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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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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堂面上露出震惊与不解之色:“什么叫做私传信件私通外敌?我只是在营地巡查的时候捡了一只受伤的乳鸽悉心照料喂养,怎么到了你们口中便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这句话甫一说完,于明堂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视线狠狠瞪视着高晟几个将他制服住的人,口中咬牙切齿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几个好样的!竟然为了争功残害老臣忠良,说出去也不怕掉了苏家军的面子!”

见到高晟几人被自己的话气得满面通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于明堂眸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这才转向秦砚苏玉道:“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高晟这几人平日里便与老臣有些有些龃龉,老臣却没想到他们如今竟然到了公报私仇的地步,污蔑老臣与外贼相勾结,还请秦大人与二小姐为老臣做主!”

苏玉静静看着于明堂与高晟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这一场面,面上冷凝之色越来越明显,看到于明堂竟然转而向自己求助,企图花言巧语将罪责栽在别人头上时,苏玉的眼睛眯了眯。

当时秦砚为了让睢阳王更加相信宁国军队今日虚假的行军路线,刻意放任于明堂将最后的那封信送去了睢城的睢阳军营,是以此时高晟他们手中并没有于明堂与睢阳王往来的书信。

这人分明是心里清楚此事高晟等人只是看见,手中却没有任何证据足以用来证明它是不是事实,是以才敢如此一口咬定自己并没有做过。

秦砚在这时也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却依旧气定神闲道:“如此看来,于老先生是觉得高校尉冤枉了你?”

与秦砚幽深如潭的目光直直对上,于明堂的视线有些发飘,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秦砚对视,口中道:“自然是这样,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自然不会白白担上这般毫无理由的指控。”

高晟被于明堂这幅嘴脸气得满面通红,就连指着他的手指都因为愤慨而微微发颤,最终却只是将手收回,在面上有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表情化成一丝冷笑:“我高晟终于宁国终于苏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且凭你信口雌黄无凭无据地胡说,反正我相信是非曲直二小姐与秦大人自有公断,犯不着我与你这老贼多费口舌。”

“说得好。”于明堂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亦觉得公道自在人心,多说无用。”

“公道?”苏玉挑了挑眉,竟然被于明堂气笑了,“于老先生你真当做你将那信鸽放飞了,我们便拿你没辙了对么?”

于明堂蹙了蹙眉:“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二小姐也相信高晟那黄口小儿嘴里吐出的胡话不成?”

苏玉面色沉敛下来,一双潋滟的眸子紧紧盯着于明堂道:“于老先生今日在我大哥的军帐中见到我,难道就没有想到我为何会在这里?”

于明堂背脊颤了颤,面上故作愧疚道:“方才自我进来便疑惑二小姐为何在此处,只是因为身受不白之冤,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询问二小姐,还请苏二小姐恕罪。”

苏玉声音淡淡道:“我虽然平日里与于老先生接触不多,却也常常从别人口中听说于老先生素来敏感多疑,如今在军营之中见到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此处,于老先生却连询问都不曾有,确实不符合老先生惯常的作风。”

于明堂依然强词夺理道:“老臣方才不是早已说过是因为自己身受不白之冤,顾不上苏二小姐的事情?”

“我本还指望你能主动坦白,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苏玉此刻连看都不屑于再看于明堂一眼,只是转向秦砚道,“我所带来的那封信可在你那里?”

秦砚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那封于思远呈上来用用以证明于明堂与睢阳王暗中勾结的书信,走上前去将它在平平展开在于明堂面前,口中道:“这封书信于老先生应该还记得罢,莫要再说是别人为了冤枉你,刻意伪造了这封信件,睢阳王的玉印与你的墨迹在这里,这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

于明堂的脸白了白:“这信……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玉冷冷一笑:“这封信的来历,于老先生必然不会愿意知道。”

于明堂却似是猜到了什么,下颌紧紧绷住,眼神却在不停的乱转躲闪。

苏玉缓缓道:“到了如今,于老先生若是没有别的话可说,是否该告诉我们你与睢阳王究竟何时开始暗通款曲,此间战役你与他想方设法诱我们深入,究竟目的为何?”

于明堂乱转的眼珠忽然定了下来,口中不屑道:“你还真当我于明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让我回答我便会回答?我于明堂这条贱命不值钱,你们要拿便拿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心中早就猜到于明堂会令人觉得棘手,却没想到他刚开始便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苏玉从未处理过这样的情况,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瞥向秦砚,与他对视了一眼。

秦砚嘴角滑过一抹安慰笑意,转过头来再看向于明堂时却笑意中的温度却渐渐冷却下去。

“于明堂。”秦砚的声音如同往常一般清冷温润,却不知为何能让人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你真的以为你憋在心中的话如此重要,重要到我们会为了它要了你的命?”

于明堂被秦砚说话的口吻骇得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眉头深深拧起看着秦砚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砚嘴角勾了勾,瞬间恢复成原来那个容色清华笑意怡然的秦大人:“我并未有别的意思,我方才只是想提醒你,你既然身为宁国大军中的叛徒,自然这里的每一个人自然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亦知道我们往日与睢阳王的交战中牺牲过多少士兵,如今便会有多少人的兄弟乃至亲人怨恨着你,你今天说了也好不说也好,对我来说你都是一个死人,没什么分别。”

于明堂的呼吸急促,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死便死了,我方才就说过我不是惜命之人。如今我将苏逍与萧致彦那两个小子出兵的消息传递给睢阳王,便已完成了我的重任,我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秦砚轻声咀嚼着于明堂的话,倏然清朗一笑,白皙的面容上尽是讽刺之色,反问道,“是么?”

于明堂眸光一凝,张了张口正要继续发问,便听秦砚声音清冷道,“把他的嘴重新堵上罢,反正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不如不听。”

高晟闻言从地上捡起方才堵在于明堂口中的破布,正要将他向于明堂的口中塞,他却突然挣扎了起来,伸着脖子看向秦砚,脖颈间青筋都爆了出来,大吼道:“你方才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可是你将我的消息暗中拦截了?”

秦砚合了合眼,对着高晟挥挥手道:“堵上罢,太吵。”

于明堂剩下的暴喝之声霎时间被人封在嘴里,只能一声接一声的用喉咙嘶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将他带下去罢,虽然他不会武功,但却老奸巨猾的很,多派些人手仔细看管,莫要出任何岔子。”

“是。”高晟领命,一手拖着于明堂的,另一只手板着他的肩膀将他推推搡搡地带出了军帐外。

待到这一行人走远,帐帘在苏玉与秦砚面前缓缓和尚,秦砚这才合了合眼,轻叹了一口气,侧过头来看向苏玉,眸光淡淡流动,一片漆黑幽深让人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

秦砚平日里总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之感,方才这副模样苏玉还是第一次看见。

见到他转过脸来,兴许是因为方才他说话的口吻与语调,苏玉的心头亦是一惊。

苏玉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道:“你方才……方才……”


第九十九章 

秦砚的瞳色未变;依旧让人觉得深邃难懂,口吻却十分柔和:“怎么了?”

苏玉阖了眼揉了揉额角,唏嘘道:“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的你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秦砚原本正转身向着矮桌侧旁走,听到了苏玉的话之后脚步一顿。

秦砚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背对着苏玉问道;声音微露了一丝隐隐的期待问道:“那……苏二小姐觉得哪样的我更好一些?”

苏玉无所谓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以前便总觉得你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戴了一副面具;如今与你相处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茬。”

秦砚将方才拿给于明堂看的那封书信仔细的夹在自己平日里看的医书中;这才转过身来;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苏玉道:“因为你对我说过你不喜欢,你的所有喜欢与不喜欢;我都记在心里。”

“所以你为何还要问在我心中觉得哪个好一些?”苏玉轻声笑道,“摘下面具的那个才是你,戴上面具的便不是你,你问我觉得哪个更好,但其实这两样在你看来是一回事,在我看来却不是,是以完全相比较不了。”

“如此看来问这个问题倒是我钻牛角尖了。”秦砚将放在矮桌上的石椎木医箱拿起,走到苏玉身边朗声道,“秦某受教了。”

苏玉失笑,潋滟眸光一扫秦砚手中的医箱,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距离我的军帐不远处有一个专门安置伤病的帐子,我每日早上都要去那边看一看他们的情形,今日因为琐事太繁杂还未来得及去,便想趁着夜幕还未降临赶过去看看他们。”

“那我也随你一同过去好了。”苏玉望着帐门轻舒了一口气道,“在这个军帐中闷了这么些时日,总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去透透气,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你腰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出了军帐之后一定要注意着,莫要让人撞到了。”秦砚一面提醒着,一面走到军帐帐帘处,一手将手中的石椎木医箱抱稳当,另一只手为苏玉掀开了帐帘。

“我记下来。”苏玉微弯了腰穿过帐帘走出了军帐,昏黄的夕阳带着暖融融的光亮照在她白皙的面上,为她的清丽的眉目添了一丝别样温婉的气韵,“到时候我跟在你后面便是。”

两人一同出了军帐,因为大部分的士兵已经随着萧致彦与苏逍出战,这一坐原本载着十多万大军的军营现在看起来十分空旷。

苏玉逡巡了一圈,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这才轻声问道:“方才你让高校尉他们带下去的于明堂,现下被关在了何处?”

“军营之中并没有囚牢,是以他暂时与前几日俘获的几名睢阳军的战俘关在一处。”

苏玉笑道:“既然有高校尉亲自在那里把守,于明堂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秦砚点了点头:“高校尉办事素来稳妥,苏少将军也是因为信得过高校尉,才会派他去监视于明堂。”

“你们可有想过如何处置于明堂?”苏玉侧过头来看着秦砚问道。

“此事我与苏少将军商议过,于明堂既然是出自苏府门下,自然将他带回去交与苏老将军亲自决定如何惩治他更为合适一些。”秦砚回答道。

“可是……”苏玉迟疑道,“方才我们审问他时,为何你连话都不听他说完,便让高校尉将他带了下去?难道审问一事也需等到回去之后交给父将来亲审?”

秦砚侧过头来看向苏玉,温声道:“我以前遇见过于明堂这样的人,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视甚高,是以你愈是将他当做一回事,他的嘴便愈难撬开,只有你让他以为他是一颗被废弃了的棋子,将他扔在一边冷落上几天,他才会惊慌失措,才会一步一步的自我否定,到了那个时候,他的防线最为薄弱,才是最容易撬开他嘴巴的时候。”

苏玉一怔,随即捂唇轻笑着赞叹道:“还是秦大人的思虑周全一些,方才那于明堂确实是一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表现。”

“更何况……”秦砚说到此处声音一顿,“于明堂背叛宁国大军的原因,我其实能猜测出一二。”

苏玉看向秦砚,目露不解之色。

“苏二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太后疏远苏家一事?”秦砚看向苏玉反问道。

“这件事我自然记得。”苏玉回答道,只是略微咦沉吟,便猜出了为何秦砚会有此一问,“所以秦大人猜测于明堂是在当时认为父将被太后冷落不受重用,而自己的前途未卜之时,才暗中勾结了睢阳王?”

“可以如此认为。”秦砚道。

“可是……”苏玉眉头微蹙,“这个说法其实有一点不通,既然于明堂认为作为苏家的清客无法施展他的抱负,完全可以投奔萧侯,虽然这样会引人非议,但总比后者的叛国要好上许多。更何况,搭上睢阳王这条线,远比萧侯要难上许多罢?”

“事实却恰恰相反。”秦砚摇头道,“萧侯与苏老将军同在一个朝中,虽然平日里来往不多,明面上却并没有什么龃龉。如今萧侯年迈,将侯府与朝中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他的长子萧致越打理,萧致越是个是识时务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苏家为了一个稍微有些名气的清客闹翻。所以于明堂投奔萧侯这一条路是无论如何都走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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