救,各国就要归附北匈奴了。若是如此,那么北匈奴的财富就会愈发增多,胆量就会愈发变大,威势逼近南羌地区,与羌人联络,这样河西四郡就危险了。河西地区既然危险,不可不去救援,那么就要征发百倍的徭役,动用无数的资财了。议论此事的人,只想到西域距离极远,照顾这一地区花费太多,却看不到孝武皇帝苦心操劳的本意。目前敦煌孤立危险,从远方向朝廷告急,再不给予帮助,对内无法安慰官吏和人民,对外无法向各异族示威,势必削减自己的领土,这不是好计策。我认为应当在敦煌设置校尉,依照旧例增加河西四郡的驻军,以镇抚四方各国。”安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重新将班勇任命为西域长史,率兵五百人出塞,驻扎柳中。
'4'秋,七月,丹阳山崩。
'4'秋季,七月,丹阳郡发生山崩。
'5'九月,郡国五雨水。
'5'九月,有五个郡和封国大雨成灾。
'6'冬,十月,辛未,太尉刘恺罢;甲戌,以司徒杨震为太尉,光禄勋东莱刘熹为司徒。大鸿胪耿宝自候震,荐中常侍李闰兄于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宝唯传上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宝大恨而去。执金吾阎显亦荐所亲于震,震又不从。司空刘授闻之,即辟此二人;由是震益见怨。时诏遣使者大为王圣修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恽等更相扇动,倾摇朝廷。震上疏曰:“臣伏念方今灾害滋甚,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帑藏匮乏,殆非社稷安宁之时。诏书为阿母兴起第舍,合两为一,连里竟街,雕修缮饰,穷极巧伎,攻山采石,转相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与国无肺府枝叶之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之分威共权,属托州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旨意,招来海内贪污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黑浑淆,清浊同源,天下欢哗,为朝结讥。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惟陛下度之!”上不听。
'6'冬季,十月辛未(初六),将太尉刘恺罢免。甲戌(初九),将司徒杨震任命为太尉,将光禄勋、东莱人刘熹任命为司徒。大鸿胪耿宝亲自去见杨震,向他推荐中常侍李闰的哥哥,说:“李常侍受到圣上的倚重,想让三公征召他的哥哥当官。我只是传达上面的意思罢了。”杨震说:“如果圣上有意让主管官员征召,本应有尚书发出的敕令。”耿宝十分恼恨地离去。执金吾阎显也向杨震推荐自己亲近的人。杨震又未听从。司空刘授听说后,便立即征召这两个人作自己的掾属。从此杨震愈发受到怨恨。当时安帝下诏派遣使者为王圣大修宅第,而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恽等人更互相怂恿,结党营私,扰乱动摇了朝廷纲纪。杨震上书说:“我认为,如今灾害越发严重,百姓贫困,西北东三方边境战乱不息,国库空虚,这恐怕不是国家安宁之时。但诏书颁下,要为奶娘兴修宅第,将两坊合为一体,占据整条街道;雕刻装饰,极为精巧;为了凿山采石,官员层层催逼,耗费资财亿万计。周广和谢恽兄弟,本非王室的近亲或旁支,而依靠皇上身边得宠的奸佞,和他们一同作威作福,窃取权力,向州郡官府请托,势倾大臣,主管官员征辟人才的时候,也要顺从他们的意思。他们招揽天下贪婪之人,收受贿赂,甚至有些因赃罪而被禁止当官的人,也新出任显要的官职。黑白混淆,清浊不分,天下人为此大哗,纷纷讥刺朝廷。我听先师说过,在上面的人向人民索取,财富尽时人民便会怨恨,精力尽时人民便会背叛,怨恨和背叛的人民不可再供驱使,请陛下思量!”安帝不肯听取他的意见。
'7'鲜卑其至自将万余骑攻南匈奴于曼柏,日逐王战死,杀千余人。
'7'鲜卑首领其至亲率骑兵一万余人,在曼柏向南匈奴发动进攻。南匈奴日逐王战死,一千余人被杀。
'8'十二月,戊辰,京师及郡国三地震。
'8'十二月戊辰(初四),京城洛阳和三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9'陈忠荐汝南周燮、南阳冯良学行深纯,隐居不仕,名重于世;帝以玄羔币聘之;燮宗族更劝之曰:“夫修德立行,所以为国,君独何为守东冈之陂乎?”燮曰:“夫修道者度其时而动,动而不时,焉得亨乎!”与良皆自载至近县,称病而还。
'9'陈忠举荐汝南人周燮、南阳人冯良,称赞他们学识高深,品行纯正,隐居乡间而不入仕途,在当世享有盛名。于是安帝用黑色绸缎和羔皮做礼品,征聘他们做官。周燮家庭的人进一步劝说周燮道:“培养道德,砥砺品行,目的是为国效力,您为什么偏偏要守在东山坡呢?”周燮说:“培养品德学问的人,要等待时机而动。时机未到就动,怎么能行得通呢!”他和冯良都自己坐车到本县县府,声称有病,然后回家。
三年(甲子、124)
三年(甲子,公元124年)
'1'春,正月,班勇至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三绶,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勇开以恩信,白英乃率姑墨、温宿,自缚诣勇,因发其兵步骑万余人到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余人,于是前部始复开通;还,屯田柳中。
'1'春季,正月,班勇抵达楼兰。因鄯善王归附汉朝,朝廷特别赐给他三条绶带的印信。然而龟兹王白英仍然独自犹豫不定。班勇用恩德和信义进行开导,白英这才带领姑墨、温宿两国王,将自己捆绑起来,向班勇归降。班勇乘机征调龟兹等国的步骑兵一万余人,前往车师前王国王庭,在伊和谷赶走匈奴伊蠡王,收容车师前王国军队五千余人。于是车师前王国开始重新与汉朝建立联系。班勇返回,在柳中垦田屯戍。
'2'二月,丙子,车驾东巡。辛卯,幸泰山。三月,戊戌,幸鲁;还,幸东平,至东郡,历魏郡、河内而还。
'2'二月丙子(十三日),安帝到东方巡视。二月辛卯(二十八),临幸泰山。三月戊戌(初五),临幸鲁,归途中临幸东平,后到达东郡,经过魏郡、河内而返回京城。
'3'初,樊丰、周广、谢恽等见杨震连谏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冢舍、园池、庐观,役费无数。震复上疏曰:“臣备台辅,不能调和阴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动,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权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拄而已。而亲近幸臣,未崇断金,骄溢逾法,多请徒士,盛修第舍,卖弄威福,道路欢哗,地动之变,殆为此发。又,冬无宿雪,春节未雨,百僚焦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征也。惟陛下奋乾刚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震前后所言转切,帝既不平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以其名儒,未敢加害。会河间男子赵腾上书指陈得失,帝发怒,遂收考诏狱,结以罔上不道。震上疏救之曰:“臣闻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德。今赵腾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亏除,全腾之命,以诱刍荛舆人之言。”帝不听,腾竟伏尸都市。及帝东巡,樊丰等因乘舆在外,竞修第宅,太尉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丰等所诈下诏书,具奏,须行还 上之,丰等惶怖。会太史言星变逆行,遂共谮震云:“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邓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壬戌,车驾还京师,便时太学,夜,遣使者策收震太尉印绶;震于是柴门绝宾客。丰等复恶之,令大鸿胪耿宝奏:“震大臣,不服罪,怀恚望。”有诏,遣归本郡。震行至城西夕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因饮鸠而卒。弘农太守移良承樊丰等旨,遣吏于陕县留停震丧,露棺道侧,谪震诸子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
'3'起初,樊丰、周广、谢恽等人见杨震接连进谏却未被采纳,因而无所顾忌,后来便伪造诏书,征调大司农的钱粮、大匠的现有徒夫、木材,各自兴建巨宅、林园池塘和亭台楼阁,劳役及费用无法统计。杨震再次上书说:“我身在三公之位,未能调和阴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城发生地震,那一天是‘戊辰’日,地与戊、辰三者都属‘土’,而地震的位置在中宫,这是宦官幸臣掌权用事的征象。我想到,陛下由于边境平静,自己十分俭省,皇宫的墙垣殿堂倾斜,只用支柱撑起而已。然而那些亲近的宠臣,却不能尊崇与陛下同心的原则,他们骄傲奢侈超过法律的限制,大量征调役夫,大修宅第,作威作福,致使行人在路上喧哗,地震的灾变,恐怕就是为此而发。还有,去冬无积雪,春天未下雨,百官感到心焦,但修缮未停止,这诚然是导致干旱的征兆。愿陛下振奋帝王的阳刚之德,抛弃那些骄傲奢侈之臣,以回报上天的警告!”杨震前后的言论由温和转为激烈,安帝已感到不满,而樊丰等人全都对杨震侧目而视,十分愤恨。但由于杨震是知名的儒者,他们未敢加害于他。恰在此时,河间男子赵腾上书分析批评朝廷得失,安帝发怒,于是将赵腾逮捕,送到诏狱审问,以欺骗主上、大逆不道定罪。杨震上书营救赵腾,说:“我听说殷代、周代的圣明君王,受到小人的抱怨和诟骂后,反而自我警戒,进一步修养品德。如今赵腾受到指控的原因,是用激烈的言辞进行诽谤,罪行与持刀杀人犯法有所不同。我请求为赵腾减刑,保全他的性命,以劝诱草野民众为国进言。”安帝不听。赵腾终于被处死,横尸于都市街头。及至安帝去东方巡视,樊丰等因皇上在外而竞相大修宅第。太尉部掾高舒叫来大匠令史询问核查,得到了樊丰等人伪造发下的诏书。杨震将全部情况写成奏书,准备等安帝回京后呈上,樊丰等人大为惶恐。这时,恰好太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