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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苏锦没去上朝,早起锻炼用餐之后便待在边等消息,小穗儿和柔娘浣娘几个难得见苏锦居然老老实实的呆在,相互小声的询问着缘由,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公子爷居然主动温书了。
小穗儿决定探探口风,她捧着一壶茶和一碟子点心来到书房中,将点心放好茶沏上,却没听见什么动静,抬头看时,只见苏锦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本看。
小穗儿纳闷的很,公子爷什么时候看书看得这么入迷了,指不定是什么闲书呢,于是捧着茶盅蹑手蹑脚的凑上去偷偷瞄了一眼,只见满页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扑面而来,头一晕差点晕倒。
苏锦抬起头问道:“鬼鬼祟祟作甚?”
小穗儿红着脸道:“谁鬼鬼祟祟了,小婢好心好意给您送茶点来,到被爷训斥一顿。”
苏锦微笑道:“你识字么?伸着脖子作甚?赶明儿上街去买些故事画本回来给你看吧,这书你看不懂的。”
小穗儿白了苏锦一眼道:“小婢最近跟浣娘在认字呢,等过些时日,字认得多了,就能看的懂了;公子爷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窝在家里看上写的是什么?小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您读的那些书本,怎么还是手写的字呢?”
苏锦放下书本,伸手结果茶杯嘬了一口道:“这是离开应天府书院的时候恩师方子墨先生赠给我的,里边有不少惊世之论,读来让人深思。”
小穗儿道:“公子爷这是临时抱佛脚了,其实小婢看,考上考不上都不打紧,我问柔娘和浣娘姐姐她们,她们都说无所谓呢。”
苏锦刮了小穗儿的鼻子一下道:“傻话,爷跟人打了赌的,这次考不上当不成大官事小,丢了面子事大,你们难道希望我在他人面前无颜面么?”
小穗儿道:“你们男儿家就喜欢赌,赌钱也就罢了,还赌面子,听说爷昨天还跟辽国来的人大赌了一场,爷什么时候染上这等恶习了?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还不骂死你。”
苏锦板脸道:“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也管起爷的事来了,对了,晏小姐这两日来过了么?”
小穗儿叹道:“看看,连晏东家去哪儿也不在心上了,昨儿早上她便去应天府啦。”
苏锦愕然道:“她去作应天作甚?怎么不来说一声。”
小穗儿道:“晏小姐差人来说了,只是昨天一早爷便去上朝了,小婢也没在意,还当您知道了呢;晏东家是去应天帮你寻银庄的铺面去了,还说有一大笔款子要在应天筹集,知道你忙的不能分身,于是自己去了。”
苏锦道:“不是跟她说了可以暂缓么?怎地这么急?”
小穗儿道:“晏东家对爷的事自然是不肯耽搁的,爷你还是托人上晏家说媒下聘吧,晏东家也不小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小婢以前对晏东家和公子爷之间还有些看法,但晏东家确实死一心一意的为公子爷着想,人又贤惠聪明,娶进门来,今后好处也不少。”
苏锦哈哈笑道:“今儿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咱们的穗儿也操心起爷的终身大事起来了,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处?”
小穗儿道:“晏东家在生意上是个好手,要是她来帮公子爷打理咱们苏记的生意,公子爷将来便是公事忙的很也不用担心了,也不用家里外边两头忙,怎么咱们这几个人都是不能帮公子爷担当的,晏东家要是嫁过来那便有个帮爷分担的人了。”
苏锦笑眯眯的看着小穗儿道:“穗儿长大了啊,已经考虑的很周全呢,但是现在还不能下聘,眼下一大堆事情要做,忙不到那上边,待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回庐州一趟,请母亲之命再来下聘带迎娶一起办了。”
小穗儿点点头,有些惆怅的样子,苏锦拿起书本道:“趁着上午空闲,我再看一会书,你们注点意,若是有人来找我,赶紧禀报。”
小穗儿答应了自出门而去;一上午时间苏锦都躲在书房里看方子墨亲撰的书本,也并没有人前来寻苏锦。
午饭后,苏锦躺在软榻上,将头枕在浣娘的怀里小憩;浣娘纤柔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眉心揉捏,苏锦闻着浣娘身上清新好闻的气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话,眼皮也逐渐耷拉下来。
突然间外边一阵大嚷,有人在外边高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声音在午后的静谧中显得极为突兀。
苏锦被惊醒过来,一骨碌爬起身来,问浣娘道:“怎么了?谁在外边吵闹?”
浣娘按着苏锦的身子道:“公子再睡一会,奴家去看看,定是街上百姓生了口角了。”
苏锦再无睡意,整整衣服下了榻,刚掀开门帘来到堂屋里,就听见前面院中哐当一声响,好像是院门被人踹开了,紧接着就听见王朝赵虎等人的喝骂声响起。
“直娘贼的,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抢。劫么?”
“狗日的辽狗居然摸到咱们宅子里了,这还了得,大家伙抄家伙,揍他狗日的。”
苏锦一惊,赶紧三步两步出了后进到了前院,只见前院密密麻麻站着足有四五十人,领头的正是辽使萧特末和刘六符,萧特末怒容满面,满脸的黄胡子都要乍开来,活像在脸上拍了一只刺猬。
苏宅的一帮伴当们个个手里抄着家伙,指着萧特末‘辽狗,辽猪’的骂个不休,眼见便要动手。
苏锦赶紧疾步上前,皱眉道:“原来是萧主使大驾光临,你们这是作甚?怎地跑到我家中来滋事了?”
萧特末怒喝道:“这要问苏副使你了,我们来你们宋国可是代表我大辽国皇帝而来,你们却处处刁难,还说什么礼仪之邦,爷爷看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无耻之徒。”
王朝等人跳脚大骂:“辽狗,你们才是无耻之徒呢,蛮夷之族居然指责咱们大宋。”
苏锦挥手制止住众人的叫骂,拱手上前道:“萧主使,你这话从何谈起啊?咱们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我苏锦自问没有什么礼节有亏之处啊?”
萧特末怒哼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昨日咱们设赌局,本使时运不济输了就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银钱而已;但是你们不该趁火打劫,趁着这个时候耍阴招,实在是有损你们朝廷的形象,我要见你们皇上,陈述此事并提出强烈抗议。”
苏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道:“本人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且请进厅喝杯茶消消火,慢慢叙话如何?我都还没弄清来龙去脉,你总要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吧。”
萧特末见苏锦的神态倒也诚恳,语气稍缓道:“茶我们不喝,越喝越饿。”
苏锦愕然道:“怎么?你们还没吃中饭么?”
刘六符阴测测的道:“别装了苏副使,此事要拜你所赐。”
苏锦道:“难道是本使昨日赢了你们银子,你们今日无钱度日么?”
“还装糊涂,我们已经两餐未食了,今儿来就是要在苏副使府上蹭饭吃的,你要是不给饭吃,咱们就呆在你家宅子里不走了。”萧特末豁出去这张脸了,饿的实在狠了,气的实在是极了,这样的话也毫不忌讳的说出口了。
苏锦挠头道:“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就是吃饭么?好办,王朝去河边邻水居去包个两层楼,摆上七八桌酒席,咱们带着诸位辽国贵宾去吃酒席。”
萧特末道:“只怕这酒席要搬到贵宅用饭才成。”
张龙火大,骂道:“别给脸不要脸,咱们家的宅子可不是给你们这些猪狗之辈用饭的地方,没得糟践了咱们的院子。”
萧特末回骂道:“没大没小的奴才,本使跟你家大人说话,你也来插嘴。昨天晚上直到现在,你们汴梁城的酒楼小吃摊咱们一样吃食也没买到,要么说打烊不卖,要么便贵得惊人,一只巴掌大炊饼居然卖我们一两银子,简直是敲诈勒索,一两银子我可以买两百个炊饼。”苏锦讶异道:“居然有此事?”
“你别装好人?此事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想让我们在汴梁当乞丐,真没想到,你们宋人竟然如此无耻,两国之间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也罢,本使回国之后一定如实禀报皇上,咱们的谈判也不必谈了,直接开战便是。”
苏锦这才听出了点端倪,原来这伙辽人是受到汴梁百姓的集体抵。制了,苏锦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谁在背后指使百姓们干的,可真够损的,这事干的虽解气,但可不够光明正大,不用问,萧特末是把这件事安在自己的头上了。
第六零七章 谁在幕后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六零七章 谁在幕后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苏锦倒有些同情萧特末等人的境遇了。
昨日输了一大笔银子之后,晚上回去就遇到了麻烦,萧特末忽然发现晚饭没了着落,身无分文的他只得搜刮了随从身上可怜的一点钱叫人道去外边买些吃食。
可是出去买吃食的辽兵们不一会便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说是街上的酒馆和小吃摊上的宋人根本不卖吃食给他们,逼急了便漫天要价,一个炊饼居然要一两银子;一百多人将口袋底子掀翻过来也只凑起来不到二十贯钱,二十个炊饼都买不到,哪够一百多人吃的。
萧特末当即便恼了,带了人要去街上砸酒馆和摊子,刘六符赶紧拦住,提醒他这里是大宋都城,可不是自家辽国,若是真的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辽国虽然不怕宋国,但此举绝不可取,买卖自由,买不起别卖便是,却去吵闹,这可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本来馆驿中安排了大宋的厨子马夫等人照料辽使起居,只怪他们昨日硬是将这些人给撵走了,厨子们都预先给了米粮菜肉之资,这一走,全部带走了,免费的供应也都没了。
萧特末气的直跳脚,简直是诸事不顺,赌钱输的差点脱裤子,自己又死活要面子不肯服软,导致那位苏副使一股脑将银子全部席卷走了,接下来又是宋国百姓们卖天价吃食,这明显是在落井下石要把自己等人逼上绝境。
不过也有好处,肚子饿的时候人的思维便格外的敏捷,两人稍加揣度便得出有人故意指使的结论,综合各方面的考虑,矛头自然而然指向了苏锦身上;于是当今天一早情形依旧之后,萧特末和刘六符火冒三丈的带着几十个头晕眼花的辽兵一路打听,还居然让他真的找到了苏锦的住处。
苏锦哭笑不得,躺着中枪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么一来,辽使怎肯坐下来好好谈判,自己的一番布置却被无形中的突发事件给搅乱了,苏锦稍稍有些恼火,为今之计便是赶紧解决这件啼笑皆非之事;他国使节在大宋饿死,这事怎么听怎么滑稽,好像也并不长脸。
“王朝,你带几个人去街上查访查访,看看是什么人在暗中操纵,查出消息之后不要惊动,立刻回来禀报;另外你们顺便去一趟富大人府上,请他来此。”
王朝答应了,带着两个护院出门去了。
苏锦拱手对萧特末道:“萧主使,您不会认为这事是我干的吧,我苏锦虽不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但这种龌蹉之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我已命人去查访一番,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您二位先消消气,我这便命人去打包酒菜饭食来,让诸位贵客吃饱吃好,咱们坐等消息便是。”
萧特末哼了一声,道:“本使暂且信你的话,不过这件事不给个说法,你我两国的谈判也不必在谈了,本使打算明日便动身回国,剩下来的事便凭天意决断吧。”
苏锦微笑道:“稍安勿躁,你我身系两国通好之责,岂能随便作草率的决定,我向你保证,这事不是我干的,而且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若我查不出何人所为,一定会将此事上报朝廷查办便是;贵使若真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劝告贵使冷静以对。”
萧特末鼓着嘴,用手揪着乱糟糟的胡子不做声了。
苏锦起身对一名仆役道:“去到邻水居订十桌酒席,我稍后便陪同贵使前去用席。”
那仆役应声去了,柔娘和浣娘也捧出了些糕点干果之类的东西出来分发,让辽兵们先垫吧垫吧肚子;辽兵们显然是饿的狠了,两小口袋的糕点干果,只一眨眼间便哄抢一空,两名辽兵为了一把糕点还差点老拳相向,刘六符连忙出面呵斥,这才喝止住。
萧特末羞愧欲死,但又一想,反正是丢人丢到家了,还在乎那么多作甚?
苏锦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鄙夷或者是耻笑的表情,只殷勤的给两位倒茶,萧特末和刘六符喝了好几杯茶水,肚子咕噜噜叫的更响,饥饿的感觉更甚。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苏锦起身道:“酒菜估计已经弄好了,咱们这便去酒楼用饭,人是铁饭是钢,混饱了肚子再说其他。”
萧特末道:“莫怪本使没提醒你,这一路走来,所有的饭馆可都是不让我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