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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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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必须死去的话,我希望能安静地死在这里。置身于这冥冥的黑暗之中,使我有一种永恒感。边亚军说:我,肮脏、丑陋、罪恶,但毕竟生存过,我将在大山的腹地永存,永远不被消灭。 
  如果必须死去的话,我希望能和你死在一起。阮平津说。 
  二月,他们去了湖北省汉川县。 
  据陈成得到的消息说,阮平津的母亲已经被卫戍区解除监护,现在汉川的一个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边亚军和陈成商量后,决定把阮平津送到她母亲身边去。 
  当边亚军把这个决定告诉阮平津时,她掉了泪。 
  “亚军,你,以后怎么办?”她问边亚军。 
  “浪迹天涯,消磨生命,等待大限的来临。” 
  “大限?” 
  “生命的终结点。平津,我恶贯满盈,不再奢望得到更多的机会了。” 
  “亚军,答应我,不要再作恶,也许有一天,人们会逐渐淡忘你;你,也许忘记过去。” 
  “也许。” 
  “亚军,你记住,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人,叫阮平津。” 
  在汉川,他们没有找到阮平津的母亲。她的确曾来过这里,劳动了半个月以后,又一次被秘密拘捕,不知押送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阮平津追着农场的保卫人员问。 
  “问什么?坦白从严,她知道得太多,也讲得太多了。” 
  他们在汉江边逗留了几天。 
  江边有一座延伸入水的巨大礁石。站在瞧石上向上游望去,汹涌的江水扑面而来,撞在石壁上飞溅起如雪的浪花。整座礁石仿佛是只破浪航行的小舟,顶风逆水,奋勇搏击,勇往直前。 
  回过身来向下游嘹望,无尽的江水从他们的脚下滚滚东去。远方,水天一色,苍茫浩渺,弥漫起莽莽白烟。在天际间,有江帆、水鸟和片片白云。但是边亚军和阮平津觉得,隐藏在这一切之后的,还有那神秘茫然的命运。 
  站在礁石上,极目远眺,他们伤感地发现,此去离命运的终点,竟是那么遥远。 
  “命运,在天上。”阮平津喃喃自语。 
  “不,它在我们的脚下。它是从我们这里出发,走到天上去的。”边亚军说。 
  “亚军,你对命运有恐惧感吗?” 
  “不,平津,你看,我甚至可以贿赂它。”边亚军说着,用一张崭新的一元纸币折了一只小船,轻轻地放在江面上。 
  江水以一泻千里的气势滚滚而下,小船也飘飘荡荡地逐波而去。 
  “命运那家伙收到这一块钱,会咧嘴笑的。” 
  “会吗?” 
  天色渐渐黑了。他们沿着护江大堤向借宿的棉纺厂宿舍区走去。堤下,是星罗棋布的村落,贫穷、破败,但却宁静、祥和。一缕缕乳白色的炊烟从农舍的屋顶上袅袅上升,大地笼罩在淡淡的雾霭中。 
  一条黑狗冲上堤面,冲着他们狺狺。边亚军佯装害怕,拉着阮平津往后跑。黑狗威风凛凛地猛扑上来。但当它发觉上了当时已经晚了,边亚军第一脚踢在它的嘴上,第二脚,狠狠地踢在它的肚腹上。黑狗惨叫一声,身子像团破布似的,飞出堤面,落在江水中。 
  边亚军站在堤沿上,久久地望着在江水中挣扎的黑狗,脸色铁青,几乎要掉下泪来。 
  “亚军,你怎么了?” 
  “平津,你看那条狗,它像什么?” 
  “像什么?” 
  “像我!” 
  第二天,他们又在江中的礁石上待了一天。他们很少交谈,只是默默地向极远处的天际眺望,猜度着各自的“命运”。 
  天黑以后,他们仍沿着堤面往回走。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边亚军回头一看,有三个人正追踪他们而来。 
  他们闪到一边。那三个人迟疑了一下,但是没做什么,越过他们向前走了。不过,在擦身而过时,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贪婪地盯着阮平津,目光像狼的长舌,血淋淋地在阮平津的脸上和胸前添来添去。 
  “我们从堤下面绕道走吧,那三个人,不像好人。”阮平津拉着边亚军的衣袖,小声说。 
  “不,无非是三只狗!”边亚军说。 
  果然,那三个人正在江堤的转弯处等着他们。三个人的年龄不一,但都生得矮粗黑壮,穿一式的褐色再生布劳动服,胸前印着白色的编号。显然,他们是劳动农场的服刑犯。 
  “你们想要干什么?滚开!”边亚军把阮平津掩在自己的身后,凶猛地盯着对方。 
  “要干什么?亲个嘴儿,玩玩!”为首的家伙一脸淫笑,横着膀子逼上来。 
  边亚军向后退了两步。 
  那三个家伙向前逼了两步。 
  突然,边亚军猛的向前跨了一大步,趁对方稍一愣怔的问隙,他两脚腾空向前飞击,狠狠地蹬在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的脸上。汉子唉哟一声跌倒在堤面上。 
  边亚军飞快地从汉子身上越过去,扑向第二个人。那个人想跑,又想迎击,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边亚军用脚一绊,在对方身子倾斜的瞬间用臂膀狠狠一撞,那条汉子惨叫着跌落到堤下去了。 
  第三个人跑了。 
  这时,第一个汉子已经爬了起来,想跑,屁股上又被狠端了一脚,狗抢尿似的扑倒在地上。 
  “你,爬下去。”边亚军用脚踩住汉子的头,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说。他们的眼前就是一丈多高的堤坡,堤下,是黑黑的江水。 
  “爷爷,饶了我!” 
  “下去!”边亚军对准汉子的胸肋部猛踢了几脚,汉子杀猪般地惨叫着,滚下了堤坡。但是,他的身子下去了,十个手指却像钉钩似的抓牢堤沿。 
  “您,饶了我!''汉子扬起头,可怜巴巴地哀求。”那位大姐,饶了我吧!“ 
  阮平津用力拉住边亚军的衣襟,“亚军,咱们走吧!” 
  “下去!”边亚军甩开阮平津,狂暴地吼道。他又对着汉子的脸端了一脚。 
  “亚军,我求你了,放过他吧!” 
  “不行!”边亚军站在堤沿上,抬起脚踩住汉子的十个手指,用力一碾,汉子凄厉地尖叫着,磕头碰脸地滚下堤坡,落到江水中去了。 
  “走吧!”边亚军叹了一口气,轻声对阮平津说。 
  阮平津没有动。她站在堤沿,默默地望着在江水中挣扎的汉子。 
  第一个落水的汉子已经爬上了堤坡,像只落水狗似的浑身精湿,大声地打着喷嚏;中年汉子却几次都没有抓住堤脚的石块,湍急的江水一次次把他从岸边卷回去。水不很深,但是冰凉刺骨,眼看着他就不行了。 
  “边亚军,下去拉他一把吧!”阮平津对边亚军说。边亚军没有回答。她回头一看,他已经独自走出很远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团大团的墨色乌云沿江飘飞而来,不一会儿,头顶上飘舞起鹅毛般的雪花。堤坡下,中年汉子终于从水中爬了上来,死狗似的瘫在堤脚,一动也不动。 
  在往回的走的路上,阮平津对边亚军说:“亚军,你的性格太刚硬、少怜悯,我很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从来没有人怜悯过我,所以我也就没有学会怜悯别人。” 
(第四章第12节) 
                 12 
  他们是二月中旬回到北京的。二月二十日深夜,边亚军在被通缉了两个月之后,终于在展览路广场被拘捕了。 
  那天他们没有找到安全的投宿处。一整天,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只是在街头闲荡。边亚军情绪消沉、忧郁,很少开口说话。阮平津却不停地东拉西扯,想要开导他。 
  傍晚时,边亚军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紧紧地拉住阮平津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在“莫斯科餐厅”吃晚饭时,他把身上最后的二百元钱都交给了阮平津。 
  “这是干什么?”阮平津很诧异。 
  “留着吧,也许,会用得着。”他没有多说什么,伤感地低下头。当他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水光。 
  那一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他喝了很多酒。 
  晚饭以后,他们又找了几处地方投宿,都碰了壁。夜十一时,他们转回到展览路广场,找了一张排椅坐了下来。阮平津太疲倦了,刚一坐下,就闭上了眼睛。 
  “平津,别睡。”边亚军摇醒她。“睡着了,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呀?”阮平津喃喃地说。 
  “我会偷偷地吻你。” 
  “吻吧……”阮平津闭着眼笑了。她用双臂抱住边亚军,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很快就睡熟了。 
  边亚军紧紧搂着阮平津的身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庞。她的睡相很美,安详、平和,像个未成年的女孩。 
  边亚军后来说,那个夜晚,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每一颗都晶闪闪的,象征着纯洁与光明。他说,它们是阮平津的眼泪。 
  他还说,他早已察觉到有人正在向他们坐着的这张排椅围拢过来。但是他不想动,不想惊动阮平津。她太疲倦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以后,她还能这样平和地入睡吗? 
  警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没有动,只是更紧地搂抱着阮平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她在睡梦中流出了眼泪。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去她面颊上的眼泪。他发现,女孩子的眼泪也是咸的。 
(第四章第13节) 
                 13 
  边亚军被拘捕以后,陈成匆匆从雁北高原插队落户的小山村赶回了北京。但是,他和小妹一起找遍了全北京城,始终没有找到阮平津的踪影。 
  阮晋生也在找阮平津。三个月后,阮晋生被分配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临行前,他曾去过陈成家,把一包衣物交给了陈成的小妹,对小妹说:“如果找到你平津姐,就交给她;找不到,这些衣物你就用吧,都是女孩子用得着的。” 
  小妹问他:你不给平津姐留句话吗? 
  阮晋生说:告诉她,我走了,家,也就没有了。 
  小妹大哭一场。 
  那天晚上,陈成和阮晋生在陈家的厨房喝了一夜的酒,抽了一夜烟,聊了一夜政治。两个汉子惊讶地发现,在对社会、政治和文化大革命深怀不满这一点上,他们之间竟是惊人的一致。 
  那一夜,他们谁也没有提到阮平津。 
  第二天清晨,陈成送阮晋生去火车站。分手时,阮晋生对陈成说:“陈成,如果你见到阮平津,让她到黑龙江去找我。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陈成严肃地点点头。 
  但是,他再也没见到过她。 
(第四章第14节) 
                 14 
  在那段时间里,阮平津一直留在北京城里。陈成和阮晋生都没有能找到她,而被拘押在狱中的边亚军却两次见到过她。 
  被捕以后,边亚军先是被监押在西城区一所大楼的地下室里。这是一处临时监所,没有食堂,每顿饭都是由犯人轮流去附近的一家饭铺抬来窝头和菜汤。 
  那天下午,戴着重镣的边亚军在干警的监护下去抬饭,短短的一段路上,有许多好奇的群众围观。边亚军抬着沉重的木桶,一步一晃地从围观人群排成的夹道中走过去。 
  有人唾骂,有人吐口水,更多的人是无言地叹息。 
  忽然,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边亚军一抬头,发现了阮平津。她手里举着几张油饼,不顾一切地向他扑过来。他腿一软,扑通一声扔下木桶,跪在了地上。半桶菜汤泼在了他的身上。 
  干警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人们发现,这个著名的流氓头领竟哭了,满脸都是眼泪。 
  他又抬起了木桶。在快要走进地下室的门口时,他回了一下头,又看见了阮平津。她被几位大娘大嫂拉扯着,站在一处高坡上。她的手里,仍高举着那几张油饼。 
  阮平津的面色苍白、憔悴。一阵寒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一头短发。 
  三月五日,边亚军被押送到新街口中学接受群众的批斗。 
  两名彪形壮汉在他身后用力撅起他的胳膊,迫使他弯腰低头,向台下几千名义愤填膺的群众认罪。一块写着“反革命流氓集团首犯”的沉重铁牌用粗铅丝拧在他的脖颈上,垂吊在胸前。铅丝勒进他的皮肉,使他连喘气都很困难。 
  在那一刻,他盼望着死神早一天到来。我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为什么还要等待呢?我在等什么?等待人们的怜悯吗?我从来也没有得到过怜悯,现在,我仍然不需要它。 
  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忍受着巨痛,努力抬起头来,他脖颈下垂吊的铁牌正直对准批斗台的台面。然后,他悄悄抬起右腿,猛的向后一蹬,正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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