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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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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男孩和父母亲离开了布衣巷,去了北方,一个到处都是雪的地方。    
    阿布给他念了男孩子写给她的一封信。唯一的一封信。她一直把那封信夹在日记本里,它是他的终结。    
    她说,他死了,得了一种怪病。那信是他在病床上写的,很简单的几句话:“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出生在老街,和你做伙伴,牵着你的手在青石板路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上学时也牵着。很想念老街,想念你……”    
    阿布对林说,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她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正在准备参加高考。他和她同岁,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    
    林说,是的,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    
    阿布说,她心里很痛。    
    他说,他都知道的,是很痛。    
    ……    
    他在远行。    
    阿布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他不打,阿布也不打。他正在路上,那样的路,对阿布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它们全在阿布不知道的地方。他说过,他在远行,他自己都不知道方向和目的地。    
    一天天过去,毫无音信。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却备受折磨。一天,终还是忍不住,打过去,手机通了,是他的声音。很平淡,苍白无力,毫无感情。就如他所居住的那个城市里的雪。他的声音好像在雪里浸泡了整整一个冬天,彻骨的冰冷。阿布被那样的声音感染了,拿电话的手变得冷冷的,心也冷冷的。    
    又过了一个月,仍旧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    
    一天,阿布决定和他谈谈,其实也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只是觉得需要谈谈,或者什么都不谈,只是想再听听他那冷冷的声音。打过去,手机关机。接着打。隔一个小时打一次,白天打,晚上也打,整天整夜不做任何事,守着电话拼命地打,是神经质的行为,发疯了一样拨他的号码,内心处在癫狂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会疯的感觉。就那样,连续打了好几天,一直关机。    
    竟然一直关机。    
    四年级时。    
    有天早上,父亲又莫名其妙地骂了她几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父亲骂她时也并没有指出她哪里做错了,或者只是看着她不舒服,想骂着出出气。    
    阿布背着书包去学校,一路上想着父亲的骂,心情阴郁透了,精神一时玄虚起来,并且觉得要逼着自己去做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一时脚都不听使唤起来。    
    阿布走过布衣巷,到了主街道,她看到一个人,是一个鸡毛换糖的五十几岁的男人。他摇晃着手里的小铃铛,在高声叫喊,以此来招揽生意。    
    他那刺耳的尖叫声,穿过混浊、沉闷的空气,一直刺入阿布的耳中。阿布看着这个可怜的老人,突然间对他充满了一种霎时的、专横的、没来由的仇恨。阿布被这样的仇恨弄得心里痒痒的,猫抓的一样难受。    
    “喂!喂!喂!”阿布叫住那个男人。    
    男人停下来,回过头来看阿布。阿布指着自己背后的那幢小城里最高的房子说:“我家住在五楼,那里有好多可以换的东西,父母亲不在家,全上班去了,我自己又搬不动,你跟我一起上去拿好吗?”    
    阿布说这话时,心里不无快乐地想到那幢五层高的楼房,那些又暗又狭窄的楼梯,这个男人爬上去肯定要遇到不少的困难,他挑着货担往上爬时,那货担可能会碰撞到很多地方,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父母真的不在家吗?”


《树鬼》 黑暗来临所有的玻璃球(1)

    阿布说:“是不在家,家里有好多东西,足够换下你担子里所有的玻璃球。”    
    男人想了想,同意了。    
    阿布先往楼上跑。是市政府的一幢宿舍楼,楼上几乎没什么人,全都上班去了。她一下子就跑到了五楼,一个人坐在楼梯口,等那个男人。阿布感觉黑夜已经提早来临,有鬼在身体里上下蹿动,血往脑子里涌,心跳加快。    
    似乎等了好久,那男人终于出现了。    
    阿布站起来,好奇地看着他担子里所有的玻璃球,对他说,“喂,怎么回事,你没有彩色的玻璃球?粉红的,黄的,蓝的,黑的,全没有?没有那些富有魔力的彩色玻璃球,我怎么可以拿出家里的东西和你换呀?”    
    男人嘀嘀咕咕的。    
    “算了,我不想换了。没彩色的玻璃球,我不换了。”    
    那男人继续在那儿嘀嘀咕咕的。    
    阿布使劲地把他向楼梯口推。男人有些发怒,伸出手来想打她,手在空中舞了舞,最终还是缩了回去,骂骂咧咧地下楼去了。    
    阿布在五楼人家门口的垃圾篮里捡出一个小酒瓶,然后走到楼梯口的阳台处。阿布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可能出现的结果让她激动得发抖,但她却又无法控制住自己。当那男人出现在一楼门口时,她把那个小炸弹丢了下去。    
    小炸弹正好落在他身后边的货物担子上。“啪!”小炸弹将货物担子上的玻璃面打得粉碎。那剧烈的声响,好像一整座水晶宫被炸毁了似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要杀人般极度愤怒的表情来。    
    阿布沉浸在疯狂的快乐之中。    
    这种神经质的玩笑并不是没有危险的,阿布为此在父亲面前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是,对阿布来说,父亲给她的惩罚和那种只有一秒钟的无限乐趣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种种神经质的玩笑继续进行,只是方式和花样不同而已。阿布在那些荒唐透顶的玩笑中发泄自己体内那些邪恶的情绪,她在这样疯癫的、危险的或者不适宜的举动中体会着恶作剧的快感。    
    成长过程中的她总觉得想要报复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报复什么。    
    五个月过去了,阿布曾给林打过一次手机,仍旧关机。    
    那天晚上,阿布在日记里写道:男人变化无常,骄傲,懦弱,好色,虚伪,自私,不负责任,堕落……日记里,阿布任自己的情绪流淌,无须自制。    
    她在内心里疯狂地自虐,狂风暴雨。就那样憔悴下去,脸色苍白。一日,原先在美容杂志做事时认识的那个台湾女人来看阿布。    
    她把阿布推到镜子前说:看看你自己的脸,和死人差不了多少。你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你想去什么地方?你该出去走走了。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阿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小痘痘,皮肤紧皱,像冷冻库里的肉一样。全身收缩却又是睡眼迷离的模样,没有血脉流动的气息。是的,是一张可怕的没有希望的脸。    
    阿布决定出去走走。    
    想去青海。    
    说去也就去了。去青海前,阿布给夏措易西打了一个电话。下飞机时,阿布见到了来机场接她的夏措易西的哥哥。    
    他哥哥是个牧民,会开车。一辆老式的军用吉普车。那天,他便是开着那辆颤巍巍的吉普车来接阿布的。    
    第二天,哥哥带阿布去了夏措易西的寺院,她见到了正在诵经的夏措易西。    
    阿布看着他的喉结在诵经声中机械地舞蹈,是充满激情地舞蹈。阿布想,他真正想说的与恋爱有关,他的姿态把袈裟变成了热血。    
    看着夏措易西,阿布突然间为他和自己感到悲伤。    
    是的。巨大的悲伤。    
    夏措易西或许最终能够找到解脱的方式,但自己内心里的爱却是那么的无望和沉重,它是一种病,无可救药地存在着,直到自己无法承受,直到死亡。林没有任何消息,自己却又无法放弃……    
    夏措易西自己无法陪阿布,却又放心不下她,便让哥哥一路跟着,用那辆破旧的吉普车,陪她去敦煌,去青海附近的小县城,去草原深处,去那些她想去的地方。    
    一路上,阿布动不动就独自流泪。悲伤在异地变得清晰透明起来,眼泪也随之而出。那时,一个男人会悄悄地来到她的身边,默默地待在一边,看着她,用笨拙的手为她擦泪水。是哥哥,他是一个淳朴的牧民。高中毕业。    
    哥哥很沉默,眼睛异常的明亮。阿布偶尔与他对视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与林的眼睛是如此的相似。哥哥的眼睛让她的血液在悲伤中沸腾起来……    
    那是一种矛盾的心理。极其脆弱。悲伤在阿布的心里住得太久了,在脆弱的最底层,阿布渴望一种解脱,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或者在寻求一种方式,一种自己都无法明确的方式,在某种特殊的环境里,身体由不得自己。或者是为了报复,为了发泄痛苦。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它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来不及思考。    
    后来,那位哥哥对阿布说,他看到她的身影在机场出口处出现时,一时竟然感觉自己很心虚。觉得她是那么孱弱那样轻灵,就像一个毫无抵抗的细胞被暴露在现实的锋利中,他怕人群会像一把刀一样将她刺破,如果那样,他甚至觉得他也会被尖锐地刺痛的。他怕她突然消失掉,就像一点露珠,阳光一照就没了。她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某种幻灭,在美与爱面前,他感觉生命的无常和不确定。他觉得自己要离她远远的,他不太敢靠近她。一路上,在接触的过程中,他确实一直在与她保持着某种看似安全的距离。    
    但事实还是发生了。    
    那夜,在草原上,在满天的繁星下面,在大地的心跳中,彼此竟然就在对方的怀里了。他们做爱了。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被他抱在怀里时,阿布哭了。    
    那么宽厚的胸膛。一个强壮的男人的胸膛。在他怀里,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脆弱。一个弱小的女子的身体,紧张得无法放松,如此可怜。    
    他的肩膀有她四个肩膀那么厚。山一样的立在那儿。就像一只勇猛的豹。阿布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胸膛,那样的时刻,心里踏实极了。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前,一只手绕过去抱着他的后背。她不知道,从他的胸膛到后背,要穿越多少距离。如此的宽厚,结实得让人怀疑。


《树鬼》 黑暗来临所有的玻璃球(2)

    她知道,那时那刻,她是无比真实地爱上了那个能够把她像猫一样抱在怀里的胸膛。那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最终将她慢慢溶解,将她变成一摊温柔的水。    
    她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身体下。以水的方式。    
    是的,以水的方式。是河水。是布衣巷后面的那条河水。是她和林在那里散过步的河。林。林。林。脑子里一下子全都被他占领。到处都是林的影子。林的声音,林的微笑,林的气息。林柔弱的肩膀,林几乎没什么肌肉的胸膛。全都是他。包括他的动作,他的呼吸。他成了那个哥哥。    
    阿布知道,她还爱着,深深地爱着,那个瘦弱高大的林。    
    到处都是他的影子。阿布被林的影子压得喘不过气来。一阵又一阵疼痛,波浪般涌过来。如此尖锐。阿布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她想抓紧那些影子,但却无能为力,虚弱极了,有眩晕的感觉。林就如鬼魂一样附在哥哥的身上,哥哥的身体成了他的身体……    
    那位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是在最癫狂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如此真实、深沉而又明亮。那声音将阿布从虚幻中拉出来。她发现,自己正在草原上,在繁星下,在一个强壮的男人的怀里。    
    阿布睁开眼睛,她看见了满天的星星,无边无际。    
    那位哥哥的声音在星空下飞舞,就如雪片。阿布在雪片里看到了最纯净的快乐。然后,阿布听到了巨大的声响……    
    是那位哥哥发出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号叫。    
    嘹亮高昂,简单高贵。    
    阿布被那样的号叫声感动了,她在那位哥哥的身体下轻声地哭泣。不是悲伤,也不是快乐,更不是解脱。是什么?连阿布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想哭。在草原上,在繁星下,在一个男人强壮的怀里,打开身体,尽情地哭泣。    
    那男人说: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象着你的身体,那些最隐蔽的地方,你可能会做的动作,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女人,让我向往,为你自卑和疯狂。进入你的身体后,发现你仍旧是那么的遥远……    
    阿布沉默了片刻,继续哭泣。    
    哭累了,便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第二天,哥哥带着阿布去了另一个地方。接下去的日子里,彼此间更多的是沉默。草原的那夜,似乎被两个人故意抹去,似乎只是在彼此的梦里。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刻了。机场里,阿布和那位哥哥挥手告别。    
    她什么话也没说。他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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