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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知道你不会把我扔在天上粉身碎骨。”
蒋介石和夫人迎着接官号声,率领台湾要员走过去了。军乐队吹着中国、美国歌曲,
年轻姑娘献上花束,互相紧走几步,麦克阿瑟的手和蒋介石的手握在一起了。他们给摄
影师个正面,很快被摄入镜头了,他们背后是双方文武官员排成队。
麦克阿瑟将军身着五星上将便服,可能表示他从朝鲜前线来。他说:“大元帅。感
谢你到这里来迎接我。”
蒋介石身着大元帅服,精神抖擞地说:“将军的到来,使台湾顿生光辉,为人类带
来了和平。”他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位大人物,只有他为了美国援助台湾敢和杜鲁门、
艾奇逊顶撞。
蒋介石说:“美国有了麦克阿瑟这样人物,才能称得起是保卫世界和平的堡垒。”
蒋介石看见周围的人都规矩地站着,他的眼前亮出个小圆场来,中心人物就剩下他
和宋美龄了。他几乎用手轻轻推着宋美龄的肩膀,连连发出笑声说:“将军,这是鄙人
的夫人宋美龄女士。”他往后稍微慢下大半步来,这就更突出他的夫人了。
宋美龄穿着很薄的艳丽的绸子短袖衫,既看着不华贵,又适合她的腰身,白色的高
跟鞋只是从长衫偏大襟处露出一点月牙儿。她戴着胡椒眼的粉白色长简手套,这时她已
经脱下手套,尖尖的十指插在胸前,像待开尚未开的荷花瓣儿。
麦克阿瑟听蒋介石对他说的几句生硬的英语,他点头应酬着。当宋美龄站在前边时,
他吃惊地看一眼,方才奉承的蒋大元帅却有这么美丽动人的夫人。他很自然地敬个军礼,
然后紧走两步,轻轻抓住宋美龄的手,他把高大的有些驼背的身子弯下去,十分礼貌地
吻着宋美龄的手,连声说:“多谢,夫人您的迎接。”他是先夫人而致词了。
宋美龄微微一笑,庄重地说:“将军,在这风云多变的时刻,来到台湾岛,这会给
美丽的宝岛增添光彩。”她停下碎步,又把蒋介石让到前边去了。
摄影记者,借这么一个空当,忽拉一声围上一大群来,手中的照相机一阵响动,闪
光灯在这围着的圆圈里亮成大半月光一样。欢迎人群簇拥上前来了,都在边笑边鼓掌。
场面十分热闹。
接着蒋介石把麦克阿瑟介绍给他的要员们。麦克阿瑟也把美国远东军的陆、海、空
三军的首脑介绍给蒋介石和要员们,从这阵容来看,大有打一场战争的准备阶段的趋势。
蒋介石和夫人陪着麦克阿瑟检阅了陆海空三军仗仪队。从仪仗队中有节奏地喊出:
“将军好!”麦克阿瑟回答着:“勇士们好!”他把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不停地摆动
着。整个机场都沸腾起来,所不同国家元首的是没有鸣二十四响礼炮。
麦克阿瑟和蒋介石从仪仗队绕回来,他把手中鲜花散给欢迎的人群,不时把手杨一
扬,那动作好像摇晃着他在菲律宾时拿惯了的元帅杖。
几辆漂亮轿车开上前来,蒋介石以主人的身分坐上第一辆车。宋美龄礼貌地请麦克
阿瑟上车,他们共乘一辆轿车,这辆车头插着美国旗,他和客人并肩坐着,长长车队驶
出飞机场,排在机场外路旁的一些年轻的姑娘手中摆动着花束。麦克阿瑟高兴极了,他
受到这么高的待遇,感到台湾对他是十分热情了。虽然大元帅的英语讲得十分蹩脚,可
是并肩坐在身旁的夫人作为女主人的照人光彩却使客人十分中意。他礼貌地说:“夫人
的大元帅,我们在上次大战中是老搭档呀!”当然麦克阿瑟和蒋介石这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却有一段共同在太平洋战争中抗击日本的缘分。他们谈起来仿佛是挚友亲朋了。
宋美龄亲切地说:“将军抗日功绩与日月永存。”
麦克阿瑟从宋美龄的神态中,感到夫人热情好客,是蒋介石对付共产主义的蔓延的
女斗士。
他们驱车到麦克阿瑟下榻的贵宾馆,紧接着是盛大接风宴会。在宴会上蒋介石捧麦
克阿瑟像上帝一样为世界和平祈祷。麦克阿瑟说,“朝鲜战争消灭共产主义。”
麦克阿瑟参加两天蒋介石的军事会议。他心中有数,杜鲁门不会让蒋介石出兵,可
他的发言说:“在当前形势下,该岛包括附近的澎湖列岛,不会遭到入侵。大元帅抵御
共产党统治的不屈不挠的决心使我极为尊敬,大元帅的决心同美国人的公共利益和目标
并行不悻,那就是太平洋地区的人民都应自由——而不是被奴役。”
在大会休息时,蒋介石亲自陪着麦克阿瑟沿着海滩漫步,宋美龄拿着地图,他们比
比划划指着大陆,好像他们伸出的手臂是屏障,因为麦克阿瑟派来第七舰队。其实此刻
麦克阿瑟知道,蒋介石无力反攻大陆,如果此刻蒋介石进攻大陆,第七舰队将奉杜鲁门
总统之命予以制止。麦克阿瑟并不完全是奉承蒋介石,他亲自到水源前线视察过,再加
他从日本仅仅能调出第二十四师为先遣部队,他认为是鱼饵,不敢保险使北朝鲜人上钩,
如抵挡不住,他在釜山部署下的环形圈,仅仅用第二十五师和骑兵第一师及韩国第三军,
也是难以抵挡得了,局势很危急,美军有可能奉命撤,不是撤退到日本,而打算撤退到
台湾,以俟最后反攻,收复朝鲜。麦克阿瑟的决定并非不明智之举,因为日本尚在美国
军事占领之下,从美国的声誉和盟军最高司令部的威望上着想,把败军之师开赴日本,
这是不足取的,不光彩的。
整整两天会议,蒋介石和麦克阿瑟双方都有些了解了,感到他们是志同道合,在会
议中间两个人兴致勃勃照了相,麦克阿瑟着军便服,蒋介石着中山服,麦克阿瑟眼光往
遥远方向看,因为他知道他的此次行为,杜鲁门会很不愉快,但他是个倔犟的家伙,他
看不上炮兵上尉,他早晚还会给总统一击。蒋介石看着麦克阿瑟的前胸,咧着嘴巴笑,
他认为麦克的来访,又是国际风云滚滚时刻,这会提高他的声望。于是两个人在兴奋中
提笔在洗出的照片个人身上签名留念。
蒋夫人为麦克阿瑟将军举行一次正式国宴。双方在宴会上都说了很多恭维话,看来
蒋介石和麦克阿瑟缩成了联盟,各人都知道是松散的,美国当前的政策在约束着台湾和
麦克阿瑟。杜鲁门战在朝鲜,攻在欧洲。但是麦克阿瑟对台湾为期两天的访问,这是麦
克阿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蒋介石,此时此刻也确实轰动了世界,因为世界人民都
在关注着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
美国关于麦克阿瑟访台湾,当时还不知道,杜鲁门和艾奇逊事先都未被告知,他们
在新闻报道中看到麦克阿瑟将军到了台湾,吻了蒋夫人的手,并同她丈夫举行了会谈。
在欢迎会上,蒋介石得意洋洋宣称:由于我们同老朋友密切合作,胜利就得到了保证。
他们互相热烈拥抱。新闻报道给人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即麦克阿瑟改变了“台湾中立化”
政策,并向蒋介石集团作了进行军事援助的一切秘密保证。给人们造成另一种印象,美
国在远东同蒋介石已经结成或即将结成密切的反共军事联盟;美国甚至可能把台湾武装
起来,反攻大陆。
杜鲁门气愤极了,说:“这一切意味着麦克阿瑟摈弃了我的使台湾中立化政策,而
它却热衷于一项更冒险的政策。”
中国共产党发动了宣传攻势,说美国中立化政策实际上意味着美国要把台湾变成一
个军事基地。麦克阿瑟宣称台湾是艘不沉的航空母舰。这样可使北京和克里姆林宫介入
朝鲜战争。
麦克阿瑟火上浇油,他到东京后发表声明,他宣称:“这次访问被那些过去一贯鼓
吹太平洋失败主义和绥靖主义政策的人公开蓄意歪曲了。我希望美国人民不要被狡诈的
含沙射影、轻率的猜测和无耻谎言引入歧途。这一切是那些隐名埋姓的人们的惯用的伎
俩,而那些远在实际事件一万英里之外的人们则在全国和全世界居心险恶地推波助澜,
大加传播。这一切即使不是别有用心,在客观上也是这个世界面临大危难的时刻助长了
分裂,破坏了人们对美国目标、制度和美国代表的信仰和信心。”
杜鲁门对这轰动一时的事件克制了,他本来可以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但他知道朝
鲜战场的严酷性。被任命为驻朝联合国军(包括韩国军队)的战场司令官的沃克中将,
他虽然向下属发布了“宁死不放弃阵地”的命令。尽管如此。联合国军还是被赶回了釜
山防御圈,这证明沃克并不是一位理想的指挥官。麦克阿瑟也不信任他,他远在东京控
制指挥在朝鲜的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因此,沃克工作更加困难了,仗打得很不理想。
杜鲁门总统经过调查,决定解除沃克的职务,由李奇微将军接任。
●仁川登陆的作战计划
随着美军投入朝鲜兵力的增加,杜鲁门对联合国军司令和远东美军总司令的麦克阿
瑟说他是个不值信赖的指挥官。在总统心目中麦克阿瑟是个爱慕虚荣,夜郎自大,追求
高官厚禄的五星上将。杜鲁门对国防部长约翰逊也无好感,把他视为“病态”的人,早
就想解除他的职务。所以朝鲜战争一开始,就本能地把目光转向他信赖的几位将军。在
杜鲁门为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举行午餐时,布莱德雷应邀出席。这是总统劝马歇尔和艾
森豪威尔重返军界的第一步。
杜鲁门的意图让马歇尔取代约翰逊任国防部长,要艾森豪威尔出任北约盟军部队最
高司令,由布莱德雷接替麦克阿瑟。总统的深层意思是给在欧洲对峙中的美欧洲驻军加
上法码,好像战略重点仍然在欧洲,甚至存在突然爆发性。转而对亚洲的朝鲜战争就退
到次要地位了。马歇尔对中国蒋介石和中国共产党都能起到缓冲作用。可是这时在釜山
环形防御阵地上,大约部署五万美军和四万五千名韩国部队,共编为五个师兵力,是否
能抵挡住攻击过来的北朝鲜军队呢?杜鲁门派他的巡回大使哈里曼飞往东京向安克阿瑟
解释美国对台湾的政策,并征求麦克阿瑟关于远东各种问题的意见。
在日本羽田机场,麦克阿瑟将军的鼻子没有被烟斗堵不通气,他嗅出哈里曼大使来
的使命,他亲自到机场迎接。他和哈里曼坐一部车里,玻璃是敞开的没有隔音,他们的
谈话仅是一般性的。到了大使馆的迎宾馆开始会谈。
麦克阿瑟很强硬,他把手中一个烟斗拍在桌子上说:“总统和艾奇逊使台湾中立化
的决定不是发疯就是背叛,要不就是二者兼有之。”说完在看他烟斗摔坏没有?
闹得哈里曼一时不好回答,半晌说:“总统对台湾的政策是从全局观之,另外也是
当前的权宜之策。”他认为这样说得也就够明确的了。
麦克阿瑟是个个性非常强的人物,得到各方面广泛钦佩。他还以富有独立精神而著
称,他和马歇尔不同,他不像个规规矩矩的士兵那样绝对服从三军统帅杜鲁门的命令,
更不用说沟通思想了。他老是以一种抗上的劲头儿出现。他说:“我认为我们粗暴而轻
率地对待蒋介石并没有改善我们的地位。我并不认为我们在应以何种方式处理台湾和蒋
大元帅的问题上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特用他在台湾时国宴上的对蒋介石的称呼。
哈里曼有些坐不住了,好像他们谈僵了。他只有一无所获地站起身来回华盛顿了。
他是个富商巨贾,有着长期外交生涯,甚至和斯大林打交道也无所畏惧,但他同这位麦
克谈话,有时十分谨慎怕挨杵。由于他彬彬有礼,再加麦克阿瑟的判断力使他意识到,
他现在并不是与一位普普通通总统传活人打交道,他首先把总统的话说了出来,要对方
不能等闲视之。
从表面上来看,麦克阿瑟嚷上几句,还能坐下来说几句,要是和一般人相谈,他从
来是坐不下的,就如同在前线战壕里指挥作战一样。他滔滔不绝的谈论他的战略:必须
尽快消灭北朝鲜部队,以防止俄国人和中共决定大规模地增援,时间是主要的,必须争
取时间,否则,未来即使不是灾难,也将困难重重。他相信,尽管中国人、俄国人在北
朝鲜的冒险中怂恿并装备了北朝鲜人,但他们并不希望介入一场全面战争。
麦克阿瑟却在这时走到哈里曼身边,握住对方的手说:“但我接受了总统的立场,
照此行事。”
哈里曼用双手握住麦克阿瑟的手,他感到能在五星上将嘴里讨出“照办!”就完全
可以向总统复命了,他知道麦克阿瑟是块钢,一时砸不扁的。
“但我并不完全心悦诚服,总统和艾奇逊。”他松开哈里曼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