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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郑老师听出了她的心声,一个不幸少女的心声,我们的心也开始颤抖。
郑老师向我投来锐利的目光,意思是叫我说话。
我说:“留下吧,我们C班是个生龙活虎的班,也是个大有作为的班。我们全班同学欢迎你。今天,我和郑老师是代表C班来的。你不要叫你在C班的朋友因失去你而失望而痛苦。”我故意把眼眶睁大,把浓眉扬起来。我知道,她最喜欢我这狡黠的眼睛和又粗又黑的眉毛。她被我的专注神情逗得暗然一笑。啊,真正是一笑百媚生。要不是郑老师在眼前,我会步步向她逼近……
“你表舅舅在什么地方?”郑老师。
“永州。”
“永州?”我大吃一惊似的。
“你怎么啦?你永州也有亲人?”她问。
“你不是最怕蛇?你不是连蚯蚓蚂蟥都怕?你怕一切爬行的东西,比怕老虎还怕。那次我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动物世界里的蛇,你不是尖叫起来?吓得往——”我说不下去了。
“哦,你是说永州多蛇?”
“是啊,永州之野产异蛇,那是个蛇的王国,那里蛇多,所以那里老鼠绝种了,有些人生活在那里几十年,不知道老鼠是个什么样子。至于猫子,也不存在了。这叫生态失去平衡了。”我说。
“不。我表弟去年跟我说,他们那里,现在的蛇不多了。因为有很多抓蛇专家,最会抓蛇。他们根据蛇的行迹,可以找到蛇洞。找到蛇洞以后,可以用带钩的铁锹,从洞口插进去,把蛇钩了出来。钩出来后,用手抓住蛇的‘七寸’,然后使劲一抖,蛇就死了。有些蛇很狡猾,那洞穴不是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是所谓的“蛇形’。这时抓蛇人的铁钩是钩不出蛇的,因为铁锹插不进去。但是他们有办法,用火攻烟熏,逼使蛇自己钻出来‘就擒’。一条蛇可以卖很多钱,饭馆要,药店要,好多抓蛇的人都发了财,盖起了新房子。这样,蛇几乎被抓光了。听说,以前家里也有蛇,那蛇是看家的家蛇,又叫神蛇。但现在也没有了。这样,老鼠多了起来。猎业也兴旺发达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一定要去?”我失望地问。
“对了,我不愿见到A班,为了摆脱A班这个环境,即使那里还像《捕蛇者说》所说的那样,我也还是要去。A班,也是‘苛政猛于虎’,真是猛于虎。”艾妮的口气越来越硬。
郑老师似乎黔驴技穷了。但他知道,我和艾妮是同龄人,又是特殊的朋友,其中没有纵向代沟,没有横向情隔。我和她的关系,是两条平行线,无论延伸到哪个端点,都不会产生摩擦。因此,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白龙,你看怎么办?我批评了班长和团支部书记不会做思想转化工作。看来,现在该我挨板子了。”
我向艾妮飞去一个眼色,说:“你呀,也太不给人面子了。我们郑老师专程出使贵府,这规格恐怕也是够高的了。我作为一个男同学,也是冒着风险来的。你就那么大?不给一点面子?你叫我和郑老师怎么下台?”
“这样吧,”郑老师使出缓兵之计,“你嫌弃C班条件差,底子里,有辱你的尊严,我给你去找A班班主任。要他收回成命,把你收回去。这工作,我来做。必要的时候,请家长出面协助。”
“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为什么?”郑老师质问。
“说来话长。’”
“你的话有多长就说多长吧,总不会比长江还长吧!”
“我在A班表现确实是够规规矩矩的,可是班主任硬说我表现不好。”
“他说的表现不好,有什么事做依据?”
“他说,很多男同学给我写信。有跨班的,有跨年级的,有跨校际的。”
“你回过信吗?”郑老师追问。
“从来没有回过一封信。”
“你不回信,对方还来信吗?”
“有的不来了,知趣;有的照样来,死皮赖脸。多半是初中高中同过学的同学。有的我还记得,有的根本对不上号了。”
“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那老师为什么归罪于你呢?”郑老师表示自己的观点。一听就知道,这种表态带有强烈的倾向性。
艾妮流泪了。
“你一封信都没有回?”郑老师进一步问。
“是的。”她坚定地回答。
“那为什么呢?”郑老师追问。
回答得十分果断:“我怕耽误学习。”
郑老师默然不语了,我心里一热,我也明白了她一直不回我只言片语的真实原因。当然,我这情怀不能向也不敢向郑老师表露。但我和艾妮之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在不少男孩子看来,所有漂亮的女孩子都不过是男人生活空间的一个小花瓶、小摆设,谈不上充实不充实。女孩子不学无术,也是本钱,也是充实。因此,人们都得出了一个共识,漂亮的女孩子都是无所事事,无所追求的。而坐在我们眼前的“天生丽质”却不但在钢琴这个领域有着一定的造诣,而且在这琴键上继续弹奏新的旋律——向生活的时空攀登。她在我心里不再是一朵花,而是一株有根的草,有技有叶有于有根的树!她要是来到我们C班落草,我们的争气林里不是又增一景?我们的班歌不是又添一份力量?
我察觉到,郑老师心里非常冲动,他想说什么,但一直有难言之隐衷似的。他终于起身,我也一起起身,但是他的手在我肩膀上重重地一压,示意我坐下,留下。他长长地叹口气说:“我的真情已经表露。唉——我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一步。白龙,你再同她扯扯,尽力把感情沟通。我走了。”
我和艾妮十分尴尬地站立着,不知说什么好。我们当时的心情,可以想见。
送走了郑老师,这个小小的空间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了。我们不是觉得环境的宽松,而是觉得这空间太窄太窄,简直压得我俩喘不过气来,似乎空气中缺氧了。
我们相向而坐,都低垂着头,都不说一句话,彼此有节奏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话呀。”她的声音有点涩。
“我——”我伸出右手,把她细嫩的右手抓住,越抓越紧。她使劲把我的手甩开。但她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纹丝不动。
“你不想想,你要是背井离乡而去,多少人为你牵肠挂肚……”我低声说。
她反目相问:???
我说:“你是你爸妈的掌上明珠,他们舍得把你扔到那蛇窝里去?”
我发现,她那太阳般的大眼里渗出了泪水。她的眼睛又瞟了我一下,但只是一瞬。似乎在问:还有谁为我难过?
“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此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那泪珠,夺眶而出。“你要是留在C班,我们不是可以互相帮助,共同前进?”
她失去了自控力,“哇”的一声,向我扑来,她的肩膀在我胸前抽搐着:“我……”
第38章 是对还是错,说不清
第四节课,年级组长把我带到年级办公室。他派头十足,一边随随便便地翻阅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跟我说话:
“上高三了,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打算?”
我的回答也是漫不经心的:“上高三了,感受很多,只知道要认真读书,争取考上电大,为父母亲争光。”
“该死!你读高中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读个电大?准备当跨世纪的‘五大’生?胸无大志!”
我点点头:“我爸爸也是电大毕业生。”
“你读书是为了给家长争气?嗯?是吗?”
我被迫说出了他希望我说的话:“是为了祖国,为了人民。”
他终于得意地点头:“你知道周恩来为什么能够成为周恩来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对呀,他放眼中华,所以才能成为伟大的历史人物。”
我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一愣:“怎么?这叫野心?你的语文学到哪里去了?”
“是雄心,不是野心。”我装出十分虚心改正错误的样子。
他继续翻报纸。阴阳怪气地问: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有什么事吗?知道吗?嗯?嗯?”
“不,不很清楚。让我想一想。”
“还要卖关子?”他的脸色变了,“你刚才还说得好漂亮,希望自己在高三多读点书。我问你,你昨大晚上读到哪里去了?!”
我被镇住了,高昂的头低下了。
“说呀!老实交代,读到哪里去了?”声音里露出凶气。
怎么办?我觉得走投无路了。
“说呀,正视现实。要想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身上有纸笔吗?”
我乖乖地说:“我到教室里去拿……”
“教室是自由市场?人家在上课,你去干扰?”组长说着,嘶的一声,撕下两页备课纸给我:“坐在这里写。”
下课铃响了,来了不少围观的同学,都朝我做怪样子:挥手,伸舌头,缩脑袋……
孟空军鹤立鸡群,做鬼脸,说黑话:“坚持,坚持!”“坚持”的意义我明白:守口如瓶,保存同志。
“谁叫你们挤在这里?都给我出去吧!”是河马主任的凶恶声。
前来“探视”我的“牛鬼蛇神”,鬼哭狼嚎地溃退而去。
年级组长用平淡的口气读我的交待书:
——我昨天下午来学校自习的路上,大桥上堵车了。原因是好多退休工人很久拿不到退休工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全都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大桥上喊口号。民警叔叔来劝,可是怎么也劝不走。到10点半还不肯走。这时,我本想步行到校睡觉,可是又怕校门、寝室楼都上了锁。所以我就回转身到家里睡觉。
他问:“你写的主要情节及细节都经得起考查吗?”
我回答:“主要情节经得起!”
“细节呢?”
“也经得起!”
“好,你坐着,我挂个电话到那里去。”他转身就走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说:“下班了,找不到人。”
“你找谁?我再给你打。”我试探着。
“废话!现在回去,不让你饿肚子。但——你等候着吧。反正我要搞个水落石出。”
我冲出办公室,向孟空军追去。
“不成了?”孟空军问我。
“成”是问题搞清楚了的意思。
我摇头叹气:“绊得一脑壳的陀!”(意思是问题成事,没完没了。)
孟空军自知大势不妙,低下了头,像默哀。
“你放心,我不会当叛徒!”
“唉,只怕大难临头各自飞。”孟空军说。
我们默默无声地走着。
“水落石出”几个字在我脑海里翻跟头。
我边走边想像年级组长破案的情景。
这天下午第七节课,我又被传到年级办公室。
组长声色俱厉,不请我坐那木沙发了,而是吼声如雷:“站着!不会站!手放在哪里?”强迫我“立正”,事实上是强迫我低头认罪。
人在屋檐下站,不得不低头。
“交警大队我们落实了。大桥被堵的时间是下午6点至8点,而你路过是10点半。你!”年级组长一巴掌击在桌面上,“老实一点!”
“我的手表没有带着。”
“你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说老实话。”他挺身而起,向我逼来。
“说呀!”他追问。
啊?我怎么回答?
“交待!你爸昨晚在家里睡的吗?”
“我不知道。他有时候要半夜才回来。”
“告诉你!你爸来电话了,证明你昨晚没有回家睡觉。你说,你到底是在哪个庙还是哪个亭子里过的夜?”
我原以为写个东西,随便搪塞一下也就过去了。因为他这种贵人,往往多忘事。真想不到,他竟如此认真,要来个“追穷寇”。
我的妈,我真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西洋镜快露底了!
“你说呀,昨晚在哪里逍遥的?”
我敢作出怎样的回答?我硬着头皮。我在心里说:你打吧,把它砸烂吧,我毫无怨言。
“说呀!你在哪里鬼混的?”他把“鬼混”说得特重。
左一个“逍遥”,右一个“鬼混”。我觉得他使用这些词语,决非信口开河,而是有的放矢。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底?我还有继续给他兜圈子的必要吗?
“在空军家。”我的声音小得很。
“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