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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进大学时父母为他买了一辆崭新的四轮驱动吉普。不像其他有具体目标,或为将来生计打算的学生一进大学便选定专业那样,富家子弟肯尼·凯梅斯只是随心所欲地挑了几门课,包括他所喜欢的电脑。不过与他同住在学生宿舍的其他年轻人觉得他学习认真,人也还算老实,没有太多的纨绔习性。
第八部分 谎言织就的梦第56节 谎言织就的梦(5)
1994年3月28日中午时分,娴泰让肯和大儿子肯特·沃尔克等在车里,自己走进一家威尔士马车银行。待她办完事出来,77岁的肯·凯梅斯已停止了呼吸。娴泰母子马上叫来救护车把肯送进医院,但医生宣布肯已经死亡。事后娴泰曾扬言要状告救护车公司未及时赶到而耽误了抢救。肯·凯梅斯的一生令人叹息。有人说,如果当初他对结发妻子夏绿蒂不是那么苛刻,也许他的后半生会过得好些。肯曾经是二战老兵,更是靠自己奋斗白手起家的百万富翁。但自从和娴泰厮混在一起之后,不仅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有在那场耗时两年的离婚官司中锱铢必较地从夏绿蒂手里夺过来的家产,被娴泰挥霍掉了许多,而且还背上了犯罪的黑锅。虽不说身败名裂,也毁了前半生的英名。肯·凯梅斯去世以后,娴泰的阴影仍然驱之不散,继续笼罩着他。老肯的过世意味着遗嘱生效,对娴泰和肯尼母子俩而言,则意味着与凯梅斯家族的财产绝缘。
于是,娴泰便利用肯的死亡证书大做文章。她谎称肯曾上过4年大学,把肯的父亲的名字查尔斯写成卡瑟,把肯的母亲的名字Neoma拼成Naomi。在死者的生前地址一栏,她填写上拉斯维加斯的一只邮政信箱。更离奇的是,她把洛杉矶一位与肯·凯梅斯同名同姓、但仍然健在的大活人的社会安全号码——相当于中国的居民身份证号码——填写到肯的死亡证书上。这一招瞒天过海果然有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肯的家人、亲朋好友、甚至律师都不知道肯已经不在人世。如果有人打电话或见面时问起,娴泰早就编好了一大堆理由,“他住在巴哈马群岛”,“他去日本跑工程了”,实在搪塞不过就来一句“他病得很重,医生不让打扰”。
娴泰亟需这段时间在肯的财产上做手脚。她甚至感到人手不够,于是再次让肯尼退学。她也很需要肯尼的电脑技能。娴泰把自己用差不多毕生的时间学来的诈骗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儿子。她教他如何伪造房地产文件,如何应付和欺骗保险公司,如何用不属于自己的产业骗取银行贷款,再把债务转移到第三者头上,如何模仿冒充他人,等等,等等。娴泰还物色了一位拉斯维加斯的朋友娜萘蒂·维柯斯基,出钱让她考取了公证人的执照,并帮她开设了公证业务,每月还付给她250美元。从此,娜萘蒂成了娴泰的私人公证员,为娴泰伪造的许多文件盖了公证图章。
娴泰和肯尼首先在老肯的业务档案中寻找有关银行账户的资料,一旦有了账号,他们就可以在提款单上伪造肯的签名提取现金,或通过电子转账把大笔的款项转移到别的户头。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免将这些资金直接转到自己的名下,否则一旦凯梅斯的合法继承人琳达和安德鲁得知父亲已经过世,清查遗产时很容易发现这些纰漏。为了洗钱,娴泰和肯尼专程到南美几个国家,用假名秘密设立了若干银行账户。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了将近两年,1996年年初,位于巴哈马群岛首都拿骚市的海湾联合银行觉察到了肯·凯梅斯在该行的三个账户的这种异常资金往来。其母公司、位于科曼岛的第一科曼银行,遂派主管审计的副总裁、阿拉伯裔的海外银行法专家赛德·彼拉尔·阿穆德前往调查。为了笼络收买赛德,娴泰母子注册成立了一家名为“加勒比互联网业务”的公司,让赛德以“最惠贸易合作者”的身份加盟。
1996年9月4日,赛德再次飞赴拿骚与娴泰二人会晤。他下榻的芮迪森宾馆离娴泰和肯尼的住处不到200码,约合180多米。事前他曾告诉过海湾联合银行的两位同事,当晚要与娴泰母子在附近的安佐西雅牛排海鲜馆共进晚餐。根据芮迪森宾馆电子钥匙卡使用记录提供的情况,赛德的507号房间在9月4日傍晚6点33分开过一次门,第二天早晨7点34分又开过一次门。上午8点47分,保洁工进屋打扫时发现有些异常。宾馆保安在10点42分打开房门查看,赛德的行李一件不剩,整个房间就跟没人住过似的,而电脑记录显示赛德根本就没有退房。赛德·彼拉尔·阿穆德就这样连同行李一块儿失踪了。有人在9月4日晚看见赛德到过娴泰的住处,安佐西雅的员工们也证实他们在一起吃过晚饭。芮迪森宾馆前台的一位接待员后来从警方出示的照片上认出了肯尼,说此人曾冒名赛德,谎称钥匙丢了,向这位接待员要备用钥匙。接待员当时拒绝了肯尼的要求,因为他认识赛德。
根据若干证人提供的情况,巴哈马警方立刻将二位凯梅斯列为本失踪案的首要嫌疑人全岛通缉,但此时娴泰、肯尼也已踪影全无,并从此再未踏上过巴哈马的土壤。其实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回到了美国本土,落脚在离巴哈马最近的、仅50海里之遥的佛罗里达州。1997年年初,娴泰拿走了女佣唐娜·劳逊的各种证件,然后在珞地达尔堡用唐娜·劳逊的名字和虚构的地址办了一张身份证。她还给了自己一个新的生日,1943年7月11日。只有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娴泰本人。5月的一天,便衣侦探荷塞·阿尔方索在一家商店看见娴泰偷偷地把几只莱芙蓉唇膏塞进手提包里。当荷塞亮出警徽时,娴泰尖声大叫,说荷塞非礼她。肯尼闻声赶到抓过提包与荷塞扭打成一团,娴泰趁机夺门而逃,肯尼也随后脱身逃跑。荷塞紧追不舍,在路人的指点下,终将携带提包的肯尼擒获。肯尼被指控结伙抢劫、妨碍公务、拒捕、殴打执法人员及协助其他罪犯逃跑等多项罪名。他先是以沉默相对抗,后用一张伪造的身份证骗过警方。不久,一位律师赶到警署,用1万美元保释金赎出了肯尼。当警方根据手提包里的身份证件通缉“唐娜·劳逊”时,发现这同一个女人还与一起盗车案有关。同年2月3日,“唐娜·劳逊”在黛坦纳一家租车公司签了两天的租车合同,把车开走后就连人带车再也找不着了,因为身份证上的地址、年龄和社会安全号全是假的。
6月12日下午,一名自称唐娜·劳逊的妇女来到佛罗里达州首府迈阿密的护照办公室,说是要办护照去巴哈马群岛。工作人员先是觉得这个要求挺奇怪,因为美国公民去巴哈马是不需要护照的,就和在美国国内旅行一样,继而发现她的名字在通缉犯之列。等工作人员把通缉令打印出来,却怎么看怎么不像。眼前这位“劳动大姐”和荷塞·阿尔方索所描述的那个“模仿伊丽莎白·泰勒”的女人几乎毫无共同之处。经仔细盘查方知,来者是娴泰的女佣,真正的唐娜·劳逊。娴泰这次是要派她去拿骚“打扫凯梅斯家在那里的房子”。警方直到现在才把涉嫌赛德·阿穆德失踪案的娴泰,与抢劫及盗车案里的“唐娜”联系起来,并为错失良机而扼腕不已。等他们根据唐娜·劳逊提供的地址火速赶到娴泰二人租住的公寓时,只见敞开的旅行箱中散乱着衣裤杂物,桌子上摊放着各种空白表格,厨房的盘子里是吃剩了一半的午餐,水槽里堆满了用过的锅碗瓢盆,还有几顶假发扔在地上。房东太太告诉警方,在他们到达前10分钟左右,娴泰和肯尼已经从后门溜走了。荷塞·阿尔方索后来说:“我当初就直觉地感到这不仅仅是偷盗,肯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情况。那几只莱芙蓉唇膏总共才值19美元,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保持沉默拒绝回答问题的。”过了大约半年后,娴泰和肯尼又回到佛罗里达。1997年12月的一天,两人走进位于西棕榈海滩的敖克温金融公司,冒名达威·卡兹丁,用凯梅斯家在拉斯维加斯的房产作抵押,获取贷款28万美元。多年前,老肯·凯梅斯因为他的富有而无端招来许多是非,于是决定转移和隐瞒一些财产。他请求把这处吉隆尼摩路的房产“暂时”放到达威名下。肯曾经照顾过达威的生意,达威碍于这笔人情债同意了肯的要求。肯在世时从未因这所房子给达威带来过任何麻烦。
过了一段时间,达威要求把他的名字从房契上去掉,肯答应说他会办的。达威一向信任老肯,所以也没再多问,久而久之,他差不多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1998年1月23日,他收到敖克温金融公司寄来的第一年12个月的分期付款账单,才知道他的名字还在房契上。28万美元贷款,937%的利息,30年分期付款,每月要支付近3000美元。达威一头雾水,打电话到银行查询,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娴泰经手办的,而且娴泰已经提走了十几万现金,贷款的另一半转到娜萘蒂·维柯斯基名下的账户。娴泰把现金存入位于加勒比海安提瓜岛的安提瓜银行,后来这笔钱都用来支付了纽约的律师费。在一次晚餐上,达威·卡兹丁向一位做保险的朋友谈起这件事。这位朋友也和娴泰打过交道,他对达威直言忠告道:“达威,你最好不要追查这件事,否则她可能会杀了你。”达威不相信,他觉得这太危言耸听了。他还是给娴泰打了电话,告诉她如果不把他的名字从房契和贷款文件上去掉,他就要报警。达威和娴泰在电话上吵了将近一个小时。事后达威对他的律师斐尔·伊顿说:“这个女人简直是神经病。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达威·卡兹丁收到贷款账单之前的1月中旬,娴泰用他的名字向“消防队员基金会”保险公司为这栋房子投保了最高额度的火灾险。接到达威的电话后,娴泰遂将房契和保险单上的名字改为弗兰克·麦卡林。此人本是拉斯维加斯的流浪汉,娴泰在慈善机构“救世军”做义工时,把他和其他无家可归者从收容所领到家中做仆人。
1月下旬,失业的建筑工程师思坦利·帕得逊应聘为娴泰搬家,娴泰让他先把所有的家什拉到附近一个租来的家用贮藏仓库里,然后再分四次运往洛杉矶。1月31日,吉隆尼摩路那栋有14间卧室的大宅,和七年前夏威夷的房子一样,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消防队经过特殊训练的狗嗅出每一间屋子都被泼洒过汽油。保险公司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房子刚刚易主为弗兰克·麦卡林,但贷款合同上的名字仍是达威·卡兹丁。当保险公司要求与达威面谈时,娴泰和肯尼让弗兰克冒充达威赴约。后来,保险公司以纵火为由拒付赔偿。娴泰虽然没能达到目的,但她也不是十分在乎,因为这栋房子即使不烧掉,迟早也会归到琳达和安德鲁名下。2月的一天,娴泰带着她的私人公证员娜萘蒂·维柯斯基来到洛杉矶附近的圣佛南多谷,达威·卡兹丁就住在这里的格林纳达山庄。她们在街口停下车,娴泰自己躲在车里,让娜萘蒂过去摁达威家的门铃。等达威应声开门,娜萘蒂警告他说:“你必须得缴付那笔贷款。别痴心妄想以为你会赖掉这笔账。”几天后,当思坦利·帕得逊再次从拉斯维加斯给他们往洛杉矶运家具时,肯尼吩咐他带来了两支点二二简宁式手枪。1998年2月中旬,娴泰打电话向犹他州雪松城的派克威车行订购了一辆林肯高级轿车。
已过世的肯·凯梅斯是派克威的老主顾,他曾经从那里买过两辆车。车行老板詹姆·布来科仑也见过娴泰,那是在1993年,詹姆到拉斯维加斯的吉隆尼摩路给肯送第二辆车——银色林肯。这次娴泰要了一辆97年的墨绿色林肯,这是一辆所谓的“回收车”。顾客买回新车后发现有一点小毛病,厂家福特汽车公司把车收回去调好再重新出售,价钱比同类型的新车便宜,而质量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派克威车行要价3万美元,娴泰杀到28万,再把那辆93年的银色林肯折旧换新,差价是1497350美元。娴泰要车行把车送到贝列尔,那是洛杉矶的一处高级住宅区。2月初,娴泰和肯尼分别用姗娣和墨尼·盖林的化名刚在那里租下了半幢房子,房子的另一半住着一位小有名气的意大利摄影师丹妮娜·斯卡拉蒙莎。詹姆·布来科仑不知道肯已过世四年,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和肯谈谈这笔交易。娴泰说:“他在洗澡,没法听电话。”詹姆还是觉得不踏实,过了约摸半小时,他又打电话找肯,娴泰说:“你晚了一步,他刚去机场,要到日本盖一座新宾馆。”詹姆向娴泰要她的地址,娴泰推说这个地方不好找,等车到了洛杉矶再联系,到时候她会详细地告诉司机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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