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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要睡在一起,我可不敢保证还会坐怀不乱。你不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哦,应该是共睡一床,如果不生点什么,对我的男性尊严是一种冒犯吗?而且,你还,还睡得那么踏实,真是岂有此理。”
何梦雨眨着眼睛,对黄历的这套说词感到很好笑,睡得踏实也有错了,但又不能不做辩驳,她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挺幽默的,说实话,我对你也有些好感了。要是你真喜欢我,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相处嘛!你是受过教育的,难道不明白,应该用心去征服女人,而不是靠粗暴,靠蛮横。”
嘿嘿,这丫头很聪明,想用几句话安抚我。黄历轻轻撇了撇嘴,慢慢将车停在了路旁。
这是公路的一个拐弯处,路边是一个大土包高高隆起,挡住了后面车辆的视线。土包下面几十米处是一片残垣断壁,一个破败的小庙已经快看不出模样了。
何梦雨坐在车中,她以为黄历是出去方便,只是隔着车窗张望,直到黄历伸手相招,她才迷惑不解地下了车。
等何梦雨走到跟前,黄历指点着说道:“用心记住这里的地形地势,在危急时刻可能会救你一命。”
“这里?”何梦雨疑惑地问道:“殷汝耕要出城,会经过这里?”
黄历摇了摇头,解释道:“刺杀殷汝耕还在通州城里,还在近水楼。如果一切顺遂,我们可以安然脱身。如果被现的早,我们就要落荒而逃。但你可以想见,我们在前面跑,敌人在后面追,还会不时开枪射击,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不知道何时车子被打坏,或者受伤无法驾驶。”
何梦雨很快便明白过来,如果她会开车,或者她会熟练打枪,他们就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可惜,这两点她都不具备。黄历不想在完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只是为了逃命而逃命,他要在自己选定的有利地形下进行尽可能的反击。
“是我太差劲了,什么也不会。”何梦雨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仔细捻着衣角。
黄历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点着说道:“如果敌人追得紧,我就在那里停下车,以最快的度跑上土包,开枪阻击敌人;你呢,就使出吃奶的劲儿,猫着腰,沿着那道小沟绕过土包,躲到那个破庙里。等到我杀光了敌人,或者把敌人的汽车打坏,我吹口哨,再招手,你就顺原路跑到汽车那里。就象这样——”说着,黄历冲着何梦雨一扬眉毛,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当人家是小狗嘛?何梦雨抿了抿嘴角,我忍了。
“去吧,到车里穿上给你买的胶鞋,跑两趟熟悉一下。”黄历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自己围着土包转圈,丈量着步子,估算着时间,标定着射击位置和角度。
…………………
汉奸虽然十恶不赦,但与强盗、恶棍还是有些区别的。特别是大汉奸,长相和气质往往很高雅。
殷汝耕便是如此,这个华北第一个明目张胆的大汉奸,细高条的身材,白皙好看的长型脸,黑亮的中分式,再加上他那宽额头、大眼睛,一副精明的书生模样。
日本人越是步步紧逼,国难越是深重,这个率先投敌的大汉奸,便越是活跃。他刚刚和日本驻北平代办若杉要通过电话,汇报情况,领取指示。便又坐在桌前,握着毛笔写下“手谕”,命令加强他的驻津办事处。
一个“华北五省自治”机构脑的美梦,已经在他的头脑里如醉如痴地编织完成,他要挖空心思筹划配合日本人掠夺资源、奴化人民、箝制思想等各种行动。殷汝耕深知自己的分量不足,但干什么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不仅不以率先投敌为耻,反倒更加卖力地为日本干爹效劳,以积累向上爬的资本。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神折磨,殷汝耕现在又突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因为今天从天津打来了秘密电报,获悉日本人属意的几位华北重要人物,如原北洋军阀巨头吴佩孚和孙传芳等人,都对日本人的引诱表示了冷淡。
忙了一阵子,殷汝耕在已经用木板把孔子塑像遮挡起来的大成殿里踱来踱去,白皙的脸颊上浮着得意的微笑。华北宿将和名流都不出山,这样一来,华北五省自治的脑舍我其谁啊!
推开大殿的门,寒气也压不住殷汝耕心中的火热,他一边摘下手腕上的檀香念珠,熟练地用手来回数着,一边挺起胸,朝远处北平那边望去,夕阳的金色光芒,落满他的全身,他又一次做起他那“华北国”的美梦。
“五叔。”他的侄子殷体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您要出去?我这就叫司机去。”
殷汝耕有些不满殷体新打断他的幻想,但这个侄子贴身保护,也让他感到安全可靠。
“还是老样子,叫春根在近水楼的桥那面等着,省得他看见什么,跟你慧民五婶说,惹麻烦……”殷汝耕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照老样子,去近水楼快活一下。
“放心吧,五叔。”殷体新脸上露出会心的笑,转身走了。
殷汝耕走了两步,继续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之中,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已经踏上金光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第七十九章 刺杀(拜求收藏)
在太阳沉下去的西方,红色的残辉尚未消尽,星星便从苍白的天空深处现了出来。后面是落日残照,前面是月亮的淡淡光辉,一个渐渐消退,另一个渐渐明亮……
两辆汽车停在了西海子北岸,先是四个日本保镖下车围拢过来,簇拥着殷汝耕和殷体新走过木桥,进了近水楼。
黄历和何梦雨坐在车内,在远处看着这些人消失在闪着旋转霓虹灯的近水楼门楼前。又过了一会儿,黄历动了汽车,开了过去,在离那两辆汽车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殷汝耕的车内,那个叫春根的司机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日本人和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不以为意地回过头,微闭上眼睛打盹。
依旧是亲亲热热的样子,何梦雨挽着黄历,第二次走过木桥,向近水楼走去,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了起来。
“别怕,按计划行事。”黄历轻声安慰着,放下胳膊,握住了何梦雨冰凉的柔荑。
黄历那男性的大手,温暖又有些粗硬,甚至让何梦雨觉得握得有些痛。然而这痛是她期盼的,那温暖顺着手心流入心中,让她镇静了许多。
虽然上次来时,近水楼防备松懈,但为了以防万一,黄历还是将手枪和消音器藏在了何梦雨身上。但他们进入近水楼时,却现过虑了,近水楼里浪声醉语,并没有因为殷汝耕的进入而有特别的布置。
找了个包间,点了酒菜,在艺伎要退出去的时候,黄历用嘶哑的日语问道:“外面有殷君的汽车,你知道他在哪个包间吗?我要去敬杯酒。”
看来殷汝耕真是这里的常客,这个负责迎客的艺伎不用黄历说出全名,便已经知道是在问谁,她弯了弯腰,恭顺地说道:“殷先生在第八号包间,刚刚进去不久。”
黄历轻轻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等到艺伎出去,何梦雨立刻从旗袍里将绑在左右大腿上的手枪和匕交给了黄历,至于消音器,则是放在她胸前的小沟沟里,真是很有创意的藏匿。
看着黄历促侠的目光,何梦雨脸都红了,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历一眼。
时间不长,一个艺伎送来了酒菜,然后退了出去。黄历只是吃菜,却滴酒未沾,并把酒向衣服上洒了一些,弄得酒气熏天的样子。何梦雨则只吃了两口便食不下咽,既是紧张又是不耐地摆弄着手指,将指甲都挤得白。
黄历终于停止了吃喝,向何梦雨示意开始行动,磨蹭的时间差不多了,快到要动手的时候了。当然,这之前还需要何梦雨去探看一下。
站在拉门旁,何梦雨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黄历立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何梦雨咽了口唾沫,舔了下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她要借着走错房间,把殷汝耕包间内的情况告诉给黄历,因为她是女人,应该不会引起殷逆的注意和警觉。
何梦雨顺着走廊走到八号包间门前,定了定神,拉开拉门,嘴里还叫道:“大竹先生,我回来了。”
包间内,殷汝耕正搂着个日本艺伎在调笑喝酒,还有一个艺伎在弹琴唱着日本小曲儿,这种时候当然是不需要保镖或侄子当电灯泡的,而且在这里还会有危险吗?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何梦雨拉门而进,迅将包间内的情况看清记住,而殷汝耕也只是抬头皱眉,对打断他的兴致,感到很不满意。
“思咪麻身,思咪麻身。”何梦雨进了包间,又装出惶恐的样子,连声说着刚学会的日语(对不起),快向后退,甚至没等殷汝耕斥责,便跑了出来。
呼,拉门一关,何梦雨再次面对着黄历,长出了一口气,用小手轻轻拍着胸脯,心跳得怦怦的,好象要跳出来一样。
情况摸清,黄历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对何梦雨表示赞赏,然后叫来侍者,结清酒账,搂着何梦雨向大门处走去。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门口的几个日本艺妓鸟鸣似的叫着,向他们鞠着九十度的大躬。
黄历突然停住了脚步,用日语说道:“你先出去,我去和藤野打个招呼。”
何梦雨虽然听不懂,但这是计划中约定好的,她深深地望了黄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黄历转过身,脚步有些蹒跚的走进包间区,沿着走廊来到了八号包间外。略停顿了一下,他将手伸进和服的怀里,握住了手枪,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拉门。
殷汝耕已经被日本清酒灌得两颊通红,正放浪形骸的淫笑着,手在艺伎的和服里摸索抚弄,兴致正高。
拉门一开,黄历走了进来,又反手关上。他故意大声笑着,“哈哈,殷桑,你还真是快活,来,我们喝一杯,好好聊聊。”边说,他已经抽出了手枪。
殷汝耕刚眯起朦胧的醉眼,抬头想看看是哪位日本朋友来凑趣,卟,卟,两声闷响,他怀里的女人猛地颤动了一下,身子突然软了下去。
黄历伸手拿着另一个艺伎手中的琴,任由艺伎带着满头的鲜血萎顿而倒,面无表情地向殷汝耕扣动了板机。
卟,殷汝耕听到了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声响,看到了一个大汉,大汉手中的东西喷出淡淡的清烟,然后他的意识骤然空白,和怀中的艺伎颓然倒在地上。
黄历三枪三中,连杀三人,得手之后,伸手在殷汝耕怀中一掏,印鉴、钱夹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开门就走,虽然眯着眼睛,脸上还略显醉态,但度却并不慢。
快走到大门处,迎面遇上了由艺伎引领的客人,是一个矬矮的身材,长方脑袋,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个男人看了黄历一眼,目光便移开了。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在一片鸟鸣声中,黄历走出了近水楼,待身后的大门一关,他立刻加快了度,几乎是小跑着冲过了木桥。一道娇弱的身影正站在北岸的汽车旁,清冷的月光下,黄历能看见何梦雨那焦急担心的目光。
第八十章 追兵(拜求收藏)
现在没工夫说话,黄历径直奔到殷汝耕的汽车旁,抬手举枪就射,伴着玻璃的破碎声,睡梦中的司机春根见了阎王。黄历杀完人后,动作一点没停顿,蹲下身子,掏出匕,对着轮胎狠狠扎了下去。一个,两个,伴着嗞嗞的声音,他站起身,再次奔向另一辆汽车,又是两刀。最后他才快步奔回自己的汽车,冲着何梦雨摆了下手。两人快钻进汽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伴着一阵轰响,汽车动起来,猛地蹿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钻进汽车的同时,近水楼的大门猛然被打开,几个持枪男人冲了出来,先是气急败坏的四下张望,乱哄哄的叫嚷,等到现湖北岸动起来并且猛然离去的汽车时,他们立刻象疯狗似的冲过木桥,向停着的汽车奔去。
被现了,殷汝耕被杀,确实让人提早现了,黄历计划中的缓冲时间几乎一下子便不复存在。
人算不如天算,这是个千古不易的真理。如果老天要坏你事,总会找到各种方法。黄历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今天看似顺利的行动会接连两次被人所破坏。
破坏黄历逃跑大计的是在近水楼大门处与他打了个照面的矮矬子,这个家伙不是别人,乃是冀东伪政权的二号人物秘书长池宗墨。池与殷汝耕同乡,也曾留学日本,与殷汝耕交情莫逆。殷汝耕与日本人勾搭,他从中跑腿帮闲,与土肥原和细末繁来往密切,是冀东伪政权的积极策划者和支持者。
池宗墨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日本人对华北五省自治的组织人选方面的,所以急着来找殷汝耕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