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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吼没有换来哈达的应声,司寇殇恼怒,凶狠的抬眼欲射眼刀,一团小小的阴影突然将他罩住,清脆的童音带着软软的语调,一字不漏的传到他的耳中,顷刻间令他怒火中烧差点走火入魔——
“妖孽。”
他可以听到自已咬牙的声音。
凶残的抬眼,却在见到出言不逊者时愣了眼,嘴角抽搐,隐约有黑线从额头滑下。
“没教养的小鬼,你父母没教你要懂礼貌吗!快滚开,别惹本汗”
“贱人。”
司寇殇的脸刷的下绿了!
“你说什么?!”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
元宝讥诮的弯唇,穿着凉鞋的小脚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神色中踢球般踢向了司寇殇的眼圈,小小的唇也学着一字一字的往外吐字:“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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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篇】 第七章 原来三年
司寇殇极度怀疑自己耳鸣,想他堂堂大草原的雄主,威震四野名震九州,数个国家的国主都得仰他鼻息,何曾想今日竟戏剧化的被一个连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奶娃子指着鼻子骂贱人?是该夸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奶娃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暗里怒的咬牙,阴险的计较着害人的法子,面上却老神在在的喜怒不形亍色,指腹不急不缓的摩挲着被踢乌的眼圈,他手肘向后撑地,懒懒侧斜着身眯眼打量着正环胸斜视他的奶娃子。米色真丝的无领小衫,下套同色系列的小裤,露出藕节般的小臂小腿儿,小衫小裤上画的图案奇怪的打紧,说是兔子吧又似乎不像是兔子,谁家兔子会咧着嘴笑?手腕上套着白银打造的长命锁,精致小巧样式独特,衬着白胖胖的小胳膊尤为珠圆玉润,倒是可爱的打紧。颈上的金项圈上刻着‘富贵荣华,福祚绵长,做工精致,花纹繁复的堪称巧夺天工,尤为令他称叹的是雕琢的那八个字周围镶嵌了一圈细碎的宝石,五光十色大放异彩,璀璨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如此稀奇的宝石饶是见多识广的他都未曾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单从服饰来看,这孩子的父母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富贵。
心里划过疑问,不由得抬头细细打量着孩子的五官,菱形小唇,桃腮琼鼻,湿漉漉的丹凤眼,弯弯的柳叶眉,唇不点而朱,微微一抿两个可爱梨涡若隐若现,此刻细看倒是令他一惊,这孩子倒是一副好相貌!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令人移不开眼,待长大容貌长开后又该是如何的倾城倾
目光在移到面前奶娃头顶那可爱的桃子发型后整个人呆如雕塑。
不可置信的将目光下移,手随心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拨开元宝的小衫下摆,露出开裆裤——
“变态狂!”捂着小鸡鸡,元宝怒目圆睁,红着一张可爱的脸蛋瞪着呆了又呆的司寇殇。
“哈哈哈——”
抚掌大笑,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男生女相,与他小时候竟是同病相怜,哦不对,瞧这娃子的好相貌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哈哈!真是畅快,一想到他当年的苦恼有朝一日能在挑衅他的人身上休现,他浑身的毛孔就舒展的痛快!根本就不用他使歪点子对付这娃子,过不几年,这娃子就会陷入永无休止的苦恼之中!
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在某厮笑的百花失色的空挡里,安子悄悄移到正哭得正欢的某人身旁,伸手捅捅:“阿天,你家元宝被狼惦记上了啊”
“别理我!”爷容易吗!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的生下个崽,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这么大,给他好吃好喝好住的,而且还时刻贯彻教育从娃娃抓起的方针,不厌其烦的教他开口讲话。别的娃子到了一周岁最起码都会断断续续的说上个一两句,可咱家的娃子饶是爷磨得嘴皮子都烂了,仍旧大牌的只学会两个音,咿呀。得了,咱家娃发育晚,说话晚,咱认了,往好的方向想,最起码不是个哑巴,比起那些聋哑儿童算是很幸运的了口可爷今天听到了什么?妖孽,贱人,变态狂!整整七个字,吐字请晰,字正腔圆,哪里是不会说,分明是耍着爷玩!
捶胸顿足,爷怎么就生了这么不省心的!现在想来,以往为了能让他学会讲几个简单的词又是比划又是跳脚的时候,元宝那咬着手指忽闪着大眼笑的模样不是在傻笑,而是奸笑。敢情是将爷的苦口婆心当相声,将爷充满爱心的比划表演当成了杂耍。泪牛满面,为啥人家的娃子那么纯真,咱家的娃如此腹黑?
元宝敏感的觉察到他娘亲火大了。
肉呼呼的小手缠绞着衣兜,浓密如肩的长睫微垂,乌溜溜的大眼叽里咕噜的转着,小脸神色复杂,似乎是在计谋着什么打算,这副神态看在司寇殇眼里暗自称岢,想不到这奶娃小小年纪心眼看起来倒是不小,瞧他模样该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眸里划过一丝兴味,索性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挑着眉,他倒要看看,这不同凡响的奶娃倒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人小鬼大,真是有趣。
司寇殇只猜对了一半,元宝是在打主意,但不是在打他的主意,而是在打一旁娘亲的主意。
抖抖脚蹩脚的捭倒伎俩,酝酿着眼泪,故作艰难的伸展着小胳膊小腿儿,在旁人怔愕的目光中狗爬般的挪向他娘的身旁,双臂张开牢牢楼着他娘亲的脖子,悲戚戚的塌着小脸,水汪汪的大眼闪着泪花,抽泣的倒在他娘怀里颤声道:“娘亲,元宝痛痛 ”
爷不吃他那套,这招苦肉计想当年爷都快用烂了,想用招骗爷,先学好骗子三十六计吧!
见娘亲冷着脸抓下他缠着的小胳膊,元宝慌了,乌溜溜的大眼水雾弥漫,紧张的抓着娘亲的衣角软软哀求:“娘亲你理理元宝吧,不要丢弃元宝呜呜 元宝不敢了,元宝再也不淘气了呜呜”眼睛红红的淌着泪,稚嫩的唇溢出哭声不绝,哭的嘶声裂肺,伴随着急促的咳嗽声,刹那间充斥着整个帐篷。
哀泣的童音令人心生不忍,尤其配上那眼泪鼻涕到处的狼狈可怜样,更是令他的心没由得一抽一抽的,拳头紧握,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孩子哭你没听见吗!如此钟灵毓秀的孩子放在哪家不是当宝一样的宠着,可你这妇人呢?不感谢上神的厚赐倒也罢了,最可恨的是不懂惜福,平平糟蹋了这份恩赐!可怜这孩子还为你打抱不平不惜得罪本汗,谁想得到的竟是你这冷血女人的冷眼相待,何其可恨!”
洋洋洒洒的怒斥一番,司寇殇强硬的将元宝从他娘亲身上扒离,一手托着元宝的小屁股一手拍着他背后笨拙的哄着,丝毫未察一旁的哈达和后进来的左冥快要脱臼的下巴,亦丝毫不知此时此刻的画面是多么的和谐,就如一幅父慈子孝母受教图。
当然,爷不是真的受教,只是愧疚于刚对元宝态度冷淡了,听着元宝的哭声揪心的难受,自责不已。殊不知爷的闷不吭声反而令某人更加起劲了,滔滔不绝的指着爷的鼻子开批判会。
“哪个稚童不顽劣?孩子就是孩子,心智都未发育成熟,难道还妄想着让他像大人一样懂事?当父母的应包容他,爱护他,而不是冷眼相待!哪个母亲不爱自已的孩子,就连母牛都护犊护的厉害,可你这个可恨的女人竟对着自已的孩子冷眼相待!”抱着元宝在帐篷里怒气冲冲的踱着步子,连道几声可恶,折身至已然黑了脸的女人身前,手一探握住质感爽滑的下巴,妖眸冒火:“告诉本汗,你是不是不喜欢你的儿子?你讨厌你的儿子,对不对?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岂有此理!既然不喜欢,那你当初生他作甚!该死的!”
元宝嘴一疼,哇的声哭的嘶声裂肺。原来他娘亲不喜欢他,怪不得动不动就逼着他喝难闻的羊奶,怪不得!
爷怒了,一年不见,这厮患了臆想症不成!自顾自说的蛮的蛮带劲的,靠!
顺手一捞,哗啦甩过去,一大碗羊奶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浇到了某人的头顶,白花花的顺着发梢而下,白色瀑布一般的壮观
“该死的女人你找死不是!!啊!你这个疯女人!放手!本汗让你放手!啊——不要以为本汗不打女人!快松口!哈达你站着干什么!快拖走这个疯女人!!”
夺过元宝在哈达的蛮力下连后退几步,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挑着眼梢信心满意足的睨着某人脸上的三个牙印,阴阴的笑了。
骂爷无所谓,就算是指着鼻子骂也无所谓,但是挑拨爷和元宝的关系,这就大大的有所谓了!
想挑拨离间,趁机拐走爷的儿子?呸!下辈子吧!
其实某个不幸男人心里还真没这么想过,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打抱不平而已,纯粹是心疼那个娃子,真真是没有什么阴暗的心思。不过,若是他知道了元宝的真实身份,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受伤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司寇殇没有任何遮掩,只是狰狞的扭曲,眸里射出寒箭千万,千般冰冷万般阴狠。面上头上的残余羊奶他也不管不顾,一味的盯着前方的女人,任由乳白色的羊奶顺着发梢下巴擦着衣襟滑落,没入羊绒地毯上迅速渗入,留下浅浅的水印。
灯火摇曳,残影绰约,帐内的空气一致出现冷凝的危机。
若是目光能杀人,爷毫不怀疑此刻的爷已经千疮百孔了。
发泄了通爷心里畅快了不少,郁气散了响应了将勇气也消了不少,此刻面对着某人眼刀子的逼迫,有点心虚,亦有点露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爷勉强拉伸嘴角,扯了抹估计比哭好看点的笑:“咳咳,那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大汗听没听过一句至理名言,男人的情谊都是从打架开始的,许多人都错认为打架是相看两生厌的必然结果,其实不尽然,打架亦是增进感情的一种可爱的方式咳咳,别这么诡异的看着我,我可不是开玩笑,有时候打得越凶,就证明感惜越好,不信,不信你就问你的属下。”拉过哈达,爷郑重其事:“哈达,你实话说,你和你的好兄弟可是打过架?”男人若是从小到大没打过架那就不叫男人,而打架的对象十分之九点九都是哥们,这是真理,爷绝没说谎。
哈达小心观测着他家大汗的脸色,支支吾吾。
敏感的觉察到某人的目光越来越诡异,爷掩饰的干咳数声,暗地里狠狠扭了哈达几下,催促:“哈达义兄,你倒是快说啊!大汗是英明的,相信会给人发言权的,你要说实话,若是有半点欺瞒,那就是欺君,要诛九族的!”
这番绕着弯的话下来,哈达就没了沉默的权利。不讲话那就是暗讽大汗不英明不给人发言权,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君。
虎目恼怒的一瞪,腰上的肌肉一用力抖开某女的掐功,沉着脸道:“是,卓玛姑娘说的不差,哈达和几个兄弟的确是从小打到大的”
收手,眉梢染上得色,底气十足的昂头:“看吧”
上吊的眸细长诡谲,波光潋滟下翻卷着惊涛骇浪,如波谲云诡的黑色隧道,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与诡谲,诱人进入,触者惊心。
倒吸口凉气,未说的话就强自噎了下去。
心跳的失常,口干舌燥浑身汗毛竖起,这是危险来临时生物体的本能反应。
余光倾斜,朦胧的灯光笼罩下,隐约可以瞅见模糊在灯光中那抹微挑唇的笑,唇畔边的羊奶未干,经氤氲的浅光一晃,笼罩着那似有似无的笑那般令爷心惊胆颤。
爪一颤,抱紧元宝掂着脚尖往哈达身后挪腾了些,借他庞大的身躯躲开那如影随形的灼灼目光。
气氛一时由冷凝变得诡异。
就连元宝都似乎感到了诡异的氛围,伸手揪住哈达的后领抹了抹鼻涕,顺道在哈达的后背擦干净小手上的混合液休,抬起湿漉漉的眼儿叽里咕噜的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哈达浑身僵硬,由于正值炎夏,身上仅着一单薄的袍子,虽是皮糙肉厚,但他仍能透过薄薄的衣衫感觉到沾到后背的粘稠物。
射来的光线更加灼烫了,反复在女人和孩子的身上流连,滚烫的视线几经变幻,最终化作炽烈的火焰直逼垂眸不安的女人。
露骨的视线就连神经大条的哈达都隐约觉察,更遑论被如此视线推残的当事人。
被盯得心慌意乱,不是爷定力不足,只怪视线的威力过强,明锐浮光般的审视让人无所遁形,给人种被看透本心的错觉,不免让人溃不成军,阵脚自乱。
一漩精光浮光掠影般消失在那黑亮的瞳仁深处,唇角的妖娆悄然绽放瞬息又收敛诮匿,敛了眸底的深浅明暗,面色一整,高深莫测的如往常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大汗。
“冒犯本汗本该处以极刑,但念你初犯,本汗可以宽大处理,暂免你死罪。”低低沉吟,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指上的尾戒,朦胧在光影中的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