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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女民兵 作者:黎汝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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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供嫂忽然打断云香的话,兴奋地说:“我想过来了,若是我们只有几个人打得好,别的民兵打不好,这面奖旗给我们,我们也不要,受了心里有愧。我们要有志气,把民兵训练得好好的,一个顶一个。哼,到那个时候,得不来奖旗我掉头!”她说到这里,手还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子。

  这个“掉头”二字把大家引笑了,会场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了。

  海花笑笑说:“我这个人就是嘴快舌尖,脑子简单,经你们一分析,我也想通了!我承认我有锦标主义,开头心里真不是滋味,现在心里的滋味也变啦,你们若是早和我把这些道理讲透丁,我不就省下这顿炮弹了。”

  终过辩论,总结会上总算统一了认识,但思想问题不是一次会议就能解决的,往往道理上通了,一碰到具体问题又不通了,这就是思想工作的艰巨性。

  果然我们和东沙岛民兵乘一条船回岛,有些民兵在情绪上就反应出来了。

  我悄悄地对云香说:“你来领头唱一个吧。不然,人家说我们丢了奖旗闹情绪呢。”

  云香为难地说:“大家情绪刚扭过夹,只怕唱不好。”

  我说:“那你就自己唱一个吧,反正你是顺口就来的。”

  云香沉思地说:“好,让我想一想。”

  这时其他岛上的民兵还在喊:“同心岛的民兵来一个!快来一个!”

  我说:“好,我们来了。新的歌我们还没有学会,老的歌你们都巳经唱了,再唱就重了;现在让我们的渔歌手给大家唱一段渔歌吧!”

  黄云香站起来,放声唱道:

     海浪滔滔海鸥飞,

     鲜艳的红旗海风吹,

     练好本领为打仗,

     战场杀敌显神威。

     并肩前进为革命,

     铜墙铁壁不可摧。

     前面的大步向前走,

     后面的快步紧紧追,

     唉呦嗨,坚紧迫!

     ……

  “好!好!”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客轮长鸣一声,抛了锚,因为客轮直开东沙岛,我们同心岛的民兵要中途换乘舢板。在我们下船的时候,东沙岛的女民兵连长江月秋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诚心诚意地说:“海霞,优胜奖旗虽然是我们得了,但真正的优胜者是你们。”

  我说;“你真是大客气了,往后我们要多多向你们学习呢。”

  海花一扭头下了船,不高兴地在嘟嚷;“得了便宜还卖乖,奖旗拿到手,漂亮话谁不会说。”唉,看来她思想上还是没有通。而且,这当然冤枉了汪月秋。我知道她不是专说漂亮话的人。

  爷爷驾着舢板兴高采烈地来接我们,一见我就问:“海霞,奖旗呢?”

  我说:“丢了。”

  爷爷说:“丢了,要好好找原因,可不要闹情绪。丢了奖旗不要紧,丢了苹命的志气可不行。”

  我很感激爷爷这样鼓励我们。我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们不灰心不丧气,一定要迎头赶上去。”

  “喂——嗨——嗨——!喂——嗨——嗨——!同心岛的船等一等!”

  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从右边驶来了一只白底船,这是东沙岛的渔船,是他们在招呼我们。爷爷停了船在等他们。东沙岛的几个渔民认识爷爷,他们说:“德顺爷爷,我们给你们同心岛带了个客人来,我们本想送他去,碰巧了,你们就把他悄去吧”

  这是一位断了腿的客人。没用人扶,他就登上了我们的舢板。他拄着木拐,随身带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和一个理发工具箱。民兵们向我身边挤了挤,给他让了个坐位;他向我们客气地点点头,就坐在前舱上,和我斜对面。

  从他紫的象猪肝一徉的脸上,看出他是一个久经风浪的海上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不但高大,而且十分强壮。可惜他的一条右腿从膝盖以下截了肢,半截空着的裤脚折叠上去,又用一段钓鱼用的綑线绑住。他向我们笑笑,露出一排乳自色的假牙,和他那紫色的脸膛很不相称.特别是那个蒜头般的酒糟鼻子看了使人生厌。他的左脚上穿着一只草鞋,没有戴草帽,在炙人的阳光下,他那光秃秃的额头上挂着油津津的汗珠。

  他刚刚坐稳,就轻松地舒了口气:“可好了,总算到家了。”

  几个民兵齐声问道:“你的家是哪个村呵?”

  他引起了全船人的好奇。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请求政府帮我找。”

  “嘿,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家?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呵?听口音你是福建人吧?”快嘴快舌的海花一连向他问了三个问题。

  “是呵,我是福建人,”他好象回忆了一下说,“我这条腿是在一九四九年八月福建解放的时侯,我给解放军抬担架,为了掩护伤员,叫国民党的飞机给炸的。”

  有的民兵看着他的半截腿感叹地说:“呵,这么说你是有功之臣喽!”

  断腿人笑笑,摸出香烟来吸。我对这位客人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是觉得他有些怪,怪在哪里?我一时也说不请楚。

  爷爷却很有兴趣地和这位客人闲聊起来。他一边摇着橹一边问:“你在家打鱼还是种地?”

  “当然是打鱼了,我从十二岁就出海!”

  “噢,听说你们福建的大钓船和我们的不一样,一只船能载多少人?”

  “二十八个。”

  “小钓船呢?”

  “五个。”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问这些?但是爷爷还是两眼盯看客人继续问下去:

  “你跑过不少渔场吧?数哪个渔场最好?”

  断腿客人笑笑说:“那当然数舟山了,那是我国有名的鱼仓嘛。”

  “舟山主要出产些什么鱼?”

  断腿客人仍然笑着不厌其烦地回答说:“俗话说‘药农不知草名,渔翁不知鱼名’,这鱼类之多不用说认识,就是数也数不清。不过这舟山出产的鱼类,有句口头语,‘大黄小黄,墨带勤鳓鲳’。口头语虽然这么说,只有大黄鱼、小黄鱼、墨鱼、带鱼算四大鱼类,至于那鳓鱼鲳鱼,来往并无定期,并不是主要鱼类……”

  我十分佩服这位客人海徉知识的丰富,爷爷听了也点点头。

  客人又继续补充说:“大小黄鱼从二月到八月都有,汛期最长,但是主要渔期还是在立夏到小暑。因为黄鱼喜温怕冷,春季天暖就密集成群,从外海游向近海,由东南向西北游,由洞头洋东南经过大陈洋到猫头详、大目洋、岱戮洋,大戟洋下子,到了秋天又依着原路向南回游,这时捕到的黄鱼就叫桂花黄鱼……”

  爷爷不紧不慢地摇着橹又说:“我看你倒是个有学问的人,我们打鱼人都是老粗,问错了请你不要见怪,我也知道舟山渔场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你说说,这舟山渔场为什么这么好?”这简直是奇怪的问题,未免有点故意刁难了。

  客人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老大爷,你好象看我不象个渔民,是特意来考考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也笑着说:“哪里哪里,俗话说‘姑娘讲绣花,秀才讲文章,农民讲种地,渔民讲海洋’。这就叫三句话不离本行嘛,打鱼人不讲打鱼还讲什么?我虽然打了一辈子鱼,因为是个‘八’字不识一撇的大老粗,渔场好坏的道理懂得太少,这才向你讨教。”

  “呵哈,既然这么说,我就在你这‘老海洋’面前献丑了。”客人接着把舟山渔场的水温、盐分、潮流、水深、底质如何适合鱼类洄游、居住和下子的道理说了一大套。这些道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忍不住敬佩地点点头。我看见民兵们也都钦佩地听着。

  舢板靠了码头,码头上站满了迎接我们的人群,虽说我们没有得到优胜奖旗,但是大家还是满腔热情地欢迎我们。

  大成婶自从玉秀参加民兵之后,对民兵工作变得热情起来。阿洪嫂外出比赛,她就把三个孩子接到她家里去照应。现在大成婶带着这三个孩子全都等在码头上。阿沙一见阿洪嫂就关切地问:“阿妈,你们的奖旗呢?”

  阿洪嫂没有好气地说:“你玩你的去,奖旗不奖旗,要你操啥心!”

  一上码头,我就向双和叔汇报这次比赛的情况。

  双和叔说:“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呢?真是自作主张!”

  我说:“每次比赛,我都参加,我觉得这样不好。”

  双和叔不高兴地问;“抽建制班是上级规定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我自己这样决定的,我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在大会总结的时候,军分区司令员肯定了我们的做法,说我们这种训练的指导思想对头,还号召民兵们学习我们这种实事求是、从实战要求出发的作风呢!”

  “好倒是好,就是把奖旗丢了。”听我这一说,双和叔显得气小些了,但还是说:“你不想想,我们拿一般的民兵去和人家的尖子去比,哪有不输的?”

  我坚持说:“我们应当使所有的民兵都达到优秀的水平。”

  “都训练得那样好,需要化多少时间呵!”

  “这就要我们好好安安排了。”

  双和叔无可奈何地说:“算了,奖旗丢了就算了。有得有失,工作要处处都好是困难的,今后我们要抓紧生产,把生产奖旗保住就行了。几事总不能两全!”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我说:“知果把这只看作是丢不丢掉奖旗的事,这是丢掉了我们的责任。我们要按实战要求来训练才行!”

  “现住哪里有时间?”双和叔摊开两手说。

  “安排好就有,安排不好就没有,事情是死的,办法是活的!”

  “活的?我着你就不灵话,为什么认准一条死理就不放?你看,海蛎石要在立夏之前放到海里去,番薯要浇水,新开的荒地土质太硬,还要到沙滩上挑沙改良土壤……你应当知道,生产是一环连着一环,这都要抓好才行呵。”

  “我也没有说不抓生产呵,你说的这些都要干,我们民兵还是当突击队。可是训练也要适当安排呵,是劳武结合,不是光劳不武。围垦海塘的时候你开过支票,这才没几天,果然就反悔了。”

  “训练可以推后,可是季节不等人。”

  我气忿忿她说:“推,推,推,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

  我和双和叔边争边走,走到了山坡上,他停住脚步对我说:“海霞,你看这一片海塘,我计算过了,足足有九百亩,如果改造成稻田,一年两季,保守点说,每亩也得八百斤,你算算有多少大米。我们今年再增加三千组海蛎石,我们将供给国家多少海蛎干呵!我们要把这个小岛变成鱼米之乡。我们不但和其他海岛比,也要和大陆比一比。我们要把海岛建设成海上花园……”他好象就在花园里一样,也不管我有多着急,一边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一边兴奋地说着。

  我反驳他说:“自从方书记调到区里以后,乡的全盘工作就落到你的肩上了,你一头扎到生产上是不行的,要抓阶级斗争,要抓政治思恕工作,要抓战备工作,我以为海岛首先是要建成攻不破的钢铁堡垒,而不是建成海上花园。”

  “唉,海霞,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骄傲了,做事自作主张,说话就是教训别人,这可不好,一个孩子家,领导上叫你咋干就咋干,要服从领导嘛!”

  “当然要服从领导,可是我也不能盲目服从,我们要按毛主席的教导办事,难道对领导提提意见,就是不服从领导吗?”

  我们越争论越激烈,一直吵到乡公所,谁也没有说服谁。

  一进办公室,双和叔走到县用地图前面说:‘海霞,你来看,这右前方是东沙岛,这左前方是半屏岛,在这两个岛没有解放的时候,我们同心岛是前线,民兵工作需要大抓;可是现在,我们同心岛成了虎口里的舌头,龙口里的宝珠了。敌人敢来动我们?你想我们岛上原来还有驻军,现在六连也到东沙驻防去了,这是很有道理的。海霞呵海霞,你得有点战略眼光呵!”

  我却不同意。我说:“解放军不驻防,我们的担子就更重,也更应当把民兵工作抓好。毛主席号召全民皆兵。不用说是海防前线,就是在大陆内地也要把民兵搞好。双和叔,我是要有点战略眼光,但我看你也真得好好学学毛主席的人民战争的战略思
想呢!”

  这句话大大伤害了双和叔的自尊心,他很生气,但却以一种大人不和孩子计较的口吻说:“你这个孩子,怎么用这种态度和大人说话?太骄傲了,……唉,一时和你说不清楚。”然后他搪塞地说:“好,关于民兵训练的事,我们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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