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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美国8大名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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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尔·班迪当即提出抗议,法官杰克·荷兰要求伊芮·安鲁斯马上道歉。这天早晨开庭之前,一位来自达拉斯的证人手捧一只棕色纸箱走进法庭大楼,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和猜测。很快便有传言说,此人乃达拉斯警署首席法医乔思·派狄博士,那只箱子里装的是季米·彼茨的头颅。确实如此,为防万一照片上的细节不够清楚,乔思·派狄带来了季米的颅骨。待派狄博士向陪审员们讲述了他如何利用X光、牙医病历等资料确定死者的身份后,公诉人比尔·班迪问道:“所以,你就是为季米·彼茨验尸的法医?”“如果你一定要管那叫做验尸的话。实际上,他们交给我的只是一堆骨头。”派狄博士拿起几张放大的残骸照片,指点出四处粉碎性骨裂:胸部、两只眼睛的上方和后脑部。前三处皆为明显的弹孔,即,呈比较规则的圆形,但后脑部的伤口却并非如此。伊芮·安鲁斯交叉提问:“你能否从那堆骨头推断出是谁杀害了季米?”“当然不能。”“后脑部骨裂有无可能不是枪伤,而是与另一个人打斗所致?”“有可能。”法庭上一片窃窃私语。若果真如此,那整个案情就完全改变了。公诉方决定重新取证:“派狄博士,那处后脑部骨裂可不可能是在挖掘的时候被金属工具碰击而成?”“不可能。骨裂是在受害者死亡时造成的,而非尸体腐烂以后才有的。”“有没有可能子弹从前额射入,穿过整个头部,再从后脑出来?”“从伤口遭受打击的方向看,不可能。”比尔·班迪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他猛然忆起那辆房车门口的台阶。“派狄博士,这会不会是在尸体被拖下台阶时造成的?”“非常可能。”比尔倒在自己的座椅上。    
    他想,其实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季米显而易见是死于枪伤。亚伦·琼斯是警官学校的枪械学教官。他在证人席上告诉法庭,从两具尸体埋葬处找到的子弹都同是列明顿公司出品的一种特殊型号点三八口径半壳空尖弹。根据弹壳表面的纹路分析,发射出这些子弹的枪管内应有六道沟槽,而且子弹出膛时向左旋转。琼斯教官拿出一张从贝蒂家中搜到的点三八口径自动左轮手枪的照片,向陪审员们解释说,用该枪进行试验射击的结果表明,试验子弹弹壳上的螺旋纹与现场发现的子弹一致。“所以你认为,致季米死命的那些子弹都是出自这把枪的枪膛?”比尔·班迪问。“完全可能。但是由于长期埋在地底下,金属表面已被严重氧化,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说‘是’。”伊芮·安鲁斯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在交叉提问时藉此大作文章:“你不能断言这些子弹一定是从那把手枪里射出的?”“不能。”“所以事实上,根据你的经验,你对你前面所讲的一切,没有一样可以下肯定性的结论?”“没有。”也就是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贝蒂所拥有的点三八口径自动左轮手枪是本案的凶器或作案工具。公诉方还传唤了里克·鲁斯、迈可·奥伯林、斐丽·科尔曼等等,他们的最后一名证人是来自迦兰的希拉莉·本顿。她说1984年12月24日,她从这位女士——希拉莉指指被告席上的贝蒂——手里买下了一艘19英尺格拉斯特朗汽艇。“你当时是否知道彼茨先生已经失踪?”比尔·班迪问。“不知道。”“你带着这张船契去公证处作了公证?”“是的,因为她有委托授权书。”“你是否知道,当授权人死亡或失踪后,委托授权书自行作废?”“不知道。”“所以你假定,整个手续都是合法的?”“我没有细看那些文件。这笔买卖很划算,她只要了市价的一半,又有委托授权书和其他法律文件,我当时以为是合法的。”开庭以来第一次,伊芮·安鲁斯没有作交叉提问。轮到被告方的证人出场了。第一位,费怡·列恩,贝蒂的大女儿。和那次摸底性听证时一样,费怡声称她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你是否知道有关保险金的事?”伊芮·安鲁斯问道。“我知道季米有一些保险金,受益人是我母亲,但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那些钱。”“你与季米关系如何?”“我很喜欢他,虽然我们只接触过五六次。他对我的母亲很好。他们从不争吵打架。”“公诉人班迪先生找你谈过话吗?”“没有。只有里克·鲁斯和迈可·奥伯林找过我。”“你认为你的弟弟罗宾·布兰逊有没有可能杀人?”比尔·班迪起身抗议。伊芮换了一种问法:“你认为罗宾对你很诚实吗?”“我一直都很信任他,但他没有跟我讲起过任何与本案有关的事。”“那你的妹妹雪莉·泰格纳呢?她患有失忆症吗?”“只有在她喝醉酒的时候。”“她吸毒吗?”“她已经戒掉了。”“你每周两次去监狱探望你的母亲?”“是的。”看来费怡决不会说出于贝蒂不利的话,比尔·班迪放弃了交叉取证。在征得罗勃特·布兰逊先生的同意后,他和贝蒂的小儿子波比被带到证人席上。在得克萨斯州,法律规定21岁以下属未成年人,出庭作证必须有监护人的许可。伊芮·安鲁斯开始询问一些贝蒂和季米从弗吉尼亚老家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波比说:“罗宾弄坏了摩托车和其他东西,私自驾驶季米的汽艇和妈妈的卡车,还辞掉了加油站的工作……”“彼茨先生很生气,是吗?”“是的。”“罗宾呢?”“有一点点。”“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是的。”比尔·班迪交叉取证:“罗宾与季米关系如何?”“挺好的,但有时候吵架。”“你和季米吵架吗?”“不。但我有时也和罗宾吵。罗宾的个头儿很高,有时候他会对我动手。”“他跟季米动过手吗?”“没有。”伊芮·安鲁斯的下一位证人着实让陪审团大开眼界。与其他人保守、正式、整洁而略带拘谨的衣着相反,雷·邦穿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长统靴上沾满污泥,牛仔裤又显得太紧绷。后来一位记者在报道中形容他,“像是刚从马背上摔下来。”伊芮·安鲁斯问:“你认识彼茨夫人?”“对。”“你们同居过?”“一年。”“你因何罪被判刑?”“杀人。”“你还记得你来过我的办公室吗?”“我去过好几次。”“我是说,关于彼茨夫人的案子。”“哦,那一次。我告诉你她的孩子们跟我讲过的事,我说这个女人决不会杀人。”“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和她处了一年,她对我很好,就凭这一点。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你曾经和她的一个儿子发生冲突,讲讲怎么回事。”“波比跟他的朋友在园子里比赛骑摩托车,我叫他们滚到外面去骑,我说他妈妈回来知道了准会发火的。”“他们听吗?”“根本就不理我。我说下次他们要是看见我的卡车停在这里,最好躲开,因为那说明我在这里。大概他的朋友听了这话不乐意,好家伙,掏出枪来就打。过一会儿,波比也双手提着枪从房车里冲出来。”“于是你就躲到林子里去了?”“那你说怎么办?保释期间不能动枪,但我也不至于傻等在那里挨枪子儿吧。”“他朝你开了几枪?”“闹不清楚。他打瘪了三只轮胎,车身上还有七八个枪眼。我不知道一共开了几枪。”“后来呢?”“警察过来把我带到阿灵顿一个朋友家里。”伊芮点点头:“你因为那位朋友卡车里的一支枪而被捕,告诉我们怎么回事。”“我在阿灵顿被捕,后来鲁斯探长过去把我带回到这里。”“你在牢里蹲了两天,然后你是怎么出来的?”“基纳德·奥勃莱特替我交了保释金。我们有40多年的交情。”“那以后,你有没有和里克·鲁斯说过什么?”“我从曼斯菲尔德一家小杂货铺里给他打过电话。”“当时彼茨夫人和你在一起?”“是的。”“里克·鲁斯想知道什么?”“他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你有没有告诉他你们开的什么样的车?”“用不着,他知道。”“你给里克·鲁斯打过几次电话?”“记不得了。”“三次还是四次?”“我不知道。”雷·邦已经不耐烦了,他的嗓门越提越高,就像在跟人吵架。他对律师的话有时候答非所问,有时候又自己冷不丁儿冒出几句不相干的话来。比如现在,“你的办公室打电话到基纳德家里,给他留了一个号码,说是要我打电话去监狱。”“你记错了。”伊芮摇摇头。“我怎么会记错?”“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基纳德的地址和电话,你会觉得奇怪吗?”“不奇怪,伊芮。我永远也搞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基纳德是做房地产的,他的电话号码总是登在报纸的广告栏里。”伊芮无心跟雷·邦纠缠,便以进为退,抛出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季米的事吗?”“没听说过。我读了报纸才知道他被杀了。”“得,我们再回到曼斯菲尔德。里克·鲁斯想知道你们的行踪,对吗?”“他想知道贝蒂的行踪。”“你挂掉电话后多久彼茨夫人被捕?”雷·邦想了一阵:“半个钟头。”“当他们逮捕彼茨夫人时,是否也逮捕了你?”“他们先铐了我,后来又放了。”“彼茨夫人入狱后,你打过电话给她?”“对。”“你们都谈了些什么?”“这跟你没关系。”“我恐怕这跟法院和陪审团有关系。”“我们谈了这个案子。”雷·邦很不情愿地说。两个人又吵起来了,雷·邦拒不回答伊芮的某些提问。不得已,法官杰克·荷兰只得出面干涉。“你在监狱里关押过多久?”伊芮·安鲁斯的最后一个问题。“七八年。”雷·邦回答。伊芮疲惫地挥挥手,把证人移交给公诉方。比尔·班迪拿起几张照片:“你知道这些地方吗?”雷·邦一一看过:“井式花坛……贮藏室……房车……”“请告诉我,谁侍弄井式花坛的花草?”“贝蒂。”“她也自己剪草坪吗?”“她从来不让人家动她的园子。”“你住在那里的时候,知道园子里埋了两个人吗?”“不知道。”伊芮·安鲁斯终于恢复过来了。他问雷·邦:“你当时是否知道,或彼茨夫人是否告诉过你,罗宾·布兰逊杀害了季米·彼茨?”“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她也没有告诉过你她曾经杀了什么人?”“没有。”正如伊芮·安鲁斯对罗宾许下的诺言,贝蒂·彼茨在星期三下午走上了证人席。坐定之后,贝蒂以她惯常的神态对伊芮·安鲁斯羞涩地笑了笑,又朝陪审团点点头。伊芮关照贝蒂道:“请你讲话时大点声,让大家都能听见。”“好的。”贝蒂柔声地说。“你以前有没有触犯过法律?”“从来没有过。”“你恐怕应该稍微讲一讲那桩被撤诉的案子,关于你的一位丈夫。”伊芮提醒一句。“好的。我的第二位丈夫叫比利·约克·朗恩。他亲口对法官说,我用枪打伤他都是他的过错,所以法庭改判我‘行为不端’,罚款100美元,外加50美元手续费。”伊芮引导贝蒂重复了一遍他们去弗吉尼亚及回来以后发生的事。伊芮问:“如果我说季米·彼茨在雪松湖失踪,这句话是对的还是错的?”“错的。”“为什么?”贝蒂细细地讲述了季米在1983年8月5日晚的行踪,他去了什么地方、跟谁说过些什么话等等。“我们驾船去加油站加油。季米对我说,这条汽艇他一直保养得非常好,现在被罗宾搞得乱七八糟的。然后我们就回家看电视,然后就准备睡觉。”“你们是睡在同一间卧室里吗?”“是的。但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睡成觉。”“为什么?”“季米躺下后,我出去把狗牵回厨房。我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这样做。等我回到客厅,罗宾从外面骑自行车回来了。”“你是说你的大儿子?”“对。季米听见他回来了。季米那天喝了一天的酒,他醉得很厉害,而且很生气。”“罗宾进屋以后,季米做了些什么?”“季米起身来到客厅,说罗宾,你是不是把工作辞掉了。罗宾说是的。季米就开始数落罗宾开了他的汽艇,把摩托车撞坏了,还有我的卡车,四个轮胎全瘪了,车上到处都是泥。家里也乱七八糟的,季米珍藏的钱币被扔得到处都是。我劝季米安静一下,等明天再说。季米回到卧室,罗宾去了卫生间。等罗宾出来时,我听见他俩打起来了。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卧室里打起来了,声音很大。”伊芮大声重复一遍,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他们在相互叫骂。我正准备往卧室走,就听见了一声枪响。”贝蒂开始抹眼泪,很响地擤鼻涕,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巾。“你听见一声还是几声枪响?”“我就记得听见一声。”“后来呢?”“我到了卧室,看见季米躺在地上,罗宾站在门口。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季米身旁。”“罗宾的手里有枪吗?”“没有,但是后来我找到一支。”“是像这样的吗?”伊芮拿起物证台上那张点三八口径自动左轮手枪的照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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