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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时，莫琳幽灵似的出现在标准化室，她对着冯媛媛奇怪地努努嘴，冯媛
媛便像中了魔法一样，随着她来到办公室外的走廊尽头。政治处找那妖精谈了话了，
莫琳两只眼睛紧紧地盯在冯媛媛的脸上，老巫婆般地煤煤不休，是我让老王太太找
她的，那妖精口里同意退出，这会儿却在咖啡屋里与他幽会，你看她还要脸不要脸？
冯媛媛听莫琳说出查慕蓉“同意退出”这句话时，便有一种理念破灭的深深悲
哀，当莫琳进一步说两人正在咖啡屋幽会时，心里的堤岸便彻底的崩溃了。她无力
地替丈夫分辨说，方书记今天接见他，这会儿他正在书记办公室里谈话，又怎会出
现在咖啡屋呢？一定是看错人了。“照相机总不会看错人吧！”莫琳说你这个人是
不见棺材不掉泪，难怪那么容易被欺骗，她诡秘地告诉她，昨儿晚她已把妖精的录
音送去了书记家，今天上午方书记又怎么会接见他呢？冯媛媛说你有这个权力吗，
莫琳阴阴地笑，说要不是为了拯救你这只小白鸽，她才懒得去找方化文，书记听了
录音也很生气，说无论如何，他也要命令你那被魔鬼迷了心窍的男人回到你的身边
来。
冯媛媛回家时感到神思恍惚，脑子里老是莫琳那张巫婆脸，在横穿马路时，被
一辆飞驰而来的大卡车撞倒在路沟里。
查慕蓉听说莫琳在出事前去找过冯媛媛，便断定这老处女对冯媛媛造了她和欧
阳逢春不少谣。于是，查慕蓉的自尊心让她去找那个老巫婆。这时，莫琳正在走廊
上，对人绘声绘声地讲冯媛媛的惨祸，说这全怪女妖精查小蜜这个第三者。查慕蓉
走过去，揪住老处女，狠狠地抽了她一顿耳光，老处女吓得跪在地上，一边求饶，
一边说谣言全是老王太太告诉的。马小山拿了老处女的悔过书，同一群青年人拥着
查慕蓉去找老王太太和黄泽辉，两人在此之前已听说老处女莫琳供出他们造谣的事，
赶在查慕蓉到来前锁上门外出躲了起来。于是，这群人又去找汪昕，汪昕听到楼下
人声鼎沸，拿起电话通知保卫部长带人来处理。保卫部长带了两三个人赶过来，见
旁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于是远远地退到围观人群后面，抱着双臂，幸灾乐祸地看着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汪昕担心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好从大楼里走出来，宣
布对政治处长老王太太和档案室主任者处女莫琳两人进行停职审查。人们问如何处
理黄泽辉，汪昕想了想，说黄副书记是公司董事，暂时只能由公司纪委立案调查，
一旦查证落实，一定会报请上级机关严肃处理。查慕蓉见总算挫了汪昕的霸气，于
是离开人群，急急地向医院赶去。
冯媛媛从手术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查慕蓉到医院后就一直守在
冯媛媛的病床前，虽说冯媛媛是被老王太太等人的谣言所摧垮，但谣言毕竟因她而
起，又想到自己对欧阳的那份难舍的情愫，心里更增加了几分内疚。见冯媛媛术后
第一次睁开眼睛，查慕蓉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女人其实比男人更怕看到女人流泪，
见了别的女人流泪，她自己也会流下眼泪来。冯媛援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任泪
水顺着两额小溪般流淌。
查慕蓉告诉冯媛媛，她心里尊敬欧阳甚至有时也暗恋着他。但她知道欧阳深深
地珍爱着他和冯媛援纯洁无瑕的情感，爱着他们的小家他们的秋秋；她和欧阳之间
从没有逾越友谊的墙垣，他们工作交谊的清白和诚挚可表天日。冯媛媛艰难地动了
动嘴唇，蚊纳般说：你们都是高尚的人。说着，两人又掉下泪来。
女人果然是水做成的，水清澈无染，能照天照地照云照人照出对方的灵魂洗涤
尘世的垢渍；水柔若无骨，却能穿山裂石摧毁金汤城池滋发出无限的绿意浇灌出宇
宙大千的和谐。两个女人就这样泪眼相望地厮守着，两颗心灵渐渐相通而最终达到
完全的融合。
查慕蓉替冯媛媛擦尽脸上的泪水。她告诉她，天一亮地就要回到南方去了，从
此将不再属于亚东集团；她说她真羡慕她，她有那么一位真心挚爱着她的丈夫，有
欧阳这样一位忠诚于家庭忠诚于事业忠诚干理想的男人作丈夫，她为她真心的祝福
和高兴。冯媛媛笑了，嘴唇动了动，似乎也在为她祝福。
天，终于亮了。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带来了满屋子的光明。
查慕蓉站起身来，她应该走了，南方正等待着她。
第二十二章 南海双娇
欧阳逢春的处境被谢莉莉不幸而言中，但对于欧阳突然被召回北方一事，谢莉
莉心里仍有几许伤感。因此，当欧阳让她在认为必要时找亚东驻蓝江市商务办事处
女主任查慕蓉联络时，她说，为我的事已害你吃了不少苦头，何必再让一个毫无利
害关系的女人卷进去代人受过呢！
谢莉莉在国营企业干过好几年，对国营企业那种人浮于事、干好干坏千多干少
干与不干一个样和种种尔虞我诈的心态体验颇深，心里极为反感。脱离国营工厂后，
她在自己的私营公司另辟蹊径搞产量、质量双计件，服装的产量质量工料成本在蓝
江市同行中首屈一指；丽雅公司设计的男女时装，连续几年在国际时装节上获得大
奖，谢莉莉于是成了服装界的大腕明星。上年，谢莉莉的私营公司又兼并了她原来
服务的公司，财产总数已高达七位数之多。偏偏谢莉莉不满足于自己的富有和成功，
在感情生活上仍一直沉润于少女时期的理想主义，近两年来把全部情爱牢系在一个
比她大十多岁的记者柏林身上。在与柏林初遇的那段日子里，她的那些别墅区的女
友就曾说过，男人落魄时可以成为你的情人，却不能指望与之长相厮守，一旦他们
小有成功，他就会弃你如敝履；古时有王魁陈世美李甲，现在更有一些小白脸，专
指富婆的油，拿了你的钱又在其他地方养小情人。那时，谢莉莉听了总是不以为然
地一笑，她对柏林爱得清真，以她的直觉她的判断，柏林对她也是同样爱得刻骨铭
心，要不是那次偶然听到女模特教练与美容小姐施兰的对话，她会一直被他的虚请
假意蒙蔽下去。谢莉莉不怕被人欺骗钱财，却最恨别人欺骗自己的感情，钱财被骗
走可以重新去获取；感情被欺骗无疑是让人在自己饱受创伤的心灵上再划开一道口
子；伤口或许会治愈，治愈后留下的疤痕却永远无法消除。情感生活中的理想主义
的一再破灭，使她把自己的所有愤怒，一股脑儿倾泻在已成为报纸总编的柏林身上。
这时的柏林，正为自己深陷在阳光集团的泥淖中无法自拔而经受着良心煎熬，
正因为他真心地爱着谢莉莉，才不愿让自己的地狱门口的游戏毁了谢莉莉的事业和
前途，因此采取了一种渐渐远离谢莉莉的办法。离开莉莉，柏林感到人生无望的孤
独和痛苦，于是用那种自己也曾深恶痛绝的刺激来麻醉自己，企图解脱灵魂的重负。
谢莉莉对柏林一往情深，柏林却刻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甲胄决不肯让她进入，莉莉
对他爱意弥笃，他便越是故意去躲避她，他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被谢莉莉所
误解所憎恶因此离开他而远远地逃离地狱之门。柏林不愿见她，谢莉莉对柏林的苦
衷自然毫无所知，柏林越拒绝她的真情，她就愤怒炽盛肝郁气滞渐渐形成无法排解
的仇结。男人的无耻燃烧了谢莉莉的复仇之火，无法排解的仇恨使谢莉莉成了复仇
女神阿勒克托，阿勒克托一手持剑一手持弓，夺走谢莉莉心上人的那些集团和个人，
统统成了复仇者执行裁决施放箭失的靶子。
亚东公司董事会召回欧阳逢春，使谢莉莉的复仇计划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谢
莉莉的心情极为沮丧。由于在股市投入过多的现金，丽雅公司的服装生产业务受到
了很大影响。在加工林氏集团的一批订货时，第一次出现了延期交货，使林氏集团
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为此，丽雅公司被林老板索赔了十多万元。
赔给林氏集团的款虽然只是一笔区区小数，在谢莉莉的商海生涯中却是第一次。
而第一次总会留给人无法磨灭的印痕，如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成为女人，第一次外
出旅行，第一次获得成功……
遭到这样一连串的挫折，谢莉莉变得精懒和烦躁起来。
这天，李嫂走上二楼告诉谢莉莉，一位从京西市来的姓查的小姐现在楼下等着
见她。听到京西市，谢莉莉想起了欧阳逢春，想起了他在电话里一再向自己推荐的
那位据说可以成为忠实盟友的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查小姐其人与她素昧平生，如今
这个女人来拜访她，她猜一定是带来了欧阳逢春的什么消息。
谢莉莉走下楼来，见一位穿着人时气度高雅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女人坐在沙
发上，用勺子雅致地搅动着饮品，好像正欣赏着糖块在饮料中的消溶与融合。谢莉
莉眼前放着的是一幅绝好的人物肖像，她不忍打破这份难得的和谐，在楼梯边站了
好几分钟，直到画中的妇女转过头来看到她时，谢莉莉这才走过去，与客人点头、
握手，然后坐在与客人相对的沙发上。两个女人久久相互对视着。
有关丽雅服装公司女老板的传奇，查慕蓉早听人说过许多。而坐在她对面的这
位蓝江市商界第一女强人，这会儿面色苍白，娇喘无力，看上去似乎不堪重负十分
疲惫，完完全全一个普通女人的本色。正是这样的本色显现，使查慕蓉感到，女老
板并非如传说中的那种冷酷无情的铁腕女人；她发现，在很多方面谢莉莉都与自己
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之处，比如职业女人对工作的热情、对纪律的遵守、对事业的
执著，同时也内心渴幕著有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男人的时时爱抚和慰藉。在人们
的眼里，热爱职业的女人虽然坚强执著，偏偏缺少似水柔情，这其实又是人们对职
业妇女的一种偏见，凡是真正热爱自己职业的女人，她们对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是
情如大海百死而无一悔的。人们对这种事业心极强的女人误解太深了，以致于只有
同一类型的女人才能洞察出她们各自内心隐藏的秘密，查慕蓉感到谢莉莉与自己一
样，都是那种待人坦诚非常容易与人相处的却时常被人误解的人。
李嫂端着加冰的生饮水出来，放在女主人的面前，然后悄悄地退回厨下。
查慕蓉向谢莉莉讲了一些有关欧阳逢春回到公司的情况后，不无遗憾地说，要
是她早知道余雯雯就是谢小姐，她就会坚持留在亚东公司驻蓝江商务办事处，像欧
阳先生一样与谢小姐互相配合，在两种战线上与阳光公司周旋，何怀志那些人就决
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能够为所欲为了。谢莉莉解释说当初之所以不愿让她知道，主
要还是不想让她为这件事遭到伤害，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让她受到了无端的牵连，自
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查慕蓉无所谓地笑了笑，说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说与谢小姐无
关，欧阳被排开后，自己被赶出蓝江市只是早晚之间的事，这是汪昕娄跃明一伙人
排除异己的既定方针，余雯雯账户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谢莉莉见查慕蓉对平白无故遭到她和欧阳逢春的牵连而被迫脱离亚东公司一事，
抱着一种无怨无悔的超然态度，心里不由得增加了几分敬意。在亚东公司这样一个
男人占绝对统治地位的特大型公司中，一个年轻女人能在短短数年间进入公司的中
级领导层，并主持公司在南方特区的商务活动，这完全有赖于她本身所具有的非凡
专业素养和精确的判断能力，绝非靠着他人的提携而能一蹴而就的。
对于查慕蓉的才能，谢莉莉从欧阳口中听说过了，查慕蓉敢怒敢笑敢恨敢爱的
性格，更让谢莉莉格外喜欢。好长时间以来，谢莉莉第一次露出了衷心欢喜，她笑
了，憋在心里的种种慢郁顿时荡然无存，信心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两个女人推
心置腹地交谈着，到了后来，两人完全如同一对嫡亲姐妹那样心气相投亲密无间。
“查小姐此次南来打算加入哪个公司呢？”
“前些日子有几家跨国公司曾邀请过，当时因为在亚东工作了这么一段日子而
不忍离开，这阵子感到有些疲劳，打算稍作休息再与他们联系。”
听说查小姐来蓝江市后尚未选定准备加人的公司，谢莉莉忍不住内心的高兴，
竭力邀请查慕蓉留在自己的公司里，两个女人珠联壁合，在这男人统治的世界里共
同干出一番令女人扬眉吐气的事业来。见谢莉莉一番真心诚意地邀请自己，查慕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