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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4年中国社会大震荡-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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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唐虞时的儿子唐起龙。这个唐起龙即陈洪范的女婿,曾为史可法标下参将,他对南京方面的将领“多所亲识”。唐虞时预料,“乞令其赍谕往招,则近悦远来,一统之功可成矣”《清世祖实录》,卷5,17页。    
    总兵陈洪范奉命北行时,刚刚被任命为提督下江定海水师,驻扎瓜洲。自己说是“忽接礼部札付,奉旨召对,始知为吴三桂借夷破贼,顾大宗伯荐往北使,蒙皇上回命召对,国事多艰,惟命所之,义不敢辞”陈洪范:《北使纪略》,见《崇祯长编》,117页。,其实他早就抱定趁机投降清朝的主意了,所以陈洪范是充当清朝内奸去破坏的。但这时左懋第担心的是马绍愉会成为内奸,没有料到真正出卖他的是陈洪范。    
    三个谈判代表各怀心事不说,弘光帝赋予左懋第的任务也很模糊。本来左懋第的主要任务是前往北京与清朝议和,弘光帝给他的谕令却说成“经理河北,联络关东诸军”《明史?左懋第传》,卷275。左懋第提出疑问:“臣衔命,以经理河北、联络关东为命。夫河北,则山东、北直也;关东即辽东也。辽久属建,北直近为建所有,山东虽杀伪官,遍地皆贼。臣家人来云:‘胶州一带,贼至二三十万’,则不皆向化可知也。经理,则有封疆之事,名实相乖,此衔之当议者也。”《爝火录》上册,263~264页。他提出,如果让他负责经理山东,则由陈洪范和马绍愉出使清朝,请给他一支军队,配合其他大臣收复山东;如果让他和陈洪范做使臣,应去掉经理联络之命,“皆不许”《小腆纪年附考》上册,219页。    
    左懋第临行时向弘光帝进言:“臣此行,生死未卜。请以辞阙之身,效一言。愿陛下以先帝仇耻为心,瞻高皇之弓剑,则思成祖列圣之陵寝何存;抚江上之残黎,则念河北、山东之赤子谁恤。更望时时整顿士马,必能渡河而战,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而守,始能画江而安。”《明史?左懋第传》,卷275。他预感到此行任务艰巨,成败难料,特别强调和谈必须以实力为后盾,告诫朝廷绝不能把收复失地的希望全放在议和上面,应该加紧备战,从巩固后方到守住阵地,再进而出击,其一片忠心谠言,闻者似如风过耳。    
    左懋第一行出发时,“赍祭告陵园文一道,封总兵吴三桂蓟国公制书一道、敕谕一道,升荫抚臣黎玉田、总监高起潜敕命各一道,敕谕陷敌文武诸臣一道,劝奖功劳圣谕一道,宣谕北京人一道,宣谕夷人御书一道,吏部给懋第府州县空衔札付二百道,兵部给(陈)洪范参游守把(即参将、游击、守备、把总)空衔札付二百道以行,俾相与激劝忠义,感动军民,以为恢复之举。给路费三百万两。”《爝火录》上册,263页。并派3000人护送。使团除左懋第、陈洪范、马绍愉三人代表外,还有参赞兵部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刘统、王廷佐等从行官员。从其携带物品来看,把联络吴三桂、收复失地、与清议和等任务统统交给了左懋第率领的外交使团。至于文献所载给路费300万两,似为30万两之误。    
    七月十三日,史可法奏报:“吴三桂师次庆都,建立大清国顺治元年旗号,迫人削发。”这个消息表明吴三桂已经靠不住,弘光帝催促使团抓紧时间北上。十八日,银币凑齐,始得漕舟而行。八月初二,光禄寺少卿沈廷扬报称:“命海运十万石饷吴三桂,道梗不可行,祈止之。”《明季南略》,卷2,“北事”。实际是吴三桂已成为清朝的帮凶,根本不该资粮于敌,弘光帝却不批准这个请求。左懋第到达泗州,见到史可法,双方交换对形势的看法,史可法说:“经理具文耳,通和诏旨也,公宜疾行无留。”左懋第心中更清楚朝廷派他出使的根本目的在于议和,所以经过山东各地时,“豪杰稽首愿效驱策者皆不敢用,慰遣而已”。八月到达沧州,左懋第才知道吴三桂已经由明朝的平西伯变成了清朝的平西王的确实消息。他派使者送给吴三桂弘光朝册封他为蓟国公的制书,吴三桂连看都不敢看,就上交给了多尔衮,对吴三桂的幻想到此破灭了。十月,左懋第一行到达张家湾,清朝只允许一百人前往北京;而且称为“朝见”,且事先安排使团人员于四夷馆住宿。左懋第颇为惊讶:“是以属国见待也。”原来清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与弘光政权谈判议和的问题。《北使纪略》,119页;《小腆纪年附考》上册,220页。


弘光失德“款清灭寇”之败(4)

    十二月十五日,议和代表左都督陈洪范只身回到南京复命。他报告出使的情况说:“当初,礼部推荐我担任出使清朝的代表,是因为我和吴三桂是同乡的缘故,以为吴三桂和清兵联合打败了李自成,一定会对清朝施加相当大的影响帮助我们和谈,其实完全错了。九月十六日,我们到达德州,负责接待我们的是清朝任命的山东巡抚方大猷。《北使纪略》记载,使团十八日至德州,与此异。他给我们看了摄政王(多尔衮)的手令,其中有‘来使不必敬’的话,并只准许我们一百人赴北京朝见。说到‘朝见’,就是根本不把我们当作对等的使节来看待!临行时内阁主张使臣要做到抗节不辱命,但是只从吴三桂借兵清朝来考虑问题,并不知道清朝是如此傲慢。原明锦衣卫官员骆养性现在是清朝的巡抚,他派兵来接我们,于二十九日护送我们到达河西务。赞画官王言带着我的名帖往清朝内院去见冯铨和谢升,回来说这两人不仅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连我的名帖也没收。十月十二日,我们从正阳门进城,住宿在鸿胪寺,守卫甚严,水火不通,饥饿寒冷,困苦异常。十四日,清朝内院榜什(大学士)刚林等十多人来见我们,他们都身带佩刀,直入内堂高踞上座,反叫我们坐在地毯上,一开口就大声斥责江南不应当另立天子,并说:‘少废话,我朝大兵很快就要占领江南了。’十五日,刚林来接收银两,把十万两银子如数拿走,蟒缎等物资没有运到北京。我们私下商量吴三桂既然不接受蓟国公的封号,赏给他的上万两银子也就没给他,结果被大清兵一哄而光。第二天,清朝就派兵押我们南返,我们提出祭告皇陵和改葬崇祯帝的要求,都不允许。十月二十七日,我们仓促离京,防备森严。十一月初一到达天津,得知随后运到的蟒缎绢帛等物资也都被清兵拿走了。清朝怀疑骆养性私下和我有联系,把他撤职抓了起来。十一月初四到沧州时,清朝派兵拘留了左懋第押回北京,还不允许和我们告别,十六日过济宁,清兵撤回。二十一日到徐州渡河。”《明季南略》,卷2,“北事”。    
    陈洪范所讲的经过大致属实,但隐瞒了他暗中已投降清朝,指使清兵扣留左懋第等使团成员,且自愿充当清朝奸细的重要情节。陈洪范随左懋第行至沧州时,主动投降清朝,“请身赴江南招诸将刘泽清等以地来降,而留左懋第等勿遣”。他只身归来,还大言不惭地说:“阁议主于抗节,使臣将命不敢委曲”,为自己一无所获辩解。弘光帝对此很不满意地说:“国家艰难之际,费十余万金钱北使,亦欲得并力灭贼,如何阁议止以抗节为不辱命,我当自强。清之款否原不足恃,尔臣工当益切痛耻,秣马厉兵以申大仇。”陈洪范又挑拨说:“黄得功、刘良佐阴与北通”,弘光帝表示这是清朝的反间计,他一点不相信。陈洪范又请求加恩出使清朝的各位官员,兵科给事中戴英上疏弹劾他道:“洪范北使无功,今正使身陷异域,而下吏群然晋爵,恐天下闻之窃笑也”《小腆纪年附考》上册,303~304页。,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议和失败,向弘光帝猛击一掌,这个朝廷应该大梦醒来,对清朝积极备战。陈洪范南归入见,言及万分紧急,清兵早晚南下。马士英却厌恶谈此,说:“有四镇在,何虑焉!”《爝火录》上册,376~377页。    
    在出使清朝的过程中,正使左懋第不畏强权,据理力争,被扣押期间大义凛然,坚贞不屈,使他成为同史可法齐名的民族英雄。他的事迹是值得人们一读的,故我们把被陈洪范故意遗漏的情况补充如下。    
    左懋第到达张家湾后,清兵根据多尔衮的命令,安排使团住在四夷馆。随行参谋陈用极提出此事关系甚大,不可不争,陈洪范一声不吭,左懋第经过力争,才改在鸿胪寺,“且遣官骑迎之,建旄乘车,肃队而入”,维护了使团的尊严。左懋第身披重孝进入北京城,前来迎接的清朝官员表示惊讶,因为作为外交使节,应着吉服,怎么能穿丧服呢?左懋第义正辞严地回答:现在正是国丧期间(指崇祯帝),本人且有母丧,故穿丧服,“迎者不能诘”。清内院大学士刚林去见左懋第,要求他去朝见清摄政王多尔衮,左懋第坚持以客礼入朝,“反复折辩,声色俱厉”。刚林不由感叹地说:“此中国奇男子也!”连摄政王多尔衮听了都很敬重左懋第。《小腆纪年附考》上册,220页。    
    左懋第因清朝拒绝谈判,乃派陈用极去请求谒陵,改葬崇祯帝和周皇后,也没有得到允许。他就率领随行人员于鸿胪寺大堂中陈设祭品,“与将士哭奠三日。又以鸡酒奠范景文殉难诸臣”《爝火录》上册,335页。十月二十七日左懋第率使团人员离北京南返,十一月初四到沧州十里铺,由于陈洪范的出卖被扣,被清遣兵押回北京,囚禁在太医院中。左懋第致书多尔衮表示抗议说:“懋第奉命北行,以礼通两国之好,今无故羁我使士马,日呼庚癸,则后之持节者,谁冒险以图国事,必至上干天和,下戕民命,亦非贵国之利也。”多尔衮自知理亏,只得派内院官员好言慰问。    
    清朝试图劝左懋第投降,被他严词拒绝。内院大学士洪承畴去拜访,左懋第一见到洪承畴就说:“此鬼也。承畴统制三边,松杏之败,身殉马革,赐祭葬,死久矣,阍者安得通?”盖指松锦战后,明朝误听洪承畴战死,崇祯帝赐祭16坛,为他在北京城外建祠,并准备亲临祭祀,听说洪承畴降清方止之事。洪承畴无话以对,只能惭愧而退。几天后,内院大学士李建泰又来劝降,左懋第怒斥说:“老奴尚在?先帝宠饯,勒兵剿贼,既不殉国,又失身焉,何面目见我?”《爝火录》上册,354页。李建泰听罢,灰溜溜地逃走了。半年以后,南京失陷,左懋第的从弟左懋泰为原明吏部员外郎,先是投降李自成,后又投降清朝。左懋泰这时来见他时,左懋第说:“此非吾弟也”,干脆把他骂了出去。《石匮书后集?左懋第传》,卷29;《明史?左懋第传》,卷275。    
    左懋第之死。左懋第被囚禁在太医院中,就向随行人员表明:“生为明臣,死为明鬼,我志也。”抱定了死不辱命的信念。清顺治二年(1645年)闰六月十五日,清政府因平定江南,向全国颁布剃发令。左懋第属下副将艾大选首先剃发,被左懋第处死,清政府以此为由逮捕了他,随行官员参谋兵部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王廷翰、守备刘统五人自愿陪他入狱。清朝官员审问他时,左懋第说:“我头可断,发不可断,艾大选违我节度,我自行我法,杀我人,与若何与?”清朝官员知他不肯屈服,把他押往内朝去见多尔衮。多尔衮责备他犯有伪立福王、勾结土贼、不投国书、擅杀总兵、当庭抗礼五大罪,“懋第侃侃不屈”。多尔衮知劝降无用,问在旁边汉族官员处理办法,陈名夏说:“为福王来,不可赦。”左懋第讽刺陈名夏说:“汝先朝会元,何在此?”金之俊劝他:“先生何不知兴废!”左懋第针锋相对答道:“汝何不知羞耻!”多尔衮只好下令将他处死。临刑时,左懋第南向再拜说:“臣等事大明之心尽矣。”且题写一首绝命诗:    
    漠漠黄沙少雁过,片云南下竟如何;    
    丹忱碧血消难尽,荡作寒烟总不磨。《小腆纪年附考》上册,395~396页。《石匮书后集?左懋第传》载其《绝命诗》文句与此异,录之备考。其文云:“峡坼巢封归路迥,片云南下意如何;寸丹冷魄消难尽,荡作寒烟总不磨。”    
    这首诗反映了他临危受命义无反顾的赤诚之心。然后“端坐受刑”,与他一起入狱的陈用极等五人和他同时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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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失德武将凶狠私斗(1)

    如果说1644年以前的明朝,战争只是这个政权处理国事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到了1644年,战争已经成为它的唯一大事了,而且正是因为一连串的战争失败,导致了它本身的灭亡。继此而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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