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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劲,管他有用没用,以肘撑地,向后挪动。
那男子向前一步,突然一个趔趄,忙下死力用大刀一撑站住了,抬起头来,冷俊地看着四周。那胖子却看得一清二楚,见到他在抬头那一瞬间,左手在脸上一抹,将嘴角渗出的血丝抹净。他又惊又喜,爬开几步,见那男子并不追上来,更吃了定心丸,脚也有力了,站起来叫道:“他、他、他他吐血了!”
周围轰然雷动,百八十人齐声欢呼,人人都象是终于石头落地般兴高采烈,乱嚷嚷的重又聚回来,围成一圈。那胖子眉飞色舞,见一个人就擂一拳,口中道:“老贺,哈哈哈姓刘的,哈哈马兄弟,这次可是真的了,哈哈哈哈,老子亲眼见到的哦,张二哥,刚刚怎么没见到你?哈哈哈哈,都又回来了啊?”被擂的人也跟他打躬作揖,相互道贺,热闹非凡。
那男子仍是一幅冷俊的表情,却向后一步,退到那女子身边。那女子扶着他的腿撑起身子,凄然摇头。阿柯此时已慢慢潜伏到圈子旁边,见她泪流满面,心中亦是一跳。这女子尖脸弯眉,长得甚是秀气,说什么也与林芑云那刁蛮样子沾不上边,但那神情却几乎一模一样。她抬头似乎正跟那男子说着什么,但离得远了听不清楚。阿柯横下一条心,趁着四周混乱时,挤进人群,奋力向场子中央走去。
※※※
那胖子双手举到空中,大声道:“各位,各位,听我王老二一句!”众人见他刚才如此奋勇,是唯一一个没有立即逃命的人,无不佩服他胆量,不知不觉已把他当做现下的头,都住了口向这边看来,听他说话。那胖子环视四周,见人人注目,得意非凡,但终究也不敢再往场中多走一步,咳嗽一声,扬声道:“这把子现在毒性看样子已发出来了,沙老大说得对,他妈的,这小子挨不过午时!哈哈哈哈”众人跟着赔笑。
阿柯突然的一阵愤怒,始明白到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原因:想是那男子身中奇毒,必须运功疗伤,但被这些苍蝇一样的人一路纠缠,始终逃脱不了。现下马匹死了,那女子又受伤不能动弹,这伙人便大胆的围上来了。他们大概是想等到那男子毒发时再一拥而上,却必须在此之前阻止他运功驱毒,是以搞成这样只骚扰不进攻的状态。
王老二笑了一阵,续道:“现下我们要咬紧牙关,继续守着,妈的,死了这么多兄弟,说什么也不能他跑了!等沙老大过来,那就万事大吉了。大家说是不是?”众人乱七八糟的吼道:“是!”
“正是!”
“中!”
王老二挥挥手,让大家静下来,又道:“来的时候咱们说好了的,一家一派轮着来。我海沙帮可没说二话,几个兄弟就死在眼前,大家伙是看着的,哎,都是妈生爹养的就是老贺他们牛虎山,司马老弟他们风波洞也是出了力流了血的。恩哼。”咳嗽一声,四下里望望,慢条斯理地道:“现下该哪家上来顶了?”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间静到针落可闻的地步。人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默然不语。几家出了人命的帮派,特别是排到前面的帮派,见此情景顿时大怒,跳出来破口大骂,一个个指着鼻子道:“老刘,出来!他妈的想赖么?”
“李三龟,一早见到你小子往后缩了,不出来是乌龟!”
“钟家的两个,你们两个平日里见到女人,跑得比谁都快,现在缩哪里去了?”
“刚才把老子推到前面来的人呢?自己却他妈的跑哪里挺尸去了?”
“贾老二”
“贾老二!”王老二一推挡在身前的人,恶狠狠往后喊一声:“贾老二,怕是该你们飞鸡公门了吧?”贾老二还未反应过来,余下的人见有替死鬼可打,兼之有人怒他刚才拿自己当盾牌,立时一起叫嚣起来,都道:“该贾老二了!该贾老二了!”
“贾老二,你他妈想缩头到几时?”
“贾老二上,贾老二上!”
“中!”
贾老二满脸涨得通红,一双又长又瘦的手伸在空中乱挥,公鸡嗓拼了命的叫:“老子门下也死了人的!老子也死了人的”
趁着一片乱哄哄之机,阿柯双眼紧紧盯着那女子,在人群里左窜右钻往前挤,周围的人巴不得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不仅不拦,几乎是推着阿柯走,转眼间便已挤到边上。阿柯见那女子头发垂下来,半遮住面颊,愁眉紧锁。她白皙如珠玉般的脸上几道泪痕已干,但睫毛上兀自沾着些泪珠,映得眼睛中波光流动,简直与病榻上林芑云自怨自艾的神情一般无二。阿柯一时看得呆了。
突然间,那男子回头望向那女子,刀交左手,右手慢慢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摩。那女子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至为可怕之事,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与焦急至极的神色,一把死死抓住那男子的衣裳,咬着下唇,极缓极缓的摇摇头。那男子笑,也极缓极缓的摇头。再抚摩一阵,用力扯开那女子的手。
刀交右手。
阿柯眼皮一跳!说不清道不明,霎时间背上寒毛倒竖,一阵恐慌袭上心头,他那敏锐的动物本能提醒自己:有事要发生了!他眼角一瞥,周围人尚在争论由谁上去抵住,没有一人察觉那男子动向。他再看一眼,赫然见到那男子伸出右脚,虽慢但稳健的向前跨出一步,当下更无迟疑,一转身,拨开人群就跑。王老二正讲得起劲,见有人往后钻,以为是怕死逃命的,跳起身来,刚叫了声:“喂!那是哪个门派的在逃”
“命”字还未出口,王老二的脑袋突然一跳,众人只道眼花了,再定睛看时,那脑袋晃了一晃,“咕咚”一声掉下地去,一根血拄就那么猖狂的洒了众人一头一脸。
那男子再跨前一大步,弯背大刀轮起,先是横切,接着是纵劈。后面几排人看不太分明,只听见前面劈柴似的声音“噗嗤扑哧”响个不停,跟着下起一阵雨。等到有人发现下的是血雨时,眼前刚刚站着的人已有一大半不见了。阳光从前方照过来,只见到模糊的影子,一道虹光一闪,“扑哧”一声,就有一个影子变得残缺不全,不是横着少了一半,就是竖着少一半。刀来得太快了,太猛了,刀气纵横,刮得耳边生痛,下一刻,自己胸口一凉,身子顿时轻得似羽毛般飞向空中,跟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围的人拼命跑!使出打娘胎出来就未曾使过的牛劲拼命跑!有的人跑脚扭断了还一跳一跳的跑,有的人屎尿一裤子了还夹着跑,有的人跑得胆都散了,还跑。妈的,平生就这么跑一次,保住命就他奶奶的值!
阿柯第一个把手中的剑没头没脑的往后丢,砸着谁是谁,总之是无论如何要阻一阻那把夺命大刀。他一瘸一拐的跑着,眼前班驳的光影晃动,知道快要冲进林中,心中暗叫侥幸:幸亏未卜先知,闪身得快,否则现在恐怕已横尸当场了那人的大刀委实可怕。他眼角一瞥,发现周围的人还真不笨,眼不见耳不听,毫无商量的,所有的人的刀啊剑啊斧头啊银子什么的都在往身后飞。后面砸得“乒乒砰砰”的响,有人被砸破了脸砸破了头削掉了头发削掉了耳朵也不开口哪来那么多闲气骂人?只是埋着头的跑,或是捂着头的跑如果被砸到的话。
忽然眼前一花,地上有个影子高速掠来。阿柯脑袋一缩,“呼”的一声风响,有个黑衣长袍的人从自己头顶上掠过,向那两人待的地方飞去。阿柯正自惊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上前送死,头上一重,又有人在脑袋上踩了一脚,借力飞了过去。只听周围“哎哟!”“哦?”“喂!”“啊呀,谁他妈敢踩老子钟大恶少的头?”风声呼呼,竟有十数人踩着人脑袋往那边窜。被踩的人一阵哭爹喊娘的乱叫,接着数声刀剑交锋之声,有人长声笑道“段兄,别来无恙啊?”
阿柯歪着头看,一面继续往前跑,冷不防撞进一人怀里,撞得那人一趔趄。阿柯吃了一惊,脑袋上已挨了那人一击,只听他破口骂道:“撞你奶奶!钟大少爷是你撞的吗?瞎窜什么窜,人家沙老大都已经来了,你还逃个什么劲?小心老子把你押到沙老大那里,一刀阉了你小子!”
阿柯定定神,才发现周遭的人都已停下脚步,一起直直的往向场中望去。停了一停,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沙老大!沙老大!”
“沙老大来了!好啊!”
“中!”
※※※
“哈哈哈哈!”
见到那个尖鼻子的小丑自台上摔下来,做个苦脸,吐吐舌头,又倒着翻上去,不料衣服被台柱子挂住,他准备不足,又重重的摔了一交时,林芑云忍耐不住,第三次放肆的大笑起来。隔着两张桌子的李洛望向这边,挤眉弄眼,要林大小姐保持风度。林芑云回敬他一个白眼,端起茶杯吃茶,掩饰过去。
李洛回过头来,向一桌子正注视着他与林芑云的老头子们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摸摸脑门,道:“抱歉了诸位,我家表妹生性这个哎,乖张,这个管教不严,让诸位笑话了。”说着团团一揖。
几个老头子忙着回礼,都道:“哪里,哪里,李将军说笑了。”面对李洛坐着的吏部侍郎苏禀摸一摸山羊胡子,眯着眼道:“令妹天生丽质,乖巧可人,哪里让人见笑了?比老夫府里那几个不通事故的丫头强多了。”
旁边黄门侍郎刘珀道:“是啊,最可贵处,令妹天性率直,玲珑秀致,真真是羡煞人。平日见到的命妇、姑娘们,个个强作贵妇淑女,狠不得找个面具戴上,哪里有如此清秀脱俗之举?哎,李老弟是过谦了。”
苏禀似乎想到了自己几个丫头,头痛起来,用手按按额头,苦笑道:“刘大人说的好,人就贵在率直两个字上。令妹容貌顾然美丽,在老夫看来,这率直的性子更是不容易。如此性情,在这圈子里,令妹恐怕算得是鹤立鸡群了。”
李洛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慢的用茶盖磨着茶缘,岔开话题道:“诸位大人,在下这出‘百丑闹春’,可上得万岁的‘畅春台’?在下觉得,好象有些太哗众取宠的意思,这名字也欠考虑。”
苏禀道:“那自然能上。不瞒老弟,老夫今日上午看了这十几出戏,呵呵,还就这台中意。不错,不错,取的也就是个热闹高兴。后日的宴会上,李老弟这出戏上得。相比之下,老夫自己那台,就是自己看着也烦,哎,不献了,不献了。”
刘珀眯起老眼,歪在椅上,道:“我看当得此名字的。闹春嘛,本就是吉祥,就是那‘丑’字也是使得的。”
刑部侍郎张行成就坐在隔壁一桌,素来与李洛交好,此时听到了也凑过来,一张又粗又大的手在李洛背上起劲的拍,一面道:“好,就是好!老子说嘛,你小子总有办法的,哈哈。”凑到李洛耳边,低声道:“老子昨日也去看了高士廉、唐俭那伙人的戏,嘿,跳来跳去,还不是那几出什么歌舞,听说还是上官仪那老儿写的词,去他奶奶的,老子看来看去,除了几个妞还中意外,就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呸,还宫廷艳词,老子听来是狗屎,哪里有老弟这出戏精彩?呵呵呵,老弟果然有些手段。”李洛尽力抿着嘴不露出笑意,也低声道:“你老哥在打什么主意,小弟会不知道?放心,那几个金发碧眼的,等宴会过了,自然都送到哥哥府上去。”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张行成大笑两声,再使劲一拍李洛肩头,正待离去,旁边一桌的中书舍人高季辅摇着手中折扇,大声道:“李洛兄,这出戏可不怎么样啊,哈哈,滑稽。兄弟这里有一套‘棫朴’谱曲,请的是京城名角演唱,歌舞也是大素堂黄老爷子亲自调教的十二香云表演,怎么样,够华丽吧,哈哈,哈哈。”仰头唱道: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张行成不耐烦的大声道:“瞎哼什么歌?老子可听不懂!”
高季辅笑道:“你听不懂,李洛兄可是雅人,闻琴知意。小弟这出戏,比李洛兄的如何?呵呵,呵呵。”
李洛面不更色,一抱拳道:“自然是高兄的好。高兄文才好,做起诗来花团锦簇般,在下哪里能比?”
高季辅脸有得色,马马虎虎抱拳回了一回,自顾吃茶,道:“哪里隔几日还要来向李洛兄讨教讨教马术。他奶奶的,上次那匹‘飞龙将军’,硬是没跑过长孙大人的‘流光’,什么‘飞将军’,老子一怒之下,叫人宰来吃了。李洛兄曾跟我提到要与‘飞龙将军’比试比试,谁知竟没机会了。”他故意满口胡言,将‘飞龙将军’几个字含糊说出来,听起来倒象是李洛‘飞卫将军’的名头。张行成大怒,一挽袖子便要上前,李洛在后暗暗使力,让他动弹不得,一面笑道:“那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