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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甚么课都没甚么意思。」只野说道。
「对呀，可是你反正是铁定能够毕业，而且毕业之后也不怕没有工作可做，像
我，就必须靠自己努力打拚。」
国崎说话的口气像是一个疲惫的中年上班族似的。旁边的人看起来也会觉得他苍
老得很厉害，这跟只野还有点雅气未脱的感觉截然不同。
「只野，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国崎问道。
「我忘了。」只野说道，「怎么样？」
「有一个舞会，门票卖不出去，拜托一下，还剩下五、六张。」国崎拱手作揖
道。「你可不可以帮帮忙？」
只野整个脸皱了起来。
「我上次也买了。」
「对啊，所以我才得救了啊。可是我真的是想不出来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有办法
一口气买好几张的。──好不好嘛？」
「我身上没有钱。」
「晚一点再付也没关系，明天之前付清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来学校呢！」
「那我去你家拿。」
只野笑了一下。
「──好的。今天晚上吗？」
「对，就是那家叫做『Ｑ』的店，新开幕的，你应该知道吧？」
「我很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地方。如果想去的话我就会去。」
「终于得救了。那这个──。五张吗？」
「五张应该就足够了吧？！」
「谢啦，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今天晚上没来的话，我明天就去你家跟你收
钱。」
「好。」
只野目送著国崎离开时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我是专门开舞会的吗？」
他走向停车场去。──途中有几个女学生喊他的名字，并且朝他挥挥手。
只野「当然」也面带微笑地举手打了招呼……。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他不在场的时候，这些女孩子只会把他当作「嘲笑」或
「讥讽」的对象而已。
大家寄望他的永远只是他的「钱包」而已。──就像那个国崎一样。
只野坐进自己的车里，可是却不想马上发动引擎。
为甚么呢？──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上哪里去。
回家吗？可是回去之后要做甚么呢？
反正家里也没有人在。虽然有佣人，可是佣人大概也是在打瞌睡吧……。
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好半天的时间，只野只是茫然地望著前方。
国崎这家伙……，现在已经是一副找到「金主」的嘴脸了！
念高中时，他和国崎并不是这样子的关系，他们会吵架、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孩
子，也会互相竞争。
虽然会说对方的「坏话」，不过，却都是「面对面」地说，绝对不会在日后留下
不舒服的感觉。
两个人就是所谓的「朋友」关系……。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国崎对只野异常客气，而且有时候甚至会有卑躬屈
膝的感觉，两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为某件事情而争执不下了。
另一方面，他可能到处在说只野的坏话吧！
并且会在说这些坏话时加上一句：
「这是秘密哦！」
只野尝到了苦涩的失望感。在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的同时，他也知道了金钱会
让朋友离自己而去。
旁观者可能会觉得只野很有人缘，至少他周围永远不乏与女孩子有关的流言。
可是，在这么多女孩子当中，却几乎没有任何人是「真正」对只野个人有兴趣，
把他当作普通人来看待的。
虽然他知道这多少也和他自己有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又有甚么办法呢？
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为了不破坏当时的气氛，就只好不断地扮演著大家心目中的
「有钱人家的丸褂子弟」了。
其实只野之所以这么做，主要也只是因为希望博得大家的喜爱，能够为大家所接
受而已。
──他突然想到几天前在「Ｓ」和自己说过话的那个女孩子。
好像是叫杉原爽香吧？她是今日子的老朋友。
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已经好久没有碰到像她那样子对自己说话的人了。
今日子虽然也很率直、认真，不过她跟这个女孩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杉原爽香毫无顾忌地把心中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在只野看来，这点实在是非常
具有新鲜感、非常爽快。
看来我跟她似乎可以交往得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哥儿们一样。
不，其实人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纯粹因为担心朋友的事情才来找自己的。
只野很清楚这点，可是……。
最后──只野慢慢地发动车子，心中同时想道，也许自己真正想要的也只是「像
个同学」而已。
能够和自己如同学般交往的朋友。──这种朋友竟然没办法在这所大学里找到，
这种感觉反而是在两个高中生身上找到，说起来很奇怪，不过很无奈却是个事实。
如果杉原爽香能够来参加这次的舞会的话……。
当然，他还会邀今日子来，所有的人当中，只要有她们两个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样
的人就够了……。
只野很快乐。他很想再见到杉原爽香这个不是特别漂亮，而且也谈不上甚么可爱
的女孩子，然后，他希望杉原爽香能够再毫不留情地训他一顿。
「我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啊？！」喃喃自语之后，只野苦笑了一下。
踩住煞车。正好有一个看过的女学生追了上来。
「嗨，只野。」这个女孩子走到车子旁边。
她一脸只野一定会开门的表情。
「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真是无聊死了。──今天晚上的舞会你会去吗？」
「国崎硬把门票塞给我。」
「我也是啊，可是是别人卖给我的。反正我也没事。不过去参加是没甚么关系
啦，只是回去的时候比较麻烦一点。」
「我可以送你一程啊。」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她夸张地跳了起来。
「现在呢？要做甚么呢？」
「我必须先回家准备一下。──可是时间还太早了一点。」
「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去兜风吧？」
「嗯。」
车门打开，女孩坐进车里。
当然还有时间。──只野一方面觉得这种如他所想的结果很有趣，一方面又觉得
恶心得想吐。
「──今天晚上会有个怪胎来参加舞会哟，」女孩坐在副手座上，大胆地跷起二
郎腿来，「这个人我认识，很用功，而且相当地无趣。她真的是好不容易才答应要来
参加这个舞会的。」
「这有甚么好玩的啊？」
「我们打算跟她开一点玩笑。」女孩窃笑，「很有意思哦，你就慢慢期待吧！」
只野只耸了耸肩问道：
「要去哪里？」
答案一切如他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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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秋子】
「没问题吗？」只野康之努力集中精神来操纵方向盘，同时还必须分神瞄一下副
手座的女孩。
甚么东西都要硬塞给我，好像这样子很有趣似的！──只野很生气。
副手座的椅子整个向后倒，这女孩痛苦地喘息著。
「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只野开口提议道，可是在这种三更半夜休息……。
到底要去哪里呢？和这么一个身体不舒服、要死不活的女孩子到旅馆去，也不会
有甚么乐趣可言。
哎……，还是算了吧！国崎这家伙！下次看到他的话，要叫他把舞会入场券的钱
还我！
只野是因为现在很愤怒，所以气焰才会这么盛，不过国崎一旦出现在他眼前，他
就又没办法把话说出口了。
只要人家跟他说个「上次很抱歉」，他一定会回答说「不必放在心上」。──只
野是天生无法为某件事真正发顿脾气的人。
只野自己对这点很不满意，不，其实这一点一直是他「不安」的根源。有时候他
会想道，我会不会永远都长不大啊？！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而不是事后才气得要命──发起脾气来的话……。我可
能要到那时候才有办法变成大人吧！
为甚么呢？其实只野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他就是这么认为。
只野再度看了一眼手抵在额头上、痛苦喘息的女孩。
她叫甚么名字来著？只野已经忘了。
他是在舞会上第一次看到这女孩。
国崎硬把入场券塞给他，原先他是不想去参加的，可是回家途中正好碰到一个女
生，那个女生邀他，所以他就去了。
这个女孩子听说是那个女生的老朋友，她是属于那种不太会玩的认真型女孩。
在舞会上僵硬得跟木头一样，而如果有人手上端著果汁要来找她搭讪时，感觉上
她似乎就会狠狠地瞪著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
个子瘦瘦小小的，某些地方会让他想起前几天碰到的那个杉原爽香，不过和爽香
那种很冷静、非常均衡的感觉比起来，这个女孩则有一点古怪的地方。
她是因为朋友猛灌她鸡尾酒，所以才会喝醉的，一直到舞会接近尾声时，她才开
始利一些男生说话，然后──。
「真可怜……。」只野喃喃道。
其实她是一开始就被人设计了。有一个游戏，决定让输了的男生和女生在大家面
前接吻，从来不曾玩甚么游戏的这个女孩子后来当然是输了。
「如果不接吻的话，就必须一口气把这个喝光。」
一杯鸡尾酒。──不知道有没有掺甚么在里面……。
满脸苍白的她可能是慑于当时的那种气氛吧，于是便把一杯的酒一饮而尽──然
后就「碰」地一声倒了下来。
「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呀！」
最后还剩下几个人，当大家看她的情况如何时，只野故意这么说道，可是──。
后来那些家伙就决定这么做了。
只野烦躁地握住方向盘咋舌。我用车把这女孩送回去的话，事情会演变成甚么样
子呢……？
明天到学校去时，大家一定都会追问吧！
「有没有跟那个女孩上床？」
──简直是开玩笑嘛！
女孩睁开了眼睛，额上浮现一些汗珠。她好像很迷惑似地转动眼珠，看看只野。
「──怎么样了？」只野说道，「我要送你回去。」
「我的头……好像要裂开了。」声音很轻。
「因为你是那样子喝的嘛！其实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大可先行离开。」只野说
道，「根本不必那么认真。」
女孩吐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我一定被人家嘲弄了……。」
「对呀。──你吃够苦头了吧？」
「早知道就不要去……，我本来想应该尽情享受一下大学生活的……。」
「你还好吗？」
「车子……停一下。」
只野把车停在路旁，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出车外，蹲在路树旁。──可能是吐了
吧？
只野小时候坐车很容易晕车，因此经常因坐车而呕吐，所以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
糟，他很同情这女孩。
大概过了有十五分钟之久吧，女孩用手帕捂著嘴巴走了回来。
「抱歉。」
「脸色很糟。」只野静静地发动车子之后说道，「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
走？」
「找个地方吗……？」
「嗯……路上可能会有饭店或旅馆之类的地方。」
只野感觉得到女孩身体僵硬了起来，于是便匆匆忙忙地加上一句：
「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因为现在找不到其他地方休息才这么说的，并不是有甚
么企图。──或者是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回去。」
女孩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野正在想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时，她就彷
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就……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就这样，只野今天白天和晚上就各进了旅馆一次。
看电视上播放的电影时，浴室里传来一阵淋浴的声音。
只野朝铺著粉红色床罩的大型双人床那里瞥了一眼。
女孩脱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摺好放在那里，这正显示出她一丝不苟的个性。
只野在进来之后才知道她叫矢原秋子。
目前她和妹妹两个人住在公寓里，而她妹妹今天去旅行，正好不在家。只野听到
说即使晚一点回家也没有关系时，心里著实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人当成诱拐女孩子就糟了，只野喃喃自语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吸血鬼的旧片，克里斯多弗 李吗？！
当吸血鬼真好，只要趁对方睡著，把脸凑上吸血就可以了。
不需要在此之前经历约会、送礼物花朵等麻烦的手续，也不需要送对方回
家……。
而且也不需要花钱，如果是国崎那家伙的话，可能就会加上这么一句吧。
──不知不觉间，淋浴的声音结束了。轰轰的声音可能是吹风机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