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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龙站起身子，背上背包往外走：“不鸟他，等我回来再说。”
康道阳：“你现在就走吗？要不要叫海波送你到车站？”
马超龙：“他送报纸还没回来。算了，我自己打的去。”
康道阳目送马超龙出去，拿着单据在左手心里敲了敲，走到马凤英面前报账。马凤英接过单据，看也不看他一眼。
10。
阴雨迷蒙的山坡上，马超龙在桥生的陪同下来到了姑妈的坟墓前。他手持一把檀香跪在地上磕头，嘴中在念念有辞地低语：“姑妈，请您保佑我万事顺利，事业成功！”
翠绿的杂树林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朵儿。三五成群的扫墓者手持祭品行走于远近的山野间，这是早春的江南景象。
11。
出租车在东江市法院门前停住，马超龙从汽车里出来，早已在此等候的尹丽萍看上去十分憔悴的样子，她见马超龙从汽车上下来，脸上露出一咱复杂的表情，她本想走上前去，心理这样想着却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尹丽萍：“马超龙，我们真的就这样离了吗？我想跟你再谈一次。”
马超龙不屑一顾地：“还有什么可谈的？要谈的不是都已经谈过了吗？你不要得寸进尺！”
马超龙径自走进了法院大门。
尹丽萍用牙齿咬着下唇，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她擦了一下眼睛，跟着也走了进去，12。马超龙背着背包从一家旅店里出来，抬手拦住一部“的士”。
他钻进汽车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汽车在街道上驶过。
马超龙把目光投向茶色车窗外面，表情很木然的样子。
汽车沿着河边行驶，拐上一座大桥。他一眼看见正在前面清扫道路的尹丽萍，不知道是他心中忽然产生了对她的同情，怜悯或是别的什么，刹那间他对司机说：“哎，停一下。”
汽车在尹丽萍身旁停住时，像热病中的病人那样，马超龙缄默无声地坐着没动，透过车窗望着在低头扫地的尹丽萍。
司机困惑地看着他。
几秒钟之后，马超龙摆了摆手，轻声说：“算了，走吧！”
司机一踩油门，汽车飞快地向前驶去了。
13。
马超龙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事就往婚姻介绍所里跑，要不就横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康道阳知道他是在忙着找女人，便有意打趣他一下。那天，康道阳从外面走进来，在马超龙的对面坐下，说：“老板，你这次回去怎么样？离婚的味道不太好吧？”
马超龙厌恶地皱了皱眉毛，望着康道阳那副阴阳怪气样子，沉着脸说：“你是什么意思？”
康道阳连忙嬉皮笑脸地说：“没什么意思！我也是离了婚的人，知道离婚的滋味，所以随便问问。”
马超龙放下手中的报纸：“最近家里的情况怎样？”
康道阳眉飞色舞地：“有一个好消息，我们买的那只股票已经涨了两块五毛钱，据内部消息，这只股票可能涨到六十元以上！”
马超龙扔下报纸，一骨碌爬起来说：“消息可靠吗？”
康道阳：“是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的一个朋友亲口对我说的，他自己也买了。绝对没问题！”
马超龙：“好！我们把剩下的资金全部投进去，就买这只股票。”
康道阳站起身说：“我这就去。”
马超龙叫住欲往外走的康道阳：“慢点，我们一起去。”
14。
交易所大厅里聚集着黑压压一片散户股民。他们一个个盯视着前方的电子显示屏，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马超龙和康道阳匆匆忙忙地走进大户室，来到他们的席位上。
张苇盯着桌子上的一台电脑，兴奋地对马超龙说：“我们的那只股票又涨了八角钱！”
康道阳看着电脑里的股价走势图：“成交量还在放大，今天可能会涨停。超龙，买不买？”
马超龙：“买，全买进去。涨到百分之三十就抛掉。”他喝了一口饮料，问康道阳：“我们的股票市值是多少？”
张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说：“一百六十八万五千四百元。”
康道阳得意地笑着说：“我们已盈利十三万多元了！”
马超龙笑了：“我的妈呀，这钱来得真容易！”
15。
马超龙站在办公桌旁看着一份财务报表，一只手在不停地抠着腚部。
他看着看着忽然把报表一推，对着隔窗那面的马凤英说：“姐，怎么有一大半的外地报款没有收回来？”
马凤英抬头望着站在窗边的马超龙说：“这我怎么知道？收回来的都入了账，没收回的就空在那里。”
马超龙：“报纸发出去了，报款却收不回来，这样下去我怎么亏得起？为什么不叫海波打电话去催款？”
马凤英：“你的宝贝儿子整天不是进发廊泡妞，就是下牌馆赌博，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这做父亲的不去说他，别人怎么说？”
马超龙：“你是他姑姑嘛！”
马凤英：“他眼里有我这个姑姑吗？”
马超龙气得瞪圆了双眼，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个没有用的东西！”
马超龙将那份报表从窗子里递给马凤英：“你把那些没交报款的报贩列一个名单，我让康道阳去收。”
马凤英看着马超龙：“超龙，我知道你不愿听我的劝，我毕竟是你姐，不得不提醒你。你这样信任康道阳，连那么多的股票都交给他去管理，不怕人家做手脚吗？”
马超龙：“账户，存折，还有资金密码都由我自己掌握，他能做什么手脚？”
马凤英：“要是亏掉了呢？”
马超龙：“姐，你真不了解他。道阳对炒股还蛮有研究呢，我们的股票已经赚了十多万哩。”
马凤英：“没事就好，要真有事你就完了！”
马超龙：“你别嫉妒，人家就是有能耐嘛。”
他走回办公桌边拿起电话筒：“道阳，你也不要整天守在股市里面，那里有张苇就行了。嗯，全国卖报网络还有那么多报款没收回，从今天起由你接替马海波的工作。好吧，你马上回来！”他说完“啪”地用力撂下电话筒。
第二十一章
1。
这家酒店虽然不是很大，装饰却十分豪华。
马超龙正在二楼临街的一个雅座里宴请环宇航空公司副总经理陈甫东。康道阳和张苇也在陪客。
雅座临街那面是落地窗，坐在这里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街上的景物。
他们开始是喝咖啡。音箱里正播放着一支由陈甫东点播的外国古典名曲。
陈甫东喝了一口咖啡，闭上眼睛，脑袋随着轻柔优美的音乐摇晃着。他完全陶醉在音乐的旋律之中了。
马超龙望着陈甫东这种陶然自乐的神态，笑着说：“嘿嘿，陈总真是多才多艺呵，什么都懂！我就不知道欣赏音乐。”
康道阳：“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吧，陈老总不但是民航系统的先进工作者，而且还是我市彼有名气的业余歌手呢！”
马超龙：“真的呵。佩服！佩服！”
陈甫东睁开眼睛，不无得意地说：“等一下吃完饭我给你们唱几首。”
马超龙：“行！张苇也陪陈总唱几首。”
张苇有些害羞地推辞道：“别让我出洋相了，我可不会唱！”
陈甫东笑眯眯地说：“年轻人不要谦虚嘛，你的嗓子一定比我这老头子好哇！”
康道阳：“没问题，吃过饭我们张小姐和陈总来个二重唱，一定是珠联璧合！”
张苇瞪了康道阳一眼：“去你的！”
陈甫东见状，哈哈笑了起来。
酒店的服务小姐过来问是否可以上菜。
马超龙挥了挥手：“上菜。拿瓶好酒来！”
康道阳凑近陈甫东说：“陈总，贵夫人开的那家瓷货店好像就在这附近吧？”
陈甫东点点头，用手指着玻璃窗下面的一个小店铺说：“对，就在这家酒店的对面。”
几个人同时把脸转过去，透过玻璃窗，在街道那边有一个门前摆满各种瓷器的小店。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店内忙碌着。
康道阳站起身子说：“陈总，我去叫嫂夫人上来一起吃饭。”
陈甫东一把拉住康道阳：“别去，内人比较传统，不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你坐，等一会叫小姐送一份盒饭去就行了。”
一盘一盘的山珍海鲜做成的美味佳肴端了上来，马超龙打开一瓶茅台酒往陈甫东的酒盅里面斟酒。
康道阳把一个服务小姐叫到身边说：“小姐，请你用几个饭盒盛上这一样的饭菜，送给街对面瓷器店里的那位阿姨，听清楚了吗？”
服务小姐点头答道：“知道了，先生。”
陈甫东补充道：“另外加一束红玫瑰！”
服务小姐答应着出去了。
马超龙端起酒盅，站起身子对陈甫东说：“陈老总，我不会喝酒，但是为了感谢你对我们公司的支持，我怎么说也要先敬你一杯！”
陈甫东也举起酒盅：“扩大报刊发行是件好事情嘛，支持也是应该的！来，干杯！”
康道阳往陈甫东面前的小碟里挟菜：“陈总，吃菜。”
陈甫东放下酒盅：“马老板，我们就按刚才说定的那样办，我负责报刊亭的批文，你们负责亭子的制造和安装，以及送报纸，利润我们四六分成，好吧？”
马超龙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办！”
陈甫东瞥见服务小姐已将盒饭和一束鲜花送到了瓷货店，他的妻子正站在店门口对这边楼上眺望。陈甫东隔着窗子向妻子招手。
康道阳笑着说：“陈总真是个模范丈夫！”
张苇也接言道：“陈老总，你们俩夫妻好浪漫。”
陈甫东靠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烟，笑了笑：“哪有你们年轻人浪漫啦，我们是过时的老古董罗！”
马超龙又拿起酒瓶倒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再敬陈总一杯。”
陈甫东拦住马超龙的手：“我俩待会再干，我跟张小姐干一杯。来，张小姐，为你的美丽干杯！”
张苇推辞道：“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喝！”
马超龙劝道：“没关系，陪陈老总多喝几杯。醉了我负责！”
张苇：“人都喝醉了你怎么负责呵？”
陈甫东已把张苇的酒杯端起来递到她面前：“不会醉啦，我们还要唱歌的啦！”
张苇不好意思再违拗，接住酒杯子一饮而荆陈甫东高兴地大声说：“好！为我们的女中豪杰再来一杯。”
马超龙显然喝醉了，他张着血红的双眼，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酒不醉人，……人自醉……人不醉酒……”陈甫东放下碗筷，拉着满脸绯红的张苇走到吧台旁边的一架大钢琴前，对琴师说：“来一支俄罗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拿起放在琴键上的两只麦克风，递一只给张苇。当张苇伸手去接住麦克风时，陈甫东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指，眯缝着眼：“来，我们一起唱！”
张苇望着他莞尔一笑，将麦克风凑到唇边，轻声地唱了起来。
马超龙已伏在餐桌上睡着了。
康道阳坐在椅子上听陈甫东和张苇唱歌。
他们接连唱了好几支歌曲。
最后，陈甫东扔下麦克风，叫服务小姐播放舞曲。他拥着张苇在歌台上跳起了交谊舞。
2。
马海波驾驶着送报专车在滨海大道上行驶。
坐在马海波旁边的康道阳对他说：“海波，外地的报款还有大部份没收回来，你爸爸很生气！我俩可能要上门去收款。”
马海波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生他的气，我才不管呢！他自己东奔西跑还不算，好像要弄得满世界的人都跟他去瞎转。他这样做不知得到了什么？别人越做越大，他却是越做越死。有钱都不知道怎么用，搞那些个破亭子，今天搬到这里，明天又挪到那里，弄来弄去还不能营业，好多报贩都不想承包了，你们知不知道？”
马海波把方向盘一打，汽车转上了立交桥。
康道阳：“我也听说了，已经有人对我说要退押金。”
马海波：“康叔，你们炒股到底赚了多少？”
康道阳：“开始的时候赚了一些，近来股市不景气，全套牢了。”
马海波：“我想弄点钱出来做生意，你能不能帮我说服我爸？”
康道阳：“你准备做什么生意？”
马海波：“还不知道。反正我要搞自己的。”
康道阳：“我认识一个人，他可以帮助你赚到大钱！”
马海波：“是吗？他做什么生意，你介绍我去认识一下。”
3。
马超龙从外面走进办公室，马凤英迎上去问道：“超龙，海波最近在做什么？提了这么多资金去了！”
马超龙：“他说要自己做生意。我看这样总比整天无所事事的好！”
马凤英：“他是去做什么生意，你问清楚了没有？”
马超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