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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声音那么甜,那么柔和;她们声调很硬,很刺耳,咄咄逼人,还带点儿取笑人的
口气;她们说起话来,比男人的声音还高。即使在她们的声调中还有点儿女性声音的美,
也被她们那种大大咧咧的一心想使男人就范的样子冲得一干二净了。看来,她们是想把
那些第一次看到她们的男人弄得窘迫不堪,来开心,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男人的窘迫
样子,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那么开心的,如果她们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的话。
不知道是由于我对美人儿的偏爱,还是由于她们有善于表现自己的本能,这些漂亮
的女人在我看来还是比较端庄的;我发现,在她们的举止言谈中,做得得体的时候还是
比较多的;其实,她们也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做到了这一点。她们非常了解她们应当怎
样做,才符合她们的利益;她们也知道,为了勾引我们,她们是用不着眉来眼去卖弄风
骚的。也许是由于她们大大咧咧的样子令人不快,再加上相貌又丑陋,所以才使人感到
不高兴。很显然,对一个不知羞耻的丑女人,人们是只会骂她一通而不会去亲她的嘴的。
反之,如果她表现得很羞涩,反倒会引起人家深深的同情,从而说不定还会得到人家的
爱。我发现,一般地说,这儿的漂亮女人的风度尽管有某种可爱之处,但在她们的言谈
举止上还是有许多矫揉造作的地方;她们总是那么不加掩饰地只管自己顾自己,以致我
在这个国家一次也没有像德·穆拉先生那样有时候受英国女人的诱惑,为了想亲近一个
女人,就对她说她长得很美。
这个民族天生的快乐性格和一心想模仿大人物的心理,并不是我们在这儿看到的女
人言谈举止之那么随便的唯一原因;产生这种随随便便的样子的根源在于风俗,是由于
这儿的男女一直是杂乱地混在一起,以致互相染上了对方举止言谈和待人接物的方式。
我们瑞士的女人是喜欢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①,她们彼此相处得很亲密;尽管她们表面
上不讨厌和男人交往,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一到她们那里去,就会使一群可爱的女人
感到别扭的。而在巴黎,情况则完全相反,女人偏偏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她们只有和男
人在一起才感到舒服。在每一个社交圈子里,女主人几乎总是单独一个人和一群男人周
旋。我想象不出哪儿来的那么多男人到处跑来跑去。在巴黎,冒险家和单身汉,有的是;
他们一天到晚从这家跑到那家;男人就像货币一样,一流通,其数目就会成倍地增加。
这样一来,一个女人就可以把他们说话的动作和思维的方式都学到手;而男人也一样,
他们也可以把女人的方式全学会。他们之所以亲亲热热地互献殷勤,唯一的目的,就在
于此。她满不在乎地领受那些表面上恭维而实际上是侮辱人的话;从说话人的态度就可
以看出来,他们的恭维话,根本不是真心诚意的。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话是出自真心
的也好还是取笑的也好,只要人家喜欢她就行了,因为她想得到的,就是这一点。只要
另外一个女人一来,亲昵的话马上就变成了客套话,就开始装模作样,一本正经了;男
人的注意力就要平分对付两个女人;彼此都暗中感到拘束,最后只有大家分手,一走了
之。 ①这种情况现在也大为改变了。从信中提到的情况来看,这些信虽好像是二十年前
写的,但从风俗和笔调来看,则是上一个世纪写的。——作者注
巴黎的女人爱看戏,也就是说,喜欢到戏院去被人家看。但每次想去看戏的时候,
难办的事情是要找一个女伴,因为,按惯例,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允许没有女伴陪同单
独坐包厢看戏的,即使让丈夫陪同坐包厢也不行,让另外一个男人陪同更不行。谁也说
不清,在这个社交如此普遍的国家里,要找这样一个女伴是多么难;十次要去,九次去
不成。想去看戏的愿望把她们联系在一起,而不愿意一起去的心又使她们各自分离。我
相信,妇女们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这个荒谬的习惯的。有什么理由不让一个女人单独
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呢?不过,使这个习惯得以保持下来的原因,也许正是由于它是荒
唐的缘故。其实,凡是不符合社交惯例的事,应当尽量让它符合社交惯例才好。让一个
女人有权无女伴陪同也可到戏院去,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让她有权这么做,以便单独
会见她的男朋友,这岂不是更好吗?
许许多多与人暗中私通的事情,正是由于她们分散地和孤独地生活在那么多男人当
中而造成的。今天,大家都同意,而且实际的经验也证明:光教训人们要战胜引诱,结
果,愈教训,引诱的事情反而越多。人们虽不再说与人私通是比较诚实的,但是说与人
私通是比较快乐的。我不认为事情果真是这样,因为羞耻之心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爱情
可言?生活没有爱情和诚实,那还有什么乐趣?正如那些放荡的人的大祸患是厌倦一样,
女人心里想的,不是如何为人所爱,而是如何与人行乐,对此,对她们甜言蜜语和卖弄
风骚,比对她们奉献爱情更能打动她们的心。她们要的,是你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而不
在乎你是否真的爱她。在大家都不喜欢看的小说里,在描写男女幽会时,“爱情”和
“情人”这两个词已不再使用,而代之以“关系”和“情夫”了。
看来,天然的感情的次序,在这里是被颠倒了。在这里,凭爱情是无法缔结姻缘的;
女孩子是不允许有情人的,只有已婚的妇女才有找情人的权利,而且,她对谁中意就找
谁,而唯独不找的,是她自己的丈夫。宁肯让一个当母亲的有二十个情夫,也不允许当
女儿的只有一个情人。通奸的事,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好,也不认为它有什么违反礼仪的
地方。在严肃的小说里,在人们为受教育而阅读的小说里,这种事情多得很;放荡的行
为已不再受人谴责,即使对爱情不忠,也无人过问。啊,朱莉!已经偷了无数个汉子的
女人,竟敢用一张肮脏的嘴指责我们纯洁的爱情,公然对两个矢志不渝的真诚的心的结
合大放厥词!也许有人说,结婚之事,在巴黎和别的地方不同;据他们说,结婚只不过
是两个人相结合而已,而这种结合,并无任何契约的效力,只要两个自由的人同意居住
在一起,同意姓同一个姓,承认孩子是他们的,就行了,除此以外,便谁对谁都没有任
何其他权利。一个企图追究其妻子坏行为的丈夫所遭到的议论,并不少于在我们国家容
忍妻子乱搞的丈夫受到的责难。这里的女人,对她们的丈夫并不厉害;我还没有看见过
她们惩罚丈夫学她们不忠于爱情的行为。是的,在夫妻关系方面既不讲爱情,怎么能指
望彼此真心相待呢?一个只为金钱或地位而结婚的人,是根本不爱她所嫁的那个人的。
至于说爱情,爱情本身早已失去了它的意义;它的性质的变化之大,并不亚于婚姻。
这里的夫妻,都是为了能更自由地生活而同居的未婚男女;情夫和情妇都不把爱情看得
很重,他们要的是玩乐,是外表和经验,或者只是为一时的需要:只想暗中往来,怎么
方便就怎么来,只要外表中意就行了。如果愿意,一拍就合,就作出安排,两相聚会;
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简化一点。暗中往来一次的时间,只不过比会一次客的时间稍多
一点;其中的经过,可以编成一本充满了人物描写、嘉言隽语、人生哲学和精辟言论的
情话录和情书集。至于肉体,他们并不看得太神秘;他们倒是很明智的,认为最好是在
有欲望的时候,按方便的办法予以满足;男人女人都一样,先来的先满足,无论是情人
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男人就是男人,所有的男人几乎都差不多,都挺好,至少能
解决问题,要不,对情人为什么要比对丈夫好呢?再说,到了某种年纪的时候,所有的
男人个个都一个样,所有的女人也一个样;这些玩偶都是同一个厂家制作的,所以用不
着挑挑选选;怎么方便怎么办,只要能到手就行。
以上的情况,我都没有亲眼见过,而人们对我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声调是那么的
特别,所以他们的话不能全信。我从他们的话中推知,大多数女人是把她们的情人当仆
人看待的,如果他不称职,就把他捧走,另外再找一个;而他如果觉得别处的条件更好,
或者他不愿干仆人的事,他就走,另外再找一个女人。据说,有些女人是相当的胡闹,
竟拿管家做试验,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嘛。这种胡闹的做法时间不会长,
胡闹劲儿一过,就把他打发走了,另外换一个;如果他赖着不走,就把他养起来,照样
另外换人。
“不过,”我对那个给我讲这些奇怪的习俗的人说,“一个女人和那些与她分手的
人或被她撵走的人以后怎么办呢?”“好办!”他回答道,“她根本不和他一起生活,
彼此不再见面了,谁也不理谁了。如果胡闹的劲头又上来了的话,那就另寻新欢;只要
她心中还记得他们曾一度相好,那就不错了。”“我明白了,”我对他说道,“我相信
你的话没有夸张,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们在那么情意缠绵地相好之后,怎么能在再次见
面的时候保持冷静,在听见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的名字时,他们怎么会不心跳;他们再次
相逢的时候,怎么会不战栗。”“你真叫人好笑,”他打断我的话说,“什么战栗不战
栗的,你以为我们的女人都不中用,一激动就晕了吗?”
必须把这幅显然是描绘得过于详细的图画删去一部分,有些地方不能让朱莉看;只
要你还明白我的心,我就再也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了。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些不愉快的印象当中,有些见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虽
说坏事常出现在好事前面,但它不能妨碍好事,好事终归有它出现的时候。思想和天性
的美,终将使人的高尚品质得到显示。开始时候的厌恶之心一被克服,不久就会产生相
反的看法了,对这幅图画就会采取另外一种观点了。说话要公正,不能光说它不好的一
方面。
大城市的第一个不好之处是:人在大城市中将变得不像人的样子,社交场合可以说
是已经使他们变得与原来的样子完全不同了。情况的确是这样,尤其是巴黎,尤其是巴
黎的妇女,因为她们要获得别人的青睐,才能显示出她们所追求的风采。你在大庭广众
之中所看到的妇女,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巴黎女人,而是一个穿着时髦衣服的空有其表的
人:她高傲神气的样子,她走路的姿势,她的身段和胸脯,她的肤色,她的面容,她的
目光,她的举止言谈,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她本来的样子,如果她回到她本来面目的话,
你将认不出她来的。这样一种面目的改变,对改变面目的女人不利。一般地说,把本来
的样子改变成其他样子,那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不过,她们也不可能把天然的样子完全
抹掉,它在某些地方还是保留下来了。观察的艺术,就在于善于捕捉它。对于这个国家
的妇女来说,要掌握这项艺术并不难。因为,她们表现自然的地方还是比她们自己想象
的多;只要你经常与她们接近,使她们抛弃她们所喜欢的那些过分的表现,你马上就会
发现她们还是她们本来的样子;这样一来,你先前对她们的反感,就会变成尊重和友好。
现在让我讲一讲上个星期我在一次乡村聚会上看到的情形。有几个妇女硬要邀请我
和几个新来此间的人去参加这次聚会;我们心中无数,不知道我们参加,对她们是否合
适;也不知道她们请我们去的目的,是不是想拿我们随意开心。这一点,在我们到达的
第一天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她们开始的时候对我们说了许多开玩笑的俏皮话,但谁也没
有答她们的腔,于是,她们就对我们说了许多的怪话。这时候,她们使出了全身解数,
但由于无法使我们就范,最后不得不完全照我们的意见办。我不知道她们对这一变化是
否高兴,但从我来说,我觉得这一变化是很好的。我吃惊地发现,我和她们谈话,比和
许多男人谈话更长见识。她们很有头脑,看问题是那样的明白事理,以致使我不能不对
她们错用她们的智慧感到惋惜。在仔细观察这个国家的妇女之后,我感到遗憾的是:这
么多可爱的妇女之所以缺乏理智,乃是由于她们不愿意自己有理智。我认为,潇洒自然
的态度,可以不知不觉地消除一个人在城市染上的矫揉造作的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