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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菡更不用说,虽然有一阵担心得几乎要崩溃,但在得了平安信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尤其见致庸接信后便放下手头事务急速返家,更是满意得说不出话来,那情意又深深地浓了一层。
致庸到家没多久,曹掌柜就来报:“东家,潞州那边有消息了,那家跟我们作对的徽商,也把生意撤了!”
致庸心一沉:“真的?”
曹掌柜激动道:“东家,您还真神了,您算着我们明里撤了,对方说不定就会撤,他们真撤了!”
致庸脸色一时间异常严肃起来。
曹掌柜试探道:“东家,您是不是连对手是谁都猜出来了?”
致庸摇摇头,回避着心头想到的那个人:“……不是说是一家徽商吗?”
曹掌柜看看他,也不再朝深处问,接着转入正题:“东家,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致庸想了想道:“照计而行!他们走了,我们还回去,暗里生意不是都还在潞州吗?”
曹掌柜刚要走,致庸又喊住他道:“等等,太太现在正坐月子,去不了潞州,咱们这一回也学一学那位相与,不要说乔家又回潞州了,我们也来个隐姓埋名,不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谁,如何?”
曹掌柜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麻烦一点儿。东家是担心我们打着乔家的旗号回去了,我们的对手也会回去,是吗?”
致庸叹了一口气:“也许不会,尽量避免吧。”
曹掌柜点头离去。
致庸回转身,久久地注视着一个方向,突然自语道:“雪瑛,难道真的是你?”
致庸在家呆了几天,就按原定计划,带着长栓往包头去。刚到雁门关,一个惊人的消息拦住了他。
那日他们正在店中打尖,忽听旁边桌上的一位胖客商道:“听说没有,就是今年带兵打过黄河,声称要一直打进北京的长毛军大帅刘黑七,在安徽战败,做了官军的俘虏。”
此言一出,喧闹的店中立刻静了许多,半数的人都竖起耳朵来。
那客商一见这么多人注意,当下得意地提高声调道:“我有个表舅现在朝廷为官,圣旨是他帮皇上拟的,消息是他家传出来的!”
“然后呢?”和他一桌的另一个客商一迭声地追问起来。
这胖客商矜持了一下,继续道:“这个人可是朝廷和长毛军开战以来活捉的最大的官之一,皇上发了旨,近日就要解他到北京,在菜市口凌迟处死呢。”
致庸大惊,连忙站起,冲着那客商一拱手:“这位爷请了,你刚才说那位被抓住的长毛军大帅,真叫刘黑七?”
胖客商看看他,道:“是啊,就叫刘黑七,怎么,你和他有亲还是有旧?”
致庸闻言一怔,赶紧摇头。
胖客商见状道:“一无亲二元旧,你这么着急于吗? 对了,听话音你是祁县的,这刘黑七也是你们县的人呢,没准你以前就听说过他?”
致庸没有接口,拱了拱手表示谢意,低声对长栓道:“咱们不去包头了,赶快回北京,晚了就见不到了!”
长栓大惊:“东家,您要去北京见刘黑七?”
但见致庸已经红了眼圈道:“什么话也甭说了!赶快走!刘寨主是当年被我不慎带进长毛军中去的,他就要死了,我别的帮不上,我得去送送他,表一表我的愧疚之心!是我乔致庸误了他呀!”
长栓傻了眼:“东家,可眼下……”
致庸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丢一块银子在桌上,大步走出,上马急驰而去。
李德龄见致庸黑着眼圈,风尘仆仆赶回北京来,已经大大地吓了一跳,待得知原因后,更是大惊失色,赶紧把致庸拉进密室,紧张地问道:“东家,您真的是为刘黑七赶回来的?”
致庸重重地点头。李德龄叹道:“东家来晚了,那刘黑七和他儿子刘小宝前天已在菜市口正法啦,这事整个北京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致庸大叫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一把抓住李德龄,一迭声地大叫:“什么?已经死了?”说着泪珠子就扑簌簌地落将下来。
那李德龄挣脱了他的手,赶紧走过去,看看窗外无人,回头扶他坐下,低声劝道:“东家,别这样啊,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这两人死得悲壮慷慨,他们是唱着咱们山西梆子死的,行刑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都夸他们是真英雄呢!”
致庸一时呆呆地坐着,两眼直直地望着远方,泪水就像泉水一般流个不止。
李德龄看看他,又叹道:“说来也真是可怜,朝廷要杀一儆百,听说每个人都剐了三千刀才死,死了还要暴尸一月.不准任何人收殓。”
致庸猛地站起,大声问:“怎么,人杀就杀了,还要暴尸一月?”
李德龄吓了一跳,点头。
致庸不再说话,走到窗口久久伫立,突然回头吩咐李德龄:“让铁信石来见我!是我害了刘寨主父子,我不能赶在他们临死前见一面,当面对他们说出我一生的悔恨,请他们原谅,我还不能在他们死后为他们收尸吗?……”
京城何家内宅里。雪瑛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翠儿见她无聊,走过来没话找话道:“太太,您知道吗?前几日那个被皇上在菜市口斩了首的刘黑七,就是那个要带兵打进北京来的长毛军大帅,竟是山西人,还是祁县的呢!”
雪瑛古怪地看她一眼:“你怎么才知道?告诉你,这个刘黑七,原本就是祁县的强盗,祁县好多人都认识他,就连乔致庸,和他也有瓜葛呢!”
翠儿一愣:“乔东家和一个强盗有瓜葛,不会吧?”
雪瑛瞅了翠儿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不会。当初不是乔致庸单枪匹马去老鸦山,要刘黑七与他一起南下贩茶,这个刘黑七还出不了山西,去江南投奔长毛军呢。这件事别人不一定知道,可是我知道!”
翠儿一听就变了脸色,赶紧摆手,低声道:“太太可别乱说,这样的事,要是让朝廷知道了,给乔东家安一个通匪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罪!”
雪瑛哼了一声,猛地站起,回头恨恨道:“翠儿,他把我害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够个杀头的罪吗?”
翠儿心中暗暗叫苦,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开。
雪瑛皱皱眉道:“你又要到哪里去,还没陪我说两句话,就这么不耐烦了要走开!”
翠儿看看她,百般无奈道:“太太,我……我就是心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雪瑛盯了她一眼,看她紧张地摆弄着手上的玉环,恨声道:“你,还是忘不了长栓?”
翠儿忍不住委屈道:“不,太太……”她说不下去,眼泪又要涌出。
雪瑛道:“你要是忘不了他,就去西河沿大德兴找他吧,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到死!你也不用来给我收尸,也不用回来哭我!你走,你们都走,我谁也不想见!”
翠儿看她又是一阵疯癫般的发作,只得赶紧回来:“太太,我不出去了,行吗?太太怎么忘了,长栓眼下不在北京,长栓和乔东家已经回祁县了。”
雪瑛眼中闪出泪花,变了个凄凄切切的腔调道:“翠儿.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特委屈?我这个人是不是变得让谁都受不了?谁都特想从我身边走开?”
翠儿连忙摇头:“不,太太,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太太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我在家陪太太。”
雪瑛拭去眼泪道:“不,你去!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来人,传话给前院,给翠姑娘套车!”
小丫头应声走出。“谢太太!”
翠儿暗暗松了一口气。雪瑛看看她,又换了一个脸,转过身去不再说话。翠儿注视着她的背影,急忙离去。
翠儿出门上车,心头一阵轻松,接着却落下泪来。
车夫何二在前面问道:“翠姑娘,去哪?”
翠儿想了想,拭泪道:“去西河沿大德兴茶票庄。”
何二也不多问,当下便往西河沿赶去。
翠儿在车中摆弄着腕上的玉环,低低地赌气般自语道:“就算他不在,我就不能去那里走走?这个没良心的,真的就把我忘了?……”
大德兴茶票庄到了。
翠儿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下车,痴痴地望着那个熟悉的店门,想着长栓不在,自己还是这么痴情,不觉流下眼泪。
就这样一动不动呆了一个时辰,刚要吩咐回去,却见一个人赶着大车从大德兴茶票庄大门里走出来。
翠儿大惊,只当自己花了眼,揉了揉定睛看去,正是长栓。
翠儿还没有喊出口,那长栓已经赶车从她面前匆匆驶过,向前面一条街去了。
翠儿心里热腾腾起来。这些日子她在何家已经受够了,她想见一见长栓,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准话,只要长栓说出一个走字,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离开那个已经成了她的地狱的地方。
翠儿吩咐车夫快跟上去。
只见长栓转到后街的棺材铺停下来,没多久又见他指挥棺材铺里的伙计将两口棺材架到车上,用干草小心盖好。
翠儿又惊又疑,心头扑腾腾乱跳起来,自己要办的事也忘了大半。
那长栓左右看了看,载着两口棺材离去。这次他没有回大德兴茶票庄,而是向城外赶去。
翠儿令车夫一路远远地跟着,只见长栓走的路越来越荒凉,树林子越来越多,已经很少看见行人车辆。
翠儿越跟越觉得长栓的行踪诡异,心里也越来越觉得害怕。这时就见长栓赶车转过一个荒凉的山坡,进了一片林地,四下看了看,停了车,草帽盖脸,闭目打起瞌睡来。
翠儿远远下车,慢慢摸过去。
长栓仍在打瞌睡,停车的地方赫然出现两个挖好的大坑。
翠儿身上冷汗都出来了,不敢再去惊动长栓,转身哆嗦着往回走。
走了一阵,强烈的好奇心又让她停下了脚步,寻了一个有利的地形躲好,耐心地等待起来。
第三十三章 第一节
翠儿返回何宅,已经下半夜了,雪瑛早急得失了常,她把宅中的人都骂了一个遍,可怜胡管家半夜还带着人在街上乱找。
当翠儿面色苍白地走进来时,雪瑛又惊又怒:“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翠儿依着早就想好的话回道:“太太,我心里闷,就到城郊去逛逛,不料迷了路,所以……”
雪瑛哪里肯信,连连追问,而翠儿则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雪瑛问了半天,无计可施,她想了想道:“料想何二这个老车夫也不会说,你我情同姐妹,你不说我也没办法。那好,我回头就把何二这没规矩的打发了走人。”
翠儿大惊,赶紧跪下,连声哀告:“太太,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只是……”
雪瑛当下让左右人都退下去。
翠儿磕头哭道:“太太,我今儿出去,看见……看见长栓了!”
雪瑛一惊:“你说什么?长栓他还在北京?”翠儿垂泪点头。
雪瑛不禁怒上心头:“你……你还是去找他了?”
翠儿抽泣道:“太太错怪翠儿了。我不是去找他,我知道他和乔东家回了山西,我就是想到乔家大德兴门前望一望,我想在那里跟他告个别,让自个儿最后绝了对他的一点念想,没想到……我却看见了他!”
雪瑛猛地站起身,盯着她鞋上和衣上残留的泥土,含酸带怒道:“难不成,你们竟然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丑事……”
翠儿又羞又急,连连否认:“我想见他,可是没有见到,却见到了一件……一件大事!”说着她忍不住哆嗦起来。
雪瑛疑心大起,厉声问道:“什么大事?”
翠儿连连磕头:“翠儿不敢说!太太要保证不跟别人说,翠儿才敢说出来!”
雪瑛点头:“好,你说吧,我不跟任何人说!”
翠儿又犹豫起来,雪瑛哼了一声:“你想逼我去问何二吗?若是什么丑事,恐怕谁也帮不了你……”
翠儿咬咬牙哭道:“太太,今天白天您说乔东家和那个被朝廷凌迟处死的刘黑七有瓜葛,我还不信,可到了今儿晚上,我信了!因为,因为……今晚上我亲眼看见乔东家为刘黑七收了尸!”
雪瑛大惊失色,连连追问,翠儿哭着说了一遍。不知怎的,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起来,抬眼向雪瑛看去。
只听雪瑛换了一种声调叮嘱她道:“好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口风紧点,以后对谁都不要再说。”
翠儿心中一宽,点头退下。
对致庸而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在那年的北京城,他的生意已经如日中天,他的声名在整个晋商乃至全国商人中如雷贯耳,可是一夜之间.当他在大德兴茶票庄被当作太平军的内应抓走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就倾覆了。
在刑部大牢的行刑室内,致庸被高高吊起,皮鞭一下下抽过来,身上很快鲜血淋漓。
时任刑部尚书的王显亲自审讯。
致庸只是一声声嚎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