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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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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郑重而又坚决地说:“我是县长,我承担一切责任!”
  “还有别的意见吗?没有,没有就表决!”
  五比四,刘民生的提议以微弱多数通过。
  六
  西林造纸有限责任公司第一届股东大会在县经委能容纳四百人的大会议室举行。
  锅炉检修,全厂停产,有选举权的职工都来了,把个空阔的大会议室挤得满满的。
  还没宣布开会,会议室里吵吵嚷嚷;孙猴子的歌声盖过了所有声音—他在唱《国际歌》:“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我们自己”
  便有许多人附和,很投入地唱,他们没有理由不唱。
  自从得知县里已同意袁仁杰作为董事会候选人后,联络人们签字、向县里递交报告的牵头人物孙猴子便从“地下”转到“地上”,发动大家踊跃入股。。穷得快揭不开锅的工人们仿佛暗夜里见到了亮光,精神振奋;他们不惜变卖家产,求爷爷拜奶奶到处借钱,在规定的日期内凑足了股金,变成了堂堂股东,今天要行使自己神圣的权利。
  在主席台前就坐的有工作组的全体成员和张兴权等人。大会开始,首先由县企改办领导讲话,接着是沈大力、张兴权宣读公司章程。台上念文件,台下讲小话。这样闹哄哄地忙乎了一个小时后,会议就进行到实质性阶段—
  选举董事会和监事会。按照章程,选举董事会采取无候选人、无记名投票的方式,但每张选票只能填规定人数,不得超过。发选票前,沈大力说:“选举董事会关系到企业的兴衰存亡和每位股东的前途命运,大家要严肃认真地对待,选出一个团结务实、开拓进取的领导班子!”
  张兴权的讲话却隐含杀机:“要加强组织纪律观念,不准拉帮结派;不允许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填写选票时不得交头接耳;投票后不准中途离开”他边说边用阴鸷的目光扫视台下的人群。
  人们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互相交换着会意的目光,撇撇嘴,表示轻蔑。
  会务人员将选票发下去,不多时,选票收上来了;作为记数牌,大黑板上陆续出现了一些入的名字,袁仁杰的票数遥遥领先;张兴权的得票却寥寥无几。愈到后面,差距越来越大,大胜与惨败,结局都已不可逆转。
  张兴权脸色变了,心里骂道“:他们都骗了我,狗日的!”
  自接到李其初的电话,得知袁仁杰被获准参予选举与被选举,他就明白遇上了对手。他连续召开了党员大会和车间主任以上的中层骨干会议,半是威胁半是利诱,要他们发动群众投他一票。他们在小规模的会议上都当面表示支持他,可看黑板上的票数,连这些人的一小半都没达到;他被他们骗了,或者说他被人们抛弃了。
  从内心里说,他并不爱造纸厂。当年只是上面要求机关的年青干部下乡镇或企业任职,他才选择了效益看好、离城很近的造纸厂。进厂后他很快发现,厂长袁仁杰太死板,什么年代了,还强调工资奖金要向最脏最累的岗位倾斜,当干部的没一点特权。他劝过几次却不起作用,企业是厂长说了算,书记只是配相。老戏里唱“:君子爱权,小人爱钱”,他是两者都爱。既然与袁仁杰路不同途,便想方设法让他马失前蹄,自己取而代之。现在,应该得到的他都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他也得到了,厂子搞得好坏与他又有多大关系?还会因为亏损而处理他?有背景的照样升官。他之所以暂时还未曾离开造纸厂,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骆驼肉”还没吃完,他的钱包还不够鼓,还想捞一把再体面地离开;却不料落到如此地步黑板上得票的数字像针一样扎他的眼,不等登记完选票,他就铁青着脸走了出去;下楼时,他听到有人朝外面吐口水
  这晚,孙小思等三百多名股东为当选的董事长袁仁杰点了六首歌。沈大力一边看有线电视一边与袁仁杰联系,福昌造纸厂说厂长去市里他兄弟家去了。
  拨通了电话,沈大力告诉他厂里选举的结果。虽是预料中的事,袁仁杰仍很激动,声音微颤“: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感谢股东们对我的信任!既然选上了,倾家荡产我也要干下去!”末了,他要沈大力转告厂里:一切事情等他回来再定。
  七
  袁仁杰重回造纸厂的第一天,既未召开董事会,也不去车间、科室转转,而是首先来到成品仓库。
  按照袁仁杰的观点,产品是否压库,是企业经营好坏的重要标志;市场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需要多少就生产多少,这是市场经济的准则。据说日本企业的仓库从来是空阔阔的,仓库一满,董事长就惊慌起来。这也许是以讹传讹,袁仁杰却相信这是真的。
  西林纸厂的仓库堆得满满腾腾。
  “二百二十吨绝缘纸—”副厂长王顺平这样告诉袁仁杰。
  “为什么严重积压?”
  “你问我,我问谁去?”王顺平苦着脸说。1760新纸机投产后,再按原计划造普通税务发票防伪专用水印原纸已不可能;为稳妥起见,王顺平建议上传统产品凸版纸和双胶纸;张兴权轻蔑地一笑,说:你怎么还是那木脑壳?遂决定上科技含量高的绝缘纸。其时,许多厂家都在生产这种据说很有销路又赚钱的产品;但真正掌握关键技术的却没有几家。西林造纸厂生产出了绝缘纸后,报纸电视台倒是吹了一番,省市县领导也频频光临,很是热闹,却可惜没有客户上门;质量不过关,市场饱和,绝缘纸一吨也没销出去。王顺平劝他早日改产,减少损失,张兴权眼一瞪“:这是‘老板产品’,是废纸也得给我生产!”这样停停打打几个月下来,仓库就塞得满满的;按成本价每吨一万一千多元计算,仅此一项就压死资金两百多万。
  “绝缘纸得尽快脱手,降价一半处理!”当晚召开的第一次董事会上,袁仁杰开门见山地说“:换钱换物都行,早盘活早主动。”
  担任财务科长的董事肖式金说:“这要亏一百多万啊,财务上怎么做账?”
  “亏一百万与亏两百万,孰轻孰重,你掂得出来;怎么做账?实打实的敲算盘。”
  第二天上午开销售员会,经营厂长谈了董事会决定,绝缘纸按五千五百元一吨的最低价处理;销售员卖的什么价由自己定,旅差费自理,赚多赚少看各人的本事。
  “基价是不是再定低点?”几个销售员提出意见“,绝缘纸销不动呀!”
  “基价够低了,”袁仁杰道“:牛皮纸都要卖四千多元钱一吨,绝缘纸与它比,就像猪肉与豆腐;肉总比豆腐卖得起价吧!”
  那几个销售员还要说什么,孙猴子把手一摇“:算啦,谁不知咱销售员靠的是嘴皮子功夫。实话说,一些乡镇企业就贪这价格低廉哩,我看能销得动;再说,我们又都是股东,”咱这也等于是为自己干活,咋能计较几斤几两呢?!
  一席话说得人们不再提出异议。纷纷带着样品外出推销。
  八月十五中秋节,厂里给每位职工发了七斤月饼,吃不完,便分送给亲戚朋友。那些厂子不景气的工人非常羡慕,说纸厂的工人刚领到工资,又分月饼了,咱厂的股份制怎么就不如人家呢?纸厂的人就说:幸亏请回了袁厂长,不然啦—到嘴边的话又不说了,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袁仁杰却说:这月饼吃起来不是滋味。
  宏兴纸制品厂买了两吨绝缘纸,没钱付货款,就将糖厂欠它的一笔三角债转给纸厂,糖厂也不景气,把眼看会积压的月饼抵消了绝缘纸的货款。。因为不是现金交易,绝缘纸的价格谈到七千八百元一吨,孙猴子请示袁仁杰这生意做不做?袁仁杰回答很干脆。
  几百吨绝缘纸在较短的时间内处理完了,走活了第一步棋,袁仁杰加快了攻关的步伐,要将市场前景看好的红色半透明纸作为拳头产品早日拿出来。
  八
  徐志刚的办公室在书记楼二楼的尽头,三面有窗,光线明亮,墙上挂满了地图;仿红木的办公桌、办公椅闪烁着光泽,照得出人的影子;真皮沙发旁摆着一张大理石面的茶几,玻璃烟灰缸还冒着缕缕轻烟。
  他刚从地球的那一边飞回来,西方文明的琼浆还余香绕口,小县城扑面的灰尘又使他很快回到现实中。短短几天,他便大致了解了他外出一个多月里县里发生的事情。
  今天天气很好,他把西服下摆扯齐,觉得仪表堂堂,又端坐在办公椅上。向外望去,见张兴权正从组织部那儿走出来,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张兴权找他诉苦的情景“徐书记,你可回来了!”一进门,张兴权就动感情地说:
  “电视里几天不见你露面,我心里就虚得慌”
  “有事你就说吧—”他打断他的阿谀奉承。
  “你不在家,县里就乱了套!”张兴权说着就来了怨气:
  “组织委任的干部甩在一边,你亲自批准双开除的劳改犯却上了台”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他不动声色道。
  “姓刘的支持纸厂拉帮结派搞非组织活动,连党的原则也不顾了!”
  徐志刚没有吭声。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李其初就向他汇报了常委会上的分岐,说这事反响很大,告状信都写到省里市里去了,他担心会影响县委的威信,问他怎么办?他说他会考虑的,天不会塌下来。
  “他一意孤行,听不进不同意见,”张兴权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他说一切由他负责,根本没把你徐书记放在眼里”
  “胡说!”他脸上浮起愤怒的神色“:常委会开会,内容你怎么知道?”
  “我—”张兴权不明白怎么就说错了,怯怯地低下了头。
  望着张兴权的委屈样儿,他就想:他是忠于自己的。口气缓和下来:“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乱说嘛,你的心情我理解。”
  张兴权这才放下心,转入正题“:徐书记,我在厂里已很难开展工作了,我想换个地方,请组织上考虑。”
  “党的干部,党不能不管!”他宽慰张兴权道“:你还是有才能的。”
  张兴权的才能就是能把老鼠说成猫,把猫说成老虎,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天衣无缝,作为当今的领导者,手下不能没有这样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数字出官,官出数字”就成了官场上的游戏;他深谙这数字游戏的规则,这规则就是要让领导知道他在干事,干领导重视的事,而且干得很不错,留下好印象。
  他已年过四十,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地“创造”政绩,争取早日荣升。因此,他每年都有新思路、新举措,新闻迭出;尽管县里欠下一屁股债,他的“形象工程”却引起省、市的注意。
  今年是市里的“企业改革年”,当他还拿不出新东西的时候,造纸厂这个老典型又将以另一种形象出现了,他预感到了某种机遇。
  没错,袁仁杰是他批准开除的,那是他刚上任时塑造“徐青天”形象的需要。反腐倡廉,从重从快从严才能显示决心和气魄。现在,袁仁杰选上董事长,纸厂重新焕发生机,这又适应了另一种需要—改革没有模式,他这个敢于打破框框的改革者的形象又将引人注目。因此,当刘民生向他解释,为什么没等他回来就作出决定,他不但肯定这样做是正确的,还说这本来是他的主张。股份制嘛,就应该由股东们说了算。
  都不能像他那样深层次地考虑问题,因此便只能供他驱使“。善奕者谋势,不善奕者谋子”,他在省市频频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多次引用这句话,今天他要赋予它新的意义,谋好了某个关键的“子”,整盘棋就活了楼下有人在说话,打断了徐志刚纷纭的思绪,他看看表,朝下喊道“:老关,谁来了?”
  今天上班时,他就要秘书组通知纸厂,要袁仁杰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他估摸该是袁仁杰来了。
  “造纸厂的老袁。”
  “叫他上来。”
  他没有见过袁仁杰,当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走进办公室,他就肯定是他了。
  “你来了—”徐志刚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袁仁杰道:
  “先喝口水吧。”
  袁仁杰接过茶杯,手微微打颤;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仍然感到是在梦境里。
  那年,许多了解他关心他的领导,都无可奈何地告诉他:他们多次求情没用,新来的书记已指示将他双开除,要他做好思想准备。他只是苦涩地笑笑,什么也没说。他想不出书记为什么要拿他开刀?两年后的今天,他同样想像不出书记为什么会召见他?
  徐志刚上下打量袁仁杰,问道“:你没坐车来?”
  “桑塔纳卖了。”袁仁杰拘谨地回答“:资金紧张。”
  “忙吧。,,
  “还好。”
  然后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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