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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在别处 作者:有令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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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个小时,又打,这回接通了。   
        “老兄,有何贵干?”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洗照片呢。拍的小莲湖边的柳树,棒极了!”   
        “你能暂停一下,上我这儿来一趟不?”   
        “好的。”   
        李长胜比胡泊大一岁,一米七六的个头儿,英俊秀气的长方脸上,有一双精明的大眼睛。1984年,当副营长的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后,因没有门路和靠山,被分到一家七仙女酒家当了个副股级的副经理。开始,铁道兵管酒家,一窍不通。但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很快就熟悉了业务。本来,酒家的生意是挺红火的。可正经理有点儿飘飘然,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四个花枝招展的“菜儿”菜儿,暗娼。,使酒家的生意更加火爆了起来。李长胜多次劝说经理把“菜儿”赶走,经理就是不听。这种局面持续了半年多,后来大概是本店的员工告到了派出所。一天晚上,十几个民警包围了酒家,挨个儿查房,揪出来四对光腚猴嫖客菜儿。罚了款,令其停业整顿。其中的两个菜儿又交代与正经理有染,派出所随即传了正经理去,关了一个多月,罚了一万块钱,七仙女酒家就倒闭了。职工们也树倒猢狲散。李长胜下了岗,无事可做,考察了好多天,到天泉街办事处承包了规模不大、经营也一直不大景气的嫦娥酒家。他按部队的管理方式严格管理员工,每个人每个月还要参加三天军训,从立正稍息到齐步走正步走全套训练,请转业兵来担任教官。他还常常亲自前去喊操。店内绝对不设“三陪”,绝对禁止嫖赌。同时狠抓饭菜质量、设施卫生、服务态度,吸引了许多顾客。酒家从小到大发展起来,不出五年,就成了大酒店。同时他还成立了一个嫦娥实业公司,下属烟酒、金银首饰、水果、化妆品等六家分店,在天河颇有名气。 
        
        半小时后,胡泊来了。左肩背了个黑色的相机包,右手拎了个装三角架的袋子。这是个四十岁的男子,一米七五的个头,瘦瘦的,身材修长,肤色微黑。半长的头发下是一张长形脸,一双不大却挺有神的眼睛。 
        
        正在给李长胜说什么事的餐饮部主任小甄,忙迎上去接过胡泊的相机包和袋子,放在沙发上。小甄二十七八岁,鹅蛋脸,明眸皓齿,中等个头,梳个发髻。结婚两年多,为了工作一直不敢要孩子。身子饱鼓鼓地发了起来,却并不显胖。她给胡泊沏了一杯热茶,就闪身出去了。 
        
        李长胜说:“我这个大厅里,迎门的那个《嫦娥奔月》是画的,不怎么吸引人。我想换成个大照片,还得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胡泊说:“这事儿不难办。模特儿有了?”   
        “没有。只有个设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哎,你这个小甄,不就挺合适?”   
        “不不,她干那个,可是不行。”   
        胡泊喝了一口茶,把一根茶叶梗吐出来,放到烟灰缸里。想了想,说:“我倒想起来一个女子,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因她能一口气飞快地旋转三十多圈,外号小旋风。长了一张古典美人儿的瓜子脸儿,体型也不错,削肩,柳腰,扮嫦娥倒比较合适。以前我给歌舞团拍过演出剧照。我还认识他们团的化妆师兼服装师沈洁。唔,成了!” 
        
        “你先领小旋风来我看看。如果我满意,再跟她谈谈报酬的问题。”   
        “片子什么时候要?”   
        “你尽快办吧。预算三千,这里边包括模特儿、化妆师的报酬,场地租用和照片冲扩的费用,剩下的就是你的了。吃住车辆由我负责。怎么样?”   
        胡泊盘算了一下,给小旋风一千元,化妆师沈洁五百元,加上冲扩照片费用五六百元,自己还能剩一千元,就笑道:“比较满意。我上个月才挣了六百多块。”又说,“拍这种照片,得上春之梦影楼借摄影棚用。我先去跟他们的小三经理商议一下,提前布置一下灯光布景。还得跟沈洁商议一下拍嫦娥的发型和服装。” 
        
        李长胜说:“你去办就是。”又说,“本来,我打算叫金大章来,咱‘三家村’今晚小聚一下,可打电话联系,老金出差了。只好咱俩举杯邀明月了。”   
        飞天信息公司的总经理金大章是他们的中学同学加知青战友。金大章比胡泊大两岁。   
        胡泊说:“我那些柳树的照片还没洗完,今天先不吃你的饭。等大章回来一块儿吧。”拎起相机包刚要走,李长胜招招手:“等等,愚兄还有点儿事。”踌躇了一下,自语道,“说好呢,还是不说好……” 
        
        胡泊笑道:“你这老兄,不是嘁哩喀喳挺痛快的吗?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李长胜抬起头:“有件事,在心里压了快二十年了。就是丁琳。”“噢,还想着她呀?”“那还忘得了?她现在西郊木材厂当厂长,听说不大好干。”“你可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嫂子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要是想找个第三者玩玩,你这酒家的小姐,不是任挑任选?再说,不都比丁琳年轻一半?”“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感情这个玩艺儿,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你这小子,在商业界混了几年,搞不好偷鸡摸狗的什么都干过。这男女之间还能一交往就是不正当的?还有友谊哩!哎,最近,我做梦老梦见她。还是穿件白衬衣,扎俩齐肩小辫儿。我就老想跟她见见面,谈谈。没别的意思。以前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想找她,可就是不大敢,怕她丈夫知道了,产生误会。”“让我牵牵线?”“对了。你先问问她,愿不愿见我。不愿意,就罢了,我也就死了这个心了。”       
        “好吧。”胡泊又说,“别让嫂子知道了吃醋。”   
        李长胜说:“她原先就知道这事儿,还几次说请丁琳到家里去玩呢。”   
        “哟,嫂子这么大度呀!不过,还是不汇报为好。”   
        李长胜、丁琳和胡泊是一个班的同学。李长胜和丁琳在中学时就挺要好。李长胜下乡后当了兵,两个人经常通信,写得情切切、意绵绵的。他回城探亲时,两个人就好得分不开帮儿了。可丁琳的妈就是看不上李长胜当个修铁路打山洞的小兵。无论丁琳怎么苦苦恳求,丁琳妈死活就是不同意这桩亲事。说如果丁琳跟了李长胜,她就去跳天河。丁琳和李长胜抱头痛哭了一场,无可奈何地分了手。后来,丁琳一直等到李长胜结了婚一年多,才不情愿地跟了个妈给找的工农兵大学生、市仪表厂的技术员小鲁。 
        
        第 四 章   
        玉儿参加局调查组查完了肖守本的账,又回到了商场财务室。至于县检察院收审了肖守本怎么处理,跟自己已没什么关系了。   
        这天上午10点多钟,一个穿天蓝色西装的女子骑了辆红色的坤车进了商场后院。女子30岁出头,烫了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高挑个头,马蜂腰,丰胸宽臀,漫长脸儿不是很俊,却挺端正,鼻梁四周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女子进了门,见玉儿边按计算器边在一张单据上写着数字,旁边坐了个四十多岁的矮瘦男人似乎是来结账的,就叫了她一声。玉儿抬了一下头,说:“秀娟姐你先等一下,坐。”秀娟却没坐,站在门口,看窗台上的腊梅、吊兰、君子兰等花草,然后又往外走。玉儿瞥了她一眼说:“姐你等一会儿,我十分钟就完。”秀娟说:“我不走,在外边等你。” 
         
        玉儿利利索索地算着账。结账的男人一个劲儿地抽烟,烟雾就在玉儿眼前盘旋缭绕。那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味儿特冲、特烈。玉儿开始憋着忍着,终于忍不住被呛得咳嗽起来。另一张桌子里边的财务室主任刘兆森开了口:“哎,我说这位老汤同志,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到外边去抽?玉儿这丫头最怕烟味儿,为了她,我把扛了二十年的烟枪都砸了。” 
        
        被称做老汤的男人有点儿尴尬,忙把半截烟扔到地下,用脚踩灭。   
        老刘又批评道:“看看看看!有烟灰缸也不知道用,等会儿玉儿还得给你打扫。咱们虽说在小县城工作,可也得提高点儿文明素质。”   
        老汤瞅了一眼玉儿,黑黑的脸涨红了,忙去门后边拿笤帚。   
        老汤是南方一家南天香日化公司的业务员,名片上印着业务经理。他专门推销化妆品、洗涤用品,跟百货商场已打了三年交道。小香瓜的化妆品柜组就卖他的产品,跟他很熟。老汤每次来送货或是结账,都要请小香瓜喝酒、跳舞、唱卡拉OK。有时还能请到孙经理。小香瓜不叫他老汤,也不叫他汤经理,却叫他汤司令。而老汤,称呼商场的每个女人,都是姐。 
        
        去年年底,小香瓜送了几张单子来,说老汤的货已经基本卖完了,让玉儿给结算一下。玉儿算了一番,一共是三万八千元。春节前后,老汤来过三次,想先结一两万带回去,孙经理一直说没钱。 
        
        老汤挺恭敬地说:“苗姐,请您给开个汇票吧。”   
        事先,玉儿已接到孙经理的电话通知,这批货款还是给老汤压一压,就说:“汤经理,财务上现在还是没有钱。”   
        老汤一愣:“那么,什么时间才能有?”   
        玉儿说:“我说不好。这样吧,您先回去,财务上有了钱,我就打电话告诉您。”   
        老汤叹了一口气,知道跟玉儿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取出一张名片,双手端着,放在了玉儿面前,说:“苗姐,上边有我的手机号。”又道了声,“谢谢!”出门去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玉儿也出来了。仍咳嗽不止,说:“真让他给呛死了。”秀娟说:“要是你找个抽烟的男人,还没法过了呢!樱桃小口还让不让咂?”玉儿白了她一眼,又咳了几声:“就是,他就是为我怕烟味儿,才戒了的。”秀娟笑笑:“这不,人家也有优点嘛!”玉儿取出一块白底红花的小手绢擦着咳出的泪,问:“啥事?还这么秘密?是不是那些个体户给你送大礼了?” 
        
        秀娟拉她到墙边一棵槐树底下,说:“求你个事呢。”   
        “求我啥事?”   
        “我一个三姨的儿子叫仝小树,想往商业局里调,活动了三四个月,钱也花上了一千多,人事科长都打通了,就是局长不拍板。”   
        “你是让我去找韩局长?”一想起韩立冬,玉儿的心就颤动起来。   
        “对了!就请你去跟他说句话。”   
        “我说了顶个啥用?我要是分管的县长还差不多。”   
        秀娟说:“这事儿,就是县长签了字也白搭。关键就在韩立冬那里。”又说,“你不是在局里帮了七八天的忙?跟韩立冬比较熟呀!你去说一句,保证比送他两千块钱还管用。” 
      
        “唔,不想去。”玉儿眼前又闪出韩立冬紧握住她的手,说多多保重时的情景。那深奥莫测的眼睛,魁梧健壮的身材,英武的长方脸……   
        “哎哟我求求你了好妹妹。我三姨都急得快上吊了。”   
        “哪个八杆子扒拉不着的亲戚?用着你了才来找你的吧?”   
        “不不,不是,三姨待我跟亲娘似的。她的事,抽空再详细跟你说。她这个独生子原在食品厂上班,孩子才两岁多,小媳妇也下了岗,在养鸡厂干临时工。你还不知道,食品厂垮了半年多了。原先吕副县长都说,砖厂出的砖跟桃酥似的,食品厂出的桃酥跟砖似的。” 
        
        “还是不想管。”   
        “哎哟,当了局长太太,架子就拿起来了。”   
        “嗨,我有啥架子呢。”玉儿说,“刚参加查了案子,又去帮人走后门办调动,这不是不正之风吗?”   
        “这算啥不正之风!又不是贪污行贿。”   
        玉儿想了想,问:“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拿啥感谢我?”   
        秀娟狡黠地一笑:“送你个情投意合的白马王子,奶油小生。”   
        玉儿撇撇嘴:“可惜没那个福分,也没那个贼胆儿。”又问,“哎,你咋不找老四哥给你帮忙?”   
        秀娟哼了一声:“他呀,只有两个本事,一是开车,二是骑人。别的呀,哼!”   
        “哟,好不要脸哟!”   
        秀娟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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