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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又不忘吩咐梅姐:〃你看好这个丫头。〃再故意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我向他伸伸舌头。他摇着头,走到他的办公室里。 我吁出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烟点上。围在一旁的女孩们失望地散开。她们等着看一场好戏,等着看耿明如何训斥我,或者是给我一顿好看,她们就有机会对我补上几脚,我却让她们失望了。我心里感到一阵寒意,孤独的寒意。 旋转的灯光,反复映照出梅姐的脸。红的,黄的,紫的,蓝的,橙的,绿的,在她的脸上闪过。烟雾缭绕中,我甚至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梅姐拉过我,让我坐在她的身边:〃非儿,你只是个小姐,你要明白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答。这样的话,我每天都听得到,它时刻提醒着我的身份。我说:〃这就是生活,我也知道。〃 梅姐笑笑:〃你的目标,只是赢取更多男人的欢心,博得他们的好感,然后你再利用这样的好感,获得更多的金钱。你不需要专一,不需要用情。你需要的只是假装专一和用情。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意,很划得来吗?〃 〃是啊。〃我点头,〃大家都是在相互欺骗,相互玩弄。他们玩弄着我的身体,我的目标只是钞票。我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是明码标价的。〃 〃老管很喜欢你。〃梅姐不理会我的话,继续说,〃你应该利用他这一点。他很有钱,你会得到很多的。你只要对他笑笑,什么都可以得到,明白吗?你不该那样发脾气。〃 〃没什么的。〃我寻找着烟灰缸。吧台上的服务生递过来给我,我掸掉烟灰,说:〃有时候对男人不能太好,那样他们会觉得你更下贱。你摆出另一种姿态,比如说骂骂他们,给他们几个耳光,他们反而会更服贴。你说呢?〃 〃呵呵。〃梅姐笑起来,〃你这个小妖精。只是不能太过火了。要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他们来这,只不过是寻求刺激,还有女人的温柔,并不是来找骂的。〃 我指指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她们有的是温柔。找她们去吧。〃 〃哎。〃梅姐叹口气,〃其实,只要你再听话一点,你就会……〃梅姐住了口。站起身来,迎向门口。五六个男人,正走进门来。领头的男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阵势。我仔细看看。正是管。梅姐向管打着招呼,寒暄着,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使眼色。我坐着不动弹,阴沉着脸,手中的烟徒劳地燃烧。 管站在我面前,将所有的小姐都打量了一遍,然后大声地对梅姐说:〃挑几个好的小姐,我今天的客人很重要。〃梅姐笑说:〃当然,当然。〃他再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他熟悉的包房。我晃动着手,弹去烟灰,再放到嘴边,狠狠地吸一口。我昨晚差点就用烟灰缸砸向他的脑袋。 五个小姐被选了进去,她们昂着头在我面前骄傲地走过。二十分钟后,梅姐坐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走,我带你去向老管打声招呼。〃 〃不用了,我不会主动向他讨好。〃我放开她的手。我永远不会主动向男人讨好,我不想这样无止尽地作贱下去。王倩从包房里冲出来,她扯着我的披肩,叫道:〃老管要你进去。〃 我有点害怕王倩。自从昨晚她那样暧昧地拉住我的手,我对她就有点害怕。我不自然地丢开她的手,那样冷冰冰的手。我说:〃叫他自己出来请我。〃 〃你疯啦。〃王倩叫道。她愣愣地看了我一会,见我坚持,转身再进去。梅姐笑着:〃你的架子摆得太大了,小心他不吃你这一套。〃 〃没有他,我又不是活不下去,男人多的是。〃我说。过了一会,老管果然出来了,板着脸向我走来。我向梅姐递过一个小小的微笑,梅姐就拍拍我的肩,自觉的闪开。
第二部分第16节:真是个硬货!
〃头不痛啦?〃老管坐到我的身边,问。 〃看到你就不痛了。〃我随口说。这句话说得极度的虚伪。可是我知道,他乐意听这句。他像个长者似的,拍拍我的头:〃哎,真拿你没办法,还不跟我进去?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我跟着他走进包房。夜色弥漫的门再度推开,我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我只望见他的飘忽的身影,来不及细看清楚,我就进去了。 昨晚被老管砸过的包房,现在已经是焕然一新了,看不出一点被损坏的痕迹。我很佩服耿明这一点,他处理事情的效率真是太快了。暖气开得很足,我脱下了披肩,在包房里四处查看。管问:〃你在找什么?〃 〃找你昨晚砸包房留下的玻璃渣。〃我说。 〃哼,故意气我?〃管拉过我,让我坐在他的身边。他招呼着他的朋友们,抽烟,喝酒,又交代着小姐们:务必要陪好。要不然,什么小费也别想要。他严肃时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我多望了他几眼,觉得这个男人也挺不错,好脾气,而且宠爱我,虽然胖了点,年纪大了点。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他给我买了很多衣服,鞋子,化妆品。我们在一家鞋城晃悠,我看中了一双四百多的鞋子。他撇了撇嘴说:〃这么贱的鞋子,买来做什么?〃他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卑微。他让我穿上昂贵的衣服。他说,漂亮的女人,必须得有漂亮的衣服来映衬。那些古里古怪的英文字母标签,专卖店的小姐们像对待公主一样,小心地伺候着我。我不停地试着一件又一件。优质的衣服穿着很舒服,不像在地摊上买的那些廉价衣服,硌着人的皮肤。 我想起他的种种好处,忍不住拉过他的手,很想说一两句真心的话。想告诉他,我昨晚发脾气是不对的,虽然我昨天确实火气很大。我相信,只要我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更高兴,或许,给的钞票还会再多点。他正在听着一个朋友的笑话,放声地笑起来,然后拿过一个酒杯给我,说:〃来,陪我的朋友喝杯酒。〃 他嘴里的酒味飘过来,我顿时失去了任何兴趣。我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硬生生地把所有的话都吞进去。他的朋友惊道:〃真是个硬货。〃 这是一句方言。硬货,表示着某种强悍,但是,却始终是个〃货〃。我狠狠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他已经搂抱起身边的王倩,粗大的手正在王倩的脸上抚摸。王倩哧哧地笑着。我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硬货!硬货!硬货! 王菲的音乐响起来,熟悉的音乐在整个包房响起。管递给我麦克。他说:〃你唱吧。〃我知道他不爱听这些。他们只唱《驼铃》、《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他们浑厚的男低音,不知疲倦地唱着:送战友,踏征程……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迷人的故乡……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然后大家一起附合着叫: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他们不知道王菲。我按回原音播放,王菲颓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把距离给了你,呼吸给了他;我把情节给了你,结局给了他;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 我警觉地蹦起来,这样熟悉的歌声,在昨晚林的车上,也曾回响过。距离给了谁?呼吸给了谁?情节给了谁?结局给了谁?心给了谁?身体给了谁?那个时候,我没有这么冷,我甚至感觉得到某种久违的温暖。可是寒冷也罢,温暖也罢,都始终是过眼云烟。他们都是一样的匆匆过客,在我身上留下一个短暂的记号,任由我在匆匆光阴中,一点一点地清洗磨损,换取最终的消失不见。 我把麦克丢给王倩:〃你唱吧。〃然后对管说,〃我去洗手间。〃 管说:〃快点回来。今晚只准陪我,我包下你了。〃 我笑了笑。一根刺在我的心里涌动,越扎越深。〃我包下你了,我包下你了……再硬,也都是个'货'〃。我走到楼下的洗手间,梅姐正坐在吧台上喝酒。她向我呶呶嘴,我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孤独地靠在沙发上,浓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长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中的烟忽明忽暗。这个我所熟悉的身影,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他曾经那样温柔地叫我小妖精,搂着我的腰,吻着我的唇,我在他的怀中窒息。 我不动声色的从他面前走过,走向尽头的洗手间。我走得很慢,高跟鞋撞击着路面,发出清脆的回声。他依旧坐着不动,静静地看我走过。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对着那面镜子,久久地注视着自己。苍白的脸,长长的黑发,暗红的唇,大而空洞的眼睛。这是自己吗?这个人就是我吗?洗手间里有清新的玫瑰香味。我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镇定地又走回去。踢嗒嗒,踢嗒嗒,一步一步,都像我慌乱的心跳。可是我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走过那张沙发时,我故意用眼角瞟一眼。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已经走了。沙发面前的烟灰缸里,还在挥散着未熄灭的烟雾。我握紧拳头,再度走回楼上的包房。每间房里,都有人在唱歌,尖厉的,沙哑的,柔和的,吼叫的。他们放纵地笑着,追赶着,抚摸着。不需要有什么感情,这本是一场肉欲的交换。我迷迷糊糊地走进一间,灯光昏暗,里面空寂无声。我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仔细一看,小雪半裸着身子,正与一个男人在靠墙角的沙发上纠缠。
第二部分第17节:喝酒会喝掉你的命的
小雪〃啊〃的一声,急忙跳出来系上自己的衣服。那个男人掉过头瞪着我,依然站立着不动。我看了两秒钟,然后走出去,把门关上。 老管的包房里正播放着快节奏的舞曲。男男女女们站在茶几与电视间的空地上,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男人们肥胖的身体极度扭曲,伸出手臂,做出种种奇怪至极的动作,尽情展示着他们的丑态。女人跟随着音乐摇动身肢,头部左右摇晃,长发在空中飞来舞去。一个女孩搂住男人,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向他,拥紧他的脖子。男人的手在她的臀部游移,试探着伸向衣服里层。 我走到老管身边。他正坐着抽烟,看着这些人在他面前狂舞,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小姐们将他的客人陪得很〃到位〃这也是一句方言,意思是很全面妥当。他问:〃你要跳吗?〃 我举过酒杯,我说:〃我不跳。我们来喝酒吧。〃接着一饮而尽一个〃硬货〃的姿态。 只要有机会,我总愿意把自己灌醉。那些冰凉的液体,一下子沉积在胃里。我用我的胃来让它逐渐温暖,直到我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种透着凉意的温暖,再全部呕吐掉。我趴在洗手间里的坐便器上,尽情地吐出那些高档的酒。我的胃里什么食物都没有。空气中漫过夹杂着酒味与臭味的混合气体。我的力气全都用光了,瘫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恢复体力,支撑着我爬起来,再去醉酒。 让他们跳去吧,让他们唱去吧,没有什么值得狂欢的。喝下一杯酒,点上一支烟,日子就是如此。等到曲终人散,再清点手中的钞票。梅姐曾不无担忧地看着我说:〃喝酒会喝掉你的命的。〃我平静地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仍是固执的买醉。清醒了是如此,沉醉着也是如此,谁能分得清清醒与沉醉呢? 我喝得整个人都站立不住了,一切都在天旋地转。谢绝了管送我回家的建议。他愁眉苦脸地对我说:〃今晚不能陪你了。〃我说噢。他显出失望的样子。我说:〃我知道,你老婆在家呗。〃他笑笑拍我的脸,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把王倩叫过来,抽出一张钞票给她,交代着:〃你负责把非儿送回家。〃王倩得了这个意外之财,兴奋得不住点头。我心里骂道:便宜你了。然后管领着他的朋友离开了。 已经很晚了。我记不清自己到底喝掉多少酒,只知道有人向我举杯,我就仰头喝下。他们纷纷地向管说,我是个厉害的角色,是个硬货。对于这样的话,通通可以理解成赞美。一种特定环境下,特定的赞美。老管显得很得意,或者说是自豪。他基本上只是坐了一晚,看着我喝酒,然后虔诚地斟上。我无数次的走向洗手间。经过那张沙发的时候,下意识地望望。大家都在工作,沙发上空无一人。弥漫了很久的烟雾也终于也彻底消散。 王倩扶住我,向门外走去。我丢开她的手。她冰冷的手指,使我厌恶。小雪正坐在吧台上抽烟,她也赶过来帮着王倩一起扶我。我推开她们,嘴里骂道:〃滚。〃自己摇晃着走了出去。我明白自己有点醉了,这种晕头转向的感觉,让我得到了一种空虚的满足。烟灰色的披肩罩住我,我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 这个寒冷的冬季,是多么的漫长。漫长得几乎使我想不起来任何有关阳光的记忆。呼啸的北风,无止尽的摧残着我。我的头发在风中四处飞舞,阔大的披肩缠在了一棵树上。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我围着树走了两圈,摆脱掉梧桐树的纠扯。整条街上,直立立地站着两排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