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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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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鬼只差一点就可以触碰到那猫那肮脏的脸,它兴奋得无以复加。
  终于,袋子被德子挂在鬼头顶上的一根横杆上,当他突然间扯掉布袋时,那只猫就被系着后腿悬挂在鬼头顶上方稍前的位置。鬼在那热切的追捕的热望驱使下冲了出去,但它立刻发现,那悬挂着的猫是与它的杆子连在一起的。鬼向前冲带动了前面的横杆,把猫推离了鬼。于是鬼继续向前跑,以为可以再跑一步就能够抓住那同样被惊恐攫住的猫,那可怜的猫,恐怕连心脏已经收缩到细小的可怕的程度了吧。
  那天鬼跑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种噩梦般的感觉挥之不去。
  鬼被从那机械上解下来带回自己的位置拴好,它的喘息平复之后,德子给它喂了水。但鬼突然间又看到那只对自己的处境憎恨到极致的猫,它蓬起数倍的皮毛,扭曲的嘴脸,蛇一样绝望的嘶叫。
  鬼猛地跃起,对着空中那个影子疯狂地咆哮嘶咬。
  鬼是不是疯了。有工人在晚上看到了鬼捕风捉影地对着空气撕咬,向德子发出自己疑问。
  训练仍然在继续。鬼总是感觉自己与猫的距离在渐渐地接近,至少也是在无限地接近。鬼不是不屈不挠的西西弗斯,绝望的仇恨正慢慢地渗透进它的身体里,或是血液里。现在主宰着它的是生命中最原始的热望,抓住那悬垂在它头顶上嘲笑它的猫,把它撕啐,扯出它的肠子,感觉血的快意。
  即便是在鬼离开料场很久以后,那只猫的嘴脸还会在鬼的梦里出现。鬼惊叫着醒来,迎空咬向那浮动在空气中的恶魔般的幻像。
  这样的日子终于来到时,一直围着那个圆点转圈奔跑追逐猫的鬼已经不太相信已经生的一切了。
  那只猫显然比鬼要脆弱得多,它被恐惧折磨得不能进食,不能喝水,即使当鬼休息时它被从架子上解下来时,也像疯了一样撕咬着德子的手。很快,这只可怜的猫就已经骨瘦如柴,在鬼的头顶上叫起来已经有气无力了。于是,德子适时地松开系住猫腿上的绳子,在鬼的一阵奔跑追逐之后,那绳子终于松脱了。
  鬼可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一切,不过现在它已经真的把这个温暖颤栗的小动物咬在齿间了,它还有一些不相信,它几乎没有去感觉那绷紧的肌肉和跳动的心脏,就咬了下去。为了这一刻,它等得太久了。这就是世界,世界在鬼的齿间关闭,猫脊椎骨断裂的声音取代那更加绝望的吼叫。鲜活的生命富有魅力,但此时在鬼的齿间终止。
  在鬼的世界里,使仇恨化做力量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戮。血从鬼的唇边滴下,那是因为猫的短暂的挣扎而沸腾的血,这就是鬼在长久的夸父追日般的追逐之后一直等待的东西。
  但这并不是结束,代替那只被鬼撕成碎片的是另一只猫,一只体型庞大得吓人的狸色的猫。无论如何它看起来都更像一头敏捷而力量出众的豹子,只是体型更加短小精悍一些而已。它的毛色也是那种与荒野一脉相承的秋日森林般斑斓的色彩,野性并没有因为在在人类的屋檐下寄居而被悄然磨灭。这猫被从那棚子里带出来时竟然像狗一样在脖子下面系了一根绳子。
  没有任何警示,那被牵在德子身后的猫像一个飘突的弹簧迅猛地跳起,曳着一条长长的麻绳,蹿上毫无防备的德子的胸口,在他的脸部抓咬。
  当德子咒骂着终于甩开像一条八爪章鱼一样吸附在脸上的猫时,鬼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几条正在渗血的伤痕。




《鬼狗》第三章草地(5)



  但这只猫此时仍然地上拖着绳子,咆哮着倒竖起背颈上的所有皮毛,看起来体型显得更大,像一只受惊的鬣蜥,竖起所有的棘刺。德子并没有抽出棍子将这只犯上作乱的猫击毙,这大概正是他需要的猫吧。
  鬼被身体里那沸腾的血液所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漂亮的猫。它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只青色皮毛上点缀着黑色条纹的华美的狸猫。此时,世界在鬼的眼中已经毫无意义,只有这只猫。
  上一只猫以生命作为代价得到的就是鬼对这种小动物深入骨髓的仇恨,久久地追逐之后,那猫扭曲的嘴脸已经深深地印入鬼的脑海中。
  尽管狸猫不断地挣扎,最终还是被倒吊着挂在架子上鬼的头顶止方。为了防止再次被愤怒的猫咬伤,德子在它的身上蒙上了一块布。系牢之后,德子扯掉了布,随着那猫的第一声如同点燃的火药般的威胁性的号叫,鬼一跃而起,这种声音从此成为它的身体里不可消逝的一部分,像一个准时发出悠远钟声的古老的钟,一个魔鬼般的符号。它带给鬼奔跑下去的渴望,让鬼感受到生命中所有的敏捷和力量,还有愤怒和仇恨。
  鬼血红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它义无反顾向那只在倒吊的绳子上摇来晃去地挣扎的猫扑过去,两个工人才将它拽住。
  鬼被顺理成章地拴在另一端。
  在炽热的阳光下鬼又跑了一天。世界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那个鬼不断地奔跑所踏出一个圆,圆的核心就是那只被倒吊的猫。鬼每次勇猛地向前腾越都感到只差一点点就已经叨住了那猫黑色的嘴脸,呼吸中鬼可以感受到来自那只猫因为惊恐而分泌出的浓重的气味,那些纷飞的猫科动物的毛片飘进它的鼻孔。所有的一切都刺激着鬼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只是为了可以捉住这只猫,将它撕碎。
  也许是德子刻意为了获得某种效果,这次鬼与狸猫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一点,鬼的鼻尖几乎是若即若离地与猫的鼻尖相碰,但是只此而已,鬼没有机会咬到扭动的猫,而那只被折磨得同样几近疯狂的猫却可以随时伸出爪子在鬼的鼻子或脸颊上留下足够的伤口。鬼不可能在奔跑中准确地预测并且在那猫闪电一样伸出爪子一袭得手时叨住它。在鬼看来,那高悬在它头顶的生物也是一个可怕的神,它每次用尖利的爪子刺破鬼的皮毛时总是可以在鬼两颚相碰的声响中完好地收回自己的爪子。它看着无望的鬼在笑,鬼真的感觉它在笑。当然处在那样一种被魔鬼一样没完没了地跟随追逐下的状态里下那猫不可能还会笑。但鬼以为这是嘲笑,像那些最初也围在旁边看鬼独自上演追逐独幕剧的工人一样。
  当傍晚鬼被从架子上解下来时,已经疲惫至极,喉咙渴得冒烟,鬼被牵回院子一角的木箱前,在那里颓然倒下。猫也是两眼发红,像只有气无力的野兽,对所有接近它的人咆哮。两败俱伤的追逐。
  不仅仅是鬼,黑狮和贝贝也在接受同样的训练。作为可能曾经生活在一个温和的家庭,享受着猫一样对待的贝贝来说,性格里大概一直被加入了更易与人类交往的温和气质。当贝贝被拴在架子上时,面对那只悬挂在头顶上方张牙舞爪的猫也表现出一些适当的好奇,如果生活在原来那种环境里,也许还会激起它作为游戏扑咬的兴趣,甚至只是为了以幼犬般的兴奋搏得主人的欢心,但在此时,它已经失去了在最初被作为一个品种培育时那种适应恶劣环境的能力,那些所有独自生存的能力都已经消失殆尽。每天贝贝大概只是在无望地睡眠时孤独地回忆着曾经的生活,并在哭泣中醒来。贝贝总是在德子的训斥中象征性地跑上几步,然后就不再向前挪动一步。也许是一种怕热的犬种,只是那么几步,贝贝就垂死般地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但一切对于黑狮来说似乎都是无所谓的,从它脸上的皱褶或是那粗大的头颅都毫无疑问地可以知晓它的血液里那份量不少的斗犬的暴烈的血统。但它似乎缺少一种兴奋的能力,一旦被拴到架子上,它几乎并不抬头看头上的猫,缓慢而有节奏地迈着柔软的步子向前奔跑,既不疯狂地嗥叫试着撕咬眼前的一切,也不会停下,就像蒙上了眼睛的驴一样驯从。那只悬挂的猫曾经与鬼搭档过,也似乎被催眠了,不声不响地挂在那里,只是在迫不得已地扭动一下腰时才看出它是活的。黑狮似乎天生拥有完成训练的本能,尽管不能因而凶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却像是颇能理解这一切。似乎不是德子将它解下来,它会一直跑下去,在这种无尽的旋转中跑到世界尽头,而且不会疲劳或喘息。
  每天的奔跑,鬼已经感觉到那只巨大的铁笼子似乎应该与这一切有什么联系,但它尚不理解。每天,德子会将大块的羊肉从笼子上面的一个洞口扔进去,然后里面传出抽咽般的撕扯和吞咽声,以及牙齿撕咬骨头时的声音。除此之外,那个黑暗的笼子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鬼可以感觉到那个巨大的存在是在游动的,在悄无声息地潜行,黑暗让它感到安心,它时刻都在窥视着鬼。当风向转变时,那种积郁已久的气味像洪水一样向鬼袭来,鬼只能以咆哮面对自己将要被这种气味淹没其中的恐惧。对于鬼,那是无时无刻都成为一种巨大威胁的存在。当风更强烈时,又有浓郁得块状的气味袭来,鬼翕动着宽大的鼻翼开始试着分辨这种气味的由来,其中的很大部分是与鬼相似的,但有一部分是截然不同的,那是鬼的身体里所不具有的东西,那就是荒野,是眼睛所看不到的,一种气味,一种理想。




《鬼狗》第三章草地(6)



  不断的训练,那只巨硕狸猫的身体在不断地消瘦。每天面对身下一头凶神恶煞般地追逐的狗,随时准备迎接柔软的腹部被撕开的猫当然不会有心思进食或睡好觉。每天都是当它还没有从前一天那永无休止的折磨中摆脱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但这只狸猫是坚持时间最长的,尽管在一个月之后它已经虚弱得几乎没有足够的力量再举起爪子拍击鬼已经结痂的鼻子,不过那种嘲笑般的微笑还是成为鬼矢志不移地追逐扑咬的动力。
  当德子最终放松的绳子,鬼终于如愿以偿地撕开狸猫的腹部时,它几乎没有什么挣扎。作为一种奖励,剩下的半截狸猫被扔在鬼的面前,鬼并没有什么感觉,吃下了除了那颗毛发倒竖的头之外的所有的部分。
  在这个之后,又有三只猫遭到了同样的下场。
  长久的奔跑,从夏季到初秋,鬼原来柔顺的毛皮在草原阳光与风的曝晒下呈现出一种近乎乳黄色的象牙般的光泽。不知不觉间这种耐力训练正慢慢起到效果,在那华美皮毛的下面是近乎完美的咬合准确的沉甸甸的肌肉,没有一丝赘肉,基地和机场养尊处优的生活所有给予鬼的柔软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训练的结果是鬼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那间关着猫的棚子,而且所有的人都在渐渐地成为它潜在的敌人,每个试图接近它的人,都会被突然耸立在面前一个巨硕的毛团吓得不知所措。但鬼已经不再那样毫无意义地吠叫,它只是将那根链子崩得更紧,收缩起唇角,露出并没有被这种粗砺的草地的生活磨蚀的雪白的牙齿。
  草地的秋天正慢慢地到来,白天太阳长久而温和地照射着整个草原,巨大的云片在风中漫不经心地从蓝得透明的天空中滑过,在大地上留下一片片移动的阴影,行将丰获的牧草在风中迤逦出华美而丰厚的草浪,一直向地平线尽头滑去,展现在秋风中的已经是一片慵懒的金草地。
  最初的人类来到这里时,面对这样广袤无边的草地,也会因为浩荡的草浪直向天边的茫茫旷野而徒然生出自身渺小的不知所措,人类的腿面对这样无边的大地确实显得有些羸弱不堪。直到人类驯服了马,这种高贵而骠悍的动物。这片草地,正是蒙古民族的发祥地,成吉思汗在这片草地上的额尔古纳河畔举兵起誓,号令蒙古各部,而蒙古的铁骑就从这里开始,像暴风一样席卷欧亚大陆。
  已经有半个月不再有猫出现,鬼每天都有足够的时间趴在自己的那只木箱做成的窝里闭目养神。那只无时不在它的眼前跳动的猫的精灵也慢慢地消失了,鬼惬意地享受着秋日令它昏昏欲睡的温暖天气。两个多月的时间,鬼又长大了很多,如果回到基地,里面不会再有比它体型更大的狗了。
  草地初秋的温差对鬼似乎是微不足道的考验。白天零上二十度,那些骑着马从料场附近经过牧人在阳光下无遮无掩地摇来晃去,像他的马一样对这滚动着草香的热风无可奈何;夜晚,气温降到零下十度,夜晚草尖上会结霜,在清晨的阳光下如不可多得的珍宝熠熠生辉。
  这种剧烈的温差变化对于鬼来说几乎毫无影响,来自父系藏獒的基因正缓慢地发挥着作用,在冰天雪地中露宿的藏獒之所以可以在青藏高原上延续下来也是因为这种不断地优化的结果。面对这种初霜,鬼几乎毫无感觉。
  贝贝在一个清冷的早晨死去了。当德子去给它喂食时,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好像刚刚从水中爬上岸一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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