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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是我的狗。
隰宝贝是我的男人。
欧若拉失踪两个月。星期六的早上它突然回来了。
一清早,我把屋门打开准备倒垃圾,看见我的欧若拉趴在我家门口,一身卷毛湿嗒嗒的,睁着它溜圆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就尖叫起来:“啊!欧若拉!”
这一叫惊动了我屋里的男人。他光着上身在刷牙。这时候他从卫生间里蹦出来,他满嘴的泡沫因此含糊不清地说:“张酸菜!你在说什么呀?”这时候我注意到他的下巴一低——他一定也看见了欧若拉。
跟着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尖叫:“啊!一条狗!”然后他象一只蛤蟆一样张开双腿倒着向卫生间撤退,一只手护住他的牙刷,以防牙刷从他张作“O”型的嘴巴里掉下来,另一只手在空中上下挥舞积极自卫。
而这一边的我,早就抛弃垃圾将我失而复得的洋名宝贝狗拥入怀中。
5分钟以后,隰宝贝套上一件睡衣提着两袋垃圾冲出了门外。
也许你认为欧若拉真是一只神奇的狗,居然让一个对扔垃圾深恶痛绝的男人主动做到这样,真是不简单。
可我还是要说,事实不是这样。事实是,隰宝贝是一个害怕讨厌并且仇恨狗的男人。为了避开狗类,他愿不择手段。
在隰宝贝出门那段时间里,我在浴缸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陷入了一种清醒的忧伤。而我的神气宝贝狗欧若拉,此刻正很悠然地在他久违的浴缸里自在地游泳。它如何能体会我,一个青春妙龄的女子此刻矛盾的心理呢。
就在欧若拉无比幸福地伸爪子将它心爱的小鸭玩具拨进水里之时,我听见钥匙掏锁孔的声音。
隰宝贝回来了。
我静待灾难的降临。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是这样一件触目惊心的事:我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声逼向卫生间,一伸手毫不犹豫且十分迅猛地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砰!”
惊天动地。
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十分夸张,因为那时他的脚还差两步才到卫生间门口呢!可是他居然能伸出长臂,捞到门把手,并在保持屁股面对我的状态下做出了这个动作。太惊险了!我不由得暗暗赞叹,小女人少见多怪的情绪瞬间滋生了。
我愣在那的同时,水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我想一定是欧若拉打了一个激灵。
此时又传来一阵无比温柔的敲门声,隰宝贝的磁性嗓音悄然响起:
“好了吗?”他问。
我的耳根一阵发软,这分明是昨晚我坚决要求他背我绕床一周再放在床上,他照做之后说的。
我心虚地翻箱倒柜,找到欧若拉以前用的毛巾,又高声回答他马上马上。
等我到了我们的房间里,我们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狗怎么回事。”声音很平稳。
“你是问欧若拉吗?”我愚蠢到用明知顾问来拖延时间。
“我问的是现在在你家浴缸里的那只狗。”宝贝言之凿凿。
“哦,其实,其实其实他已经失踪两个月了。”我只好照实说。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养狗。”我的宝贝聪明地切回正题。
“你不是也没问过。”我开始耍赖。
“可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狗的!”隰宝贝把他刚穿上的衬衣一把脱下,重重地甩在床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哦,他穿反了。
“可它不是失踪了吗,我还以为……”我搓着手无所适从地回答道。
“张酸菜,你怎么欺骗我。”隰宝贝的语气幽幽的,他走到穿衣镜前系上了最后一粒扣子,拿起他的包,走到门前一个转身,对我说道:“下午下班了我来取东西。”
“我不能跟一只狗一起生活。对不起。”他想了想,这样补充。
然后义无返顾地摔门而去。
也许摔这个词不太恰当,因为事实是,他是轻轻带上门走的,显得非常有修养。
可是他以前走之前都不关门,门都是我来关。
幸福婚姻不是都是如此吗。妻子送丈夫出门,在门口同他吻别——隰宝贝就是这样把我搂在怀里跟我一块翻着白眼,憧憬我们的未来的。
可是今天我的准老公隰宝贝今天连我的脸蛋也没亲。
第一部分欧若拉(2)
我走过去看我的狗,欧若拉洗干净躯体之后恢复了英俊。他平和地在我的床上四仰八叉着,两个月过去了这个姿势他倒是一点没忘。我默默地想要是让隰宝贝知道他睡的地方曾经躺着一只卷毛狗,他会不会有吃苹果时吃出半条虫的灭顶之感?
我走过去温柔地把他抱起,悲哀地望着他,他也用同样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欧若拉是只多有灵性的狗啊,可是他是我家宝贝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拿起他的粉红色狗梳子百无聊赖地为他梳毛。
就在这个时候他打了一个喷嚏。不会吧?感冒了?我好奇地把他的小腿掰开——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用如此黄色的动作来为一只感冒的狗检查身体。
不过掰开之后我发现我误解了我自己的动机。因为我发现是由于我的一只手托着他的小PP的地方是粘粘的,我才很自然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而他的小PP旁边,狗毛稀疏的地方,还真的有一个伤口。
我火速用毛巾替他包好身体,火速换鞋火速将他抱出门外火速奔到大街上。
基本上,在发现这个伤口之后到宠物医院门口之前,除了打的这件人不由己的事之外,我都做到了火速。
以至于当我刷刷刷将人民币掏出,从窗口处伸到司机面前时,他居然猛的把头一缩并且做出了双手护颈的姿势。
那一刻我对这个姿势感到迷惑,在等待找零时我仔细回想刚才那个动作,想明白原来他以为我掏出的是刀呀,我不禁哈哈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司机挥手为他压惊,转身又向“小可可宠物医院”奔去。
接待我的医生看上去很面善,他把欧若拉往那高高的台子上一放便开始替他检查。我刚想夸奖欧若拉真是一条勇敢的狗,却发现他在颤抖。我伸手抹了把脸,感到失望。
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他到底怎么了。
于是我凑上去,对面善的男医生温柔地说:“我的狗怎么样拉?”
这家医院我也来过几次,可是这个医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鼻子有眼睛有点帅哦……咦,还有点面熟。
医生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他的神情好象在告诉我他认识我。
只听他清楚地喊了一声:“张酸菜!”
果然是认识我。
我惯性地点了下头,说:“你好。”他很快乐地仰头笑起来,又很快低下头对我说:“张酸菜你不认识我啦?我就是以前给你写过情书的那个人啊!”
我的大脑瞬间短路。清醒之后连忙迅速看看,还好周围没什么人。
我顾作冥死苦想状虽然我早记起这个我24年来唯一给我写过情书的男人但我决定还是要维持一下作为女人的虚荣好让他觉得给我写过情书的人浩如烟海一时难以想起。我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呢。于是我放心地说:“哦,我好象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周,周……”
“周颂!”
“啊,对。周颂!”
“嘿嘿,张酸菜,你越长越漂亮我都不快认不得啦!”
“哪儿能呢。”我嘴上谦虚心里暗说天生可就丽质着呢。
接着我们陷入了几秒钟的尴尬。周颂回归了主题:“哦!狗!他没事,皮肉之伤,还有点小感冒。”
我说:“哎,那就好。”
周颂接下去兴致勃勃地说:“一看你就知道你宠狗!心疼吧?怎么弄伤的?出去溜达不小心摔的?还是他为了看漂亮母狗一不留神撞柱子上了?”
没想到如今的周颂已经这么能说,我记得高二时他在我们隔壁班,走路都低着脑袋好象地上有拣不完的金钱。那时我就为这点看不起他,当然也就没有接受他的示爱。只记得那时候还闹的挺轰动,起码两个班的学子对我们俩的生辰八字都了如指掌,这导致在开会或者做操等公共场合,周围人都爱分工合作窥视我们俩。在那个年代,我十分幼稚。为了表明清白与高贵在他们教室门口经过时都是高昂头颅,第一为显示自己与他不同,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不是都说女人是公主?在遇上隰宝贝之前我还是一个处女的时候我可是把它当做座右铭。第二为了表明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你你就跟我表白了,看看这就是魅力。
在我还是一个处女的时候,我的小心眼就已经挺坏。这是后来我三下五除二搞定隰宝贝之后我得出的结论。
搞定隰宝贝,我用的可全是处女工夫……
第一部分欧若拉(3)
就在我正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颂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欧若拉屁股旁边的地方包扎得十分精美。白色纱布+胶带,横是横竖是竖,我联想到是不是还缺个蝴蝶结。
还好我的思维及时恢复,抱过欧若拉,爱怜地抚摩着他的银白色小卷毛——我甜甜地对昔日的爱慕者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周颂一抬表,说:“我今天刚拿的工资,你要是不特别忙,我们一起吃个饭?”
就在这时候我猛的想起我的隰宝贝来,就像所有对爱情忠贞不二的女人一样,我用一个矜持地摇头打破了他的幻想。我说:“不了,欧若拉也饿了。他想吃我做的红烧排骨。”本来我没想说后半句,可是当我敏锐地观察到对面就是一家宠物食品专卖店时,我赶紧补充上这一句。
周颂没有挽留。他顺势摸了一下欧若拉瘦弱的脑袋,说:“哦,欧若拉。是北极光黎明女神女神的名字吧?可他好象是只公狗,呵呵。”
我有点吓一跳,他能记住这个名字就已不简单,居然知道来历。这不由使我想起今天一早我家隰宝贝上班之前,一边换鞋一边嘀咕的却是:什么欧,还取了洋名,我就不信外国狗不能叫旺财。
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差距。可我还是用忠贞的表情告诉他:“恩,这个名字有点怪。我要先走了,再见。”
我看到他温柔地对我招手也说:“再见。”
我吓的退出门外,真怕自己招架不住。
回家的路上,欧若拉显得很温顺。他享受了一只病狗的高级待遇和主人无比体贴的照料此刻有点人模狗样的将两只前爪温柔地耷在我的肩膀上。
我从外衣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我的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隰宝贝的短信。
半小时前发的。他说:中午有业务,回不了家。
意思就是不回来吃饭。
我感到愤怒和委屈,既而我想了想,用拇指按道:如此甚好,有人相邀,我可放心去也。
然后得意洋洋地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悠然地怀抱着我的宝贝狗在马路上荡起风景来。
只是没想到在拐弯的地方,一辆黑色别克突然横了出来。我吓的一个止步,欧若拉出于惯性差点从我的肩膀上飞跃到我的身后。
车窗缓缓落下,竟然是周颂。
好气派的兽医耶……我的小女人情愫又开始滋生。他的表情不容置疑,说:“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的。”
这个理由叫我别无选择。
坐在风情万种的小别克里,我在心里大声说:隰宝贝气死你!爱我可是不爱我的狗,我鄙视你这种人!
我感到十分畅快。
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我干的事情非常多,最擅长给大学生写枪手论文并且替畅销作家们七三开地写专栏文字。我的隰宝贝是个宝贝男人,上学的时候他喜欢鼓捣数码产品和迷恋篮球。他长的很帅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因此追他说不上困难但也够戗因为男生较少的缘故我的身边还是布满了竞争者,总共用了我大学一半的时光,还有一半我用来减肥美容为了追他做准备。
所以可以这么说,这24年,我坚持做下来并成功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在他成为我男朋友后的第二年,就是今年的一月,我在一条小马路上偶遇流浪狗欧若拉,那一个夜晚,他在灯火辉煌的大街旁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一脸落魄可还是遮不住的英俊可爱。我想作为一个女人,对英俊可爱的事物没有抵制力是可以原谅的。
就在我抱上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替他洗澡吹干毛,待他恢复英俊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我的隰宝贝,他可是最讨厌狗的。
而我们已经商量好,再过一个月就住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