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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后娘娘随后便派了人来,那公公只是冷冷的说吓着了锦媛娘娘,罪有应得。”
“他就不怕皇后娘娘发怒?”段花梨为锦绣乡宫的人捏了一把汗。
“皇后娘娘那怎的我也不清楚了,但我们人未到锦绣乡宫,皇上的大批赏赐已经先到,”慧儿眨眨眼,“那皇上确实很宠爱锦媛娘娘。”
原来是恃宠而娇。那么厉害的公公,锦媛是否可以使唤的来?
“你们也见到皇上了?”
“没有,”慧儿摇头,神情沮丧,“两位娘娘呆在一起不过一下子,我家娘娘就被那公公以治病之由送到了御医房。”慧儿跺了跺脚,这似是她的习惯,“他甚至说我家娘娘的病有晦气,不让锦媛娘娘去看她。”
“当前自是治病要紧。”段花梨想了下,瞅着慧儿,“慧儿,平日里你并不多话,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
慧儿一呆,“段画师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那公公看我家娘娘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我怕——”
“你怕她加害碧乔?”段花梨一愣,还是直觉反驳,“那不可能,表面上看两位娘娘不过是闺中密友罢了,对他没有什么利害。”
“但愿如此,我只是怕——”慧儿叹气,“我心里闷的慌,总是胡思乱想,觉得那公公出现的蹊跷。”
被慧儿这么一说,段花梨又想到,那公公应该对碧乔好才是,这样才能讨好主子,但那日那公公的样子,确实和一般只会阿谀奉承的太监不同。并且,据慧儿这么说那公公好像事先知道了会着火一样,可现在这样捕风捉影并没有什么用,以她的身份说出的话也没有份量。段花梨只好咬了咬牙,“你现在只管好好照顾碧乔,寸步不离,休要瞎想。”
“那是自然,若不是娘娘让我回这里拿点东西,我是不会离开娘娘的,”慧儿又跺脚,还有些喜色,“再说,我家娘娘见过锦媛娘娘后神色好了不少,治病也相当配合。”
“那是最好,”段花梨点头,“虽然如此,你的那些担心也不无道理,若如果真有什么异常,你一定要设法通知锦媛娘娘,”段花梨叹了口气,自感无力,“我不便常来宫中,碧乔的事也就帮不上什么忙。”
“正是有你帮忙的事。”慧儿一听到这忙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薄纸。
“这是御医给我家娘娘开的药方,我偷了张纸抄下来的。在御医房给我家娘娘治病的张御医是之前我请去过昭容宫的,同样的病却开了两种方子,态度也热情的不得了,还亲自煎药,我怕有问题——”
“慧儿,”段花梨皱起眉打断她的话,“那御医一定是知道了碧乔与锦媛的关系,自然会对她好的。你毛毛躁躁的担心,小心闯出祸来。”
“可是——”慧儿一呆,忙道,“那天我无意看到张御医和那个厉害的公公在一起,我怕——”
“啊?”这回轮到段花梨呆住,如果是这样的话——段花梨抽过她手里的纸,这倒是个证据,“我知道了,出宫后我会让人看看药方的。”
“慧儿谢谢段画师,在段画师带来消息之前,我不会让我家娘娘喝这药的。”慧儿长吁一口气,拂了个礼,“我要走了,我家娘娘还等着我拿给她她要的东西。”
“是我画的那画吗?”段花梨一边收好药方,一边淡问。
慧儿见她猜中,那画却是禁忌的字眼,忙吓的四处乱看,然后推了段花梨一把,“走吧走吧,一会儿还有人来收拾昭容宫,若是给人看到就麻烦了。”
“以前好像不太注意你,原来碧乔喜欢你是真有原因的,”段花梨背起画囊,微微一笑,“慧儿,以后,你更要多多费心了。”
慧儿不妨她对着自己笑的极温柔,想到近日自己的紧张兮兮与疲劳,在这笑的安抚之下,都化为了烟云。
原来我家娘娘喜欢接近段画师也是有原因的,这样令人安稳的笑,胜似一切。
但这话慧儿没敢说出,只好略带哽咽的答了句“那是自然,何消多说”,就很快走了。
段花梨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中感慨良多,带着那禁忌之画,就这样走在皇宫之中,你也需要几分胆量才行,只盼你我都是因为知道两位娘娘之间的关系,所以心中一直有梗作祟,看别人的眼光都变有色了。
只盼如此。
第二十一章 药方
那张药方虽然很想立即拿到药店里去问,但是因为借用的纸正是皇宫里御医专用的纸,可见慧儿行事之大胆,让段花梨不免为她捏了把汗。为了避免生事,段花梨先将它带回了王府。
秦海楼在中庭给花浇水,近日园中的花开的异常鲜艳。
段花梨本来已经打过招呼从她身边走过,可是想想还是退了回来。
“我看你平日里看了不少书,医书读不读?”
“略有涉猎。”秦海楼点头。
“哦。”段花梨问过后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不是说好不将她拉下这个旋涡的吗?想到这里段花梨还是进了自己的那屋。
秦海楼握住铜壶的手紧了紧,尔后轻轻垂下铜壶,望着她的房间,默不作声。
……
“的确,你可以的,但是要冒一些险,你可愿意?”
那是她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求救之手,自己不是欣然吗?
……
“问我吧海楼,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她问的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这一点,她终不似彦钰对自己的信任!
……
“我看你平日里看了不少书,医书读不读?”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有这第三次,这已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
铜壶里的水,已经尽数洒了出来,满地都是,在秦海楼的脚下蜿蜒流淌,成线交织,如网罗密。
那边段花梨进屋放下画囊,拿出那张药方,上面写着不少味药,什么五灵脂、生蒲黄、川芎、桃仁等等,她暗暗生硬的将药名背下。
背好药名后,段花梨打开房门立即打算出去,却不料秦海楼堵住了自己的出处。她的衣襟下摆略湿,甚至还滴了几滴水在自己门前,似是站了好一会儿的样子,平日里的秦海楼总也是衣冠楚楚,段花梨从没有见过她有类似的失态。
“有什么事吗?”段花梨问,又担心自己背的东西很快忘掉,有些急。
“你好像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又没有说下去,你怕让我冒险么?”秦海楼很难得这样开口,却也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样开口,几番下来,已经让她对段花梨的矛盾有了些抵触之心。
段花梨一愣,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慢慢了解到她对人处事并不怎么热情,看来她的确很重视自己,连湿了的衣裳也来不及换,却要来问自己这个。呵,她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曾就认为自己会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原来这样的人,不止她一个。
“海楼,”段花梨顿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她靠在了门上,歪着头,总算有些笑意,“抱歉,是我怠慢了。”
“不要说抱歉,如果有可以帮忙的地方,我很愿意。”秦海楼摇头,轻声道。经过方才的思索,她已经明白,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开始重视她们之间的这段情谊。也许就在那天,她曲膝对彦钰说是重要的人起,或者更早一些,她认出了自己是女儿身……
“你进来吧,如果你有看医书,也许的确可以帮上忙。”段花梨让开身子,让秦海楼进来。尔后对着地上的那一小滩水发了下呆。
两人进来后段花梨便关紧了门,从枕头下摸出张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问你的原因,看看这些药,有没有问题?”段花梨叹了口气,“海楼,这样一来,你再也逃不掉了。”
“逃掉什么?”秦海楼看她笑的明明很满足的样子,却还叹气。
“逃不掉和我之间的羁绊。”段花梨让她坐下,眼里不再有犹豫。
“又没有人在追,逃什么。”秦海楼见刚和她通了心意,她话里又古怪起来,不过她一拿到纸,就发现了这是皇宫里的东西,但对于发生在段花梨的身上,似是已经见怪不怪。“这开的方子,治的是什么病?”
“啊,”段花梨一拍脑子,恼道,“竟是忘了问什么病了。”
“看这药名有些可以镇痛,”秦海楼逐一看去,肯定的道,“看来是心绞痛。”
段花梨见她看的仔细,不觉看着她有些出神。知道她是探花郎,可是知道她是女子之后这个探花郎的份量又重了很多。自小她们四姐妹被爹娘压迫着各自学了门手艺,为求生,也为求名,可惜终不过是伺候别人的事,不是贵族出身,便很难嫁入侯门——至少她认为她爹娘是这样打算的。
所以,她一向虽不抗拒爹娘安排,但也不喜爱。
可秦海楼不一样,她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七王爷保护着,那可是丢脑袋的罪,可她估计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或者也不担心别人。故而知道她这么想帮自己的忙,确实想来有几分甜蜜。
段花梨坐在她对面想着也只是一下子的事,那边秦海楼看到最后一个药名时,却猛得站了起来。
段花梨见她双目一瞪,不禁马上收摄心神忙跳起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秦海楼不可置信的低声念了两遍,从头到尾将药名又看了两遍,纸也细细观察了下,这的确是皇宫中御医开药方的纸,但医术高明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看似是一时的笔误,但是怎么容许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有点可疑的,便是这字,只能用端正形容。
“花梨,这是谁开,不,是谁写的方子?”秦海楼直盯向她。
“御医开的,但是这份是碧乔的侍女写的。”段花梨很是紧张,也盯着她。
“那么,这药现在可有人在喝?”秦海楼神色已经很凝重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段花梨一把抢过药方,虽看不懂,可仍极力想看出些什么,却无奈。
“这最后一种药,本该是太子参,却写成了人参。”秦海楼手指最后一个药名,缓了下,“如果不是御医开错了,便是那侍女写错了。”
“太子参?人参?有何区别?”段花梨愣愣的问。
“区别可大了,凡懂些医的人都应该知道,人参畏五灵脂,到底是谁在马虎?”
马虎?马虎的不可能是慧儿,她那么紧张她家主子,不可能将药名抄错,那么,马虎是的谁?是那个张御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糟!
段花梨一手抓紧了纸,揉碎在了手心里。
秦海楼见她脸色比知道皇宫中失了火时还要难看,看看纸已经在她手心里消失,心中的那份凝重,变成了对她的重重担心。
“碧乔有麻烦了,宫里有人,居然要置她于死地。”段花梨看向秦海楼,声音很轻很轻的透露出一丝绝望。
这时秦海楼已经明白碧乔便是那画中的人儿,那么,到底她说的是什么?和这药方又有何关系?
难道?
“你怀疑有人用药害人?”秦海楼皱眉,医者,父母心,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不是怀疑!”段花梨摇头,是,不是怀疑,连同那一场火,恐怕都是刻意有人安排的,如果不是锦媛她们去的合适,也许碧乔早就已经被害了,那么,那名公公不顾皇后的威慑,竟擅自处死那名宫女,这简直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那名公公要处心积虑的害死碧乔?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他知道了!
他知道碧乔与锦媛之间的事了,他知道碧乔将是锦媛一路富贵的绊脚石,也是自己的绊脚石,所以,正想要拼命的踢开。
那个公公,好可怕!
“你好像快要昏倒了。”秦海楼见她突如叶坠,摇摆不定,便扶她走回到桌边坐下。
“海楼,皇宫真的是个肮脏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再做宫廷画师。”段花梨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事情严重了,她反倒渐渐冷静下来。
“你应该不是今日才知道这一点。”秦海楼淡淡点破。
“也是。”段花梨怔住,以往皇宫中的事那都是身外事,可以做到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碧乔是她在宫中的好友,她更是见证了她与锦媛之间的亲密,却如今,恐怕是人依旧,情难再。
那个皇宫,碧乔不能再呆下去了!
宫中的宦官势力,莫过于借娘娘的肩膀,只要那公公还巴认着锦媛,那么他就势必会铲除碧乔,怎么办?
“你想要救她?”秦海楼将那药方从她紧攥的手里抢救下来。
“我哪有这个力气,”段花梨苦笑,“她那个伶俐的侍女,暂时也许可保性命无攸。”
“宫里可有救她之人?”秦海楼虽不是大夫,但心中善良,见到她牵涉到了这么大的事,又更是关切了。
“有是有——”段花梨沉吟,锦媛能将她接出昭容宫,说明还有几分情谊,可是她会不会继续被那公公同化?或者屈于现实,她可没有忘,那日锦媛说她大哥的事。
“若是有就不要迟疑,救人要紧。”秦海楼见她一直踌躇不定,便道。
秦海楼此话一出,段花梨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是啊,现在能救碧乔的只有锦媛而已,难道这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不去相信?
“海楼说的极是!”段花梨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猛,一时还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冷茶溢出,倒映出段花梨坚决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