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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列姆昌德作品选-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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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尔谢德小姐说:“我跟你说过,她的肚子里是藏不住什么的。你回去化一下妆,我在这里用话把她缠着等你,你要装成喝醉酒似的酒鬼一样胡言乱语,还要提出带我私奔的要求。总之,你要打扮成失去理智的样子。”    
      里拉是教会的一名医生,她的住宅就在附近。她走了后,库尔谢德把裘格努叫了进来。    
      裘格努交给了她一张纸条,说:“德登夫人要借一本书。我来晚了,我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搅你的,但是明儿一早她就会向我要书。小姐,她家每月有几千卢比的收入,可是一个子儿都抠得很紧,在她家门口乞丐是讨不着东西的。”库尔谢德小姐看了看纸条,说:“这个时候找不到这本书,明天早上来拿吧。我要和你谈谈,你坐着,我马上就来。”    
      她揭起门帘走到后面的房间里去了。大约在里面呆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她出来时身穿漂亮的丝绸纱丽,身上洒了香水,脸上搽了香粉。裘格努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哈!打扮成这个样子,也许这个时候那个小伙子要来了,所以才做这样的准备不然,睡觉的时候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子有什么装饰打扮的必要呢?根据裘格努的看法,妇女打扮装饰的唯一目的就是吸引丈夫,所以除了有夫之妇以外,装饰打扮对其他妇女都是不能允许的。这时,库尔谢德小姐还没有来得及坐在椅子上,就听到皮鞋的“喀嚓”“喀嚓”声了。霎时,威廉·金就走进了房间,他的眼睛好像往上翻着,衣服上都散发着酒味。他毫不忌讳地把库尔谢德小姐搂在怀里,并开始一再地吻她的脸。    
      库尔谢德小姐努力使自己挣脱了他的双手,说:“走开,走开,喝醉酒来了。”    
      威廉·金把她搂得更紧了,说:“今天我还要让你也喝酒,亲爱的,你非喝酒不可。然后我们两人搂在一起睡觉。喝过了酒,爱情会变得多么生动有趣啊!不信你试试看。”    
      库尔谢德小姐暗示他,叫他注意有裘格努在场。但是威廉·金醉得一点也不介意,他连看也没有看裘格努一眼。    
      库尔谢德小姐生气地挣脱了他的手,说:“现在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你干吗这样迫不及待啊?难道我会逃到哪儿去?”    
      威廉·金:“这些天来,我都是像小偷一样悄悄来的,从今天起,我要大摇大摆地来了!”    
      库尔谢德小姐:“你喝酒喝得快要疯了,你不看看房间里坐着什么人?”    
      威廉·金慌慌张张地看了裘格努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这个老太婆什么时候来的?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老家伙,你这魔鬼的奸细,来打听秘密来了!你想败坏我们的名誉?我要卡你的脖子,把你卡死。你站着,打算跑到哪里去?站住,你跑到哪里去?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的命!”    
      裘格努像一只猫一样从房间里逃了出来,飞快地跑了。而在原来的房间里,不时发出来的笑声震动了屋顶。    
      裘格努当即到了德登夫人的家里。她的肚子里一层一层的波涛在翻滚。但是德登夫人已经睡了。她从那里失望地出来,又到其他几家敲门,但是谁也没有开门。可怜的她就这样度过了一夜,好像怀里抱着一个哭喊着的孩子。第二天早上她急忙走到妇女收容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德登夫人也来了,裘格努看见她后把头扭到了一边。    
      德登夫人问道:“昨天夜里你到我家去过?刚才我的厨师告诉了我。”    
      裘格努失意地说:“只有口渴的人才到井边去,哪有井到口渴的人身边来呢?你把我推进火炕里以后自己闪到一边去了。老天爷保佑了我,要不,昨晚连命也没有了。”    
      德登夫人热切地问道:“怎么了?你说说看,你怎么啦?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呢?你知道,我一直有晚睡的习惯。”    
      “厨师没有让我进屋,怎么叫醒你呢?你本来应该想到,我到那儿去了,也该回来了吧!晚一个钟头睡觉,又会坏什么事?可是你怎么会想到别人!”    
      “发生了什么事?库尔谢德小姐赶着打你了?”    
      “她没有赶着打我,她那个情夫却赶着要打我啦!睁着红红的眼睛,对我说:‘从这里滚出去!’当我要跑出来的时候,他就绰起一根木棒赶来了。要不是我飞快地跑了出来,那就会把我打得皮开肉绽。而那个娼妇却坐着看热闹。他们两人比以前搂得更紧了。见到这娼妇一眼都是罪过,妓女大约也没有这么不要脸。”    
      不一会儿,其他妇女也来了。所有的人对听这种事儿都显得很热心。裘格努那张好似悬河的口,滔滔不绝地说着。妇女们听了这个故事后所表现出来的兴奋情绪那就不用提了。她们对每一情节都打听得很仔细,她们把所里的工作都忘记了,甚至忘记了吃,忘记了喝,她们听了一次还感到不满足,一次又一次以新的热情听那反复说过了的故事。    
      最后,德登夫人说:“我们把这样的妇女请到妇女收容所来是不恰当的,你们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邦格拉夫人赞同地说:“我们不希望妇女收容所从原来的理想堕落下去。我要说,像这样的妇女根本不配当一个学校的校长。”    
      邦格拉夫人告诉大家说:“裘格努说得对,看这妇女一眼都是罪过。我们应该明确地对她说,请别到我们这里来了。”    
      大家还在这样议论不休时,在妇女收容所前面停下了一辆小汽车。妇女们一个个伸出头一看,小汽车里坐着库尔谢德小姐和威廉·金。裘格努生气地用手指着说:“就是那个小伙子。”妇女们一个个都急切地走到门帘的前面来了。    
      库尔谢德小姐从汽车里走出来后把车门关了,她向着妇女收容所的大门走了来,妇女们一个个跑到自己的地方坐下了。库尔谢德小姐走进了房里,谁也没有迎接她。她大大方方地看了裘格努一眼后笑着说:“大妈,昨天晚上没有受伤么?”    
      裘格努见过很多泼辣大胆的女子,但是库尔谢德小姐的猖狂却使她大为吃惊。一个小偷手里拿着偷来的东西竟然向法律挑战!    
      裘格努以不屑的口气说:“如果不满足的话,叫他再来打吧!反正人就在你面前。”    
      库尔谢德小姐:“他现在请你原谅他的罪过来了,晚上他喝醉了酒。”    
      裘格努望了望德登夫人,然后说:“那你醉得也够可以的!”    
      库尔谢德小姐懂得在讥讽她,说:“我至今从未喝过酒,你别冤枉我。”    
      裘格努好像用棍子狠狠地抽打一样说:“还有比酒更醉人的东西呢!可能是那种东西引起的醉意吧!你干吗把那位先生隐藏起来,让女士们见一见他的面貌多好!”    
      库尔谢德小姐调皮地说:“说到面貌,那是万里挑一。”德登夫人有点担心地说:“不,没有必要把他带到这里来,我们不想让妇女收容所背骂名。”    
      库尔谢德小姐执意要让见见面,她说:“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他到你们面前来是必要的。你为什么作出这种片面的决定呢?”    
      德登夫人想把事情支吾过去,说:“这又不是在法院打官司!”    
      库尔谢德小姐:“哎呀!正在损害我的尊严呢,而你却说不是在法院打官司。威廉·金会来的,你们该听听他的谈话。”    
      除了德登夫人以外,其他所有妇女都非常想见一见威廉·金,所以谁也没有反对。    
      库尔谢德小姐走到门口高声地说:“你到这里来一下吧!”    
      车门开了,里拉小姐穿着丝绸纱丽笑着走了出来。妇女收容所鸦雀无声,妇女们用惊异的目光望着里拉。    
      裘格努瞪着大眼睛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库尔谢德小姐:“一下子无影无踪了,你到车子里看一看吧。”    
      裘格努赶到车子旁边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    
      库尔谢德小姐问道:“怎么?找着了吗?”    
      裘格努:“我不懂狡猾女人的手法。”接着她仔细地看了看里拉,说,“穿着纱丽骗人!这就是昨日晚上那个老爷。”    
      库尔谢德小姐:“你认清楚了么?”    
      裘格努:“当然认清楚了,难道我是瞎子?”    
      德登夫人:“裘格努,你说些什么疯话啊?这是里拉医生呀!”    
      裘格努摇着手指,说:“去吧去吧!什么里拉?你穿着纱丽装成女人也不感到害臊?昨天晚上你不是在她家吗?”    
      里拉有风趣地说:“我什么时候没承认过?现在是里拉,晚上就成了威廉·金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女士太太们现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周围发出了一片笑声,有的在拍掌,有的搂着里拉医生的脖子,有的拍着库尔谢德小姐的后背,热闹了好一阵子。裘格努在实际情况披露以后,感到很不好意思,她一句话也不说了。她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当,她从来没有当众这样丢过脸。    
      马赫拉夫人用斥责的口气说:“裘格努,你说说看,这不是你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么?”    
      邦格拉夫人:“她就这样把大家的名誉败坏了。”    
      里拉:“她说什么,你们也就相信了她。”    
      在一片喧嚷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袭格努走了。当她看到风暴快要临到她的头上时,她感到悄悄地溜掉是上策,所以她从后门走了,很快地跑过一条巷子又一条巷子。    
      库尔谢德小姐说:“现在问问她,为什么要纠缠着我?”    
      德登夫人叫裘格努,可是她在哪里呢?到处一找,裘格努不见了。    
      从那天起,城里再没有人看见过裘格努的影子。妇女收容所历史上的这一事件今天仍然是拿来谈论和开心的话题。    
                                       1926.8    
    


第七辑如意树(1)

      一    
      因德尔那特王公死后,他的仇人对他的儿子拉杰那特公子多方进行威胁,迫使他不得不亡命投靠他父亲生前的一位侍从。这位侍从是一个小村庄的领主。公子天性是一个爱好平静的风流少年,比起战场来,他更乐意在诗歌领域里一显身手,和其他骚人墨客一同坐在树荫下谈诗时他所得到的乐趣,是从游猎或处理朝政中所得不到的。自从他来到了这个四面环山的村子里以后,他所感受到的平静和乐趣,使他宁愿再付出几份国土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山峦起伏的迷人景色、林木的青葱、流水潺潺的悦耳的奏鸣、清脆的鸟语、幼小野鹿的雀跃、牛群的嬉戏,还有村民的淳厚朴实、妇女们的腼腆和天真,这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但是,比这一切事物更吸引他的东西,则是领主的年轻的女儿金达的美貌。    
      金达亲自动手操作一切家务事。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的温暖,但她却在服侍父亲中得到很大的安慰。本来她在今年要准备出嫁了,就在这时,公子的到来却使她对生活产生了新的理想和希望。她内心所想象的自己丈夫的形象好像现在在她眼前已经具体化了;而公子理想中的伴侣也通过金达这一形象体现了出来。但公子认为他没有那种福气;而金达也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二    
      5月的一天中午,泥瓦作屋顶的草房像火护一样烤着。住在挂了芦苇帘子的房间里的公子热得忍受不了,他走了出去,走到草房对面园子里的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他忽然看见金达从河边提着水罐走来,脚下是烫脚的沙地,头上是喷着烈火的太阳,热浪烤着她的身体。这样的时候也许渴得要死的人也没有到河边去的勇气。金达为什么去取水呢?家里水缸里有的是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来打水呢?    
      公子跑到她的身边,一面抢着她手里的水罐一面说:“把水罐给我,赶快跑到树底下躲一躲,这时取水干什么呢?”    
      金达没有把水罐给他,她整了一整从头上落下的纱丽。她说:“你在这时候干吗来了,也许是在屋子里面热得待不下去了吧?”    
      公子说:“你给我吧!要不我就真动手抢了。”    
      金达笑着说:“一个王子提着水罐走,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公子抓住水罐口说:“我已经吃够了作为王子的苦头了。金达,现在听到有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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