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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小公寓,都不劳钟点女佣来动手,我已把它洗刷得光亮洁白,总不成天天的大扫除以虚耗自己的精力吧。
下午,百无聊赖,电话搭到方哲菲的律师楼,秘书说方大律师正在见客。
可见有正常职业,伤心还能寄情工作。
找蓝康慈呢,电视台说她出外景去了。
只好巴巴的走到那所阮秀竹任教的中学,干站在对面马路,同那些家长们一起等放学。
生命再如此浪掷下去,我怕要离开本埠,到加拿大去跟父母会合了。
反正要丫角中老,还是别在外头流浪献世,躲在裙脚下,遇事有商有量,最低限度不愁寂寞。
然,老人家又有多少年的日子呢。
不能安他们的心,反而连累他们担挂,现代人最不孝,也怕是这个样子了。
好艰难才候到放学的时刻,远远望见阮秀竹,就喜不自胜。
真庆幸有好朋友的工作能在下午三时半就下班的,否则人人在中环干活,不到水静河飞,怎有喘一口气,息一息呢。
“秀竹?”我叫她。
“怎么跑来了?”
“约你去饮下午茶。摇电话到学校找你不方便,怕你有课,故此等在这里!”
秀竹白我一眼:“闲得发慌了?”
有事要瞒住秀竹是并不容易的,她太心思精密,晓得观人于微。
坐到咖啡店。秀竹开始说我:
“这种悠闲生活不合你性格,先别太挑,好歹寻份工,骑牛找巴,徐图后算,先辞了职再找工,就是这么难了,此所以两夫妻再没有感情,那些男人还是找到了合心的人才一边告诉情人,他的婚姻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另一边才想办法离婚。”
我差点笑得呛死。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实情?太多例子,不胜枚举。”
“秀竹,你会不会离婚?”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一个人之前,我也不会,人人都如此维护,我何苦无端大方。”
“坏的不去,好的不来,我不相信你刚才的那番道理。”
“所以你才小姑独处至今天今时。”
“这也叫宁缺毋滥。”
“唉,死性不改,怎奈你何。”
“谁象你这般幸运,有许君度这个如意郎君。”
说这话时,秀竹抿抿嘴,表情是认真的。
“到今时今时,还不放心他呢?”
“一天不盖棺,一天还下论。”
“如此战战兢兢,何苦来域?”
“轮不到自己放心的,现今连不好的男人都成抢手货,何况是好的。”
这句话透着太多的苍凉。
的确,为什么呢?我们往周围看一看,条件优秀的女人总是比男人多。
就是为了女人的优越潜质,一经社会提炼,就出类拔萃,于是等级齐量的男人不足分配了,女人就只好屈就。
实在见得太多好女人委委屈屈地嫁掉了,对方除了眼耳口鼻俱全,并无什么可取之处。
丈夫男友怎么同儿女?反正生下来了,只要并无残疾,就欢天喜地的据为已有,兼谢天谢地呢?
我不敢再朝这方面跟秀竹说下去,她是个心思奇怪,又极度敏感的人,万一扯到许君度的头上去,又可能牵涉到方哲菲,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破坏气氛了。
“秀竹,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养孩子呢?请别怪我,我是关心的。”
“这当然,难道我会以为你好管闲事了,老实说,我不喜欢小孩子,天天对着一大群人家的子女,没由来的生了厌恶感!”
“奇怪!”
“生命中的烦恼最好减至最低,多一个人跟自己有 密切关系必多很多麻烦,睡醒连这份书都不愿教下去,还说要养孩子,太划不来!”
“君度没有意见吗?”
“他稍稍问过我,见我不置可否,没有勉强,我想,他是喜欢孩子的。”
秀竹忽问:
“你对蓝康年怎样?”
“什么叫怎么样呢?”
“曦远,对我,你不妨直说了,方哲菲心上只有她自己,蓝康慈又粗心大意,只有我是关心你的。”
我没做声。
“这么些年了,我都跟你提,只为姻缘天定,也不知蓝康年这傻子究竟葫芦里头卖什么药,或者他已有心上人,且又途长路远地跑到美国去谋生,他这种人才不知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据为已有,谁知回港来了,依然故我,既是男的未婚,女的未嫁,好应该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我有匙羹搅着咖啡,一颗心七上八落。
“曦远,你年纪还小呢,苏州过后无船搭。”
“也不是一定要嫁人的。”
“这里你心里头那句话才好讲出口来?”
“你别这样子一厢情愿地把我推销出去好不好?”
“怎么叫一厢情愿的?你敢肯定蓝康年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别小瞧了自己!有些男孩子要人家亮了绿灯才放心踩油门。”
“怎么亮绿灯红灯?都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怪熟的。”
“你真是,媒人负责捉了你俩上轿了,也得教你们洞房不成?”
五'梁凤仪'
我有脸飞红,然,又有不枉此行之感,有一点点的想偷笑。
“人家蓝康年已经开了声,请你到他公司去上班了,这不是个最好的机会吗?”
“你怎么知道?”
“康慈告诉我的,说你还在考虑,考虑什么呢?真的莫名其妙,放着社么好的一条路,既有份优差,又可乘机跟他接近,要是可以发展下去,固然皆大欢喜,认真不合拍的,也叫了却一宗心事,反正工照打,粮照支,说有多妥当就有多妥当!”
“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日久生情呢,我最怕在办公室里头搞桃色事件,尤其跟上司!以后关系夹缠不清,不得了,有碍公事!。”
“老天,你是聪明一世,蠢钝一时了。到那田地了,你不就辞职不干,名正言顺当他的太太去!”
社真是条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道路吗?
我有点茫然,不辨悲喜。
悲哀的是苦苦修练学养至今朝今时,仍要为日后的归宿盘算?
喜的呢,如果对象真是自己心肯意愿的,也还值得安慰。
无论如何,我是决定上新工去了。
实在,人是要有身份才活得下去的。
连父母从加拿大摇长途电话回来,都惊问:
“怎么电话接到环宇去,他们说你已离职了?”
“是,我辞职了。”
“曦远,你受了委屈吗?”
“曦远,你现今失业了吗?”
“曦远,你要不要爸妈回来来看看你?”
“不,不,不。”我点点在电话里哀求,说:“我只不过是转工罢了,这几个星期我打算休息一下。”
父母还是不放心,追问:“到哪间公司去上工了?待遇好吗,是不是还有经理衔头呢/公司规模比起环宇怎么样?”
人爬上了高位,只能再往上爬,不能退下去了。
我只得屈就。
新工作是胜任愉快的。
新波士呢,待我敢情是好。
我的心情已经稍稍安顿下来。
这天,康慈跑上我的办公室来参观,说:
“我大哥还真没有待薄你呢,香港这地头寸金尺土,单是你这房间,月租过万!”
“喂,你说话小心点,这是我应得的,本公司凡是经理级职员都可以有一间私人办公室,是美国公司注重工作环境的作风,不叫职员塞到背擦背,手碰手,沙甸鱼似的。”
“什么都好,只欠这办公室内没有花。”
“见你的大头鬼,要花来干什么,三天不到就谢了!”
“人还不是几十年光景就死,何必如此张罗,要穿华衣,踏锦履。”
“强辞多理,似是而非。”
“根本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康慈,你兄妹二人的个性,都是一个模式出来的,害达得令人难以置信。”
“不,不,不!”
康慈拼命摆手。
“我兄是大概如此,我可不是,在某些事情上,我狷介小器得很!”
“可得闻乎!”
“爱情!”
我哈哈大学。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我翘起大拇指说:“好志气!”
康慈一手抓了我的手袋说:“走,走,少说废话,你这就下班去,陪我吃顿饭,我今晚开夜班。”
我看看表:“现今才五时四十五分的样子!”
“什么意思?不是五点就是下班时间吗?”
“这年头,中环营生的人,哪个会早过七点下的班?”
“真好笑,大机构的女职员活象舞女似,做至这环头水静河飞才爬回家去,这叫红透半边天,是不是?”
“五十步笑百步,何必?”
“我们影视行摆明车马,昼夜不分的,只没想到冷气写字楼内的工作,也如此的颠三倒四。”
“行行有本难念的经,只一个共通话,世界艰难永远是辛苦钱!”
“辛苦揾来自在食,你这是走还是不走?”康慈问。
“给你大哥说一声,看看他还有没有事要找我!”
“算啦,公事跟儿女私情都是女人缠脚布,总是没完没了,个个上司老板都恨不得你嫁给公司,做到死在办公室里头最好,到处乌鸦一样黑,我大哥也不例外,另管他!”
“那么,把他叫在一起吃晚饭总可以了吧!”我问,希望康慈在场,比较容易开口相约。
“更无谓,唐狄又不在场,我俩谈的是女人事,中间夹个大男人,彼此都不方便!走,走!”
康慈既是这么说了,我也无可奈何。
由着康慈拿主意,把我带到赤柱沙滩道上的那家餐馆去。
康慈很晓得讲究情调,是的确有一点点艺术家气质的,每次去吃茶吃饭,都必挑格局有意味的餐厅,坚持食物与环境俱佳才去光顾。
这家赤柱的西餐馆是她喜爱的晚饭地点
我们选了个近窗口的位置坐下,正正对牢赤柱沙滩与堤岸的小街。因来得还早,并不着急点菜,先喝杯饮品,欣赏着夕阳西下的情景。
我突然的感触,说:
“你应该跟唐狄一起来。”
良辰美景,配以情意绵绵,那才登对,自己跟康慈在这儿吃晚饭,其实是大煞风景。
“我跟唐狄就是在这儿认识的,知道吗?”
康慈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那天,也是黄错时分,我在这餐厅对开的沙滩上拍外景,唐狄刚好坐在我们这位置上构思剧本,他远眺街头,看见了我,登时呆住了——”
蓝康慈覆述当日唐狄惊艳的经过,略欠着身,望向窗外,竟七情上面,那脸上的惊骇渐浓,连口唇都微微颤动,话都再说不下去了。
真是一等一的编导人材,这么投入而又好演技!
我望住康慈笑起来,天生她是吃定这一行表演艺术饭的,没话好说。
“曦远!你看看!”康慈的声音抖着,发软。
“什么?”我回误码。
“你往下望,看海滩提岸——”
我照她的指示望去。
天!
难怪蓝康慈蓦地哑然失色,原来不是回忆令她迷惘?眼前所见,震憾心弦。
堤岸上相偎相依,两个把臂同游的人,令我们难以置信地呆住了。
我嚷:“康慈,我们是不是见了鬼了?”
“唉!”康慈叹一口气,收回了眼光,“劫数难逃!方哲菲的前生是妲已!”
我往椅背一靠,身体内的骨头一下子完全松软,就快要瘫作一团似。
以往,不论方哲菲闹什么事,我都必定站到她一边去。并不因为她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的未可厚非,只为她是我的好朋友,那事件中牵连在内的有关人等,我根本都不认识,我巴巴的主持正义干什么?太太阳底下,除了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是铁定罪无可恕之外,谁的行为不可以依赖环境与角度而得以认可与确定?
无所谓公理,无所谓公平。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有道的一回事罢了!除非已成舆论,否则,人们实在也不希冀陌生人的支持与同情,他们一般只紧张身边的人怎么想。
故而,江湖上一旦生了是非,就必然是我是你非,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非。
人人都应该靠边站,赌大细。
可是,这一次,我吓呆了。
方哲菲与阮秀竹中间夹着的人不只是许君度,且是我和蓝康慈!
怎好算了?
能说阮秀竹不是心细如尘,她老早就预计许君度和方哲菲的情分并未完结。
手背是肉,手掌也是肉,早晚事情迫到和跟前来,我维护哪一个?又责难哪一个?
“吃晚饭吧!”康慈说。
一直以来,康慈最紧要的是吃,我最紧要的是睡。
“吃饱了才能有精力去解决问题。”
这是她的理论。
我实实在在的无法再有心情进食。
回到家里来,心烦气躁,恨不得能发一顿脾气,打碎个花瓶之类的东西,她好泄掉一口龌龊气。
我坐在床沿,对牢床头那电话,几次想抓起来摇到阮秀竹家里去,找她。
并非要把今晚所见相告,只想听听她的声音,跟她闲聊数语,以示翔。
然,我实在没有勇气拿起电话。
反倒是电话铃声乍地响了起来,吓我那么一大跳。
我的反应异常迟钝,有点怕阮秀竹向我哭诉,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