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整个家庭都常识丰富。
吃早餐时,我就在翻这本拍卖目录。爱丽穿了一身骑马装下来了。现在
她骑马大部分都在早上——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哈劳黛一起。她有美国
人的习惯,午餐时只喝咖啡和一杯澄汁,其他什么也不吃。而现在我的胃,
因为用不着加以限制,各方面都很像维多利亚时代的乡绅!我喜欢餐橱里好
多的熟菜;今儿早上我吃的是腰花、香肠,还有腌肉,可口得很嘛。
“葛莉娜,你要做什么?”我问道。
葛莉娜说道,她要到查德威市场的车站去接哈劳黛,一起到伦敦去参加
一次“白色拍卖会”,我就问“白色拍卖会”是怎么回事。
“那里真的要白色东西才能在里面拍卖吗?”我问道。
葛莉娜一副瞧不起的神色,说:“白色拍卖会”的意思,就是拍卖家用
桌巾啦、毛毯啦、浴巾啦、床单啦等等。彭德街有一家特卖店,有些东西特
殊大廉价,她已经收到一份目录了。
我向爱丽说道:“好啦,如果葛莉娜今天要到伦敦去,为什么你不开车
进市区,在巴丁顿区的乔治餐厅和我们会面,那里的菜很不错,这是老费说
的,他建议你无妨去一去。一点钟好了,你开车经过查德威市场,过了大约
五公里处转弯,我想,那里有公路的交通标志。”
“好吧,”爱丽说:“到时候我会到那里的。”我扶她骑上马,她便穿
树越林骑走了。爱丽极其喜欢骑马,她在一条迂回盘旋的山径中骑上山去,
然后骑下山来,到家以前来一段跃马疾驰。我把那辆小轿车留给爱丽,因为
比较容易停车;而我自己则开那辆克里斯勒轿车。在拍卖开始以前,赶到了
“巴丁顿宅邸”。费少校业已到场了,为我保留了一个位置。
“这里有些相当好的货色,”他说:“有一两幅好油画,一幅是罗姆尼,
另外一幅是雷诺瓦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摇了摇头,当时我的鉴赏力完全放在现代画家的作品上。
“这里有好几位经纪人,”老费说道:“有两个是从伦敦来的。看见那
个瘦瘦的撮起嘴巴的那一个吗?那是客瑞笙,很有名气。没有带尊夫人来
吗?”
“没有,”我说:“她对拍卖并不十分精明。再说,今天上午我尤其不
要她来。”
“呵,为什么?”
“我要使爱丽惊喜一番,”我说:“你没有看到第四十二号吗?”
他看了一下目录,然后望望屋子那面。
“唔,混凝纸书桌吗?不错,相当漂亮的一件小东西嘛。这是我所见过
混凝纸的最好样子;书桌尤其稀少。倒是桌上放的那种手书桌很多。不过这
是一件很早的样子,以前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一件嘛。”
这小件镶嵌得有温莎古堡的图案,几面却有一束束的玫瑰花、蓟花、酢
浆草的图案(译注:这三种花分别为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国花。)
“状况很好嘛,”费少校说,他好奇地望着我:“我以前没有想到过这
是你的嗜好,不过——”
“呵,这倒不是,”我说:“在我来说,这种东西有点点儿太俏、太娘
娘腔。可是爱丽喜欢这一色的东西,下星期就是她生日,我要把它当生日礼
物送给她,一件惊喜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要她知道,今天我出价来
买的原因。但是我知道我送给她的东西,没有一件能比这更使她喜欢的了;
她一定会真正惊喜万分呢。”
我们走进屋子里坐下,拍卖就开始了,实际上,我所要的这件东西价钱
窜得很高,伦敦来的那两个经纪人,对它似乎都很精,推测其中一个对这一
件很现实也很保守,你根本察觉不到他目录上微乎其微的动作,可是拍卖人
却观察得很仔细。我也买了一只齐朋戴尔雕花的椅子。我认为放在我们客厅
里会很好看,还买了一些质地很好的织锦窗帘。
“唔,看起来你可真是能乐在其中嘛,好了,”费少校说,拍卖人结束
了上午的拍卖时,他就站了起来:“今天下午还来吗?”
我摇摇头。
“不来了,下午要拍卖的东西,没有我所要的;大部分都是寝室家具啦、
地毯啦这一类的货品嘛。”
“是呀,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兴趣,唔。。”他看看手表——“我们最好
一道走吧,爱丽不是要在乔治餐厅和我们见面吗?”
“是呀,她会到那里的。”
“还有。。呃。。那位葛莉娜小姐呢?”
“呵,葛莉娜到伦敦去了,”我说:“她去参加什么她们称之为‘白色
拍卖会’,和哈小姐一起吧,我想是。”
“呵,对了,哈劳黛有天也说过这些日子里,床单和那一类东西的价钱
俏得很呢?你知道一个枕头套要多少钱吗?要三块五角一个呢,通常只要六
角钱就买到手的东西。”
“你对家用物品的采购非常内行嘛。”我说。
“唔,我听到内子对这些大发牢骚呀,”老费微微笑了:“美克,你的
气色好得很嘛,快活得就像是神仙嘛。”
“那因为我买到了那张混凝纸书桌呀,”我说:“或者,照你所说的,
这是我兴奋的一部分原因。今儿早上我一觉醒来就觉得很快乐,你也知道这
些日子里,世界上每一件事情都似乎很顺遂呵。”
“呵,”老费说道:“小心点儿吧,这叫做乐极呢。”
“乐极吗?”我说:“这是句苏格兰话吧,是吗?”
“我的好哥儿,乐极则生悲呀,”老费说了:“最好还是收敛收敛你全
身的劲儿吧。”
“呵,这种蠢迷信我才不相信呢。”我说。“连吉卜赛人的未卜先知都
不信,是吗?”
“最近都没有见到我们那位吉卜赛人了,”我说:“这个,至少有一个
星期了。”
“或许她已经离开这处地方了吧。”老费说道。
他问我能不能用车载他一程,我说可以。
“用不着载他们两个了,你在回程时可以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好吗?爱
丽怎么样?她会开自己的车来吗?”“是呀,她会开那辆小车。”
“希望乔治餐厅做出一席好菜来,”费少校说道:“我饿了。”
“你买了什么没有?”我问道:“我兴奋得没有注意到呢。”
“是呀,你出价竞买的时候,当然得全副精神放在上面呀,得注意那些
经纪人做些什么。我并没有买,出过一两次价,可是每一项的竞价,都太高
出我的价钱了。”我推测到老费在附近拥有大片地产,但实际上的收入却并
不太多;尽管是个大地主,你也许可以形容他是个穷户。唯有把他的土地卖
掉一大部分,他才有钱可花,而他却不愿出售土地,他很喜欢土地嘛。
我们到了乔治餐厅,已经停了很多汽车——可能有些人是从拍卖会来
的;然而我却没有见到爱丽的座车。我们走近餐厅,我向四面张望找她,但
她还是没有露面。不过,这时候刚刚才过一点。
我们在等爱丽来时,便到酒柜间处喝喝酒,这地方相当拥挤,我向餐厅
里面张望一下,他们还是替我们留下了一桌。这里有很多本地人,我都不很
认识;而坐在靠窗的一张台子边的那个人,看来我很熟悉;我保险认识他,
可是却记不起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他见过面,我想他并不是本地人,
从他的衣着和这些地方人士不大相配上,我有把握他是个生客。当然,在我
一生中遇见的人多而又多,要把他们统统很容易记得起来,却不太可能。不
过我以为,这张面孔是我最近见到过的。就我的记忆所及,在这次拍卖会上
并没有见到过他。
主持乔治餐厅的女老板。穿着常常穿的一袭装模作样的爱德华时代的丝
料黑礼服,窸窸窣窣走了过来,说道:
“罗先生,您会很快就席吧,有一两个人在等着呢。”
“我太太一两分钟就会来。”我说道。
我走回去又和费少校在一起,我以为或许爱丽受了伤。
“我们最好进去吧,”我说:“他们对迟不入席似乎很烦躁呢,今儿个
他们的客人很多,”我又加上一句:“我只怕爱丽并不是一个最守时的人。”
“呵,”老费以他的旧式态度说道:“太太小姐们要我们等是有道理的,
不是吗?好吧,美克,如果那对你不要紧,我们就进去入席开始就餐吧。”
我们走进了餐厅,从菜单上点了牛排和腰形馅饼,便吃起来。
“爱丽要我们这样等她,真太糟了,”我又补充说,这可能因为葛莉娜
到伦敦去了。“你知道的,爱丽非常习惯于葛莉娜的协助,使她能守约,提
醒她,使她及时赶到,以及所有这一类的事儿。”
“她非常依赖葛莉娜小姐吗?”
“要那么说的话,是的。”我说。我们继续吃下去,由牛排而腰形馅饼,
再吃到苹果饼,饼上还难以为情地加了一片便宜的面饼皮面。
“我奇怪她是不是压根儿忘了这回事儿。”我突然说道。“或许你最好
打个电话去。”
“对,我认为这要好一点。”
我走出去拨电话,接电话的是卡逊太太,我们的厨娘。“呵,罗先生,
是您啦,罗太太还没回家呢。”“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没回家吗?从什么
地方回家?”罗太太骑马出去还没回家啦。”
“可是骑马是在早饭后的事,她不能整上午都在骑马呀。”
“罗太太并没说什么别的指示,我还等着她回来呢。”“你为什么不早
打电话来,让我知道这件事?”我问道。“这个,我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您
呀;不知道您上哪儿去了呀!”
我告诉她,我现在在巴丁顿区的乔治餐厅,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要她
在爱丽一到家,或者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来。然后我又回到老费旁边,他
立刻从我面上的神色,看出来有什么事不对劲儿。
“爱丽并没有到家,”我说:“今儿早上她出去骑马,通常她都在早上
骑,但每回只骑上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孩子,现在你还不用着急,”
他说得温温和和:“你知道的,你们住的地方孤得很,也许她的马瘸了腿,
人正在走回家的途中呢,从树林上去全都是荒野和丘陵,那带地方又没有什
么人能送个信或者什么的。”
“如果她决定改变主意,骑马去看什么人,或者任何别的什么事情,”
我说:“她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替我们留个话的。”
“这个,还用不着着急嘛,”老费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就去的好,立
刻就走,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正当我们出来向停车场走去时,有辆汽车开走了,车里面坐的那个人,
就是我在餐厅里所见到的,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他是谁了,劳斯坦,要不就是
个十分像他的人;我琢磨着,他在这里干什么,他会是来看我们的吗?如果
是的话,却不让我们知道,这就奇了。车里同他一起的还有个女人,长得很
像哈劳黛;但是她这时一定在伦敦,和葛莉娜一起买东西呀,这一切一切可
把我弄迷糊了。。
我们开车出去,老费望了我一两眼,我看了他一下,说得相当痛苦:
“好了,你在早上说过我乐极吧。”
“这个,别想那个吧,也许她骑了马,扭伤了脚踝或者像这一样儿的事。
不过,她的骑术好,”他说:“我见过的,不可能真会有那一样儿的意外。”
我说了:“人有旦夕祸福呵。”
车开得很快,终于到了我们地产上面俯瞰丘陵的公路上,我们一面开车,
一面四处张望,不时停下来问人。有个汉子在挖泥煤,我们停车下来问他,
得到了最初的消息。“一匹没人骑的马,俺见到了,”他说道:“两个钟头
以前,或者更久点吧。俺要去抓呢,“最好开车回家去,”老费建议:’没
准儿家里有她消息了。”
我们开车到家,却没有什么消息,我们便找了马夫派他骑马出去到荒野
地上搜录爱丽。老费打电话回自己的家,也派了自己的一个人。他和我两个
人走一条小径,穿过树林,这条小路爱丽时常走的,出林就到了那边的丘陵
上。
起先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我们便沿着树林边缘走,那里另外有条小径
出来,所以——找到她了。我们见到像是胡乱一大堆衣服,那匹马已经回来,
正在那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旁边,站在那里吃嫩芽呢。我就跑了过去,老费跟
着我也跑,跑得很快,比我以为他这种年龄能保持的速度还要快。
她就在那儿——乱蓬蓬做一堆儿躺着,她那小小白白的面孔向着天空。
我说:
“我不能——我不能——”只有把面转了过去。
老费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几乎立刻就站起来。
“我们要去找大夫,”他说:“肖大夫,他最近。不过,美克,没有什
么用了。”
“你意思是——她死了吗?”
“不错,”他说:“要装成是别的什么情况,并没有什么好处呵!”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