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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花梨——
“海楼,海楼——”
一片蒸蒸腾腾的雾,一片渺渺茫茫的雾,一片清清柔柔的雾,一片松公软软的雾……
“海楼,海楼——”
秦海楼在雾海中飘浮,忘了呼吸……
“海楼,海楼——”
“咳!咳!”
秦海楼从薄却重的雾中挣扎着缓过神来,迎面,是七王爷焦急的脸。
看到他的脸色,想必自己也一样苍白。
“我在哪里?”秦海楼虚弱地问。
“还在路上,我们不敢动你。”七王爷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士兵,周围的闲杂人等已经驱逐干净,只有明明是该待在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在一旁吓的直哭。
“不要找大夫,你知道的,不要找大夫。”秦海楼气息渐浅。
“那怎么能行。”七王爷急道,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要找大夫,只要一把脉,秦海楼的身份就暴露了,所以一直以来,秦海楼的身体都是她自己打点,也所以她有一手的医术,但是眼下是不是顾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当他听到她被马踏过之时,差点连呼吸也忘了,急忙丢下正在汇报地方政务的官员,带人来到这里。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秦海楼平躺在地上,脸色死灰,除了胸前一点灰泥的水迹外,一开始看不出伤在何处,但是他一碰她,她便咳血,以至于染上了襟口,害他不敢再动。
于是只好叫她,让她醒来,她一直处在半昏厥状态,时不时问上一句,王爷来了没有——
现在,她在说,不要找大夫!
原来,她是那么重视她的身份,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不重视。
“你让人准备木板,将我抬到行宫去,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伤了些肺,不碍大事!”
秦海楼已经不再咳血了,但脸色依然苍白。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原来刚才那些如梦如幻的幻觉,只是自己太怕而已的后果。
“别的不说,先回行宫。”七王爷咬咬牙,立即大声传达命令。
“那马呢——马呢?”
“已经被射杀。”七王爷恨恨地道,“抬了去埋了。”
“埋了——”秦海楼轻吸口气,却牵动了伤口,连心带身的更加疼痛起来,连背也不能直了。
“它连你也敢踩,死有余辜。”七王爷的目光转到慧儿和莫儿身上,声音极冷。
“不关她们的事。”秦海楼心中着急,却使不上劲来,一时又咳。
“你不要激动,”七王爷忙道,“若不是她们没事找你,怎么会出这个事。”
“那匹马,是我的马。”秦海楼说话已经极为吃力了,但是她必须说,“我喂过它后从后门出来时大概是我没有关好门,它撒野就跑出来了,明明是我不对,彦钰,你不要责怪旁人。”
“是你的那匹马?”七王爷一愣,想到她对那马照顾的周全,便安慰道,“畜生便是畜生,连主人也不认。只是,你为何要去拦,它若撒野跑了也就跑了,你若喜欢马,下次我弄几匹宝马给你便是。”
“既然是我的马跑出来,我自然要拦下它。”秦海楼在和七王爷的对话中,神志也渐渐清醒,马那一脚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
这时已不知从哪家搬来床板,一时也顾不了舒适,七王爷小心翼翼的将秦海楼抱上了木板,秦海楼在起伏之间又咳了口血,但却觉得更舒适了。
第十六章 命运
行宫里,已经闻讯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连跟着贵妃出来的张御医都被贵妃打发了来候着。
所以七王爷一行人刚到,那张御医立即走了上前,却被七王爷一手粗鲁地推开。
大家都一愣,秦大人明明是受了伤,为何七王爷不让御医靠近?
那张御医狼狈地站稳身子,也有点急了,秦海楼从眼前经过,只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情况不太好,自从自己站在贵妃身后起,还没有做出什么让贵妃赞许的事,当然,除了与她一起合谋一个修仪以外,但是他很想立立功,眼见着贵妃得宠势头越来越大,自己曾经的头脑发涨种下的祸根却一日未曾消除。
难道让自己来不是来给伤者看病的吗?
里屋的士兵将床板轻轻放在地上,退了出来,张御医见状忙上两步,却被一柄长剑拦住。
那是七王爷的贴身侍卫鹰。
“请烦劳禀告七王爷,如果伤者再不进行处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只需等着召唤就好!”鹰冷冷地道,收回剑,抱胸而立,不再看他。
站在外屋的一干人等都面面相觑,这七王爷和秦海楼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里屋。
七王爷将秦海楼抱上了床,秦海楼立即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不行,一定要叫大夫,何况御医已经在外面了。”七王爷刚刚在她身边坐下便弹跳起来,不忍见她如此辛苦。
“他会知道的,他是御医,一下就能把出脉来,何况伤在胸前,你要他如何诊治?”秦海楼一把拉住七王爷,气极道。
“好好好,你不要激动。”七王爷懊恼万分,早知如此,就不带她出京。
“你这样气我,十日能好,也得拖成二十日。”秦海楼忍住胸中的痛,话还没有说完,说什么也不能昏过去。
“好,我不气你,但难道你要自己治吗?”
“多年以来不是如此么?”秦海楼努力使自己平静,但那极难,她只得用手掐在自己身上,力求痛中的平静。
“那你快说,要开什么药方?”
“你只需告诉御医,伤在肺部,其余没事,稍有咳血,还有些影响呼吸,只此一些。”
七王爷一边听着一边记下。
“还有,彦钰,”秦海楼闭上眼,声已如细蚊,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恐怕不能跟你南巡了。”
“啊?”七王爷一愣,发现她似在瞬间便憔悴了的模样,心中也不忍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就在槐郡慢慢养伤,等伤好后,就回京去吧。”
花梨,如此一来,我便不能再向前一步了。
秦海楼将头侧向里面,一滴泪缓缓流进了枕头里,空留下一个印迹。
七王爷没看到那泪,却很快皱了眉,“但是,你一个人行动不便,让谁来伺候你?”
在七王府的时候,海楼一惯自己手动,两年以来,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境地,一时让七王爷都觉得棘手了。
“我不知道,但是,别让人知道我的身份,”秦海楼只觉倦意袭来,眼皮沉重万分,她闭上双眸,“我想睡了,别吵我,彦钰。”
七王爷果然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海楼,然后转身出去。
出去后,他先面向张御医,将秦海楼的话带给他,然后双目一瞪,“立刻开药方煎药去,若不能医好或是留下什么病根,你准备洗干净了脖子吧。”
张御医心中叫苦连天,却无奈自己从早先上了船后就再也下不来,只好赶忙去开药方,只但愿那个矜贵的连脉也不能号的秦大人真的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不然可把他给坑了。
七王爷对张御医下完第一个命令后,接着对鹰下了第二个命令,“让一个你手下的人,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将那个段花梨,在两日之内带到这里来。”
鹰领命退下。
七王爷又对一直跟着他们来的慧儿和莫儿道,“你们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本王原订明日午时起程的计划将推迟两日。”
慧儿和莫儿也连连点头飞奔走了。
最后屋里的人都走光了。
七王爷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缓缓找个椅子坐下。
最终还是不能走在一起,最终还是要利用到段花梨,最终——却像哪儿也没有变一样!
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七王爷有些想不通,但却始终都有一个问题堵住了他的疑虑,使他一直都没有深思下去,直到后来,他才被人点醒!
那个始终堵住他疑虑的问题便是,海楼受伤是真,有什么值得她用命去换?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人用命去换?
没有!
所以,一切都说不通了!
那边慧儿和莫儿一回到郡守府,首先等候她俩的便是刀削一般的目光,傅公公站在门边,声音低却尖锐,“这么一点时间却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来,真有本事。”
慧儿和莫儿却不敢回嘴,只得吓得跪在一旁。
“莫儿慧儿回来啦?老傅,让她们进来。”回面传出锦媛的声音。
“是,娘娘!”傅公公的声音一下子柔了一些,这一点连多年在宫中的慧儿都一直引以为奇,听宫里面的众多宫女太监们说,这傅公公可是皇后最信赖的人之一,且平时总端着不似太监的架子,在后宫这一块有些名气。却不料一但走到了锦媛的身边,竟一下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何止毕恭毕敬可以形容。
“还不快滚进去?”傅公公冷冷的声音又传来。
慧儿打了个冷颤,和莫儿一起忙低头弯腰的进去。
这间屋是郡守府为贵妃特意整理出来的暂居所,曾经就是贵妃所用的闺房,说来也是让她有些回忆,房中的每一处都似还有自己儿时的身影,但大多漆了新漆,换了装饰物,看来是早已备好。
这边才到不久,刚刚才参拜完,她甚至知道七王爷手里攥着皇上的圣旨还没来得及念,那边就出事了。
听说,竟是秦海楼那个探花郎,为了拦住疯马竟扑到了马脚下。
又听说,还是秦海楼那个探花郎,为了救慧儿还是莫儿,而自愿躺到了马脚下。
总之,只一会儿的功夫,流言已经传出了几个。打发了张御医去看看,她只需吃着自己从前爱吃的小吃,等着消息便可。
“娘娘——”莫儿和慧儿双双跪倒在地。
“你们也真是够大胆的,什么人不好找,竟去找七王爷的人。”锦媛轻笑。
“奴婢错了!”莫儿和慧儿同声道。
“现在闹的怎么样了?”锦媛不在意的挥挥手。
“七王爷说他南下的事要推后两天。”慧儿见莫儿一副又要哭的样子,便道。
她知道,莫儿还在为刚才秦大人推开她却伤了自己的事而难过。
“想来也是,不过看来秦海楼不能跟他一起走了。”锦媛想了想,“张御医看了伤的结果如何?”
慧儿一愣,莫儿抽噎着开了口,“七王爷没让张御医去看秦大人的病,只是说了一些伤势就让张御医去开药方去了,秦大人当时伤的那么重,都吐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
“哦?”锦媛这下好奇了,“七王爷为什么不让张御医去看?难道路上已经有大夫看了?”
“不是,”慧儿摇头,“再说外面的大夫哪有御医好,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没让,而是——”
“而且什么?”锦媛见慧儿欲言又止,不禁催促道。
“而且,七王爷竟差人去京城——把段画师带来!”
“段花梨?”锦媛听到这坐直了背,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也隐了起来。
为什么?秦海楼受了伤,七王爷不但不让御医看,还反而让人从京城把段花梨带来?
啊!
锦媛一拍脑袋。
是了,曾经有人看出了张御医开给碧乔的药方有问题,那人现在想来除秦海楼不作第二个人选,所以秦海楼可以自己说病情让张御医去开药方——人哪有和自己过不去的,所以秦海楼必然不会在这一点上马虎。也许七王爷知道秦海楼懂些医术,所以也就放心了,再说紧张秦海楼,自然不愿别人去看秦海楼的胸口——是说伤在胸口了吧?虽然都是男子,可那种心情,却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为什么叫段花梨来——
这一点锦媛想不通,但她却知道,叫她来,不管是不是和秦海楼的伤有关,自己都可以借这个机会见到她了,到时候,有些事,也许——
锦媛想到这,竟又微笑起来。
花梨,有些事已由天注定,你不愿来,却只怕你不来!
人与命运,究竟谁博的赢!
第十七章 离家出走
秦海楼已经离开三天!
段花梨呆呆的坐在她整理过的屋子里。
靠窗的那张桌上,还有她那日看过的一本书。
书是摊开的,来不及合上,来不及放起来,就被自己拉到楼上去了。
接下来,她说了喜欢她,也说了喜欢自己。
……
“就像鸢鸟会飞向天空,就像鱼儿会跳跃深水,所以段花梨会喜欢秦海楼。”
“就像段花梨喜欢秦海楼,所以秦海楼——喜欢段花梨!”
……
那天呵,为什么没有执着地扑入她打开的怀抱,竟让她伸出去了的手又猛得收回?
所以换来空空的等待,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预感,没有任何觉得她会有停住不向前的理由。
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让自己停下来。
如果是我,我又会如何?
……
“如果有可能,我会倾尽一切。”
……
那日秦海楼淡淡的话语和淡淡的唇香还在,如今,却一切冰冷凄清。
“为什么秦探花跟七王爷南巡去了?”
先是红苹哼哼着问。
“不是你要跟秦海楼成婚吗?”
接着是柳萝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不是要有姐夫了吗?我礼物都在准备了。”
最后是绿桃追着她讨要姐夫。
呵,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来这段时间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切的一切。
自己原本不能控制什么!
海楼,你到哪里了?
家中呆的厌倦,没有秦海楼在的屋子里令人沮丧,她不是个会睹物思人的人,她只想实实在在的留在想留的人身边。
所以那天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