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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等丽莎提着自己的小包,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再回到那套房子时。 她终于
看到了自己的一个芳邻。
芳邻是易小姐,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易小姐穿着一条无袖的白色长裙,高挑的身材,紧绷光滑的皮肤, 一对大眼睛
很迷人地斜视着丽莎。然后她笑着对丽莎说你就是新来的杜小姐吧, 丽莎说是呀是
呀我就是杜小姐。说完,丽莎也笑着问,你呢。易小姐说我是易小姐。
哦,你好,易小姐,丽莎说。你好,杜小姐,易小姐也彬彬有礼地说。
丽莎想了想对易小姐说,易小姐你以后就叫我丽莎吧。好不好。
当然好了,不过你也叫我燕子好吗,在家的时候我的所有朋友都是叫我燕子的,
可到了这里就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我来叫你,丽莎说着就喊了一声——燕子。哎——燕子立刻大声地应着。 同时
她也大声地喊——丽莎。哎——丽莎应的更响。然后两人顿时放声大笑。
这笑的当儿,门开了,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一袭长裙裹着细
细的腰肢,走动之中裙裾在脚下翻飞。细长细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丽莎, 丽莎也看
着她,感觉从这女孩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忧郁。
燕子拉着这个女孩对丽莎说,丽莎,这一位顶级靓女是麦小姐, 你只要喊她小
雨就行了。然后,燕子又对小雨说,小雨,这一位是新来的杜小姐, 你叫她丽莎就
可以了。
叫小雨的女孩微微地一笑,走过来向丽莎伸出了她的手柔声地说,你好,丽莎。
丽莎握住了她手也说了声你好,小雨。在握的当儿丽莎感到小雨的手柔若无骨。 美
丽修长双眼忧郁的小雨顿时给丽莎一种神秘的感觉。
丽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燕子跟了进来。 -边帮她布置房间-边问丽莎在哪间
公司做事。
这一问问出了丽莎的满心焦急,丽莎说我哪里有工作, 我还是刚刚来到这里,
工作还是个未知数呢。
看丽莎如此焦急,燕子扑哧一下笑了说。没有工作怕什么, 这里大把工作做,
就是好工作难找。要是不怕辛苦制衣厂、玩具厂什么的随便进。
丽莎说,要是实在找不到好工作那她也就只好进制衣厂了。
听丽莎如此说燕子立即冲着丽莎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地说, 哇你有没搞错,
竟想到制衣厂去做,在制衣厂你每月挨死挨活只能挣千把块钱,你怎么生活呢, 光
房租你每月就要花上五百元,此外你还要吃饭,还要穿衣,每月还要供水电呢, 挣
的钱也就刚刚够开销。可是日复一日的加班会使你脸上很快地长出第一根皱纹, 你
脸上的红润也会很快地消失,多做几年你就会加入黄脸婆的行列了, 到那时你就后
悔莫及了。
可我总不能坐着不干活儿吧,我的钱又没有生命不会给我下崽,丽莎说。
要生活总是会有办法的,燕子懒洋洋地一伸懒腰抬腕看了看表说, 丽莎你忙我
要去美容院做菲苏了。菲苏?丽莎反问了-句。就是做全套面部美容护理,燕子说。
怎么样,一起去吧。
丽莎摇了摇头。她想起妈妈也是每星期去做一次美容的。 所以妈妈的皮肤总是
那么滋润,有光泽。妈妈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你可以猜她只有二十多岁, 也
可以猜她三十多岁,也可以说她有四十多岁,总而言之她的年纪跨度大, 但无论如
何都比实际年纪年轻十多岁。在妈妈经商成功有了名气之后, 经常有人向妈妈讨教
保养容颜的秘密,妈妈总是笑而不答。 后来有一天晚上丽莎亲耳听见妈妈对小姨说
她保养容颜的秘密就是爱情,她总是使她的爱情呈阶段性地连续不断, 每一次新的
爱情就仿佛不老药-样使她在精神到肉体都得到一次更新……小姨瞥了妈妈一眼,
轻声地说了-句什么,妈妈的脸红了,抬手就在小姨背上打了一下, 小姨跑开了,
嘴里却咯咯笑着。
丽莎当然想做美容,但如今的丽莎却没有做菲苏的条件, 丽莎说燕子这次我不
能陪你去了,过一阵吧,我一定和你一起去做菲苏。好吧,那我走了。燕子说。
燕子走了,丽莎就端把椅子站在窗台装窗帘,她无意中往楼下一瞥, 看到燕子
在路边挥手拦了一辆的土,一手拎着裙子就钻进了冷气四溢的车内了, 那车子急骤
地向前驶去,一会儿就驶离了丽莎的视线。丽莎怔怔地望着那条街道, 手在空中停
留了许久。在丽莎的想象中燕子踏进了一家豪华的美容院, 美容院的小姐满面笑容
地一边接过燕子的手袋,-边客气地和燕子打着招呼, 而燕子就浑身放松地躺在舒
适的美容椅上, 一台熏面机正对着她的脸喷出一团团白色的蒸气……而丽莎她呢,
此刻却顶着烈日千辛万苦地爬在窗台上装窗帘呢。
丽莎知道和已在特区打了几年天下的燕子相比,她是没有资格这样逍遥的。 而
且因为妈妈和白雨桐合谋演了那么一出白日场景, 妈妈也就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妈妈
了,丽莎也就不可能再向她请求帮助了,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全靠丽莎自己了。 丽
莎在烈日下一边伸手伸脚地装窗帘一边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目前的现状, 这现状一目
了然地就仿佛阳光照射下那极其清晰的窗帘图案。丽莎从窗台上跃下去, 当然是朝
窗台里面跃而不是朝窗台外面跃,丽莎站在屋子正中, 简单的小屋已无须再布置,
丽莎所有的家当无非是一顶蚊帐,一床凉席, 一床毛巾被以及几个用来挂衣服的那
种最简单的衣架,买一个才只要五角钱。 不过这些才值五角钱的衣架上挂的却是数
百元一套的衣裙,最贵的那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差不多要两千元, 这些衣服被丽莎随
随便便地挂在简陋的铁丝上,仿佛最后的贵族一般无奈地在空气中飘动着。
丽莎看了看腕上的坤表,时间还只是下午四时, 于是丽莎走出小屋行到街上,
一路走一路只管找那些招工广告看。
丽莎所看到的各种广告以制衣厂和玩具厂的招工广告为多, 这些广告倒大大地
体现了女权主义,无一例外地注明招女工,条件也放得很宽,不要求身材、 容貌,
只要求年纪在二十八岁以下,有的厂强调熟手,有的厂连熟手不熟手都不强调。 丽
莎几番犹豫想一想燕子的话还是不甘心以自己大学生的身份在特区做一个廉价的劳
动力。
所以,已经几个小时了丽莎还仿佛患了热病一般地在大街小巷穿行。
她走呀走呀一直走到满街都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丽莎感到在灯光的装饰
下这个城市立刻披上了一条眩目而又神秘的面纱,所有的细节都被夜隐去了, 只剩
下了一种尽欢尽乐的氛围, 靓女们仿佛突降的云彩在每一条海风吹拂的街道飘摇,
她们行走时就在空气中注入了一种无法躲避的脂粉艳香。 就是靓车夜里也比白日多
了数倍,-辆辆地在街道上亲昵地鱼贯而行, 这座白日被阳光火辣辣照射着的城市
入夜才仿佛活了过来。 五光十色霓虹灯下走着的人在丽莎看来全都流露出一种心满
意足的神情,只有她丽莎心中的失望与孤寂摇曳着汗湿的裙裾。
丽莎怏怏地回到那间小屋,小屋空旷而幽静,没有灯光、 没有声息……丽莎自
己泡了包方便面吃,吃得当儿泪水扑哧哧往下掉,她的两个芳邻都不在家, 面对一
扇扇紧闭的门,丽莎索性哭出了声。她哭她那被妈妈和白雨桐共同埋葬的初恋, 那
个白天场景又要命地在她脑海里闪回, 在这闪回中白雨桐英俊的面孔一次次朝她狡
诈地笑着, 而妈妈也一次次反复递给她五千元钱又一次次反复向白雨桐递着意味深
长的微笑。丽莎心中堕如铅块的痛苦,就是白雨桐身上潇潇洒洒的名牌西服。 丽莎
就这样哭了一阵又一阵,后来她在一秒钟之内就迅速地止住了哭泣, 经过这个下午
的奔波丽莎明白在这个特区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了, 眼泪对于自己目前的现状不会
有一丝一毫的帮助,眼泪不会使那个肮脏的白天场景不复存在, 也不会使丽莎渴望
的工作自天而降。丽莎发誓这是她来特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哭, 既然娇媚的燕子
能在特区呆,既然忧郁的小雨也能在特区呆,有什么理由她丽莎就呆不下去呢, 丽
莎想她不仅要能呆下去,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她还要混得比大多数人好, 她要让白雨
桐吃惊,让妈妈吃惊,也要让那个今天招手打的士、做全套菲苏的燕子吃惊。
丽莎冲完了凉,躺在小床上却感到全身更热了, 有一股暗暗燃烧的火在这间幽
静且海风来来回回鼓荡的小屋燃烧,丽莎不动声色地躺在这张小小窄窄的床上, 感
到那神秘的火焰在她的全身及脑海燃烧,在这燃烧下, 年轻的丽莎在黑暗中双眼如
猫一样发出幽幽的光芒……
第二章
一
丽莎在经过了数天的思考之后,终于放弃了在一家家的制衣厂、 玩具厂做工的
机会,燕子把在这些厂做工简直形容得黑暗一团, 那种夸张仿佛只要厢莎早晨去开
工晚上收工回来娇嫩的脸蛋上就会布满蜘蛛网般的皱纹,就会急速地衰老, 变成一
个无可奈何无可争议地地道道的黄脸婆。燕子说, 这样的话丽莎你在这个多姿多彩
的特区就会变成一个完全的看客, 你就不能投身其中尽情享受特区现代生活的种种
好处。
丽莎思忖了又思忖,想想人家燕子在特区已呆了好几年, 燕子的话肯定是有道
理的。但丽莎觉得燕子的话肯定是有些夸张的, 因为丽莎在这几天的奔波中已看到
不少在制衣厂打工的女孩,她们既没有皱纹也统统不是燕子说的那种黄脸婆, 她们
往往在午餐的那一刻一个个都拿着饭盒成群结对地在厂房外的草地上吃饭, 她们的
皮肤在经过一片片树叶过滤过的阳光下闪动着水磨年糕般的磁样光泽, 丽莎在她们
的脸上寻不见-丝一毫的皱纹。那时燕于正走在丽莎旁边, 丽莎示意她看那一群群
可爱的女孩,燕子不屑地说这些都是刚刚来的, 刚来制衣厂做当然都是像我们这样
的啦,可是做了几年一旦你熬不下去了, 制衣厂就会迅速地在一秒钟之内炒了你,
然后他们又去招一批同样年轻的女孩来做工,每年火车、 汽车仿佛和这些厂家默契
了似的总是为他们输送来一大批又一大批这样的女孩, 丽莎你知不知道特区需要的
就是这样年轻的生命,特区需要的是人一生中最宝贵最灿烂的年华。 既然我们是在
人生最宝贵的年华在特区便也要在特区索取到相应的回报,丽莎你说对不对?
丽莎感觉燕子的这一番话简直像是从哲学家的嘴里说出的, 便问燕子你在大学
里是学什么的,燕子笑一笑说学什么的我们学的是最没用的教育心理学, 每次找工
作人家都怪怪地说小姐你怎么学的是这么个专业呀,这个简直不能说是专业。 丽莎
你看我在大学苦熬苦读四年,人家竟是如此不屑我的学业, 现在想起来不是很有些
滑稽吗,燕子说着突然就笑了起来。又问那么你呢, 丽莎你在大学学的什么的呢,
燕子问。丽莎说我学的大约也是没什么用的,我学的是中文。 燕子说也是没什么用
的,但总比我的教育心理学要好些,讲起来也好听些。 她们那天就这样一路说着一
路慢慢行着回到她们的住处。
后来,丽莎看到一张招工广告,那是一家在本特区极负盛名的夜巴黎卡拉OK 歌
舞厅招聘侍应小姐的广告,丽莎把地址和招聘时间都记了下来, 丽莎记得在内地的
时候,妈妈常常带她去一些高级的歌舞厅去听歌, 歌舞厅的那些侍应小姐袅袅婷婷
没有声息很神秘地在歌舞厅四处穿行,她们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飘然而至, 然后又
飘然而去,丽莎喜欢她们给她的这种感觉, 所以丽莎决定暂时不妨到这家歌舞厅去
做做侍应小姐。
丽莎那天去应聘的时候,没想到前来应聘的小姐会如此多, 黑压压地站满了歌
舞厅的大堂,这个情景使丽莎想起了自己的一把伞,那把伞是淡淡的紫色, 一只只
白色的蝴蝶在紫色的背景上翻飞,丽莎总感觉那些蝴蝶很生动但是却太多了, 它们
争先恐后地飞着似乎在寻觅那永远也寻觅不到的花朵。 丽莎走进歌舞厅的时候就不
由想起了自己那把遗忘在了内地的伞,同样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