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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坐了一阵,又开始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话,中间依然夹着叽哩呱啦的蛮语,实在让听者头痛。
阿柯耐着性子再听一阵,也无非是听说李将军当年又如何如何神勇无敌,这尚方宝剑又怎样怎样能先斩后奏当下付了帐出门。
他心想:“原来李洛是奉替皇帝巡视来了。怎么林芑云他就不管了么?嗯是了,林芑云是武约想要的人,想来李洛也不敢为了她不顾皇帝的命令。”
他走在街上,问了几个人,不一会便找到汝南郡府。
他装作信步闲游,在郡府周围转了几圈,发现除了府门前有玄甲侍卫警戒外,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戒备,大概以李洛的自信,并不需要更多保护吧。
阿柯走得累了,见府院隔街有一处茶馆,便踱进去坐着喝茶,一边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行事。
要接近李洛并不困难,就算贫苦百姓,在大街上拦轿喊冤,也见得到钦差大人,何况自己有银子在手,买样贵重礼物亲自登门,谅他观风使节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自己的真面目可不能让李洛见着了。
想到在扬州时突然被官府围困,实在难保李洛不知道是自己下手劫走的林芑云,岂能送羊入虎口?
但是普通人,又怎么能令李洛相信,林芑云被名满天下的玄奘法师劫持呢?
自己一无口供,二无实凭,空口白牙的乱说可不得了,轻则打出门去,搞不好还有可能被当作嫌犯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这个伤脑筋的大问题,阿柯坐在茶馆里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上了几次消腹宫,仍旧没想出法子。
眼见天色黑下来,路旁的店铺一一挂上灯笼。
这条街靠近郡府,乃是全城最繁华之所,挂的灯也与别处不同:典雅的宫灯,精致的鲤鱼灯、莲花灯,甚至是西域的羊皮灯灯笼一路连下去,照得整条街亮了一半——另一半的郡府大院则隐入了黑暗中。
阿柯望着那高大的院墙,望得脖子酸痛,突然急躁起来,心道:“我坐在这里喝茶看天,难道林芑云就能平平安安了么?我要救她,即使死了又怎样?”
当即起身,大步出店。
“戊时已到,小心火烛!”
敲更的老头一边有气无力地喊,一边敲着锣,沿着郡府大院后墙角慢慢走。
此时前街的夜市还是灯火通明,后街穷巷的小老百姓早已收拾停当,上床睡觉,沿着后街一溜小店铺都已关门闭户,整条街上,除了从店门缝隙里射出的零星烛光外,一片漆黑。
阿柯就隐在这黑暗之中,默默注视着那更夫转过街角,消失在府门的一侧,才悄悄走到墙边。
他早看好了位置,顺着离墙不到一尺的一棵大树慢慢往上爬。不一会爬上墙头,他伏低身子观察,万幸自己挑了个好地方。
原来放眼望去,面前是郡府院的后花园,远处几排楼宇灯火通明,这里只有一段回廊里吊着几只宫灯,灯火暗淡,并不能照见什么。
阿柯猫一样沿着墙爬了一段距离,纵身跳到院内一棵树上,不一会便潜到回廊边。
这回廊曲曲折折,穿过一道月门,通到前院,从墙那边不时传来钟鼓器乐和乱七八糟的人声,想来此刻前院定是一番大大的热闹场景。
阿柯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道亦僧或是铛铛,那样行事起来方便得多。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见李洛的好。
他整理一下衣冠,拿出扇子摇了摇,自觉也像个人物,便大步走入月门。
但见前院果然大排宴席,人头涌动,其中更颇有众多身著文武官服之人,显然是地方官牵头,众乡绅一起为钦差李大人接风洗尘。
阿柯自小怕官,乍见如此多的地方大员不禁有些腿软,紧挨着墙角溜了几步,遇见几个小厮奴婢,忙吞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这几个奴婢见他大模大样,果然以为是客人,不敢造次。
阿柯见其中一个奴婢眼睛大大的,颇有些姿色,便笑嘻嘻地问:“姐姐,知道道大师现在哪一席么?”
那奴婢瞧他斜眼歪嘴,一脸不怀好意,心中大是讨厌,但见他开口就问今日来的贵客,也不敢怠慢,忙道:“今日是地方府衙宴请李大人,奴婢没有见到道大师。可能”
抬头一见其他人都已匆匆离去,这小妮子转身就要跑开。
她若说“道大师就在某席某座”,阿柯此刻还真是为难,听这么一说,不禁转忧为喜,道:“姐姐不忙!我是道大师的酒友,专寻道大师来的,既不在席上,敢问他住在哪里?”
那奴婢见着实躲不过,只好道:“道大师的房间在别院里,沿着这条路走,过了前面的门再往左转,过了花园就是。”
阿柯嘻嘻笑道:“谢了,呵呵!好久没见道大师了,这老东西吃酒还没吃死?”满口胡言乱语,一摇三晃地走。
几个小人议论纷纷,都觉此人一脸淫贱之相,果然跟脑满肠肥的道大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阿柯出了门又走了一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走错了。
可是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回廊走道,黑灯瞎火转了两圈,连进来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
这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硬着头皮又走了一阵,忽见一簇牡丹花后有间别院,当即走了进去。
里面是套三进的大房子,点着灯烛。
阿柯左右看看,并无下人在门前恭候。他大起胆子推开一扇门,见里面灯是亮着,可是也没有人。
但见里间的卧室里,有刚刚清扫熏香的痕迹,想来一定是为客人准备的。李洛大概不会住到这样的小院里来,会不会是道亦僧?抑或是铛铛?
阿柯本打算在屋里坐着等等,可是终究有些心虚,走到院中,只见这别院也有个花园,中间立着几个高大的假山,旁边是密密的细竹。
阿柯拿定主意:“今晚住在这里的怕不下百十个人,不管是谁住这里,我可得先躲躲再说。”
当即钻入竹林中,隐身在假山后面。他找好位置,可以从一个山洞轻易地看到房门,开始耐下性子来等。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阿柯被蚊虫咬得浑身没一处好肉,若非知道此乃是非之地,好几次几乎就要脱口骂出来。
就在忍无可忍的边缘,突听院门处一阵人声,正朝这边过来。
走得近了,只听铛铛的声音道:“那个胡姬跳得真好!李大哥,明日还叫她来么?”
李洛笑道:“妹子喜欢,那就邀她再来便是。”
铛铛拍手道:“好啊好啊!那那我也还要看那驼子吐火!”
阿柯抹一把额头的汗,庆幸自己猜对了藏起来,否则现下还不知如何是好。
转眼院门口灯火通明,几名奴婢掌着风灯,引着李洛与铛铛进来。
众人进了屋,奴婢们自去准备茶水,窗户上就映着铛铛与李洛两人的影子。
只听李洛道:“今日如此热闹,道大师不能出席,真正可惜了的。”
铛铛道:“啊,对了我还是那句话,可千万别再叫道大师出席了。他只知道喝酒,又没酒品,容易失礼。他要酒,我准备好酒送到他房中算了。”
李洛似乎拿起本书看,闻言道:“别乱说话。道大师乃世外高人,行事是有些怪异。这次要找你姐姐,还得借重他在江湖上的朋友呢。”
铛铛道:“我不是讨厌他呀。我我只是怕他失礼。毕竟来的都是望门显贵,他他一个平头百姓,谁也得罪不起。”
李洛道:“妹子,我知道你其实非常敬重他。这样吧,我命人为他专门安排酒宴,准备好酒就是。”
铛铛笑道:“李大哥最体贴人了!”随即又失落地道:“可惜姐姐还没有消息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李洛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阿柯缩在假山后动也不敢动一下,把一众蚊子高兴得欢喜乱叫。
良久,听他叹息道:“可惜皇上命我尽快巡视后北上,否则我怎能就这样离开?唉,人在我手里丢的,皇上不信任我,另派人手调查,原也是应当的,没有降我的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铛铛走到他身后道:“李大哥,你放心,我相信姐姐会没事的。她那样聪明,一定能保护自己。”
李洛一拳击在窗格上,道:“我我真是混蛋!堂堂男儿,竟然只能寄望让一个弱女子可以自保!我真是没用!”说着又是一拳。
阿柯听他全没有用上内力,如此击打,想必手一定很痛,心中一动,觉得李洛的这番话,若换了是自己,大概也会如此说
这一下两人都不再说话。阿柯不敢抬头去看,怕李洛还盯着这边,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过了良久,只听铛铛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很担心,很焦虑这些日子来,你几乎就没睡好过。姐姐姐姐对你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我我始终是没有办法”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低,几不可闻。
李洛冷冷地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几名奴婢齐声应了,慌慌张张出来,带上房门,径直去了。
阿柯大是好奇,壮起胆子探头看了看,见窗户仍开着,李洛已转身走到铛铛身后,扶着她的肩头道:“妹子,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大好,而且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你以往可不像这样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铛铛轻轻地道:“没什么”
李洛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柔声道:“妹子,其实你与你姐姐是怎么来的,你很清楚。在公上,我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为。但在私上,我可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子看。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只见窗户上铛铛的影子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夸张地笑道:“哈!哈哈!李大哥,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啊。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只是担心姐姐,如此而已。
“李大哥你还不是,为了姐姐的事操心,都瘦了一圈了。你看看、你看看,眼睛下面都黑黑的呢。
“道大师说,这是气虚了,可得好生调理调理。啊,对了!”手一拍,道:“今天有人送来的高丽参,我叫人熬了汤送过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热一下。”说着,小跑着进了里面隔壁一间房。
李洛道:“妹子,不必麻烦了。”也跟了进去。
阿柯看着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消失,心道:“看来铛铛妹子跟李洛可熟得很了。铛铛妹子应该已经收到了我的书信了,怎么还留在这里?难道误会林芑云的意思了?”
正想着是该等下去,还是先找找道亦僧,忽然一惊,隐隐感到在这院子里,除了自己、李洛跟铛铛外,似乎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这种杀手的本能让阿柯立即警觉起来,并不忙着动弹,反而悄悄伏低了身子,屏气凝神听着。
没有错一定有人,就伏在不远处。自己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发现,应该是才过来的。
阿柯慢慢将整个身子都伏入草中,视线刚好绕过面前的假山,透过细竹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房子。
在那里,屋檐之上,接近门厅的地方,有条模糊的身影。
那人穿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也只有阿柯这样从小专门训练过夜间观物的眼睛,才能勉强察觉。
难道是李洛的仇家?
阿柯见那人整个身子伏在瓦上,慢慢向下移动,知道是会壁虎功的夜行高手,只是身子看上去十分瘦小,似乎缩成一团。
这个时候,李洛跟铛铛应该都在里面的房间里,想来李洛刚发了脾气,大概也没有留意到有什么动静。
阿柯也老实不客气不动声色地藏在草中,想看看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那人爬到大概门厅中间的位置不动了,过了一阵,忽地一道光从房顶穿过,照在那人脸上。
那人脸上也蒙着黑布,看不见他的面目。
阿柯愈发惊异了——没料到他如此胆大,干净俐落便揭开了屋瓦。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透过开着的窗户向里看去。
屋子里的灯火摇晃,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阿柯凝神观看,终于注意到桌子上方有东西一闪,仿佛是根极细的丝。
原来这家伙竟用丝线垂下,想来丝线的目标是桌子上的茶杯。
这是杀手们密不外传的悬丝下毒手法,将药液通过丝线滑入茶水中,最是神不知鬼不觉,往往毒死了人,连经验老道的捕快都不清楚是如何投的毒。
阿柯心道:“从这家伙的手法来看,并不算是老手。放丝放这么久,小心被人发现,而且还把瓦掀得太开了,难保没有灰土落下去不好,这家伙要下毒弄死李洛,说不定连铛铛也是他的目标。我要不要出声警告一下?”
可是,这当儿出声警告,不是也等于宣布自己在此恭候多时了么?阿柯一时踌躇不定。
正想着,只听里屋有些响动。
那人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