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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结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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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教室,拉萝向电脑实验室走去,她要去看一位朋友,也是一位教师——埃米特…丹尼尔斯——他是患有肌萎缩外侧硬化症的人。这个疾病的病理原因是脊髓神经细胞以及调节控制肌肉的那部分大脑神经细胞的分解速度加快。感谢上帝,疾病没侵犯到他的思维系统。拉萝朝实验室看了看,发现个子矮小的丹尼尔斯坐在轮椅上,在一个电脑终端机前忙碌着。他的才能,特别是在电脑科学方面的才能被人们所注目。

    即使他需要一位助教协助他上课,加州大学有他这位教师仍是幸运的。现在,他的说话能力在日益衰退,过不了多久,他可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靠声音综合处理器来“说话”。他主要是为一些大公司设计电脑软件。他在离法院不远的一栋公寓房内工作和生活,此外就是在星期二晚上到欧文大学给学生上课。

    拉萝站在那儿,看着埃米特,回忆起三年前他俩相识的那天。那天,他们来参加欧文大学教师联谊大会,正好坐在一起。当埃米特得知她是位地方检察官时,他跟她谈起了死刑。埃米特能言善辩,拉萝情不自禁地坐进了他的车,和他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热烈交谈。现在,他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他的语言能力也受到疾病的损害,但他仍不失为一名勇猛的辩论家。三年来,拉萝悲哀地眼睁睁看着病魔吞噬着她的朋友,而她从未听到过任何一句抱怨。拉萝站在门外,打起了精神说道:“走吧。”

    他敲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椅子转了过来。他戴着一副很厚的眼镜,使人看不清他的双眼。他们没谈论过他的年龄,拉萝猜,埃米特大概三十出头。

    埃米特说:“我准备好了。累了今晚。”

    越累,他说起话来就越感到吃力,每天都是如此。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说一些断断续续的短句,而且,说话时,双眼总是不听使唤地上下转动。所以,在实验室或在家里,他总是用电脑与人交谈。他在电脑上快速地用一支笔敲出他要表述的话,其速度之快,使人目不暇接。他已经听说了韩德森案。可以说,他了解所有拉萝审理的案子。拉萝喜欢和他交谈。这不仅因为他聪明、敏锐、富有逻辑,而且,他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听众。他之所以是位了不起的听众,部分原因是由他的疾病造成的,但是拉萝相信,不管情况如何,他都必定是位好听众。他不仅仅听着,而且,在心里掂量着每个字。拉萝把住宅被夜闯的事告诉了他,并说,警察认为她现在处境危险。

    “这可不太好,和我待在一起吧。”

    拉萝听了很感动:“噢,埃米特,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我得采纳那位警官的建议,找个地方另外住,避一阵子,今晚,我准备住旅馆去。”她推着埃米特的轮椅穿过大学的停车场,到了她的美洲豹车前面。她打开车门,把他转到后座位上。

    她关上车门,折起轮椅搬进行李箱,然后开着车上了路,埃米特和她交谈着:“这不好。让我回报一次。你已经给我开了几个月车。和我住一起,拉萝。”

    拉萝叹了一口气。在所有她认识的人中,埃米特无疑是一位最善良的人。她说:“好吧,就住一晚,明天,我再另外想办法。”

    一走进埃米特的公寓,他就示意拉萝进他的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开始打起字来。荧光屏上列出一行行的字来:“这个地区有个房子待售。一年来,他们一直在找房客。我们给他们打个电话,看他们是否能让你租几个星期,或一个月。”

    拉萝靠在他的椅背上,高兴地说:“太棒了!”埃米特的住处离她办公室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现在,她只需要回家拿几件衣服,“我相信,这一切算不了什么。也许,夜闯者被警声吓坏了,所以,什么也没拿。”

    埃米特又打了几个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道了晚安之后,拉萝就走进埃米特的一间空卧室,扑到一张双人床上。在离卧室几步远的办公室里,埃米特的大电脑还在呼呼响着。拉萝想,他要是有足够的设备就一定能发『射』火箭。这个办公室就像国家太空总署。

    明天,她要去看看那所空房子。今晚她很安全——隔壁房间里的那位虚弱的男人就是他的保护神。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的存在就意味着安全。至少,她不是孑然一身。埃米特用笔不停地敲击键盘,这轻柔的达达声就是摇篮曲,很快把拉萝送进梦乡。

    (  转载)

第一卷 第五章

    乔希抬头看着前面的小山坡,吸了一口气。他的脚从踏板上滑到了沥青路面上。每天,他都要骑着他的十档变速自行车往返学校。他最喜欢早晨,因为,在早上,他可以骑着一辆摩托车,而不是自行车,任凭风儿拍击着他的脸。他父亲曾骑过一辆隆隆作响的哈雷 450 摩托车。他双脚重新踩上踏板,开始用力地爬坡。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从未骑过哈雷摩托车或其他牌子的摩托车。自从父亲死后,母亲更不许他骑摩托车。如果运气好的话,过两年,母亲会让他开车,那时,他就十六岁了,可以拿驾驶执照了。

    由于吞了那些尖锐的箔碟,在早上上厕所时发现自己出血了,血把抽水马桶都染红了。他知道,即使对母亲哭诉昨晚萨姆的所作所为,也是无济于事的,她不会对萨姆怎么样。她整天对乔希说,他们将要搬家,要过好日子及其他愚蠢的话。

    要骑很远才能越过这个小山坡,乔希已骑了一半了。他脱下 t 恤衫,把它系在腰间。乔希很瘦,母亲每周至少要为此而大惊小怪一次。要是她每天也骑六里,肯定也会骨瘦如柴。如果乔希屈起手臂,握紧车把,就能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静脉和隆起的肌肉,不管怎么说,他一点也不瘦,他很有雕塑感。在健身房里,人们就是这么说的——如果人体内脂肪极少,那么肌肉上只覆盖着一层像透明纤维一样的皮肤。

    父亲还在世时,有一天乔希不辞辛苦赶到当地一家俱乐部,看父亲锻炼身体。看他两次仰卧于长凳上,双脚着地,推举着哑铃。嘴里咕咕哝哝地呻『吟』着,还不时地和其他人交换着笑语。但是现在,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去健身房了。圣诞节时,乔希得到了几只哑铃。每个晚上,乔希闭门埋头苦练,梦想着希望有一天他也像父亲那样强壮,足以和任何人抗争。

    甚至与像萨姆这样的人抗争。

    快到他住的街区了,乔希突然看到萨姆的卡车停在车道上,乔希惊呆了。他想重新滑下山坡,找一位朋友去玩耍,吃晚饭时再回来。他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看到萨姆,也许这时他已喝得醉醺醺的,骂咧咧地四处挑衅。可是乔希又一想,如果他骑回去找同学玩,那么,他还得爬一次这该死的坡,还得累得半死。最好还是乘他们不注意,偷偷从后门溜进去。

    乔希悄悄推开后门,把自行车靠在砖墙上,他推开两个空罐头盒,走进厨房。房间里很安静。太好了,乔希松了一口气,他扫视了一下屋里。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在屋子中间。乔希想,也许,他们又干了一仗,把能抓到手的东西相互『乱』扔,或者萨姆没钱买下这所房子,他们只得收拾行李,准备搬走。

    他恨萨姆…帕金斯,世上他最恨的就是萨姆了。如果,一场核爆炸能把萨姆送上天,那么,乔希会笑迎它的到来。“砰!”他好像看到老萨姆被送上了天。

    乔希从冰箱里抓了一瓶可口可乐,蹑手蹑脚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要走到自己的房间,乔希必须经过母亲和萨姆的卧室。乔希祈望卧室门是关着的。萨姆回来的这么早,也许就是来纠缠母亲的,别的还会有什么解释?他现在可能正在卧室里对母亲做那些令人作呕的事。乔希一阵作呕,他想干脆吐在米『色』地毯上,这样,当萨姆从卧室里摇摇摆摆地晃出来时,就会踩在上面。

    门并没有关上,正大开着。

    乔希往屋里看了一眼,中午吃下的饭直往上涌,他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明白他看到些什么,他的心在大声尖叫着把所看到的告诉他。但他只是看着这一切,脑子一片空白。远处,有人在尖叫——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别人。他觉得体内有一头狂怒的野兽在用爪子抓挠他,要戳穿他的双眼,咬穿他的肚子,挤爆他的心脏。这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妈妈!”乔希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在空中回『荡』着。他用双手捂着耳朵,他不想听到自己的尖叫。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惨状,可是他又不愿听到从自己嘴里传出的可怕声音。

    奥兰治郡高等法院二十七处的法官正在忙着审理案件。休庭时间已持续了十五分钟,或者说,将近二十分钟了。法庭内被挤得水泄不通,一片吵杂声。所有的人都在说着什么,律师冲来冲去,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又忙着与当事人交谈,在此之前,他们可能还和这些当事人素不相识。菲利浦走进拉萝的办公室,站在那张摊满文件的大桌子前。拉萝眨了眨眼,并没有抬头。他站在那儿,等待着。

    “好吧,”拉萝终于取下眼镜,蓝灰『色』的双眼盯着菲利浦:“什么事?”

    “我明白你正在处理亚当斯的案子,而且你告诉我别来打扰你。可是圣…克里曼特警察局的里克森警官想让你接电话。”

    拉萝没说话,菲利浦垂着手站着。拉萝又看起文件。过了许久,菲利浦说:“对不起,让他等会儿再打过来?”

    拉萝含糊不清地说:“请别让他再打电话了,我就只有几分钟了。”说完,她垂下眼,陷入深思中。

    菲利浦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又走了进来,不自在地说:“他说必须要与你谈谈,是关于你妹妹的事。”他等待着拉萝能抬起头,他的脸上充满关切之情。

    拉萝坐直了身子,手指用力地按在文件上。

    “好吧,我和他谈谈。”

    菲利浦疾步向门口走去,拉萝拿起话筒:

    “我听秘书说,是关于我妹妹尤丽…帕金斯的事,对啊?”拉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必要惊慌,也许并不是尤丽。如果是警察来电话,他们通常提到的是萨姆:“帕金斯先生让我们打电话告诉你这张传票的事。”或者,“帕金斯先生让我们和你联系,他收到藏匿赃物的检举。”

    警察在说着,拉萝看着墙上大钟的秒针:她迟到了,几分钟就相当于几次起诉。“对不起,警官,再说一遍。”

    “我有个坏消息,你妹妹和妹夫被杀了,像是双重谋杀。”

    “双重谋杀?”她重复了一遍就好像以前从未听过这个词,“尤丽?”不会是尤丽,一定是萨姆…帕金斯,不会是她妹妹。

    “我们现在就在她家里,她儿子放学回家发现了他们。很惨!”里克森警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们到这儿时,他正在大喊大叫,现在好些了,正在邻居家。”

    拉萝抓着话筒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上渗出了汗水。

    “我他她死了。”她又用双手紧按着话筒,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时候发生的?”

    “法医还未确定死亡时间。从尸体情况看,也许就是几小时前。”

    拉萝开始绕出桌子向门外走去。她拉翻了话机,话机又打翻了她的咖啡,把几份文件拉到地毯上。原来,她被这消息吓住了,竟然,拿着话筒就想出去。拉萝回过神来,把话筒扔在地毯上。想想不合适,她又回过身弯下腰,拾起话筒,匆匆地说:“我就来!”

    她没带皮包,也没对秘书说一句话。她仍穿着黑长袍,急冲冲地走出办公室,来到大厅尽头。她停住脚步,凝视着空中。

    那位黑人保卫关切地问:“桑德斯通法官,你没事吧?你的脸『色』非常苍白。”

    她脱下长袍,把它递给保卫,大声地说:“打电话给菲利浦,让他找人把我的车钥匙送到车库来,取消我下午的安排。”黑人保卫急忙按了一下安全门上的蜂鸣器。拉萝还在自言自语:“我的妹妹,我的妹妹被杀了。”她边说边走出了大门。

    她按了一下电钮,走进电梯。这个电梯是专供法官使用的,可以直通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关上了,可是电梯并没有动,她靠在电梯壁上痛苦地大叫:“尤丽,上帝啊!不!她不会死的。我不相信。”她攥紧拳头,任凭自己发泄着。她激愤得胸脯一起一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电梯门打开了,菲利浦走进来,把她的小皮包递给她。他问道:“需要我帮忙吗?出事了吗?需要我替你开车吗?”

    拉萝站直了身体,垂下双眼,她能感觉到泪水正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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