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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赫森说:“不过,谁也不会因为这些玩具为我们祝福的。”
马赫穆德:“你还提祝福,相反,还会挨骂呢!我妈一定会说,在庙会的集市上你就买了这泥巴做的玩具!”
哈米德不得不承认:谁的母亲看到了玩具,也不会像奶奶看到火钳那么高兴。他本来要用这三个拜沙办很多的事,而他全部用来了买火钳,对此他完全没有必要懊悔,何况现在火钳已经是印度的鲁斯坦姆,是所有玩具之王。
在途中马赫穆德肚子饿了,他的父亲给了他几个香蕉。他只让哈米德和他分享了,其他朋友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这是那把火钳的恩惠。
大约11点钟的时候,整个村子不平静了,赶庙会的人回到了村里。摩赫森的妹妹跑来从他手里抢走了水夫,她高兴得跳了起来,于是水夫掉到地上升天了。为此,兄妹两人打了起来,两人都哭了,他们的妈妈听到他俩打闹生气了,分别打了他们两记耳光。
努勒小伙子的律师的结局按照他的声望比水夫要光荣得多。律师先生总不能坐在地上或壁橱里,得考虑他的尊严。于是在墙上钉了两枚钉子,上面放了一块木板,木板上放了一张纸作为地毯。律师先生像古代名王坡杰那样坐上了宝座。努勒开始为他扇风,在法庭里有香草编的凉爽的竹帘和风扇,难道在这里连普通的扇子也能没有吗?法律的热气难道不会冲上他的脑门吗?竹扇取来了,努勒开始为他打扇。不知道是竹扇的风还是竹扇碰了,律师先生从天堂直落到了人间世界,而他泥土制的长袍又回到了泥土里,然后是热热闹闹地哀悼了一番,最后律师的遗体被扔进了垃圾堆里。
现在还剩下了马赫穆德的士兵,他马上接受了在村子里放哨的任务,但是充当警察的士兵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徒步行走的人,他得乘轿子去。马赫穆德弄来了一个小筐子,里面垫上了几块红色的旧破布,好让士兵先生舒舒服服地躺着。马赫穆德举起了小筐子,开始在门口绕圈子,他的两个弟弟代士兵喊着“睡醒一点”“睡醒一点”。可是夜里应该是黑暗的,于是马赫穆德的脚踢在什么东西上面了,小筐子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士兵连同他的枪来到了地上,他的一只脚断了。马赫穆德今天才明白他还是一个好大夫,他弄到了一点软膏,用软膏他马上把士兵的断腿接好,还需要一点树胶就行了,树胶从树上取来了,断腿接好了。但是当士兵一站起来,腿又不听使唤了,外科手术没有成功,于是另一只腿也给弄断了。现在至少可以在一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呆着,一只腿既不能走,也不能坐。现在这个士兵成了修道仙人了,只能坐在一个地方放哨了;有时还可以充当神像,他头上戴的有缨子的头巾刮掉了,现在你想怎么把它改装一番,都是可以的,有时还可以拿它当秤砣使用。现在请听小伙子哈米德的情况吧,阿米娜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把他抱在怀里亲他,忽然她看见他手里的火钳后吃惊了。
“这是哪儿的火钳?”
“我买来的。”
“多少钱?”
“给了三个拜沙。”
阿米娜很伤心,多么不懂事的孩子啊!已经中午了,没有吃,也没有喝,却买回来一把火钳。整个庙会市场上你就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只好搬回来一把铁制的火钳?哈米德带着犯了过错的心情,说:“您的手指在锅里烫伤了,所以我买了它。”老太婆的嗔怪一下转变成了慈爱,这种慈爱不是那种善于用言词和用激动的语句来表达的慈爱,这是一种无言的慈爱,深厚而又充满情味。孩子多么富有牺牲精神,多么善良而又多么理智!他看到别的孩子买玩具、吃糖果,心里该是多么羡慕啊,他怎么能这么克制呢?在那种场合他还想着自己年老的奶奶!阿米娜的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现在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比哈米德买这把火钳的事还要奇怪。孩子哈米德扮演了老头哈米德的角色,老太婆阿米娜成了小姑娘哈米娜。她开始哭了,她展开她的衣襟为哈米德祝福。一颗一颗豆大的眼泪落个不停,哈米德又如何能理解其中的奥秘呢?
1933.8
第六辑沙伦塔夫人(1)
一
在静悄悄的黑夜里,特桑河的河水冲击着悬崖峭壁,发出转动磨盘一样嗡嗡的悦耳的声响。河的右岸是一个山岗,山岗上筑有一座树林围绕着的古老城堡。座落在山岗东面,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城堡和村落,都是一位崩德拉族首领的荣誉的象征。几个世纪已经过去,崩德拉地区多少小王朝建立后又覆灭了;穆斯林来了又走了;崩德拉族王公们兴起以后又倒下。几乎没有哪个村落或地方不曾受到这种动乱的破坏,可是,只有这一座城堡上面未曾飘扬过任何敌人的胜利的旌旗,只有这一个村落里没有印上任何作乱者的足迹,这是它们的幸运。阿尼鲁特·辛哈是英雄的拉杰布德人①。他所处的时代是尚武和骁勇的时代,一方面穆斯林军队昂然屹立,另一方面一些强大的印度教王公在伺机扼杀比自己弱小的同族。阿尼鲁特·辛哈有一支骑兵和步兵组成的精锐的小卫队;他正是依靠这支卫队来维护自己的家族和它的荣誉。他从来没有度过几天清静的日子。三年前,阿尼鲁特和西德拉小姐结了婚,而他婚后的日日夜夜却是在山林里度过的,西德拉则整天为他的安全祈祷。她多次向丈夫请求,又多次跪倒在他的脚边哭诉,求他别远离她,要不就把她带到圣地去。她认为同丈夫一起去隐居也好,而现在这种分居生活却再也不能忍受了。她亲切地说服他,执拗地要他答应,或者恳求他,可是阿尼鲁特·辛哈是崩德拉人,西德拉凭什么也不能制服他。
①拉杰布德人居住在崩德拉地区的崩德拉族是拉杰布德人的一支。
二
一个漆黑的夜里,万籁俱寂,只有星星在天空里眨着眼睛。西德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她的小姑子沙伦塔坐在地板上用悦耳的声音唱着:罗摩不在身边,长夜难以入眠。
西德拉说:“别气人了,难道你也睡不着?”
沙伦塔说:“我在给你唱催眠曲呢!”
西德拉:“我的睡意不知哪儿去啦。”
沙伦塔:“也许是找什么人去了。”
这时门打开了,一个身材匀称的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阿尼鲁特·辛哈。他的衣服全湿透了,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西德拉从床上起身,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沙伦塔问道:“哥哥,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阿尼鲁特说:“我是泅水回来的。”
沙伦塔:“那武器呢?”
阿尼鲁特:“被抢走了。”
沙伦塔:“同你在一起的人呢?”
阿尼鲁特:“都英勇牺牲了。”
西德拉低声地自语,多亏上天保佑他。但是沙伦塔却怒目横眉,脸上勃然变色,激动地说:“哥哥,你损害了家族的荣誉,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沙伦塔是很爱哥哥的。阿尼鲁特·辛哈听到她的责难,难过和羞愧得无地自容。一度被儿女之情所冲淡的英雄本色再次焕发了光辉,他掉转身说:“沙伦塔,是你提醒了我,你的话我永志不忘。”于是就走了。
漆黑的夜,星光黯淡。阿尼鲁特走出城堡,不一会儿到了河的对岸,消失在黑暗里。西德拉尾随着他,来到城堡的墙边,可是当阿尼鲁特越墙以后,这个满腹离愁的女子却坐在一块岩石上哭泣起来。
这时沙伦塔也已来到这里。西德拉像一条雌蟒般怒气冲冲地说:“荣誉就那么宝贵?”
沙伦塔:“当然。”
西德拉:“如果是你的丈夫,就简直会把他藏在自己心窝里。”
沙伦塔:“不,要用宝剑刺进他的心窝里。”
西德拉固执地说:“会把他藏在衣服里兜着的,好好记住我的话!”
沙伦塔:“有朝一日出现了这样的事,也让你看看我如何履行我的诺言。”
三个月以后,阿尼鲁特战胜了马哈劳尼凯旋归来。又过了一年光景,沙伦塔和阿尔卡的王公金伯德拉伊结了婚,可那天姑嫂间的对话始终像针一样刺痛着各自的心。
三
金伯德拉伊王公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整个崩德拉族都爱戴他,承认他的首领地位。他一即位就停止了向莫卧儿王朝的皇帝进贡,而且开始靠自己的武力来扩充疆域。莫卧儿王朝的穆斯林部队一再向他进攻,但每次都大败而归。正在这时,阿尼鲁特把沙伦塔嫁给金伯德拉伊。沙伦塔实现了她的宿愿,她要嫁给一个崩德拉族的英雄的理想达到了。虽然王公的后宫里有五位夫人,可是金伯德拉伊很快发现,从心底里崇拜他的却是沙伦塔。但是,接连发生的事件使金伯德拉伊不得不投靠莫卧儿王朝的皇帝,他们属下的小土邦委托给自己的弟弟巴哈尔·辛哈后就到德里去了。这时正值沙加汗统治后期,达拉西戈赫太子执政。太子心地善良,宽宏大量,他早就听说金伯德拉伊的英勇事迹,所以很尊敬他,并把加尔比地方每年收入达90万卢比的宝贵领地分封给他。对金伯德拉伊说来,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摆脱了连年不断的战争的困扰,享受安乐的生活。白天黑夜,人们都谈论着寻欢作乐的话题。王公沉湎于享受,夫人们醉心于珠宝首饰。这些日子里,沙伦塔却显得局促不安,怏怏不乐。她远远避开各种嬉戏游乐,她对歌舞场像对荒野一样不感兴趣。一天,金伯德拉伊对沙伦塔说:“沙伦塔,你为什么闷闷不乐?我没见你笑过,难道是生我的气吗?”
沙伦塔眼里含着泪水。她说:“主公,你怎么这么想呢?
你高兴我也会高兴的。”
金伯德拉伊说:“自从我来到这里,我从没看到你的脸上绽露过迷人的笑容,你从没有亲手喂过我槟榔包吃,从没给我整理过头巾或给我身上佩戴过武器,莫不是爱情的花朵开始凋谢了?”
沙伦塔:“我的主公,你向我提的问题,我怎好回答啊!说实在的,这些日子我的心情有些沉闷;我多么希望我能高高兴兴,可是心头却像有块大石头压着。”
金伯德拉伊自己贪图安逸,所以在他看来,沙伦塔生活得不如意是说不过去的。他眉头紧皱地说:“我看不出你怏怏不乐地过日子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在阿尔卡有什么样的幸福是这儿所没有的呢?”
沙伦塔涨红了脸,说:“我说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金伯德拉伊:“不会,你放心地说吧。”
沙伦塔说:“在阿尔卡我是王公的夫人,可在这里我是一个领主的奴仆。在阿尔卡我好似阿逾陀的瑒萨里雅①,在这里我却不过是皇帝的臣子的妻子。你今天所低头朝拜的皇帝,正是昨天听到你的名字就要发抖的人。从夫人变成奴仆,又怎么能让我打起精神高兴呢。你如今的地位和享受的生活,它们的代价太大了。”
①骄萨里雅是史诗《罗摩衍那》中十车王的大王后,即罗摩的母亲。
好像一道障眼的帷幕从金伯德拉伊的眼前拉开了。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沙伦塔的精神如此崇高。如同无父无母的孤儿听人谈起母亲就要落泪一样,金伯德拉伊想到阿尔卡,两眼立刻湿润了。他怀着敬佩的心情把沙伦塔拥抱在怀里。
从这天开始,他又挂念起那荒芜的小城,这由于名利诱惑而使他一度离开的地方。
四
游子的归来,使母亲感到宽慰;金伯德拉伊的返回,使崩德拉地区的人们心满意足。幸福降临阿尔卡,人们额手称庆,而沙伦塔的莲花瓣一般的眼睛里又开始闪耀出民族自豪的光芒。慢慢地过了几个月,这期间沙加汗皇帝生病了。先前,王子们彼此之间忌妒之心就不小,听到皇上患病,这种猜忌就更加炽烈,一个个剑拔弩张。王子穆拉德和穆赫乌丁率领装备齐全的亲兵从南方出发了。这时正值雨季来临,富饶的土地把自己装扮得彩色缤纷,分外好看。
穆拉德和穆赫乌丁得意地不断向前挺进,直抵套勒城附近的金白尔河边,可是在这里遇到了等着迎战的皇家军队。两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