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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之萧瑟流光(语笑嫣然)-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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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和拳头,是他仅有的两样兵器。
他的银针有毒,见血封喉。他的拳头带着无形的利剑。白矜云不是他的对手。而缩到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大长和国使者,几乎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同时,慕容天晴亦出手。
但见他轻如蝶鹤,自沉褐色雕花的木凳上一跃而起;他的双手打开,右腿微略蜷曲着,浅蓝色的衣襟随着身体的起伏摆动;原本安稳的摆在一旁的乌金剑,也亮出了剑刃,寒光灼灼,犹如一道闪电,咄咄的,朝着角落里的人奔去。
这个时候,有人企图阻拦他。他仿佛遇到了一个混沌的梦。抬头时,看清楚握剑立于面前,横眉冷对的,是与他非比寻常的女子。
薛如珩。
他完全来不及细想,挥剑迎上。
薛如珩决非他的对手。
连宋翌也觉得好笑。这两个人,明知鸡蛋碰石头,却胆敢公然凭一己之力与天衣教相对抗。他几乎都要笑出声音来。并非,他撇开白矜云,以目空一切的姿态,将银针射向他的目标。而他的拳头,也只在离对方心口三寸远的地方了。
怎知道,先前吓得抱头鼠窜的大长和国使者,竟突然矫若惊鸿的避开了宋翌的袭击。
啪啪啪。一行银针插在红漆的柱子上。
使者笑了。
抬手轻轻的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崭新的脸。这张脸,宋翌认得,慕容天晴也认得,江湖中人,谁都认得。
竟是四川唐门的老爷子。
唐孤傲。
而此时原本缩在桌子椅子背后看热闹的众多嫖客,十有八九都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唐门的人。
等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出瓮中捉鳖。


未几,倾城花坊的乐曲响起来。风含情,水带笑。这里重又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好像发生过的那场恶斗,已变得遥远又模糊。
谁也不记得了。
白矜云和薛如珩送走唐孤傲,淡淡的舒了口气。
“师兄,好在你识破了他们的暗语,又想到找唐老爷子帮忙,方才化解了此次危机。只可惜,让那两名刺客逃脱了。”
“我也是无意间听人说大长和国使者包下整个倾城花坊,所以揣测了那班人的目的。我原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唐老爷子信我。”
“我一早听爹爹提到过,四川唐门的唐傲天,乃古道热肠的忠义之士,今次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听薛如珩这么一说,白矜云倏地又叹息起来:“一次不成功,或许还有第二第三次。天下事,江山事,终归不是你我能够干预的。”
“我知道师兄向来不爱理这些事情,我们不如尽早回去,也好找二叔商量余下的事情。”
白矜云想了想,道:“你先回客栈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起程回山庄吧。”


明日一早,是什么时候。寅时。卯时。辰时。抑或更久。倘若终归要离开,是否就能够在延迟的一点点时光里,觅回自己遗失的宝物。
白矜云不知道。
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对他宣判,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他失去耕烟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悲伤和绝望。
为何会这样?
是太在意,所以连一次的分别都当作永久的破碎了么?
白矜云恍恍惚惚的又走到那条僻静的小巷,那么陌生,那么清冷的小巷,他甚至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他上一次徘徊的地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长得好像连边际也望不到了。行色匆匆的人们,各自忙碌着赶往东或西的方向。他们都有温暖的家吧。他们心里都有牵挂的人吧。可是自己呢?自己牵挂的人啊,她究竟在哪里呢?
白矜云重重的叹息一声。
转过街角,正好看到慕容府的大门。
原本想去和宅子的主人道个别,却看见大门开了。慕容天晴和薛如珩从里面出来。
“师兄,你来找慕容大哥?”薛如珩问道。
白矜云清浅的笑:“原本想着和慕容兄说一声,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起程回剑气山庄了,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薛如珩脸了红,嗔道:“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么?我也是来和慕容大哥道别的。”
慕容天晴呵呵的笑着,摆出一副颇为殷勤的模样,说道:“白兄既然来了,到寒舍喝杯酒,就当为你们饯行吧。”
薛如珩求之不得。巴巴的望着白矜云,只盼他能爽快的应下来。
可白矜云推辞了。
也许是欠了对应的心情。他如今只想一个人待着,在客栈,在长安,在任何的地方,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就一个人。
在他和薛如珩走出这条街,慕容府的大门合上的时候,又有歌声,细细的,低低的,越过密闭的窗棂,越过黯淡的屋顶,越过窒息的围墙,可是,没有越过他身后寂寞的影子,没有越进他的耳朵里,只在与他相隔三尺的地方,回荡,消亡。


数日之后。白矜云和薛如珩返回剑气山庄。这一路的经历,他们点滴不漏的告诉了蒋世安。蒋世安叹息道:“真没想到,大哥一直将司马燕群当亲兄弟看待,他却如此害他。”
白矜云道:“事情尚未全部查明,未必这样简单。”
“是了,还有好多疑点呢,二叔。”薛如珩挽着蒋世安的胳膊,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青鸾剑,剑气山庄没了它,到底还是不成样子。”
蒋世安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们都累了,先好好休息吧,二叔会安排人手继续追查青鸾剑的下落。”
“二叔,我想去看看爹的房间。”薛如珩轻声道。蒋世安点点头:“去吧。你爹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所有的陈设也是照着他生前的样子摆放,没有挪动过。我知道,你必定很想念他。能睹物思人也好。”
“谢谢二叔。”薛如珩几乎哽咽了。当缓缓的靠近东厢正中的那间屋子,手停在门板上时,还有些微的凝滞。
平日里虽然任性,与父亲也有过大大小小的争执,但总归是相濡以沫,血浓于水。父女间的感情是酽烈而深挚的。初时为了追寻父亲的死因,并无心思一一览过屋内的陈设,如今细细的抚着,才觉得那悲恸清晰得犹如暗室里的一道强光,所有的变故似又重新发生在眼前。靠着父亲最爱坐的龙凤椅,少女泣不成声。
突然,那椅子的扶手正前方,雕有龙头的位置,竟然有些微的震动。薛如珩好奇,仔细的打量了,再次去推那龙头的时候,才发觉龙头与椅身原是可以分离的。而那当中,藏着一个细小的桃木匣子。匣子里有几颗金色的药丸。
薛如珩清楚记得,父亲死前的一段时间,因为胸肺的毛病看过大夫,可并没有这样一剂金色的药丸。这药丸的效用何在?又怎会收藏于如此隐蔽的地方?薛如珩再三考虑,并未将此事声张,而是暗地里找人鉴定了药丸的成分,其结果令她骇然。
这药丸,可用于抑制体内的某些致命的慢性巨毒。也便是说,服用药丸者,须得本身就中了无可救治的奇毒,以此作为延长寿命的途径,否则,这样的药丸凭空吃下去,亦会置人于死地。
“这药丸是爹自己吃的吗?他究竟中了什么毒?下毒的人是何目的?是谁?又或者,他其实原本没有中毒,反倒是吃了这些药丸,以至毒发?”薛如珩喃喃的念了好久,终于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屋外是和煦的阳光,明亮堂皇,然而,似乎一缕也照不到她的身上。
很快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剑气山庄。
因为蒋世安、薛如珩和白矜云,在山庄的大堂谈论此事,足有两个时辰。
最后,蒋世安沮丧的说道:“这药丸并非哪个的独门密制,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尽管薛如珩坚持要追究此事,可她无从下手。而白矜云亦然。他只是站在那里,长时间的,没有说一句话。
没多久,蒋世安以大局考虑,正式接任剑气山庄庄主一位。而彼时,江湖中再次传出有关八珍盒的消息。
八珍盒在洛阳。
邙山。
在一位名叫枯蚕子的隐士手中。
且不论真假,这样的消息也是极具诱惑性的。所以,短短数日,不少的江湖中人皆匆匆忙忙的,往东都洛阳而去了。
不过,总还是有人对这样的消息充耳不闻。
例如慕容天晴。
他只是每天清晨和黄昏的时候在自家的院子里练剑,将“回风舞柳”“霜魄寒冰”这样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于是,那些被卷入剑气的残弊的枯叶,倏地有了生命,在空旷的天际翩然翻飞起来,如同凄美的蝴蝶。
只是无人欣赏。
被囚禁于樊笼中的女子,开始怨骂。怨他不讲信用,骂他迟迟不肯偿还自由。
他是堂堂天衣教四大护法之首,他可以用铁链锁住女子的双手双脚,可以用强悍的态度迫使对方噤若寒蝉,但他偏偏因此心烦意乱,愁眉不展。
左右为难。
有的时候,甚至是卑女不慎弄脏了他的衣角,他也要大发雷霆。
他并非不想放了耕烟,他也不愿意自己在耕烟的心目中成为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可他又担心耕烟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白矜云,甚至是江湖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不能要求她保证什么,他不愿意也是不舍得去威胁或者恐吓。他几乎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惟有将耕烟继续囚禁在密闭的屋子里。而有的时候换了角度去想,她在那里,自己可以每天都看到,哪怕是一根刺,有冷战,有争吵,但只是看见,也比失去,比反目,比永不相见都更好。
耕烟之于他,已经远远比薛如珩重要。
或许,这也是慕容天晴比白矜云更为激烈坦诚之处,他无遮无掩的,想到了爱情。不似白矜云,一颗心都被牵走了,却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惆怅之际,天衣教派人送来密涵,百里霜召集四大护法,前往洛阳邙山。慕容天晴想来算去,只得吩咐手下的人看牢那扇门,而对门内的人待若上宾。耕烟愠怒,却不是恨,毕竟慕容天晴不曾伤害她,她若发了脾气,对方打不还手,骂也不还口,那样一味的忍让,纵容,到后来恍惚让她觉得自己说的做的都变成了歪理。她渐渐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只好看着他练剑,看着他暗自惆怅,看着他满腹心事却口硬不肯同她讲。
对他的感情,亦是愈加复杂。


第十二章      花劫

相较于长安,东都洛阳之美,在于其富贵而不冗杂,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即使有这般偎红倚翠,亦不乏淡淡的纸墨香。然而升平的表面,总会掩盖一些波澜暗涌。冬尽春来之时,欣欣荣荣的软绿,怎么也比不下潜藏的杀机。
八珍盒是武林八大门派的事。顶多再加上一个扬言令八大门派俯首称臣的天衣教。或许还有更多的有着同样不轨企图的江湖中人。
但这场争斗,总归与剑气山庄无关。
在那里,偌大的宅子,平静得有如一块干裂的地皮。而那里的人,个个都焦头烂额,因为,他们的大小姐,薛如珩突然失踪了。
她是被人掳走的。
掳劫她的人,自称龙五,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房间内留下字条,写着:洛阳龙五,借贵庄大小姐一用。
蒋世安的肺都要气炸,哗啦一下,将字条捏得粉碎。
尔后,安排白矜云前往洛阳向龙五讨个说法。
可是,白矜云连街边的乞丐都打听过了,洛阳城一共有七十八个名叫龙五或者绰号是龙五的人,这些人当中,有卖布的卖纸的卖花的,也有耕田的砍柴的打渔的,就没有一个身在江湖的。白矜云简直要崩溃了。
后来,到了邙山脚下。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比之洛阳城,这里更多的仍是荒凉的冬日气息。惟有山腰的某处,遥遥远远便看见了融融的新绿,颇为盎然繁盛的样子。白矜云忍不住好奇,又听周遭的路人谈论八珍盒,说消息的来源并不可靠,或者事有蹊跷,他便更加想去一探究竟了。
那林子果真是美。
满地杜鹃花;细长的零星伫立的岩石;未知名的树;树干和枝叶上缭缭绕绕的,是绿色的藤萝,像挂着散碎的纱。
白矜云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旷神怡,像饮了几坛上等的美酒,越发沉醉了。
或许是刚下过雨,林中还有稀疏的雾气,稍有风过,那雾气袅袅的摆动着,似娉婷的少女,白矜云看得出神,渐渐的,竟然好似真的看见娟秀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他面前。
白矜云真的醉了。
醉得分不清在现实还是梦境。
他伸出手去,抚上少女幼嫩的面颊。
少女忽然笑了。
那笑容犹如一个讯号,轻渺的,熏惹的,撩动的,自她的眼角眉梢,传入他唇齿的缝隙,到喉咙,到胸肺,再到心底最绵软的一处。
白矜云将少女拦腰抱起来,少女上衫的襟口微微隙开,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如满月在云中,那光芒,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一抹惬意的微笑,自白矜云的嘴角漾开。他将少女放在一处开满杜鹃的花丛里,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去。少女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的鼻息游走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裸露于肌肤和肌肤之间的空气,亦骤然炽烈。
两点殷红,似雨点打在杜鹃花的花瓣上,然后顺着枝叶,融入泥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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