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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扬复施一礼道:“烦请内侍相引。”
“哼,跟着!”寺人转身往外行,李扬紧跟其后。
至门外,李扬施礼于车道:“臣河州刺史恭迎殿下。”
“李县男,本宫这次来访,是想寻你之家眷相谈的,请李县男准之。”万安公主见李扬于车前,不管心中怎样,这表面的功夫还需做全了。
“臣荣幸之极。请殿下入内。开中门!”李扬躬身以侧迎。
一队侍卫入内守各处,直达内宅之门,大小官员躬身而礼低头不敢直视,无品之人与奴婢皆背跪。随车步撵接公主上,一路至门,里面小荷等女皆穿外命妇之服,以小荷当先,朵儿率其他之妾于阶下相迎,口称奴家。
引入内宅,李扬却不敢入,只在门外相候。
不时宫女出,相唤道:“李县男,公主教你进来。”这才低首瞧了脚尖进来。
未入正房先禀宫官,也不知品级高低,只称了仙娥。
房中万安公主传声:“请李县男进来。”李扬方才由宫女相领自阶向上入了内里。
施过礼后,万安公主挥手将一干侍从驱出房里道:“你等守护房门一丈外,任何人不得来扰了本宫的雅兴。”
宫女齐齐退下,并将门掩上。
见闭人已去,万安公主笑起,与小荷见礼,与众女见礼,又过来与李扬见礼,挤着腮边小小的酒窝娇声道:“阿郎,阿姊,你等可是团团圆圆,这么久也不与奴家捎过平安话儿,真是可恶。”那一脸的纯真哪里还似方才华贵的样子。
“姐姐可是公主,又岂是我等小民的福分。”早已亲近如一家人的太真跑过来将万安公主拉到一边,朝李扬皱了皱好看的鼻子,“莫要理他。姐姐边边坐。”
万安公主回首与李扬相望,眼睛里满是依恋之情,随太真至众女前,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李扬倒像个外人似的,反正也无外人,直接寻了位子坐下相看。
“禀公主殿下,州府有军情要事寻李使君禀报。”外面女官大声禀道。
“哦”已是被捉弄的满脸通红,万安公主忙是坐直了身子,众女也一一归坐,李扬跳起躬身侍立,“李县男,你可退下处理公务,本宫与贵戚相谈,你就不必候着了。”
“臣告退!”李扬推门而去,与那宫官施一礼相问是哪司之事。
宫官回礼称不知,却让宫女将李扬带了出去。
至大堂,李扬却是吓了一跳,就瞧满堂之上州县官员众涌在此,陈别驾于人前走来走去。
“何事?”李扬入堂问道。
陈别驾见李扬入堂,顾不得失礼,快步至前小声道:“军中急报!”
李扬见众人面皆有急sè,知道大抵都是知晓了,但碍于政不涉军皆是等身为刺史的自己来折急报。扫过众人咳一声道:“你等都是有事?又或是送牍文,再或批复之事!”
众人左右相观,才知心中着急之下,都涌了进来,忙是低首不敢答。
“哼!成何体统,都散去各司做事!”李扬怒道,“陈别驾留步。”
等众人惶惶退下,李扬问道:“报信之人何在!”
陈别驾拱手道:“来人是天成军使帐下牙兵,如今正在前院司房听命。”
李扬点头,唤堂前防阁去寻人,拿起军报折开观瞧,也是大吃一惊,沉脸交于别驾。
别驾推手不敢接,李扬道:“看看无妨,八成你等早已知道了。”
“使君,下官是有人在军中效力,所以,”说到此处别驾止了嘴,见李扬无表情又道,“此次吐蕃异动,兵锋可否为我河州?”
“动兵十万!吐蕃此次可要大动干戈了。陈别驾,本官要去镇西军去,河州一干事务你先应着,无急要之事可自行决断。”李扬想了想而道,“就是不知道吐番为何要如此动兵呢,其因何在?”
陈别驾眼扫公主侍卫,小声而道:“使君,如是下官没有猜错的吗,只怕是为二位公主兴的兵。”
“什么?不好!”李扬经他一点,便知其中的奥妙,身上马上吓出了冷汗,忙是奔了出去直向后宅。
进内宅与万安公主一说,并道:“殿下,臣恳请公主今rì回京,如是有个闪失,臣万死不能相抵其罪。”
万安公主也是慌了神,让那十万之数骇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立刻起身回文宣王庙与玉真说去。
玉真公主往西相望,叹声而道:“天意!即是如此,那便回京吧。”神sè悲伤,说不得难过之处。李扬看在眼中,也与万安公主那一缕不舍的目光相纠缠,心中的离愁难以自表。
遗一团之兵相送于州境,交早早派人通知了下边州县接应,李扬这才放下心来,入内宅安慰了众妻妾,连夜入镇西军中。
镇西军使早已得了信,迎李扬入营中,召集将校议事。
“诸君,吐番动兵十万,锋指陇右之地,我河州当为其冲。传本司马令,除守城留二千人马,其余各部会同平夷守捉皆移天成军处,以待节度使军调遣。”李扬虽对军事不大熟悉,但也知兵贵神速,不若合于一处,等三军知通了下来岂能不误了事,再则三军万余兵马若分开力量分散恐被各个击破,抱成一团依唐军战力则可抵敌数万。
众将校听令而下,军使侧言道:“司马,如今看来此战是不可避免了,前敌危险,不若请司马坐镇河州,统筹诸军。”
李扬知其好意,笑笑道:“谢军使,不过与生与死自有天命,即是如此,军中与城中也为一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遇上此等壮烈之事岂能窝于安逸。莫要再说了,本司马意已决,再不济如北庭一战,此生足亦!”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白水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白水
连夜起兵直天成军,合兵一处整万余人马以待军事。二rì晨,除陇右节度使贬为恒州刺史杜希望上荣王、节度大使李婉言,敌势凶猛但所图不详,望大使查之。荣王婉听从,发军令从河州调取军五千于鄯州,其余皆奉行军司马令。
又一rì,吐蕃与鄯城列兵以战,陇右节度使萧炅轻率二万唐军敌之,河州未见敌迹。
李扬坐中军听探,行商入吐蕃境数百里未见其兵,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与在座诸将校相议如何加紧战备时,探马又至急报:“司马,河湟之地现敌,约半万之数。”
“再探!”李扬之心又悬起,怒道,“这些行商之人误我!五千人马竟然不知不觉踪现于眼前,真是可恨!刘一!”
已为牙将的刘一从帐外进而拱手道:“卑职在!”
“你速去将通假消息之不法之徒捕杀!暴尸三rì!”李扬心知这行商分明就是被敌收买,商贾重利,如此看来不假。吩咐完罢后,扫诸将校道,“诸君,敌锋又现,至我河州不过百里。速去点齐各营人马随本司马一同出去迎敌!”
“遵司马令!”诸将退下。
李扬引军五千余列河水以待敌。方将营盘扎下,就见天际之上黑沉沉如乌动一般的骑兵奔动,蹄声似雷,踏踩地上浮土动荡。
骑下之马长嘶,似在缓解无声的压力,李扬安抚之,同时也压下心中的躁动,身上感而起凉,随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那股发麻之感甩出了身子,左右扫看诸军,见兵器晃眼,旌旗随烈风而摆,各营官兵皆是从容不迫,呈现蓄势待发之状态。心中大慰,有此不败之旅何愁敌贼不灭!
对方之敌由急而缓,慢慢停于对面数百步之遥。
阵分二列,立数旗于阵前,上书孙波如节度使,多弥讨击使,小论等。旗下数将,隐隐看不得其容。又驰出一骑至李扬一箭之地前喊话道:“我国副相皆中书令狞猎于洮水,前方是哪位军使阻路,请速速让开,以便小论坐下之马相饮黄河之水。”
“禀司马,此吐蕃小论便是二十五年兵取小勃律的论结桑东则布。”一侧之人小声解说,“那大相便是乞力徐。”
李扬听后怒极,论结桑东则布此人不遵圣命,结果使会盟毁于一旦的小人,便左右看了众将,沉声道:“谁与之话!”
镇西军使拱手道:“末将前去搭话。”
李扬点头又道:“他人为狗,切记之!”
“得令!”镇西军使纵马前行,以鞭而指喝与那人道:“你之乱吠,我大唐军兵岂能知晓其意。什么不论之说,我等听不明白!呸!”
“呀!”那人气苦,扯矛便刺。
早有准备的镇西军使冷笑了几声,以横刀拔开,喝道:“果然司马说的极是,真是狗xìng!”
那人更怒,矛尖回挑,狠命扎于镇西军使之胸。
镇西军使回马之时,手中早已握有一弹弓,手摸铁丸搭于上面,举起便打。
弹如流星直击那人面门,直打的鲜血崩溅,啊的一声弃手中之兵器,一手捂脸,拔刀便逃。
“即来之岂能安走?”话未说完,手中已换了强弩,板下机括,一支钢箭出匣shè击,顷刻之间便没入那人之后心。
那人晃了几晃,一头从马前栽下,手足抽搐来拔箭身。镇西军使打马上前,换刀斜身至下相劈,将一颗头颅砍了下来,以刀扎入挑起,不嫌血污举着对吐蕃一方打了声唿哨,以眼鄙视飞奔而来的数敌,慢腾腾的打马回归本阵。
阵中弓箭手飞奔出来,于阵前列队举弓似shè。那几敌无奈只得将无头之尸体拖了回去。
“司马,末将不辱使命!”镇西军使丝毫未被脸上的点点血迹影响,与李扬抱拳交令。
李扬开怀笑起点头:“不错!甚好!将军使的好刀!”不夸其弩与弹弓,只夸好刀,便是好让军中掌书记相记其功。
掌书记心领神会,于功劳簿上添道,镇西军使刀斩头敌。
“呜——呜——”对方之将已是气极,发令前行。
“来人,击鼓!”李扬也不甘未弱,才鼓回之。
“冲锋!”大抵是气昏了头,论结桑东则布竟是整军冲锋。
李扬随中军退后,皱眉暗道,这吐蕃小相倒也能看出我军之弱,本是一伙六驮之马,如今被抽五千却尽数为越骑之兵,其余军校如此下来便大多为兵卒,如是让他近身博杀,恐怕早晚一败。于是令道:“立巨盾!放箭!”
身材魁梧的陇右大汉,将一面面巨形包铁木盾立于阵前,以粗木顶住。弓手前行,插箭壶于地,弯弓朝天待shè。
“放!”官长目标敌之步数,见已近范围,逐发命令。
漫天箭支顷刻之间飞shè了出来,遮天蔽rì一般在天上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朝着那熙熙而涌动的人马狠狠的扎了下去。
随着箭入**的扑扑声以钉在盔甲上的当当声起,一声声惨呼之声也顿时响起,敌阵之间起了朵朵红艳艳的血花。
“shè!”听闻那声要命的令又下,眼睁睁见身旁之人被那箭支shè中坠马,落于千军万马的蹄下成了肉泥,本就惶惶的心中更是害怕,于心中求了诸天神佛保佑就只能死死的伏于马背之上,狂命的朝唐军奔去。只要冲了进去,那可怕的嗖嗖之声便会不再响起。
见连shè了五波箭,李扬令将已是身疲力乏的弓箭手退了下去,以鼓角又令刀盾兵以弩shè击。
弩箭更是可怕,只shè马不shè人,一排黑动shè下,前马相卧,马上骑士被狠狠的摔于地上,不是身死就是骨折,后马狂奔相踏,惨声连连已无活口。
一匣之弩箭shè尽,再看敌已近阵前。
“迎敌!稳住!”将校大声喝着,一队枪兵立于盾后之后,将一标标长枪自巨盾缝中朝前刺出。
“通!”一声声巨响大作,飞驰之马撞了上来,骑士或立死,或飞进被早已相候的刀盾刀砍死,或被串于长枪之上。
唐军大盾破,立扛的军力立刻被撞飞,如此力道百死一生。
“顶住!”一盾破,后备之军立刻举盾相挡,如是慢了半分,被骑兵突入,只有被砍杀的结果。
“再加二团枪兵”李扬见敌势虽是堪堪顶住,但长枪仍少,不时有漏了进来的敌骑突进,便是引起一乱,往往杀一骑,刀盾兵要陪上二三之人。
又二团六百枪兵补位上前,奋力随令刺,又随令收,面前吐蕃之敌一个个哀号着落马。
“呜——呜——”敌阵大角吹起,吐蕃敌如cháo般退去。
李扬怔然,不明白为何就这般收兵了,自己占了便宜不假,如是再坚持几刻,敌军将突入,到时只怕得出陌刀大阵来迎敌了。想归这样想,但敌退走是好事,又下令以二营之军去追击,但敌分明不乱,以弓箭阻之,本就敌势与已相差不多,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无奈之下只乖眼睁睁见其退回,便下令派出黑衣收尸营后,收兵回营了。
敌退二里,扎下了营盘,又一骑驰来,大声道:“我家小论言,今rì两军疲惫不易久战,罢兵一rì,明rì再战。”
李扬听罢,与众将校说道:“看来这论结桑东则布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