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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为人处事,在爱丽死后,她真正帮忙了,样样事情都做,没有她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厉先生说,声音的冷淡超出了你可能的想象。
“所以你明白我欠她的情不少吧。”
“一个很有能力的女孩子嘛。”厉安德说。
我站起身,道过再见,而且谢谢他。
“你没有什么事要谢我的。”厉安德说,还和寻常一样的冷淡。
他又补充说:“我给你写了一封短信,由航空邮寄到‘吉卜赛庄’;如
果你坐船回去,你到家时或许发现信已在等着你了。”然后他又说道:“一
帆风顺。”
所以就是这么回情况。
到我回到大饭店时,接到了一封电报,要我到加州一家医院去;电报中
说我的那位朋友桑托尼找我去,我自知在世的日子无多,希望能在死前见上
一面。
我把船期改成了下一班轮船,坐飞机飞到了旧金山,他还没有死,但是
却衰弱得很快。他们说,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死前恢复意识,但他紧急要求见
到我。我就坐在病房里看着他,望着这一个我所认识的人成了一身皮包骨头。
他一向看起来都有病态,有一种怪怪的透明感,非常柔弱、虚弱。现在躺在
那里,看上去是一个死沉沉的蜡人了。我坐在那里细想:“希望他能和我说
说话,能说些什么,在去世以前能说说就好了。”
我觉得孤孤单单的,孤零零得可怕。我已经从敌人处逃了出来,到了一
位朋友前——说真格儿的,我唯一的朋友。他是对我无所不知的一个人,只
除了妈妈,不过我并不要想到妈妈。
我向一位护士说过一两次,问问她有什么办法没有,可是她摇摇头,答
得含含糊糊。
“也许他会恢复意识,也许不会。”
我坐着,终于他动弹起来,呼了口气。护士非常轻地把他扶了起来。他
望着我,但却说不上他认得我还是不认得;他并不只是看着我,而是看穿过
我,看到了我的远景。忽然,他眼光异样了;我想,“他认识我了,他见到
我了。”他说了些含含糊糊的话,我弯腰在床上想听个明白;可是他所说的
似乎却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然后他的身体猛然一阵抽动,头往后一仰,叫
道:
“你这个该死的蠢才。。为什么你不走另外一条路?”
说过这句话,他就颓然倒下死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者,甚至他自己是不是知道说的是什
么。
所以这就是我最后见到桑托尼了,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向他说什么,他
会不会听?很乐意再告诉他一次,他为我建造的那幢宅第,那是我在世界上
最好的东西——对我关系重大的事情。一幢房屋能有那样的意识,也真是有
趣。我想那是一种象徵主义吧。你所要的东西嘛,要得不得了的东西,连自
己都不十分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幢房屋是什么,把宅第交给了我,
而我也得到了,现在我就要回家到那里去了。
回家了,我上船时这是我所能想得到的一切——起先是疲倦得要死。。
然后渐渐涌起了快乐的潮水,好像是从深深处涌出。。我回家了,回家了。。
“回家呵,水手,从海上还乡,而猎户从山岭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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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这就是我在做的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最后一扬战斗,最后一
次挣扎,旅程中最后的一程呵。
似乎,我那坐立不安的青春时期,已是好久好久以前了,“我要——我
要——”的日子。然而它却并不久呀,还不到一年呢。。
我对这些细细回想——躺在床上思索起来。
遇见了爱丽——我们在瑞琴公园中的时光——在登记处办公室的结婚。
这幢宅第——桑托尼建造的——建造完成。我的了,会都是我的了。我就是
我呵——我——自己所要的这一个我——就像一向所要成为的这一个我;所
要的东西样样都有了,现在我就回家到那里去。
我在离开纽约以前,先写了封信以航空寄出;写给老费的,不知道什么
缘故,我觉得老费会明白,而别人或许就不会。
写信比告诉他要容易得多,再说,他非知道不可。每一个人都一定要知
道,有些人或许不了解,但我认为他都会。他自己也见到了爱丽和葛莉娜多
么的亲近,爱丽是多么依仗葛莉娜;我想他也会了解,我也会要依靠她了;
在我和爱丽住过的宅第里,要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住,会是多么的不可能,除
非那里有人助我一臂之力。我不知道这些话说得是不是很好,只是已经尽了
最大本事来写了。
“你对我们都很好,”我写道:“我乐于要你成为头一个知道的人,而
我想你也是唯一了解的人;我没法儿面对在‘吉卜赛庄’一片孤零零的生活;
在美国时,我一直在想,已经决定了只要我一到家,就要向葛莉娜求婚。她
是我可以真正谈到爱丽的唯一一个人,你明白吧。她会了解,或许她不肯嫁
给我,但我想她会的。。这么一来,就会使每一件事情,仿佛就像我们三个
人依然在一起似的。”
我要把想说的话表达出来,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遍,老费应该在我到家前
两天就得到信吧。
轮船驶近英国时,我走到甲板上来,眼见得陆地越来越近。我心中想:
“但愿桑托尼同我在一起。”我的确发了这种愿,愿他能知道如何一切事情
都成了真——我所计划的每一件事情——我所设想的每一件事情——我所要
的每一件事。
我要甩开美国,甩开那些坏蛋、那些谄媚者,以及所有那些我所痛恨的
人,以及我可以十分确定,那些由于我出身寒微而痛恨我、看不起我的人!
我凯旋归来了,回到那一片松林,回到那一条盘旋弯曲,险状丛生的公路,
直上山巅“吉卜赛庄”的宅第,我的宅第了!我正回到自己最需要的两件事
上。我的房屋——这幢房屋是我梦寐以求,计划所得,也是超出我所要每一
件事情以上的东西。以及那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一向就知道,有一天会
邂逅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已经遇到了。我见到了她,她也见到了我,我们在
一起了,绝色无双的女人呵,以前我一眼见到她时,就知道自己属于她,绝
对是她的,永远是她的。我已是她的,而现在——终于——我要到她那里去
了。
我到达京斯顿区,没有一个人见到我。火车到站时,太阳已经西沉了,
我从车站走出来,采取一条绕远儿的侧路,不要遇见村子里的任何人,这天
晚上可不要见到任何人。。
我走上往吉卜赛庄的公路时,天几乎全黑了。我已经把到达的时间告诉
了葛莉娜,她正在山上的宅第中等着我呢。终于有这一天了!到现在,我们
的花枪耍完了,一切的假装——假装不喜欢她——演过了。这时一想到,就
哈哈笑了起来,笑自己所演的这一角色,笑自己打从一开头就小心演的这一
角色。不喜欢葛莉娜,不要她来,不要她和爱丽在一起。不错,我一直都非
常小心,每一个人一定都信以为真;我还记得那次假装的吵嘴,吵得爱丽一
定都听得到。
我们头一次邂逅,葛莉娜就已经知道我是何许人了。我们彼此从来都不
存什么傻兮兮的幻想,她和我的想法一样,欲望也一样。我们要整个世界,
半点儿也不能少!我们要站在世界的巅峰上,要满足每一种野心,每一样东
西都要有,任何事情都要能称心如愿。我还记得,头一次在汉堡邂逅她时,
我倾心相告,把自己对许多事情的狂热欲望说给她听,对着葛莉娜,我用不
着隐藏自己那种了无节制的贪婪,她也有这种相同的贪心呵。她说道:
“你要在人生中有这许许多多,一定得要有钱才办得到呵。”
“不错,”我说:“而我却见不到要怎么样才得到钱。”
“得不到,”葛莉娜说:“靠辛辛苦苦工作攒钱,你是办不到的,不是
那一种人嘛。”
“工作吗?”我说:“那我得工作上多少年!我可不愿意等,不要成了
人到中年,”我说:“你知道那个夏莱曼小伙子的故事吧,他拼命工作,辛
辛苦苦攒了一大笔钱,可以使自己的梦想实现,好到特洛伊去发掘,把特洛
伊城的坟都挖出来。他的梦实现了,可是却一直等到了年逾不惑呵。我不愿
意等到自己成了中年男人,一只脚都进了坟;现在就要有,趁自己年轻力壮
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是吗?”我说。
“不错,而我却知道你能做得到的办法。容易得很嘛,我奇怪你怎么还
没想到过;在你来说,钓马子易如反掌,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
呵。”
“你还以为我注意小妞儿吗——或者真正有妞儿吗?我所要的妞儿仅仅
只有一个,”我说:“那就是你,而你也知道这点;我是你的,头一回见到
你时我就知道了。我一向知道会遇到像你一样的妞儿,而我已经遇到,我就
属于你了。”
“不错,”葛莉娜说:“我想你的确是这样的。”
“我们两个人在人生中所要的东西都是一样。”我说道。
“我告诉你吧,那很容易,”葛莉娜说:“非常容易,你要办到这一点,
就是娶个富家女——全世界最富的妞儿之一,而我可以使你走上这条路。”
“别异想天开了好不好。”我说。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而且容易得很呢。”
“不干,”我说:“那对我没有好处,我并不想做阔太太的老公。她会
替我买东买西,我们会干事儿,她会把我关在金笼子里,那可不是我要的事
情,不要做一个捆住手脚的奴才。”
“你也用不着呀,那一种情况用不着过得很久。只要日子久一点,你也
知道,太太会死的呀。”
我骇然盯着她。
“这一下你可吓着了吧。”她说。
“没有,”我说:“我并没有吓着呀。”
“我想你也不会吓着;或许业已——”她怀疑地望着我,但我却不想回
答,还有些自卫心存在。人总有些秘密,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呵。它们倒不是
什么太大的秘密,但却不喜欢想到。没有半点儿要紧,只是当年有种孩子气
的狂热,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学校里的朋友——人家送他的一只上等手
表。我好想要,好想要得紧。那只手表价值不少,是他那个有钱的干爹送的。
不错,我好想要,但是也知道没有机会弄到手。后来,有那么一天,我们一
起溜冰,冰层并不够溜冰的厚度,我们溜以前并没有想到,就出事了,冰层
一裂开,我从冰上向他溜过去;他攀住了,人已经掉进冰洞里,但人攀住了
冰块,而冰割了他的手,当然,我溜过去拉他出来,可是我刚刚到那里,只
见到那只手表闪烁发光。我想:“如果他沉到冰下淹死的话。”那会是多么
容易。。
我想,那似乎毫无意识地,我解开表带,一把抓住手表,不但没有设法
把他拖出来,反而把他的脑袋往下按。。把他的脑袋按住。他没法儿多加挣
扎,人已经在冰下了呀。看到的人向我们赶过来,他们还以为我在设法把他
拖出来呢!他们花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拖出冰下,想对他实施人工呼吸,可
是已经回天乏术了。我把这件贵品藏在一处特别的地方,那是我不时藏起东
西,不愿妈妈见到的所在,因为妈妈见到了就要问我从什么地方拿来。有一
天她老人家弄我的袜子,凑巧见到了这只表,就问那可不是皮德的手表吗?
我说当然不是——这只表是我从学校一个男生那里换来的。
我对妈妈一向紧张兮兮的——老是觉得她对我认识得太清楚了。她发现
了我的表时,我就紧张起来,心中想,她犯了疑心了,当然,她没法儿知道。
也没有半个人知晓,但是她老人家时常望着我——一种可疑的方式。每个人
都以为我在设法拯救皮德呢,我想她老人家从来没这么想过,一定知道。她
老人家并不要明白,可是麻烦就出在对我认识得太清楚了。有时,我觉得有
点儿罪孽感,但很快就消失了。
后来我在军营里——那是我在军中受训期间——有个叫艾迪的小伙子,
和我一起到一处赌场里去。我手气不好,输得罄空;而艾迪却大赢特赢。他
换成了钱,我们便回营去,他几个口袋里鼓鼓的都是钞票。那时有两个粗汉
从街角上转出来冲着我们,他们手上有刀子,使用得非常灵便,我手上挨了
一刀,可是艾迪却挨人捅了很重的一刀,人就倒了下去。这时传来有人走来
的声音,两个粗汉便溜之乎也。我看出来了如果动作快。。我真是动作快!
反应相当好——用手帕裹住手,抽出艾迪伤口上的刀来,朝致命的地方狠狠
又补上几下子,他喘了口气就昏过去了。当然,我吓得很,当然,只怕了一
两秒钟,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