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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孤儿的感觉了。”她用手指轻轻擦掉留在面颊上的泪珠。
“你不同。”赛勒斯牵动了一下嘴角。她怎么会知道?他才知道!
“一样的。”西黛拉迅速地回答,她仰起头冲他伤感地笑了笑,“对,我有钱,有地位,住着豪华的别墅,开着专用的汽车,高兴吃什么就吃什么,高兴穿什么就穿什么,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坐着高背皮椅在董事会上发号施令,可以花钱雇来司机、保镖、佣人,甚至可以花钱买到朋友,可以穿着昂贵的礼服在交际圈和那些上流社会的绅士、小姐和太太们举杯畅饮,可心情是一样的。”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一样的在黑暗里仓皇无措,一样是亲友欢聚的旁观。上帝是没有偏袒的。每当我一个人躺在空旷的房子里看着单调的天花板,我就会很害怕,我觉得我就快死了,临死前也看不到有人为我流泪……”她仰头靠在树干上,“我经常梦见万安公墓刻着我父母名字的墓碑,爹地和妈咪从那里走出来,还有斯兰西,他们有说有笑地从我身边走过去,好象我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醒来后我面对的是一群笑里藏刀的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窥探着墨桑基业,他们在背后诅咒着我这个多余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突然失踪,然而几乎没有人会去找我。这就是代价,与我那些人皆羡慕的东西对等昂贵的代价。赏赐是上帝,收取也是上帝,我不该有什么怨言,是吗?”泪水再一次静静滑落,“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爹地很喜欢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间我们全家会去卢森庄园度假。庄园很大,我常躲在石人圈的水池下面,这是个秘密,只有斯兰西知道。爹地找不到我只好输掉他的钢笔、钱夹和领带……我把这些东西锁在一个大抽屉里等着他买来我想要的东西换回去。”她微笑了一下,“妈咪喜欢买新衣服给我,从小就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见到我的人都说‘小姑娘真漂亮。长大了一定象她妈妈’。妈咪还烧的一手好菜,只要她有时间就一定会亲自去厨房做给我们吃,我吃完了自己的一份便去抢爹地和斯兰西的。斯兰西很爱我。小的时候我很淘气,他总是一边包庇我一边警告我下不为例。他总是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从不肯让我受任何委屈……”
西黛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靠着赛勒斯睡着了。一阵夜风吹过,她喃喃地搂紧他的胳膊蜷成一团。
赛勒斯抱起她走进小木屋,并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她的脸上还留着泪痕,她一定是哭累了。他突然想去吻一吻那双微微开启的红唇,连他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走出木屋靠坐在台阶前。
黑发垂下他的额头,尼古丁使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条肮脏的贫民街。
他出生在这条街上,所以这条街外的人蔑视他。他是个孤儿,所以这条街里的人欺侮他。一个涂着鲜红的嘴唇露着大半个胸脯的女人抚养了他一段时间,不久她死了,死后就烂在那条街上。大人们对他指指点点,孩子们则边用石块和烂果皮打他边骂一些他当时还听不太懂的话。他开始自己养活自己,小的时候他给那些绅士太太们开车门,擦皮鞋,遇见些好心人扔给他点零钱还经常被年龄比他大的孩子抢走。稍大一点他开始卖苦力,经常被皮鞭打的死去活来。白天没命地干活,晚上就睡在别人的屋檐下。人们打他,放狗咬他,在下着大雪的晚上用凉水泼在他单薄的破衣服上。他昏死在路上,还失去了工作。
刚搬进这条街的好心的斯格贝塔夫妇收留了他。斯格贝塔先生有个儿子年龄和霍克差不多大,叫约瑟夫——他现在是赛勒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另外还有两个女儿伊芙和莫妮卡。斯格贝塔先生并不年轻了,体格也不是很健壮,但他仍在做业余拳击手来养活一家人。斯格贝塔夫人替人家洗衣服。她总是默默地替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丈夫上好药,然后找个地方偷偷地哭。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斯格贝塔先生因为年纪大又缺乏营养,经常在比赛中被打的死去活来,后来终于失去了工作,而且一病不起,脾气也变得非常暴躁。他开始拿赛勒斯发泄,约瑟夫常常因为维护他而挨打。伊芙和莫妮卡被送去做女佣,赛勒斯离开了斯格贝塔一家。他去煤矿里挖煤,做铁路的铺木工,后来又做了业余拳击手。他年轻力壮而且性情倔强,很多人败在他的手下。他把钱匿名地汇给斯格贝塔一家,准备偿还欠下的人情,从此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毫无干系。
有一天,他发现上场和他较量的竟然是约瑟夫,那些有钱人叫嚷着,威胁着,他和约瑟夫打了起来,最后他打折了约瑟夫的两根肋骨。当他看见约瑟夫捂着腹部勉强支撑着绳杆站起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的拳头再也无法落下。他扶着约瑟夫走下赛台的同时被开除了。约瑟夫告诉他,他父亲自杀了,母亲病倒了,伊芙做了妓女,莫妮卡被她工作的那家的男主人强奸了,回家以后就神经错乱了。赛勒斯杀死了强奸莫妮卡的那个男人,并烧毁了那桩宅子,他早已清楚地意识到上帝主宰的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你不同,你当然不同,上帝从未公正过,赛勒斯想着,捏紧了空空的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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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初晨的阳光照在西黛拉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她歪着头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桌上还放着那块滴满蜡油的蛋糕,阳光斜射着落满灰尘的木桌,她看见有人在上面用手指写着“生日快乐”。
走出小木屋,地上满是烟头,赛勒斯已经不见了。西黛拉在台阶上坐了一会,感觉有些失落。她没有打电话给马文,只是信步走在林间,感觉着远离城市的清新与宁静。赛勒斯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眼前,使她情不自禁地在另一类男人的气质中沉陷下去。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西黛拉在海朵湖前坐了下来,看着夕阳缓缓沉入那一边的山谷,在湖面上拉出一道金色的光桥。
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西黛拉抬起头,触到了赛勒斯·霍克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灿烂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她的脸上。“嗨。”她对他伸出手。
赛勒斯没有去拉她的手,只是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看那边多美。”西黛拉并不介意,用手指着动荡着的水波说道,“小的时候我总想可以踩着这道光桥走到那一边去。很傻是不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么漂亮的一座桥,那一边一定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其实直到现在我还这么想,只是从没有人肯陪着我一起去看看。”
夜幕降临了,西黛拉挽着赛勒斯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小路曲曲折折,月光投下的树影不时摇起一习微风。偶尔传来几声鸟啼使的这片山林更显幽静。
“下一次我陪你在这里过生日好吗?”西黛拉突然问。
“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赛勒斯低沉的声音中含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但西黛拉察觉到了。
“对不起……”她垂头道。
两人走回那间小木屋,西黛拉把一盘磁带放进角落里那个破旧的录音机中。音乐溶进了月色轻轻地飘满了这座小木屋。他在她转身默默走向他时缓缓站起了身。
那只柔滑的小手再一次拉起他揽住了她纤细的腰枝,她雾一般飘落在他怀里再次投给他雾一般的微笑。
当他坚实的臂弯再一次拥住她时,那股完全刚性的气息便再一次绕笼了她。她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
他们轻缓地踩上了旋律。
她的身上仍旧带着一股怡人的幽香,许多日子以来一直挥之不去,思之不遇,如今正一点一点迷惑着他的理智,使他封锁了多年的一颗铁石心肠突然燥热起来。
他深不可喻的苍凉和无法释怀的孤绝比在圣地亚时更加令她迷惘留连,使她在他的怀里无法自拔地越陷越深。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拥有他这般的气质,也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给她如今这般强烈的冲动。
她的手臂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脖颈。他的双手轻缓地抚摸着她的腰枝。她缓缓闭上双眼,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他慢慢俯下头,轻轻碰在她芬芳的唇瓣上。她认真地吻了一下那双冰冷的嘴唇。他感觉到一串急促而热烈的气息陡然传了过来。
“赛勒斯……”虚幻的声音从她柔软的唇间飘了出来。
赛勒斯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一切仿佛都凝滞了,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那种无法言传的感觉缠绵着时空,纠结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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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西黛拉醒来时,赛勒斯已经走了。窗台边落下了那只青黑色的打火机。
“啪”的一声,一簇金红的火苗跳动在西黛拉眼前,赛勒斯的身影隐约浮现在火焰的那一边。上帝!我好象爱上他了!西黛拉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桑玛汉庄园
费拉顿。塞维利亚。
奥琳卡静静凝视着桑玛汉满目的荒凉。衰草蓬生,枯藤覆壁。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了。
那棵大树还在那里,残留在枝头的几片黄叶在微风中抖动着,向久别了八年的奥琳卡致意。她缓缓走过去,手指触摸着苍老的树干,象是感觉到了一份遥远的亲情。曾经悬在那里的秋千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段棕灰色的绳索寂寞地悬挂在那。
……
“再高一点,爹地!再高一点!”空落落的树枝间仿佛回响起一个小女孩清脆的笑声。
“再高一点你就回不来了。”小女孩的爸爸一边用力推着秋千一边笑着说。女儿象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在那里飘来荡去。
“吃饭了!”系着围裙的妈妈出来喊他们。
“妈咪妈咪,”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喊着妈妈,“你看我荡的高不高?”
“高啊。你爹地就是想让你高的下不来,他好把色拉全都吃掉呢!”妈妈笑道。
“不行不行!我要下来!爹地!你不能吃我的那一份色拉!”女孩急忙喊,爸爸则叉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蒙拉维!蒙拉维!”女孩象骑马回来的少年喊,“快帮我停下来!爹地要抢我的色拉吃!”
少年笑着从马背上跳下来,拉住秋千的绳索。
“什么时候教我骑马,蒙拉维?”小女孩扬起头问。
“等你的脚能够到马镫,奥琳卡。”蒙拉维笑着说,一边把马鞭扔给仆人。
……
“为什么我们得去姨妈家住,妈咪?你和爹地也去吗?那谁来照顾那些花呢?”
“我和爹地有事不能去。蒙拉维陪着你。到那里要听姨妈和姨夫的话。那边还有威利表哥和苏珊娜陪你玩。”妈妈蹲下身理着她的头发。
“不要,我要和爹地妈咪在一起!”
“爱米尼姨妈很想你。”
“那你和爹地为什么不去?我们要住多久?你去接我吗,妈咪?”
“你还小,奥琳卡宝贝。”妈妈的眼眶润湿了。
“妈咪你怎么了?”女孩用小手抚摸着妈妈的脸颊。
“妈咪是担心你到姨妈家不好好听话。”爸爸转过她的身子说。
“我听话。”女孩忙说,“妈咪我听话。”
“你要好好照顾她,蒙拉维,她还这么小……”妈妈的声音哽住了。
“我知道。”蒙拉维站在女孩身后两手扶着肩膀,“我会的。”
……
“岱尔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回过头来站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西蒙·帕克。她抽搐了一下。天哪!他几乎和蒙拉维一模一样!
“我吓着你了?”帕克问了一句,眼睛却看着周围。
“你……怎么会在这,帕克先生?”
“我来找你。”他仍然看着周围,“不知为什么走到这来了。”他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看到了他的眼波有一丝动荡不安。
“桑玛汉。”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桑玛汉?”他重复了一遍,“没听说过。奇怪,我怎么……怎么好象来过这?”他锁起了眉峰向前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拼命想着,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我来过这吗?桑玛汉,桑玛汉是什么?天哪!我的头!该死的它又开始疼了!他咬着牙关,迷惑着向前走着,这个地方为什么正试图勾起他一些遥远的记忆,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那些锁在那片死区里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啊!”奥琳卡突然一声惊叫。顺着她惶恐的目光,西蒙看见了一块青灰色长满苔藓的石碑。石碑上依稀可辩那暗红色的字迹——雷蒙德·萨尔森先生,海蒂·萨尔森夫人之墓!他猛地放大了瞳孔。这块墓碑!这块青灰色的墓碑竟与好几次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块模糊了字迹的墓碑一般无二!还有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竟也与那梦境惊人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