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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龙没有听见,他已经转到另一条街道去了。
第十三章
1。
马超龙从衣袋里掏出把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一张抹平,清点了一遍,分成两叠。他先将较多的一叠交给任大叔:“大叔,这是今天批报纸的本钱,一百五十块。”然后又拿起另一叠,对任大叔说:“这是今天送报的收入,六十块。再加上您那一百份的收入,今天一共赚了九十块啦!”他在棚屋子里转着圈子,跳着脚,眉飞色舞地叫喊起来。
任大叔也高兴地咧嘴笑着说:“这比我平时一个星期赚的还多哪!”
“大叔,谢谢你指给我一条谋生的路子!”马超龙把钱都交给任大叔。
任大叔从那些纸币里拿出肆拾元钱给马超龙,说:“老马,今天你帮我赚了这么多钱,这是我给你的报酬,拿着吧!”
马超龙推让了一下还是接住了。他的心里此刻已萌发了一个专做报纸批送业务的想法,但是任大叔的老伴和儿子很快将要回来,他得尽早另找住处。于是,马超龙有些难为情地对任大叔说:“大叔,你老伴和儿子就要回来了,我打算明天搬出去,另外找地方祝”任大叔:“急什么?他们可能还要好几天才到呢。”
马超龙:“我先去找找看,万一没找到住处再回来!”
任大叔:“既然这样,我就不强留你了。”
马超龙:“大叔,今后我想专搞报纸二级批发,只是眼下没什么本钱……您能不能……”任大叔从马超龙犹豫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语气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哦,你是想要我借点本钱给你吗?行,我这有二百块钱,你先拿去吧!”
马超龙感激万分地连声说:“太谢谢您啦!我赚了钱就马上还给您。”
任大叔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布包,数了两百块钱交给马超龙。
马超龙伸出双手接住钱,把它掖在内衣袋里。他满心欢喜地走过去淘米,开始做晚餐。
“大叔,我打算搞一个大的送报网络,您就是我的第一个主顾!”马超龙一面做饭,一面不无得意地说。
任大叔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择菜,赞许地说:“我看能行,不过,这可是个吃苦的事儿。”
2。
从任大叔那儿搬出来,马超龙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他不加思考地来到了立交桥下。在他的心目中,这儿是一个最安稳的居所,自己不是要搞报纸批发吗,在这里找上儿个无家可归的人一起干,他们说不定会怎样感激我呢?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马超龙心里涌起好一阵兴奋。
夕阳在大厦的轮廓背后沉落,喧嚣的城市染上一层粉红色的光辉。车辆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奔驰着,人们行色匆匆。那高大的天桥把道路两边的楼群连接起来,宛若一道恢宏的彩链。
夜色冥冥之中,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就把城市立交桥或者天桥,当作了他们的天然居所。
此刻,在海星市那座著名的立交桥下的绿化带里,就聚集着五六名衣着褴褛的流浪者,他们目光忧郁,脸色苍茫,横七竖八地卷缩在立交桥的阴影之中。
马超龙提着破旧的铺盖走近这群流浪者。
他将行李往草地上一扔,对其他人扫了一眼,便席地坐了下来。他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抽着,眼睛不停地望着离他几米远的其他人。那几个流浪汉也正在用懒洋洋的眼神看着他。
马超龙抬起夹着香烟的手向他们扬了扬,算是打了招呼。那些人也对马超龙点着头。
马超龙自顾自地吸着烟。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香烟盒,抽出几支烟,向对面那几个人抛过去:“来,朋友,抽支烟!”
那几个人捡起草地上的烟,都来到了马超龙的身边。马超龙用打火机给他们逐个点燃烟卷,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在这里过夜?”
一个薄嘴唇的矮个子男人介绍说:“我叫王琦,是拣破烂的。他叫长子,也是拣破烂的。你旁边这个胖子是擦皮鞋的。那三个人不晓得干什么,反正都是没钱住旅馆的。”
马超龙:“你们天天都在这里过夜吗?”
王琦:“我们这几个已经在这座桥下住了三四天,互相都认识了。”
马超龙想了一下,说:“如果有个固定的事,你们做不做?”
长子斜躺在草地上,问道:“我们不是大学生,又没有技术,到哪里去找固定工作?有破烂拣就不错了。”
马超龙从衣袋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海大学生证,对他们亮了亮,说道:“我叫马超龙,是海大毕业的,也没有找到工作。但是我已经发现了一条发财的好路子,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愿意跟我干,就可以像那些有钱人一样,用一种体面的方式来养活自己!怎么样,肯不肯跟我干?”
胖子怀疑地:“你自己都还跟我们一样睡天桥旅店,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告诉我们?”
矮个子王琦:“莫不是叫我们去做犯法的勾当!”
马超龙:“绝对不是做违法乱纪的事。问题是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干。”
长子:“你会不会骗我们?现在骗子太多了!”
马超龙:“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个流浪汉,况且跟你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骗你们?我说的这件事其实我一个人也能做,只不过多几个人做起来就更好。”
王琦:“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叫你的亲戚朋友们来做呢?”
马超龙:“等做起来之后,我自然要叫他们过来。”
胖子:“我们萍水相逢,一无钱,二无手艺,你找我们合什么作?”
马超龙:“我们都是流浪汉,同命相怜。我知道,只要有口饱饭吃,我们就会拼命去干,因为我们没有顾虑,都能吃苦!”
王琦:“既然你信得过我们,我们也没什么信不过你的,大不了白干活,本钱我们可是没有。”
马超龙:“本钱由我出,你们只要任劳任怨干活,每天可得到十块钱报酬!”
那几个人同时问道:“是干什么?”
马超龙一字一顿地:“卖——报——纸!”
王琦:“卖报纸?”
那几个人的情绪活跃了起来。
马超龙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去,眼睛看着烟卷,说:“每天早上我去把报纸批出来,然后我们几个人一人分一份,拿到车站、码头、大街上或者菜市场这些人多的地方去卖。我已经试了一下,很有赚头!如果你们愿意跟我干,我还有几个要求。第一,你们的身份证要交我保存。第二,不管白天卖报走得多远,晚上一律要回到这里来过夜,直到我租到房子为止。第三,按江湖上规矩,朋友之间真诚相待,不欺不诈,祸福同担。怎么样?”
王琦:“行,我们跟你干!但是你要说话算数,不能拖欠我们的工钱。”
马超龙拍着胸脯说:“我要骗你们,就是地上爬的!”
长子显然有些兴奋,他站起来说:“能体面地赚钱还有什么可说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老板,我们都听你的。”
几个人围着马超龙七嘴八舌地说笑起来。马超龙又给他们每人一支烟,并一一为他们点着火。他躺在草地上,微笑地看着这几个刚刚认识的流浪者。
3。
天刚蒙蒙亮,马超龙就从草地上站起来,他叫醒王琦、长子等人:“我现在就去批报纸,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他把自己的铺盖行李等东西托付给王琦,匆匆忙忙地向人行道上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晨光之中了。
长子望着马超龙离去的方向,不放心地说:“这个人是不是骗子,他拿了我们的身份证呢!”
胖子摇摇头说:“我看不像,那样子挺忠厚的。”
王琦提了提马超龙的行李,说:“怕什么,他的东西还在这里呢。”
4。
马超龙一路小跑地在街道边走着,一辆个体中巴车从他身边缓慢停住,车上卖票的小伙子用手拍打着车外侧的壁板,对马超龙喊道:“哎,走吧,到下关。”
马超龙摆了摆手,仍然在人行道上疾走。中巴车“呼”地加速开走了。
5。
马超龙随着批报纸的报贩队伍移至报刊批发中心大厅门口,他向负责批发的一个中年男人递去一支烟,像老熟人一样亲熟打着招呼:“韦主任,请给我批伍百份。”
批发中心的业务主任韦清泉接住烟,看了一眼这个他不认识的报贩,随便问道:“你怎么批这么多呵?”
马超龙连忙笑着说:“你们的报纸办得好,看的人多,我们报贩卖起来自然就有劲头哪。好了,韦主任,再见!”他提着一大捆报纸挤出批发中心的大门,来到街边公交车站,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汗水。
一辆中巴开过来,马超龙提着报纸跌跌撞撞地上了车。他双手抱着报纸,叉开两条腿,站在过道上。他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着。
6。
王琦等人散漫地躺在草地上。马超龙提着报纸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王琦马上迎了上去,伸手去接马超龙手里的报纸。
马超龙把报纸放在草地上,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说:“来,我给你们每人分一份。今天的天气不错,而且报纸上刊载了一篇侦破走私案的报告文学,一定好卖。”他学着任大叔的样子,给王琦他们每人数出一样多的报纸。
王琦接过他的那一份报纸,将两个馒头递给马超龙。
马超龙拿着馒头,狠咬了一口,一面嚼着一面说:“大家赶快分头去卖,卖报就要赶时间,过了早上这段黄金时间就不好卖了。胖子,你就在这座天桥口子上卖,并负责看守这些行李,其他人都到别的地方去卖,大家记住,报价是一元。”马超龙也抱起一叠稍厚的报纸,与他的报贩伙计一起,急忙离开立交桥下,四散而去。
胖子抱着一叠报纸,站在立交桥下的人行道口旁一边卖报一边守着马超龙的行李。
7。
任大叔正在报摊上忙碌着,他的儿子任卫国则坐在一旁发愣,一脸似醒非醒的样子。马超龙手拿报纸走了过来。
“任大叔,您早呵!”马超龙打着招呼,将报纸放在报摊上。
任大叔:“老马呀,你已经开始送报了吗?”
马超龙数出一迭报纸,交给任大叔:“是的,我找了几个人,从今天起送报纸。这是您的五十份,今天的报纸一定好卖,上面有一篇破案的报道。”
任大叔:“那就给我一百份吧!”
马超龙又数出五十份报纸递给任大叔。
任大叔:“到底是年轻人,脑筋灵活,做起事来有干劲!”他侧过脸去对一直末作声的儿子说:“卫国,你要跟马哥学着点,别整天泡在酒缸里!”
马超龙对因刚刚喝过酒而脸色紫黑的任卫国点头打招呼。又对任大叔说:“大叔,那钱我过一向还给您。”
任大叔:“不急。呃,你现在住哪里呵?”
马超龙不好直说自己还是住在露天旅馆,只含糊地回答:“暂时住在工业园那边,准备过几天租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说完,他拿起剩下的报纸,向海星大学里面走去。
8。
这天早上,马超龙拿着一大捆报纸,站在火车站广场旁叫卖着,过往的行人中间或有人扔下一块钱,拿走一份报纸。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马超龙的脸上挂着得意之色。
马超龙忙着卖报,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他扭过头去,惊讶地:“哎呀,康道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康道阳诡秘地笑着说:“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工作没找到,买了今天上午十点钟的车票。唉——,回家!”
马超龙轻描淡写地说:“道阳,那次你要我找文书记搞贷款,我看没有希望,所以就到这里来了。事先也没有跟任何人说。”
康道阳也无所谓地说:“我知道你的处境。其实你走了之后不久,我也离开了农机厂。先是与人合伙做服装生意,亏了。后来到一个朋友的公司搞管理,没多久就垮掉了,朋友给了我一个‘冷面杀手’的撮号,说我到一个地方就死一个地方。嗨,我现在是既无职业又无本钱,成了无业游民。哎,你吃过早餐没有?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吧,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才上车。”
马超龙指了指手中的报纸:“不必了,我还有报纸没卖完呢!”
康道阳看着马超龙:“你大学也读完了,怎么还不回去呢?尹丽萍……”他发现马超龙听到尹丽萍的名字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便马上收住了嘴,改口说道:“这卖报纸的生意怎么样?”
马超龙面带几丝不悦,以阴郁的声音低沉地说:“康道阳,我们过去是朋友,你跟我说实话,你……”康道阳拍着马超龙的手臂,狡诈地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大概也听到了有关传闻。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康道阳正是出于朋友感情,才去关心你的家庭,这难道也不对吗?偏偏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