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了飞机换了衣服,司机开车过来:“小姐,要去哪里?”去哪里?她茫然的想。家是不能回的,那空荡荡的屋子分明就是她作为女人失去自尊最好的证明。而娘家,大概也是回不去的,在那里,亦没有人关心她。商场也已经逛了无数次,衣服买到手软。打牌打麻将必须同那些刻薄的女人对话。站在耀眼的阳光下,文晓英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她也有这么一天,彷徨无助。
今生(九)
今生(九)
最后文晓英还是决定到父亲那里看看。刚开进去,就看见晓军的车子停在门口。她进了屋,走到书房外,听见父亲严厉的声音:“你这算什么?就算我说的这些道理都不成立,你这个甘姜没有包藏祸心,你有没有为你姐姐想过?你叫她怎么去面对别人,说她老公和弟弟追一个女人。天底下这么多女人,因为你姐姐,我就不准你跟她来往。”文晓英鼻子一酸,几乎哭出声来,连忙捂住嘴,继续听下去。
晓军还在辩解:“我查过了,司雷跟她没什么。姐姐跟司雷的问题,和甘姜无关。”“放屁。你懂什么?这才是这个女人的高明之处。你们两腥没偷到却惹了一身骚,你还在这里为她辩解。”晓军冷笑起来:“那你有什么证据?爸爸,我不是不知道,你找了多少人查她。你查到什么了?爸爸,我看你是老了,疑心也重。”晓英再也忍不住,推门冲进去,扬手就是一耳光:“你对爸爸怎么说话的?”晓军涨红了脸,刚要破口大骂,却猛的住嘴,眼睛看着她身后,因惊讶和恐惧而瞪得大大的。晓英回头,顿时魂飞魄散,只见文远手捂着心脏,无力的往后倒去。“爸爸!”她凄厉的尖叫起来。
文远的病发其实有惊无险,送到医院以后,很快就稳定了病情住院休养。但是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却让晓英几乎崩溃。听见父亲没事以后,她虚脱一般,靠在墙上,脸色比墙还白。晓军收敛了他的脾气,站过来,扶住她:“姐,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刺激爸爸了。”她笑笑:“是吗?那你即刻回香港去。”文晓军不做声。晓英只觉得心里象针扎般疼痛。她本来想说:“你还是离不开那个女人,你早晚有一天要把爸爸和我伤透。”然而终究没有说。她的伤口已经赤裸裸的放在那里,自己的亲弟弟却仍视而不见,她再说只能是自取其辱。何况她自己的丈夫不也一样鬼迷心窍。明知道失去了文远的支持他的生意将面临极其凶险的局面,仍然义无反顾。原来世间的男人都一样,一张美丽的脸,一副魔鬼的身材,就可以让他们彻底缴械投降,不论这个女人内心是什么性格好不好。那个甘姜,她也不是没见过,脾气可谓很坏,对人极淡,整天就游手好闲,男朋友换得比抹布还快,若是换个平常女子,不知道会被说得多难听,但是就是因为美丽,一切统统都被原谅。
文晓英自问,对司雷算是既温柔又体贴。他当年不得不退伍,她还非要下嫁。文远曾经极力反对:“晓英,你要找也要找个像样的军人,为什么要跟这个人?人才外表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看不出有什么前途。”但是她还是嫁了 ,并且用尽所有方法让父亲接受了司雷,为他铺平了商场之路。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蛛丝马迹证明司雷的花心,可是她都一一忍受。旁人觉得是为了面子,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是她不舍得他。真的,爱情有什么道理?爱着一个人,可以完全不计较,把自己变成他脚下的泥。而这人,却还不一定愿意来踩。
文晓英掉下眼泪来。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自然是军区里的那些人。她不想见他们,于是对文晓军摆摆手,悄悄从另一边走开。却冷不防碰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周于之。他好像已经来了很久,一直站在那里,见到文晓英,他点头:“我发短信叫司雷来。”文晓英想说:“你叫他来作甚么?”但是话出口却变成:“哦,谢谢你。”原来,即使这样了,她还是期望他在身边。看清楚自己的无能和折堕,她羞惭,掩住脸孔。
过了一会,司雷真的来了。他瘦了许多,分明也是煎熬。见了文晓英,他皱眉:“爸爸呢?”“在病房里。没事了。”“哦。”他挪动身子,非常的不耐烦。文晓英只觉得震惊,从前文远咳嗽一声司雷都会嘘寒问暖半天,而现在,不到一分钟他就想走。该刹那,文晓英原谅了甘姜,不是她的错,是这个男人太过凉薄太过可耻,没有甘姜,也会有另一个女人。
她轻轻后退,厌恶的转身:“你走吧。”司雷强笑:“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晓军也在这里。”“那么,我走了。”他如释重负。文晓英不愿意看他离去,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只有周于之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周以后,司雷失去了几笔大生意,虽然是意料之中,仍然心情烦躁,心不在焉,以至于有人跟踪他到停车场都没发现,被人打成了重伤。
文晓军听到这个消息,大为快慰。可惜,身边没人可以跟他分享这份开心。一见到周于之来探望父亲,就算明知对方言语乏味,他还是忍不住将他拉到一边,笑着说:“你知道司雷被人打了吗?妈的,是谁这么善解人意,我早就想揍他了,跟我抢女人。要不是我姐,我早打得他满地找牙。”
周于之沉默,一双极冷极厉的眼睛盯住他。他有些发毛:“做什么?你还替那个人渣叫屈?”
周于之慢慢的说:“我只是想叫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司雷以为他可以,他就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对你,也是一样。”文晓军呆住,半晌,他跳起来:“是你?居然是你指使人干的。真想不到,你也会用这么无赖的手段。”“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手段。”周于之淡漠的说,伸手掸掸自己一尘不染的军装。
文晓军坐下来,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周于之:“我一向以为你自重身份?”“身份?早在五年前我就没有什么身份可言了。”他低声自嘲。“你说什么?”文晓军诧异的追问。周于之却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你最好想清楚了。我不希望有人伤害文司令和文晓英。”“你该不会要去对付甘姜吧?”文晓军紧张起来。周于之霍然转身:“有问题的人是你不是她。据我的观察,对司雷她可谓是用了心思才让他团团转的,而你,是自愿掉进去,与人无尤。”文晓军大怒,把桌子一掀,指着他的鼻子吼:“你是说我连司雷都不如了?”“不是。”“那是什么?”文晓军想要抓住他的领口质问,看见他浓烈的眉微微一挑,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讪讪的缩回手去。周于之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我劝你回香港,别趟这混水。”文晓军仍在喃喃:“那是什么?我真不如司雷那混蛋?”周于之在心里轻声回答:“她不愿意周旋你,是因为她妇人之仁,不愿意伤及无辜。”
今生(十)
今生(十)
甘姜收到司雷受伤的消息,跌坐到床上,流露出孩子似的惶恐和手足无措:“他会不会留下什么残疾?我现在就去看他。”她抓起皮包要走,被紫簟按住:“别急。晴霜前两天就说过,你和司雷不该再继续发展下去了。你去了只能给他无谓的希望。”甘姜怔怔无语,紫簟只能狠心继续说:“司雷已经失势,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不如就此做个了结,让他死了这条心。”甘姜慢慢滑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不管这个人有多坏,我都不愿意被我利用了的人还因我而受伤害。”过了半天,她细小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
“这个游戏一开始就这样了,你不能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愧疚。且不说司雷本来就活该,就算他天真无辜善良,你又能如何?结束这场游戏,弥补他跟他远走高飞?甘姜,既然要复仇,弱肉强食就是必然。你如此摇摆软弱,我们就不该开始。”晴霜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门口冷冷的说。
紫簟吃惊的看着晴霜,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严厉神色和冷淡语气,不但甘姜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色灰败,就连紫簟自己也感到不安。晴霜看了两人一眼,轻轻笑起来:“没有人愿意利用别人,也没有人愿意伤害别人。甘姜,心里不好受的不止你一个,想想那些死去的人,你是否就能不那么泛滥你的同情心?”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自己房中。
“紫簟,我是不是个非常自私的人?”甘姜终于缓缓的问。“不,你不要瞎想。”紫簟忙着想要为晴霜也为甘姜辩解两句,甘姜却苦笑着摇头:“你瞧,晴霜为了我做了些什么。我报答不了她。想来她比我还要痛苦煎熬百倍,我还在这里说这些毫无价值的话。你说得对,我是该让司雷死心,于人于己都好。还有那个罗律师,什么时候还是请他回去,别在这里逗留了。至于黄大哥,我会亲自跟他说。”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甘姜仿佛憔悴枯萎了许多。她拒绝了紫簟想要搀扶她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如此陌生。当年一抹刀光中惨然而立的倔强少女已经消失,而今的甘姜在男人与男人间游走,同他们斗心斗智,甚至,还要自己的姐妹出卖色相帮助自己。
她呜咽一声,头抵住冰凉的玻璃。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多么渴望可以痛快淋漓的战斗一场,而不是在这阴暗卑微的现实里做戏。也许黄潜说的对,她可以潜入基地,一个个逼问一个个审判。
“不,不能这样。”她直起身来,为自己片刻间丧失立场而羞惭。“世事哪有如此简单?多年前已经证明,只凭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快意恩仇多么容易,负重坚持才是可贵。”心里一片澄澈,她拢了拢头发,走出去,到晴霜的房间门口。
“我们四个,这么些年了,同生共死。”紫簟柔和的声音传出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晴霜打断她的话,“甘姜为了你我的事情,多少次身涉险地,有几回差点送命。所以我不该抱怨。我承认,刚才是我脾气坏。”“不,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想告诉你,我们四人情同姐妹,谁要是不开心没有人会觉得快乐。你若是勉强,就不要继续,我们总能想出别的办法来。相信甘姜也是这么想的。”
“没错。”甘姜推门而入,看着晴霜:“我说不到紫簟那样好,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不愿意看到你痛苦。”晴霜愣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笑起来:“傻瓜,说什么呢。我教训你两句你们就胡乱联想了。下次我再不敢这么狠狠的说你了。”“不,你说得很对,事已至此,我不能动摇。但是你,晴霜,”甘姜把手放在她肩上,“周于之那边你没必要敷衍下去。”晴霜摇头:“那怎么行,刚把司雷搞成这样就甩周于之,人家要当我们真是蛇蝎。”她笑着站起来,把两人推出去:“好了,我知道了,姐姐们好歹让我换换衣服。”
甘姜和紫簟被她推到走廊上,面面相觑。紫簟再三回想晴霜有些闪躲的眼神,心里一紧:“她好像在惧怕什么。是甘姜吗?她怕甘姜什么?难道……?”她轻轻哆嗦了一下,“晴霜,但愿你不要这么傻。”
“我们,要速战速决。”甘姜清晰冷静的声音传来。紫簟抬起头,看着甘姜面无表情的脸庞,那两泓如寒潭一般的眼眸下是她也看不懂的清冷光芒。
甘姜找到黄潜的时候,他刚要回家,正把停载的牌子放上去,就看见甘姜扣他的窗户。他连忙下车替她开门。甘姜坐进来,低着头随手把收音机打开。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这首歌听过许多许多次,在这个秋雨细细飘落的夜晚,昏黄的街灯下,一字一句都如此温婉悠远,令人鼻酸。
黄潜发动车子,雨滴细密的打在前窗又被雨刷扫去,视线在模糊和清明间交替。
“黄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从此再也不理世事,悠闲的生活。”
“世界上有这个地方吗?有人的地方就有烦恼,天涯海角也逃不了。”
“可是,至少比这里好,这里太污秽太危险,我希望你离开。我必定会去同你会合。”
“是不是觉得黄大哥太无能所以要赶我走?不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我不会走,你不会连我这个旁观的权利都要剥夺吧?”
“不是,当然不是。”甘姜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