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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贪心的没有,而是见大帅和夫人宽厚,把卖身契尽数归还,又给钱,就有人道:“我们不要!”
有贪心的人也不好意思说要,心想等大帅夫人离京,人走光了再来拿一样。
偏偏又有两个人,一个叫周良,一个叫于宽,是有力气的粗汉,看门扫地干重活。他们道:“本该跟大帅去,家中有老人,去到江南也添麻烦。我们愿意看守这府中,直到大帅和夫人回来!”
慧娘额外多给一百两银子,又单独交待:“如果后面有主人,你们不要顶撞,保护自己要紧!”周良和于宽道:“我们知道,就是后面有主人,他总要用人,我们只在这府中,尽量看守,等大帅和夫人回来,能不少一件就不少一件!”
十二个丫头,也让她们各回各家是自由身。满庭和六么一定要跟去:“回家也是卖我们。”看她们忠心,这才愿意带走。
别的人,还有几个也是和周良于宽一样:“我们愿守这院子,等夫人回来相见!”慧娘也一一安抚过。
萧护听说,不顾时间紧急,也一一亲自见过,见周良于宽膀大腰圆,道:“京里呆不下去,可来寻我!”
四个爷们也收拾好,九爷萧扬在此时显示出他的立场,一个丫头也不带!大成长公主送的六个丫头,死了一个,余下五个全让九爷占在房中,几乎和妻子祝氏就没怎么同房,可要走了,他一个也不要了。
别的丫头们也罢了,明铛一直算是知廉耻的,急得到慧娘房外跪下哭:“求带我走吧,我虽是长公主府中出来的,却是这府里的人,身子也给了九爷,不带我走,我只有一头碰死的!”萧护念她还算明理,到家里后又没有为长公主作过什么,让九爷萧扬和祝氏带她走。
又问苏云鹤怎么还不回来?苏表弟去知会陈家舅母及来看来慧娘的封家亲戚。看看时辰将到,大帅就命出府。
府门外,苏表弟和陈家舅母等人下车。陈家舅母跌跌撞撞过来:“我的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子?”但她老了,不愿意离开家乡。有两个封家亲戚愿意走,大帅让人送他们去码头。
陈家舅母坐上慧娘的车送他们出城,在车里把谨哥儿看了又看,把慧娘叮咛又叮咛。封安张家小鬼们在车后。
姚兴献将军,倒成了最晚的一个。他回到家,先和妻子打嘴仗。罗氏缠绵着缠他,百般笑容哄着他:“你不走可好?好几位郡王都来见你,又和我娘家哥哥见面,说要你过去。凭他是谁皇帝,也不能把我们这根基深的人怎么样?”
姚将军雷厉风行,执行军人作风,不和她废话,见妻子说不动,吩咐家人:“给大姑娘小公子收拾,夫人留下!”又知会亲戚们有没有人走。
罗氏见软的不行,大哭大闹,骂姚兴献不是人。自夫妻成亲,夫人吃醋争执有,大骂还是头一回。姚兴献硬起心肠不理她,反而道:“夫妻就要别离,你不和我多说说话,反而骂什么!”罗氏见他来真的,这才没了办法,急切中想出一个主意:“让我和哥哥道别!”
想拖时间。
姚兴献对着她也十分怜惜:“我让人知会他们去了,应该必来。”他心中柔情上来,抱住妻子:“浣芷,听我说句真心话,我娶你以前,心里就没有你邹家表姐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要想得通,和我走,江南好地方,老帅是我平生第一服的人,第二才是大帅,你带着孩子游玩几年可好?要是你不走,我心中实在放不下!”
罗氏抱着他大哭:“为什么你不能留下?为什么你不要我?”罗氏的哥哥过来。罗大人官不大,只管一片街区治安,见识上却还行,对妹妹道:“依我看,京中要乱,你随妹夫避出去也好,这不,我把我的孩子们带来,我身受皇命,不能负皇恩离去,孩子们你们好生照看!”又送上不少细软。
罗氏没有办法,又泪眼婆娑问嫂嫂:“你呢?”罗夫人笑:“我陪夫君,请好生照看我的孩子们!”
姚家罗家亲戚们听到消息,来了不少。他们也是京中多年,哪一任皇帝来不用他们的人?总得有人使用,又最好是熟练的人。
愿去的只有两家,倒交出来十几个孩子。都道:“受皇恩许多年,也进宫几个嫔妃,虽然位次不高,也是皇恩。我们不走,孩子们给你们照看!”
十几个孩子,大的是少年,十二岁,小的只有四、五岁,都让家人交待过:“送你们去江南玩耍。”又不许哭,就怯生生的看着罗氏。
罗氏哭了又哭,直到姚兴献烦躁上来:“你不走,我走!”孩子们都有丫头家人跟着,姚将军一手扯过女儿,一手扯过儿子:“跟父亲走!”
女儿和儿子催人心肝的哭,手让父亲牵着往外去,回头大哭:“要母亲,要母亲!”罗氏的哥哥恼了,命妹妹:“我把儿女作交给你,你还留这里作甚!”
罗氏这才让人急包自己东西,姚兴献回头:“全包好了。”夫妻成了最晚走的那一家。
他们出府,一个小军官上前来行礼:“回将军,大帅已出府,咱们是最晚的!”罗氏哥哥见士兵们跟在姚兴献后面不慌不乱的撤出,由衷地道:“萧大帅对人,无可挑剔!”
萧护出城,十分之慢。
两个时辰早过去,百姓们全闻风而来,有人送上面饼,有人送上银两。每一处街口,都有这条街上的商铺,是战时受过庇护的商人摆下送行酒,又有无数香案烛火在两边,香案后跪着有人,为萧护送行。
萧护再也忍不住泪水,不流就烫得他心窝子全是滚热的。他面上流泪,手中抱拳,过一个街口,下来接送行酒。
不敢多饮,只浅浅一口,别人也不勉强。他行得如此之慢,姚将军就跟上来,高兴地道:“追上了!”
罗氏和姚氏两家送行亲戚见到百姓众多,纷纷点头,私下议论:“大帅得人心,走,才是上着!”
和郡王们打,有一个可能造反的名声,反而不美!
郡王们都有眼线在街上,一一回来回话,听到萧护得人心如此,都震惊不已,各自庆幸:“此人幸亏走了!”
他要是留下来摄政,那还得了!
萧护行得如此之慢,眼看要黄昏才出城门,收下无数银两包袱。
曹少夫人在家里知道,是心中快意,让人去找曹文弟回来,假模假样的道:“我们也得去送送。”其实是想看笑话。
街上百姓太多,等到家人挤动的时候,萧护已经走远。
城门外,田品正难过的走上来,想萧护受百姓爱戴,却被撵出京去,抱拳时心头一酸,在夕阳下虎目有泪:“大帅,愿你顺风如意,早到关城!”
萧护谢过。
官员们上来送行,萧护谢过。
顾公公来道别,对萧护道:“把小鬼给咱家留下当儿子,咱家不会亏待他!”萧护只能对他笑:“要问他自己!”
大帅被送行人热情感动,无力再和顾公公玩笑。
小鬼走上来,在地上掬土成三堆,又用三个小树枝子往土堆上一插作香,对顾公公道:“老鬼,我要走了。我是奴才,你也奴才,我们结拜吧!”
夕阳,好大一轮红日,挂在远处树梢上。
顾公公暴跳追着小鬼打,咱家也忘了:“老子多大,你多大,和你拜兄弟!”萧护看着他们闹,也笑上一笑。
这就对诸人辞行,大帅深情的道:“千里,终须一别!天晚了,请回城吧!”大帅上马,依依惜别。
百姓们不肯回去,有的跟在萧护身后。田品正上城墙上,和守这个城门的房安国并肩看夕阳中大帅远去身影,静静道:“传令下去,今夜城门晚关,方便百姓们回城!”
夕阳血红,透着诡异的美。
城头上风吹动两个将军发丝,房安国道:“又要乱了!”
街上还有人,却可以跑马了,不像刚才拥护不通。
两骑快马奔出城门,天边将起的夜色揽起马上人面容,俊美亲切。房安国有羡慕:“平江侯也去了!”
可自己不能去。
田品正也叹气:“君恩不能负啊!”又展颜一笑:“他像是走不了!”后面又行来一辆马车,车帘子高打,可以见到里面两个女眷面容。
老孙氏和小孙氏坐在车里,不住往外面看,面上焦急惶然,嘴里说着什么,是追赶的样子。
最后一丝红日落下去,梁源吉追上萧护。
萧护愤然离京,本来想赶到下一个集镇附近扎营,不想送行的人太多,他只能在五十里长亭扎营。
清点人数,共计十二万人左右,比大帅估计的还多出不少。
私兵不算在内。
宁江侯太高估自己能力和皇权,没有想到一些后来投奔萧护的人,他们选择相信萧护,跟着萧护走。
大帅在金殿上,心是寒凉如自古冰川下浸过。而出城一路子,大帅的心重新又暖起来。他甚至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去看过儿子,慧娘和陈家舅母对着他夸谨哥儿:“外面这么闹腾,哥儿睡自己的吃自己的,不像有些孩子容易受惊吓,有动静就会醒。”
萧护兴致更高,听慧娘说完出城这一路上,谨哥儿尿了两回,吃了一回,大帅笑容满面出来,正和将军们在帐篷里说话。
小厮们回说平江侯到来。
梁源吉也是个成年人了,御史当了那么久,也应该有稳重才对。此时他兴高采烈,一身行装,手里自己挽个包袱,腰上系的有剑,满面洪光对着帐篷里将军们含笑相看,放下包袱,对着萧护行了一个军礼,笑声响亮:“哈哈,我也可以展翅高飞了!”
他做梦都希望有这一天。
不会睁开眼就看到老孙氏,就看到平江侯府中景致。
母亲生前一步也没有进来过,但父亲为安慰她,时常对她描述府中,对她保证会让梁源吉住在哪里哪里。
书房是什么样子,梁源吉的睡房又会是什么样子,梁源吉的母亲对儿子也时常描述,那面上是极幸福的:“你是他的儿子呢,以后要当侯爵的。”
金殿上发作太快,梁源吉没怎么作为,孙珉就厉害的来了一句:“萧护,你愿待查?还是去边城?”
梁源吉心里马上就转起小九九,萧护说愿意走,平江侯那一刻心花怒放,怒放心花。心花不是一朵两朵,而是从他头发丝上,一直开到脚丫子里。
大帅走,自然自己也走。
认识萧护这一年多,梁源吉有新的认识。
萧护是不依靠父亲,只自己数万人就在京中镇守!这是凭的自己!
平江侯每次回想,都热血沸腾,再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凭自己去闯一番天地?反而听信父母之言,要一直候着一直候着,当这什么鬼侯爵?
自此,对秋雁南归,平江侯倚窗前心向往之;对冬雪北风中飘舞,也羡慕过:“你们是自由自在无处不下啊。”
独自己不自由!
萧护一出宫,梁源吉马上就想溜。偏偏平江侯府以前是和老孙氏有来往,对梁源吉这笔辣口辣的御史颇有赏识。
所谓是瘦田无人耕,耕开了有人争。可以指平江侯这样的作为吧。
在萧护手中当下御史的梁源吉,自然不答应。为人修养上,也不能得罪他,就唯唯诺诺。孙珉请平江侯去商议事情,再就不许人轻易出去。
宫门上正转防,平江侯路又不熟悉。在宫里转悠,遇到出宫的顾孝慈指点,才从一个偏僻小门中出来。
一出来宫门上马也不要了,狂奔出家,他也是狂奔的。
到家里喊小秋子:“我们要离京了,哈哈!”散碎银子、好换的银票、珠宝也拿了好些,一把剑,几件衣服就要走。
还是小秋子想到,包上水和一些吃的。主仆是欢天喜地往府外去,那开心劲儿,活似孩子见到过年。
不管不顾从正厅出来,见到闻讯出来的大小孙氏。梁源吉心情太好,竟然对老孙氏笑吟吟抱拳行了一个礼,浑身轻松地,用以前称呼喊她:“老夫人,我要走了,你们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吧。”
再就狂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姬妾们哭着出来:“侯爷,你去哪里?”
梁源吉这时候心中才有愧疚,道:“我赏赐的,全归你们自己。你们要离家的,就此可以走人。卖身契约,我还你们!”
老孙氏还没有发问,姬妾们一个一个痛哭打搅。那花姨娘更是上来要扯梁源吉衣服,梁源吉往后就退,怜惜她,且在此时说出实话:“我并不心爱你们,不过为了和老夫人赌这口气罢了!老夫人手段不好,我走了,你们在府中不会有好日子过,小秋子,取花草和她们卖身契来!”
小秋子跺脚:“您不怕晚了!”还是飞快取来。梁源吉看也不看,往她们手中一塞,道:“我没功夫细看,自己找,我数十个数,卖身契不在的我也不管了!”
抬手用剑,把另一个要扑到身上的姬妾拂开。
那姬妾痛哭:“侯爷原来这般嫌弃我们?”
平江侯朗朗而笑:“对不住了,九,十!”转身就走,小秋子紧紧跟上。主仆出来,让街上行人堵住路。小秋子出主意:“走小路!”
小路也是一样的堵。
绕出一身大汗也过不去,见天又半下午,索性路边小店里早用晚饭,直到人散开,主仆策马出来。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家人回去告诉老孙氏,屏气凝神等待的老孙氏才喊准备好的小孙氏:“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