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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石并没期望程军会给他什么破案的钥匙,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讯问被害人是刑事侦查的程序,他最为满意的是在现场捡到的那把口径手枪。吴晓飞撤出逍遥宫后,吴庆兰、刘振德只顾上抢救伤者,忘记了汪起超被打飞的口径手枪。随后赶到的侦查员封锁了现场,提取了物证。赵明石有一种预感,打掉长山市的流氓团伙,摧毁产生黑社会基础的机会已经来了。
他回到大队,侦查员们已经坐齐一堂。钟华局长和长山市公安的一把手,两鬓斑白的方天强已经在座。
钟华局长主持这次会议,他的声音洪亮、低沉,本身就有一种威严感:“同志们!逍遥宫的这起案件,发生在8月23日,我们就叫它8·23案件,市委市政府、上级公安机关对这起案件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全力以赴迅速侦破,对全市人民要有一个完整的交待。”说完这话,他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所有的刑警全都正襟危坐,也都注视着自己的首长。钟华局长话锋一转说道:“现在,我想听一听大家工作的结果。”
按照工作程序,技术科首先汇报现场情况。然后,是几个中队的侦查员。
于明威也谈了自己的看法:“我重点调查了蓝星洗浴中心,根据调查得到的情况,黄老四在8·23前后回到过长山市。而且,他最亲信的刘冰,案发当天不在家,有做案时间。黄老四原本就是程军的夙敌,这次案件也只有黄老四能干出来。”
安然汇报说:“我们调查了全市的乳白色面包车,全部不具有做案时间。但我们在蓝星后边的物资仓库,访到当晚有这样一台面包车停在那里,但第二天天亮就不见了。据看门的反映,好像是一辆军车。”
郝军说:“我们中队在天桥商场抓到一名盗窃犯,审讯中他说有8·23案件的线索。我们的人正在审问。”
于明威又补充说:“我们还有一项任务,是对现场证人的调查。现场证人有三个,吴庆兰、刘振德、白佳。她们都提供了一个共同的情况,说在歹徒开枪之前,程军曾指着一个人喊“吴晓飞”。而这个吴晓飞,据我们的进一步调查,曾是程军的师爷。因和程军反目,最近也不在长山市。”
听了大家的汇报,钟华局长做了肯定:“前一阶段的工作,大家付出了巨大努力。案情已逐渐明朗化。看起来,出了这件案子,对我们的社会治安工作是一件坏事;但反过来讲,也可能是一件好事。事情出来了,坏人暴露了,我们就要抓住这个机会,将长山市的流氓团伙一网打尽,为维护我们的社会治安,起到根本作用。现在我宣布局党委的一项决定:成立8·23专案组。由我来任组长,赵明石任副组长。组员包括于明威和郝军两个中队的全体干警。安然的一中队,负责大队的日常工作。”
钟华局长说完,征求赵明石的意见,赵明石摇了摇手,表示没有。钟华又转过头来,“请方局长给我们讲两句吧!”
方天强用手点点桌子,开口说道:“好!我就说两句,只两句。第一,我们这次面对的是荷枪实弹的敌人,是我们长山市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刑事案件。大家要有牺牲的准备,要有献身的精神,有我无敌。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警察,决不能让流氓恶势力如此猖獗。第二,向你们专案组保证,要人有人,要车有车,要钱有钱。全局都在支持你们,都在注视你们,也都在期待着你们。我也相信,经过你们的努力,8·23案件一定会真相大白。通过这起案件的侦破,一定会给我们长山市公安再添新的荣誉。”
老局长的话,立刻引来了侦查员们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第十二章 通缉令程公馆
程公馆里变得冷冷清清,没有了嘈杂的喊叫,没有了掷色子的声音,没有了人来人往乱纷纷的脚步声。冷不丁的静谧,使一楼的大厅显得那样空旷,使得这里的空气变得那么压抑。小保姆的脚步声也是格外地轻,楼里楼外的兰花有些枯萎,叶片有些泛黄。
这么大的楼房,除了小保姆只有吴庆兰一个人,怎不落寞?她还没到医院去,刚起床不久,还没离开那使她留恋的被窝。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小保姆端来的早餐,她动也没动
。她受的刺激太大了,这比当年掉到通江的激流里,生命在须臾之间走了又回来,还要刺激。除了那纷飞的枪弹,呛人的火药味,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还有流淌的鲜血。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下,人的生命无非如悬丝般在虚无和存在之间游荡。
吴庆兰伏在程军身上是她本能的体现,是她自然的反应。凭心而论,尽管她和吴晓飞有那么撕心裂肺的一段,她从心里还是爱这个青脸汉子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用黑洞洞枪管指向这个青脸汉子的竟是她的情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吴晓飞。刹那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时间和空间给她塑造了这么一个场面。她的魂灵沿着吴晓飞那黑洞洞的枪管盲目地旋转,她多么希望这枪是假的,这子弹是哑的。可这只是她的幻想,轰然一声巨响,那枪口里吐出的火焰是那样惊心动魄,是那样的眩人眼目,是那样的刺人肌骨。吴庆兰来不及观察,来不及思考,只感到天在晕眩,地在晕眩。逍遥宫不存在了,程军不存在了,她吴庆兰也不知去向何方。
等她醒来,第一眼就发现程老大在挣扎,还是本能,她扑上前去,拽起程老大。那时她能清楚看到程军头上那暴起的青筋,和滚落的豆大的汗珠。但在那一刻,她还是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对于程军,对于吴晓飞,以及对于她吴庆兰本人意味着什么?又会带来什么?她无法思考,她也不会思考。
等警察来到现场,等程老大送到了医院,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她竟嚎啕大哭,真是悲从心头起。她哭得肝肠寸断,弄得程军也泪眼婆娑。
谁能知道吴庆兰的内心世界呢?只有她自己。这种无法释放的苦痛,这种无人了解的困扰,使吴庆兰泪流如雨。大哭一场,她才感到了一些莫名的轻松。可这莫名的轻松之后,是涌上心头的恐惧。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她是什么呢?是他们仇恨的酵母,是他们拔刀相向的诱因?
吴庆兰怎么也不能原谅,吴晓飞那持枪行凶的形象。如果说,在这以前,她的心是倾向吴晓飞的,可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又转向了程军。吴晓飞变得难以原谅了。
谈不到深思,她可的的确确难以自拔。许多天以来,她都在恍惚,思绪都处在混乱中。精神上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压力,她感到自己要疯了。她真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吴晓飞出现在眼前,她会怎么办。吴晓飞没到她的眼前,他的电话却来了。她坐在床上正陷于纷乱的思绪中,那爆响的电话铃声使她猛地一怔,她抓起电话。
“喂!程府吗?”遥远的变形的声音。一时间,吴庆兰还分辨不清是东西南北的客人。她回答:“是程军家里,哪一位?”
“……”一阵沉默,突然声音变了。就像扭秧歌的大头人,突然摘下了头像,他恢复了本来面目,“兰子,我是晓飞呀!你怎么样?没伤着你吧?”在吴庆兰听来,这像是猫哭老鼠的声音。
他又说道:“庆兰,你不要生气。我是不得已,我不这样做,程军会要我的命的。你知道吗?”
等了一会,吴庆兰还是没回答。他又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兰子,我要娶你。他程老大有什么好?那一天要不是你,现在这天底下就不会有程老大啦!你知道吗?”
吴庆兰忽然又觉得吴晓飞不是那么可恶了,他是情有可缘的。那这情在何处?吴庆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能说。她缓缓地,却是坚决地,不顾吴晓飞的大喊大叫,木然地放下话筒。她的思绪更乱了,难道这一切的一切,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多情,还是放荡?一时间,她竟想起了死,也许这是最好的解脱。
她正在胡思乱想,又一个电话打来。这个电话使她五脏六腑回到了原位,使她又找到了她吴庆兰的位置。
谁也想不到的是,这电话是孟梅打来的,是孟梅在千里之外的新疆大戈壁打来的。虽然地域是那样遥远,声音却十分清晰,就像近在隔壁一样。孟梅的第一句话,吴庆兰没有听出是谁。
“我找程军!”声音简短像命令。
“程军不在。”
“呵!程夫人哪!”听出来吴庆兰的声音,孟梅似乎在狞笑:“听说程老大受了点伤?你怎么不去伺候呵?你不能光当名誉上的夫人,要尽妻子的责任哪!”
这一次,吴庆兰听出是孟梅的声音。她并不奇怪孟梅消息的灵通,在程公馆的日子里,她发现孟梅是个能人。她不但把程公馆的日常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在处理程军部下的关系方面,也恰到好处。她和程军是那样地贴近,她对于黑道上的一切都那么了解。知道他们的行话和术语,还知道他们的所为。如果程军不在,她完全可以代替他来指挥这群鸡鸣狗盗之徒。可吴庆兰不行,她就像油和水一样,她们黏合不到一起。她不了解他们就和他们不了解她一样,也许她也不需要了解,她们的距离是与生俱有的。
在程公馆里,她越来越觉得她是个世外之人。只是她和程军的历史感情,才使她仍坐在这公馆女主人的位置上。虽然,她是程夫人,是女人中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女人,可她不是马龙、苟连君之流。也许她们本身的气味不一样,有时她真觉得,这程公馆的女主人还是由孟梅来做更合适。此刻,面对孟梅这话中有话的声音,她还是尽量冷静地回答:“我会的,因为我是程军的妻子。”
这冷静的话,刺得孟梅一时语塞。通过万里之外的电话线,吴庆兰都能感到孟梅拿着话筒的手在抖。很快,孟梅恢复过来,她说:“没有家鬼引不来外患。程老大在长山市不是一天两天,他怎么能吃这么大的亏?他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养了一大堆人,全是吃干饭的?”孟梅说着话,竟拿出了程夫人的架势。
吴庆兰不能买她这个账:“这你尽管放心,程老大手下的人,是会找回来的。”
孟梅这才说道:“请你告诉程老大,他要是混不下去时,尽可以到新疆来找我。还有你,兰妹子!”孟梅像她突然打来的电话一样,又突然消逝了。
程公馆又是一片静谧。奇怪的是,孟梅这个电话使吴庆兰的思绪开始稳定,精神开始振作。她整衣下床,吃完早餐,很好地修饰一番。然后,搭了一辆出租,来到市医院。一路上她都想好了,吴晓飞的电话不能说,但孟梅的电话一定要说。
到了医院,她告诉程军:“孟梅来电话了。”
程军一怔,随后,好像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你如果在长山市混不下去,可以到新疆去找她。”
听完这话,吴庆兰清楚地看到程军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口气叹得吴庆兰那颗心颤了好久,她的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吴晓飞,出现了他的声音,“我一定要娶你”。她的思绪又混乱起来。
于明威走进了医院,他们已经抓获刘冰和他的8人小队,8·23案件正日趋明朗化。
现场还有三个证人,他们必须是有录在案的。刘振德、白佳的笔录已经做完,8·23案件的卷宗正在日渐完善。最后,他想找程夫人一谈。果然,在医院里,他见到了云髻高挽、装扮一新的吴庆兰。
于明威看到吴庆兰,装扮灿然,可眉宇之间,惶惑而又憔悴。他只听说这是程军的二夫人,听说她是个百万富婆,听说她是程军的师妹。此刻,她外表是那样干练,举止却有些迟滞。难道,这女人吓傻了?她能给刑警们提供可靠的证词吗?
不管于明威有多少疑问,他还是很客气地将吴庆兰请到刑警大队。并且,给吴庆兰递上了一杯清茶。
吴庆兰接过茶的同时,脑海里一会是吴晓飞要娶她的话,一会是孟梅让程军到新疆去充满自信的话,一会是程军那长长的叹息。因此,当于明威让她介绍8·23晚间的情况时,她还在心猿意马,思绪飞腾,将事情经过讲得颠三倒四,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明威耐着性子去问,才勉强弄清了事件的大概。看一看,和其他人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