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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心如箭,不觉忘记带了盘缠,行了半日之路,手软脚倦,腹中饥馁,不能前进。
行至秦岭,坐在路旁歇息。忽见一卖糕者,亦潮州东门外人,叫做郑明,来至身边。陈起遂把饥饿苦情告诉他一遍。郑明念其同处,遂取数片糕与他充饥。起再三拜谢活命之恩。郑明曰 :“此是什么大事,穷途逆旅,同行同命,我身上尚有几两碎银,还供得你两日。你且随我作伴,早晚供给吃我的。若他日或有相会,你休忘我便是 。”起深感谢,相将行至秦岭下一蔡姓酒店,同时歇宿。郑明又买酒同吃,现出碎银三两在前。
起心便思量:“此去大帽山尚有半月路程,无盘缠怎么去得?”
遂对明曰 :“今日承兄厚意,谢不能尽。但我去赣州有半月路程,尊兄碎银肯把几钱借我做盘缠何如?”郑明曰 :“小弟只有两方银子,要作本钱,不敢奉命 。”陈起见其不肯 ,笑曰:“我是戏言,得食足矣!何敢过望?”遂同睡到半夜后,郑明起来做饭,饭熟呼起同食,食毕同行,天尚未晓,两人缓缓而行。乃相将行到鳄渚,深不可测,起便动不良之心,即将郑明推下水中 ,登时淹死于渚内,乃打开糕担,内取出碎银三两,弃其糕担,一直走了。走至前途十里,天还未亮,有一韩文公庙庭,起入内少歇片时,日光渐出。起举目一看,只见庙前池中,恍若郑明在水中挣命,心下十分着惊,向前一看,寂无动静,遂取地下土块,书于庙中粉壁上曰:我因家主赶,吃你饭数碗。
今日你下水,盘缠借三两。 书罢于壁,遂行至庙庭,走到蓝关十里铺酒店歇息。此时,郭爷正在程乡查盘海舡,回来亦行到韩文公庙边,忽然风雨大作,不能前进,乃止于庙中躲雨。散步而行,忽见壁上有此四句诗。郭爷心中疑曰 :“此字却是方才写的,点画明白,人去想亦未远。必有奸谋 。”欲究地方 ,又值天晚旷野并无人迹。
郭爷看雨止了欲行,众人役皆禀曰 :“天黑无光,不如明日早行 。”乃宿于庙。是日,郑明之弟郑诚,自乡卖糕而归。路闻鳄渚有卖糕者被谋死,连忙奔到渚边,果见哥哥糕担丢在那里,即放声大哭曰 :“此我哥糕担也。奈何被人谋死,连尸也不见了?”遂赶至前面 ,要往府中去告。只见郭爷正在庙中起马,遂写状赴庙中告曰:告状人郑诚,系海阳东隅人。告为剿贼捞尸事。兄郑明卖糕度活,攒银数两在身,资赡糖本。本月初七,担糕行至鳄渚,突被恶贼谋杀。尸骸不见,财本一空,止遗糕担,现在道旁作证。窃思路当要津,白昼杀人,地方大变。
恳天殄贼究尸,生死衔恩。上告。
郭爷看了状词 ,乃曰 :“此正是壁上题诗的人谋死你兄。
其尸必在渚中。”即差步兵尹祚、陆加,去拿鳄渚两党里来究。
渚东党里王化曰:“谋人在渚西,与我渚东无干。那边是大路。”
渚西党里翁杰被步兵拿住,不得不到官来辩,乃具词诉曰:诉状人翁杰,系海阳八都人,诉为分豁事。身充党里,遵守明文,乡户各守法度,寂无反人容隐地方,咸称道不拾遗。今本月初七清晨,鳄渚路旁,遗有糕担,绝无人踪。
郑诚便认是伊兄故物,捏告爷台。大路往过来续,剧贼胡容肆恶?执存物,究遗尸,焉知别处谋死?青天电烛,苦情哀诉。
郭爷一见翁杰诉词,遂大骂曰 :“尔为渚西党里,倘有谋 人贼情,地方即当救护迫赶。今乃袖手旁观,玩法不理,又不告官星明。纵非知情,亦难容恕 !”翁杰曰 :“小人住居离渚三里,即有谋害,路远亦不闻声。今早正欲来诉,已蒙爷台拘提。小人实不知情,望乞爷爷恩宥。”郑诚曰:“谋兄贼人实在渚西,只是党里容隐,不肯吐出真情 。”郭爷乃取夹棍,把翁杰夹起。翁杰哭曰 :“小的地方本是无贼,安敢妄报有贼,害人性命?即杀死小的,亦只枉屈。”郭爷曰:“尔兄往来常宿哪里?”郑诚曰 :“小的哥子常宿秦岭下蔡家酒店。此去只隔十五里田地 。”郭爷即差尹祚前去蔡家酒店,拿得蔡清来到。郭爷曰 :“初六晚,什么人在你店中安歇?”蔡清曰 :“一个是卖糕的郑明,小的相熟;还有一个同伙,小的只当是亲眷,一夜同时饮酒 ,五更吃饭同行 。后来小的不知去向。”郭爷曰:“谋杀郑明必是此人!但不知他的姓名。”遂焚香往文公神前,行香再拜,祷述前情。须臾之间,只见地下一匝尘灰飞起。郭爷曰:“贼人莫非陈起乎?”遂取签决之,果为陈起。郭爷曰:“想必此贼在前途不远。”即差尹祚、陆加,星忙前途拿来。
两人沿路追问 ,问到饶平镇,只见一人逞酒,戏舞枪棒,乃自夸曰 :“我陈某今日在此显个手段,明日要上大帽山去演武 。”尹祚即向前扯住曰 :“ 阁下莫非陈起乎?”起即答曰:“执事为何知小人姓名?”陆加曰 :“郭老爷闻你英雄,请你讲话。”遂绑缚了,解见郭爷。郭爷问曰:“你被主人赶逐无依,郑明好意将饭供你,你倒不思报本,反谋害他命,拿去他银子三两,连累地方。”陈起初不肯认。郭爷即呼蔡清曰:“前夜宿你店中,是此人否?”蔡清曰:“正是此人。他先与他借盘缠,后不知如何?”郭爷曰 :“逆贼好欺天地!这粉壁上诗,是你明明写的,你还要强辩!”起见冤不能逃,只得招认:“昨早不合行到鳄渚,将郑明推落渚中,夺其碎银三两。情愿偿命,剩 二两七钱,悉还郑诚 。”郭爷以翁杰失于呈明,拟科不应。陈起谋财害命,问供填命。判曰:审得陈起 ,以宦室豪奴,不安为下之分,纵恣撒泼,忿主责打,背义出逃。此诚反主忘恩,罪已不赦矣!行路匍匐,遇郑明卖糕,济其饥而活其命,此尤当没世图报者。
胡乃利其银,而沉其尸于鳄渚,且自夸人不能知,公然题诗韩庙,岂知举头三尺神明。既不能掩蔡店之目,又自逞于镇上之豪。合治重刑,以伸死恨。
郭公案
第四编劫 盗
问石拿取劫贼
邵武客人龚一相,因大造黄册年分,闻广东潮州册纸甚贵,遂往江西永丰七里街,贩得毛鞭黄册纸二十担,载舡往潮州去卖。一日,已至潮州,离城五里海湾处泊宿 。时夜二鼓前后,并无舡伴。不想有潮州惯贼竹青看见,遂转城中,纠得伙伴郎因、季正贤、梅廷春等,带领凶党二十余人,明火执仗,走到舡中,将册纸尽数劫去。明日清晨,即上与海阳诸纸铺兑银去了。龚一相躲在舡舵底下,天明辞了舡家,入府做状,到郭爷府中去告。
告状:客人龚一相,系福建邵武人,告为打劫册纸事。身贩册纸二十担 ,上潮州发卖。本月十七夜,天黑海湾泊宿。
不料地方纵贼,时至半夜,盗贼三十余人,蜂拥入舡,明火持仗,白白动去册纸一空 。哭思财命相连,财去命绝。
恳天究贼、究财,不致异身流落,万代感恩。上告。
郭爷看了状词,遂问客人曰 :“尔这纸乃是无头状子,教我哪里代尔拿人 ?”龚一相曰 :“小的揭债买得二十担发卖,指望攒得分厘,归家供养老小。谁知一旦被劫,小的无计活命 了。”郭爷曰:“我与尔准下状辞在此,尔权在店俟候 。”郭爷即差四个捕盗,遍城去访。访至城南门外,只见一个挑五六把册纸在那里卖。捕盗即连人带得来见郭爷。郭爷问曰 :“尔是哪里人氏 ?纸从何来 ?”其人曰 :“小的海湾人氏,姓胡名桂。”郭爷曰 :“叫那龚客人来看纸 。”皂隶叫得龚客人到府。
郭爷问曰 :“此纸是你的不是?”一相曰:“此纸正是小人的,但是裁去了印记。”郭爷叫把胡枉夹起:“你怎么劫了客人的纸,敢来城外发卖?”胡桂曰 :“小的家中只一老母,小的又是跛了一足,怎么能劫得他纸?”郭爷曰 :“尔非劫他的,是哪里来的?直直说来 ,饶了你夹!”胡桂曰:“小的早上海湾挑水,见遗纸数把在地,拾得归家。母家看见有印,叫小的裁去了印,拿在此处买几升米,归去养母。全不知是客人被劫的 。”郭爷曰:“且把监起,拿到真贼放尔!”胡桂哭曰 :“监死小的不打紧,饿死了老母。”郭爷曰:“这倒是个孝子,尽孝必不为不义。
且放他归去,明日贼来扳你,那时决不相饶 。”胡桂得放归家去了。 郭爷思忖:“这纸怎么计较得出。”乃问龚一相曰 :“你舡边有些什么物事?”龚一相曰 :“舡边只有个石头,在那里系舡。”郭爷曰 :“这必石片知风 。”遂发民夫数十,走到海湾,去抬那石片,入府审问。众皂隶听得,莫不私相笑曰 :“我们老爷又不颠狂,叫人去抬石头,终不然那石头会说话乎?”民夫在海湾抬得石头入府,哄动潮州一府,城内、城外俱来看郭爷问石头官事。但见府内百姓,挨肩接踵,塞满衙内。皂隶呵叱使去 。郭爷叫人开两门 ,放他进来 。郭爷乃起身问石曰:“龚一相纸被贼劫去,分明是尔知情,你可详细报来 。”三问而石不能言,乃叫 :“皂隶将石打二十,再问 。”皂隶将石来打,众皆哗然,笑将起来。郭爷怒曰 :“我这里理辞讼,尔都 来笑我,是何体面 !”喝 :“皂隶,把头门、二门,都与我闭上!”众人看见闭门,都慌了手脚。郭爷问曰 :“尔这伙狗才,官长面前哗然大笑,本该问你重罪,尔今是愿罚,还是愿打?”
众禀曰:“小的情愿罚 。”郭爷曰:“无事入公门,各罚绵纸一刀,将簿下去,俱填了名姓、地方。”郭爷吩咐,俱放他去了。
郭爷曰:“且把石头收监,”不一时间,只见众人俱来纳纸。须臾,满城纸铺,纸俱买尽。郭爷既见了这许多纸,想客人纸亦必在内,遂唤龚一相来认纸。一相将纸细看,内中有七刀纸是客人的,余皆不是 。郭爷遂将先前胡桂的纸来比,果是一样,但尾上亦去了印记。郭爷即问纳纸的曰:“你这纸哪铺买来的?”
其人曰:“小的纸,是城南门首谢惠铺中买来的。”郭爷即差皂隶尹和,去南门勾得谢惠到府。问曰 :“你这纸是什么客人卖与你的?”谢惠曰:“是城外十里铺竹青,挑来卖与小的。”郭爷即吩咐 :“纳纸众人,俱各领得纸回。我这里因要认赃,哪里要罚你。”众人俱磕头领纸归去。
郭爷止留谢惠对词。周和即到十里铺,锁得竹青到。郭爷骂曰 :“尔这贼骨,怎么纠党,劫去龚一相册纸二十担?”竹青曰 :“ 小的上澄海买盐去了 ,今日才归,哪里晓得劫人的纸?”郭爷曰 :“这纸是哪个卖的?”竹青曰:“小的不知。”
谢惠曰:“尔前日早上,挑四担纸在我铺内,止兑去价钱一半,今日不认 !”竹青见谢惠硬证 ,又见册纸是实,遂低头认罪,招曰 :“不合本月十七夜,见纸舡独泊海湾,即时纠聚同党郎因、季正贤、梅廷春等三十七人,劫去册纸二十担。在于胡桂屋后分赃,遗落八刀失取。十八早挑四担,兑于谢铺,收银五两是实 。”郭爷即差步兵数十,押竹青同到各地方,将三十七人一齐拿至府中。将册纸悉追还龚一相前去发卖。龚一相拜谢,领纸去讫。谢惠亦释放回店。遂把竹青等每人重打八十,上了 长板。各拟大辟,不时处决。判曰:苟非所有,虽一毫莫取,况行劫乎!竹青等贼性贪残,立心狠毒。群居而言不及义,聚党而惟欲骗人。恶穿窬之无大获,图明火之可多求。四方到处,不知奸淫屠戮多少平民。不思海湾孤客,难可黑夜欺谋罄检烹分,谢铺明卖。
若非问石而探奸,易克纸来而赃现。强盗不分首从,各科大辟无疑。
郭公案
金簪究出劫财案
潮阳县七都高坪坂有一富户,姓魏名仁。家中有一女琼英,年方二八。男家约定,十月初一完亲。魏乃谓妻李氏曰 :“亲家书来,约十月初一日归亲。今已七月到了。我明日到府内去买些绫罗缎匹,换得几两金子,归来打发女儿。”李氏曰:“此也是时候,尔可作速去来 。”晚间乃收拾纹银六十余两,用包袱展起。
清早吃饭,起身入府,行至海亭埂上,看看日子,赶店不上,只见一人挑酒路上卖 。魏仁口渴肚饥,即叫住与他买吃。
身上又无零碎银,乃展开包袱,取银一分,与他买酒。不觉被一短路劫贼周灵看见。魏仁吃罢酒,背了包袱,往前忙行。行到十里,有一松林,前后无人,周灵即走在后面,一刀把魏仁砍死,取了包袱 。又见魏仁头上有一根镏银金簪,极是奇巧,亦拔之而去。弃尸林下。
后有四五个过路客人,见死尸杀在地上,吃了一惊,连忙走去。走到前途,只见秦岭朱巡检,带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