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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亲眼看到过两件小事。一次,马老师和两个朋友在店里吃饭,茶杯上爬满
了苍蝇,一个似乎是来自城里的朋友总在赶着这些烦人的、无处不在的小家伙,
但马老师对这些熟视无睹,端起茶杯就喝。
“还有,去年的儿童节,马老师带着村里的小孩到明永冰川玩耍后下来,当时太
阳很毒,马老师在我家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瓶很大的‘奥得利’饮料,让孩子们
轮流喝,孩子们轮流喝了一圈后,他一点也不嫌弃,拿起瓶子就大口大口地喝。”
阿亚说,“一些小孩流着长长的绿鼻涕,就连他家大人可能都会嫌弃。当时我和
附近的几个村民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感叹,像这种事我们村民都做不到。”
■马老师教藏民学英语
藏族马队队员尼玛:“马老师曾对我说,只要还有一个同学在听,他就会教下去。”
村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马骅到明永来的主要工作———教学。“刚开始,因为他
不会说藏语,他只能教听得懂一点点普通话的四年级语文和英语,一个学期后,
他主动要求加上二年级的语文课。”藏族老师里青说,“去年4 月,他看到村子里
的外国游客增多,而为游客牵马挣些脚力钱的小伙子们却不能用英语跟外国人交
流,于是义务办起了夜校———英语口语培训班。”
尼玛上过初中,是马队的小伙子中英语底子最好的。他说:“学英语日常口语对
我们来说太有必要了,就算交钱我们也会去学,可是马老师来之前,我们这里根
本就没人会。马老师办培训班的消息传开后,村里的年轻人都聚集来了,他非常
耐心地从26 个字母教起。”
尼玛说,英语口语培训班每个星期一至星期五晚上开课,风雨无阻。但是随着进
度的加深,很多年纪稍大的人跟不上,纷纷放弃了,到最后,马骅老师出事前一
个星期,只有3 个同学坚持了下来。阿亚也曾经去听过课,“我年纪大了,接受
能力不如那些小伙子,而且又要盖房子建酒店,所以就没有去学。马老师走了,
我才意识到原来没有好好珍惜。”
“马老师曾对我说,只要还有一个同学在听,他就会教下去。”尼玛眼里含着泪
花说,“我们不仅已经学完了与外国人谈牵马生意的基本对话,还学了新概念英
语(一)的一半。课余的马老师话很少,但只要说了的话,他肯定会做到。”
现在,尼玛开始能自信地跟外国人交流了。他眉飞色舞地说:“初中时学英语,
不敢开口;跟马老师学英语,开始也不敢开口。”
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尼玛充满了自信。去年9 月,一个日本人骑马上雪山途中摔
伤了,却不愿下来,还执意要往上走,而牵马的小青年担心她的安全,希望她先
就医。“可那个小青年不会说英语,他觉得我学得时间长,就让我翻译。我当时
很羞涩,要是她听不懂我的话怎么办,可大家都用希望的眼神看着我,我硬着头
皮说了一句马老师教我的英语,大意是,请您下马休息,没想到她听懂了。就这
样,我现在很有信心地招揽外国人生意。看见一个老外,就说what'syourname?
当看到老外露出惊讶的眼神时,我别提有多开心呢!”
除了社会青年,小学生们的普通话进步也很快。一名家长格茸此里说,“马老师
来了以后,我的小儿子开朗多了,他敢跟陌生人打交道了,因为他的普通话流利
啊。而我上初中的大儿子在这上面还不如小儿子呢。”
■马老师带领大家盖了洗澡室
藏族学生冰河:“温暖的水从水管里流到我的身上,我能都闻出来里面太阳
的味道。”
“他性格内向,喜欢
独来独往,有时候跟他发生了点小冲突,他也是甩甩头,不与你争辩就过去了。
但他跟孩子们却打成一片,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他。”这也是很让藏族老师里青奇
怪的事。
面对记者“为什么喜欢马老师”的提问,19 个孩子做出了形形色色的回答。
次仁拉木说:“马老师讲课很仔细,为了让我们能听懂,他上英语课每天只讲四
个单词,直到我们弄懂为止。”
思那次里说:“马老师就像父亲一样,他给我们买作业本,不要我们的钱,还在
节日里带我们去旅游,给我们拍合影和单人的照片。以前的老师从没有这样过。”
今年六一儿童节,思那次里等11 人已经到云岭乡完小上五年级了,“可马骅老师
还是到4 公里外的云岭乡完小去看我们,还带去了好吃的糖果。”
鲁茸达瓦说:“马老师经常教给我们不一样的东西。他在6 月1 日带我们到附近
的景点———明永冰川玩,告诉我们这是六一儿童节,在下山的时候教我们捡一
些卷纸、塑料袋、塑料盒子等等,他说,这些东西会弄脏美丽的梅里雪山。而这
些,以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冰河说:“他来了,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了。”是啊,马骅老师来了后,学校
门前的废墟变成了操场,旁边的空地变成了充满情趣的小花园……
他还带领同学们盖了学校洗澡室。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给村里送了几个太阳能热
水器,村里分给了学校一个,马骅带领学生到河边和山上背石头,要水泥,买青
砖,耗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为学校盖了两间分男女的洗澡堂。
冰河说,“我们原来一个星期顶多洗一次澡,而且没有自来水,只能坐在大瓶子
(当地洗澡的容器)里洗。建好洗澡堂后,晴天我们放学后就能洗澡,温暖的水
从水管里流到我的身上,我都能闻出来里面太阳的味道。”
大扎西听着孩子们对老师的回忆,忧郁地说,这么好的老师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
了。
■马老师尊重我们和我们的习俗
学生阿松林的母亲:“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他还穿着我们藏族服饰参加转山
仪式。”
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老范说,“他留着长发,抽着从北京寄过来的中南海
混合型烟,有时还扎着红发带,课余时间会坐着发呆或看书或孤独地弹吉他,不
拿固定薪水,靠稿酬生活,写一些现代诗歌……哦,他真是一个标准的新派现代
人。”可马骅的潇洒新派丝毫不影响藏族人对他的感情认同。
次仁拉木是马骅带的第一批学生,她母亲回忆说,有一次她看见马骅老师穿着有
破洞的裤子,就建议马老师换一条。“村里一些到过城里的人嘲笑我说,破裤子
是一种时尚,我当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没想到,他马上就回宿舍换了一条没有
破的旧裤子。他真是很知道尊重别人的感受呢。”
阿松林的母亲一提起他竟哭得泣不成声,“他虽然不太跟我们说话,但他非常尊
重我们和我们的习俗,有时阿松林约他到我家吃饭,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他
还穿着我们藏族服饰参加我们的转山仪式。”
转山是藏族的一种宗教仪式。“去年是梅里雪山的本命年,而且是六十年一次的
水羊年,是真正的本命年。因为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是整个藏区最重要的神
山———和西藏阿里的冈仁波齐同样的显赫,在藏区八大神山中,它是唯一的男
性神山———所以今年从藏区各地来朝圣和转山的人非常多。”马骅也参加了转
山,而且“我问过当地人,在转山的路上是不可以洗澡的,那样会把转山的功德
洗掉。虽然是个游移不定的无神论者,但我还是决定尊重本地习惯,做一次纯粹
意义上的转山”(摘自马骅的日记)。
(三)他找到了精神家园
■没拿村里人一分钱
马骅:“这是真正的田园生活,我很幸福。”
马骅做了很多,可却没有拿村里一分钱,村子的人很过意不去。村长大扎西说:
“去年六一儿童节前,我们把家长召集起来,明永村全村50 多户人家非常主动
地捐了500 多元,给他改善生活,可他却将这500 元连同他北京的朋友寄来的
500 元一并捐了出来,为学校购买读书、教育教学用具。”
明永村没有集市,所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必须到县城购买,碰到教学任务重的时候,
他几个星期都难得吃到一顿新鲜的菜,他曾经跟朋友调侃,“肉刚买来的时候还
新鲜,放了两天之后就开始发臭。刚开始的几天不适应,一天要跑好几趟厕所。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倒是觉得有点发臭的肉炒出菜来有股火腿的味道。”
弹尽粮绝的时候,他只有靠方便面度日。有时一吃就是好几天,到了冬天,没有
取暖设备,他蜷缩在被窝里避寒。他生活的艰苦在给朋友的信中见到:“我每两
个星期会进城一次。这里离县城大概要坐近3 个小时的车。碰到下雨塌方可能就
没车了。进城的感觉还是不错,可以买点东西,上个网。最关键的是可以洗个澡。
所以,朋友们,你们每次收到我的信,肯定是我心情很好的时候,因为我刚刚洗
了两星期一次的热水澡。”
“五一期间出去了一趟,去帮人做一个本地大小神山的调查。由于每天有50 元
补助,而我现在又处于弹尽粮绝的惨状,所以明知可能会很麻烦,但还是欣然前
往了。哎,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赚得最累的钱了,整整10 天的时间,每天就是
爬10 个小时左右的山,测数据……这一趟走下来,比起去年秋天去外转怕是还
要辛苦。好在坚持下来了,还赚了500 多元,够我一个半月的生活费了。”尽管
这样,马骅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苦,反而觉得很幸福。朱靖江说,他去年借出差的
机会来看过雪山下的马骅。“那天下午,我们在马路边坐了一个下午,看云彩和
冰川的变化。他说他现在很幸福,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觉得他已不像是以前的‘在
路上’的状态,而已找寻到了精神的家园。我原以为他跟我一样,仅仅是背包一
族,那次见了他以后,觉得他比我和很多朋友都更进一层,更有精神上的追求。”
马骅在给朋友的信中也表达了这种感悟:“7 月10 日下午5 点多,所有科目的考
试都结束了,我和学生搭车回村。车子在澜沧江边的山腰上迂回前进,土石路上
不时看到滑坡的痕迹。江风猎猎吹着,连续阴雨了一个月的天气突然好起来。落
日在雪山的方向恍恍惚惚,神山卡瓦格博依然躲在云里。挤作一团的20 多个学
生们开始在车里唱着歪歪扭扭的歌。薄薄的日光时断时续地在车里一闪即过,开
车的中年男人满脸胡茬儿,心不在焉地握着方向盘。学生们把会唱的歌基本全唱
了一遍,我在锐利的歌声里浑身打颤。”
“有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样的场景多年以前我在梦里经历过,但在梦
里和梦外我当时都还是一个小学生。圣经中的先知以利亚曾在山上用手遮住脸,
不敢去直面上帝的荣光。在那个时刻,我突然想起了遮住自己面孔的以利亚,我
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
引荐马骅来明永的朱靖江说:“他的生活以这种方式结束,未免太让人遗憾了。
而藏传佛教的虔诚信奉者斯那伦布却认为,马骅圆满了,他的灵魂已经融进了梅
里雪山。”
记者离开明永时,卡瓦格博峰从云中露了出来,落日的照射下,梅里雪山显得格
外壮观,这在雨季是非常难见到的一幕。为马骅吟唱“玛尼调”的老人还在村口
摇着转经筒。10 岁的小孩鲁茸达瓦悄悄地说,肯定是马老师灵魂到达最美好的
地方了。
我是妈的大女儿,她管我管得严。
她给我们创作了一些格言,也算是我们的家规,关于吃的就有五六条:
比如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
比如别人说话时要眼睛看着,别人吃东西时可别盯着看……
规定是规定,但这事得另说,我见过我的妹妹看着人家吃东西一副馋得要流口水
的模样,很气愤地回家向她报告,她只当是没听见。我再说,她就拉下了脸:你
是当姐姐的,要管好自己的妹妹。
平常家里大事小事的,因为我是当姐姐的,挨打挨骂的概率比两个妹妹大了许多,
除了自个的原因,还常常得替妹妹们受过。这让我很不服。我常常要辩解,她常
常就是这句话:你是姐姐……以四两拨千斤的判断结束我的话,要我接受惩罚:
也许是跪洗衣板,也许是站门板后,这要看她的心情。
后来我就拼着挨打的可能顶撞:我不要做这个倒霉的姐姐了!
事情好像也没变得更糟。她只是在洗衣做饭的间隙里,对邻居抱怨:老大犟,这
么大了还如何如何……也因为我是老大,所以关于“这么大了”的批判,也是永
远的。
她并不打我,打我的是我爸。晚饭后,那是一个战战兢兢的时刻,我爸问话,上
一句还是笑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