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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勇子有点不好意思地一边往直树身后躲闪,一边回答。
“这儿有许多树,捕蝉再好不过了!哎呀!哎呀!”律子猛地站起身,直树顺势朝那边望去,只见五、六个男孩子用竹竿在敲打一棵树。
“你们这是干什么?”
“打青冈果!”
“青冈果还没熟呢,入秋以后才能摘呀,不能用竹竿打呀!”
律子严厉地叱责着,男孩子们叽咕着难听的话,一哄而散。
“青冈果不到成熟的季节,是不能摘的,是吧?”
直树含糊地点点头。在东京长大的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摘青冈果的季节的。 “在这城堡山上橡树子和柯树果多极了!味道象生栗子一样。”
“那种东西好吃吗?”
“嗯,反正我小时候吃过的。把柯树籽掸上水,放到平锅里一炒,可香了!… …直树,你去过文物馆吗?”
“什么叫文物馆呀?”
“那里有大名用过的东西,各式各样,什么都有。要是没看过,去看看吧!”
“嗯……”直树看着竹竿。
“至于捕蝉么,看完了再捕好了!”
“可我身上没带钱呀。”
“我带着呢,那里有武士用的刀、枪、铠甲,还有头盔!”
在律子的鼓动下,直树也动摇了,去开开眼界吧,也许不会太扫兴……
第十一章 椅子是谁做的
文物馆是大名从前居住的城堡。可它却象宅邸一样建在城堡遗址空地的角落里。它的前面是个宽阔的庭院,其中有块地方整齐地栽种着牡丹,象是一片花园。
“这是牡丹园,春天一到,美极了!有一首童谣这样唱道:‘美丽可爱的牡丹,盛开在弯弯曲曲的小径旁。牡丹花开红似火,花儿献给太阳公公。’看,真象用双手捧着献给太阳公公的花。“律子兴高采烈地说。
“嗯。姐姐,你喜欢古代的文物吗?”
“怎么?”
“你不是说这儿有铠甲、头盔才叫我来看看的吗?”
“既然已经路过这儿,不看一看,多可惜呀!”
“是啊。”其实直树觉得捕蝉更有意思。
“啊,对了,把竹竿和虫盒暂时放在接待室里好了。对不起。”
文物馆里人很少。接待室里空荡荡的。律子一喊,一个上年纪的男人慌忙从里面跑出来,接过竹竿,卖给他们门票。大人二十日元,儿童十日元,勇子是免费的。
“比买冰激凌还便宜呢!”律子风趣地说。直树刚想说还是吃冰激凌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能跟这位刚认识的姐姐说这种话呢?这多不礼貌呀,姐姐一定会反感的。
这所文物馆,先前是一个泥灰墙仓库。里面又凉爽又阴暗。那位卖票的老爷爷热情周到地为他们打开了电灯。
“啊,真的,有铠甲、有头盔!”直树高兴地惊叫着,律子也兴致勃勃。刀,架在刀架上寒光逼人,刀身向后弯曲着。架子上还有坛坛罐罐、装饰品、画轴、书信等。对这些,直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比这有意思的是黑漆描金梳妆盒,这是贵族小姐用的东西。此外,还有武士礼服和妇女礼服。
律子指着华丽的刺绣女子礼服对勇子说:
“看,多漂亮的衣服!”
“这不是衣服。”勇子吸着小嘴反驳说。对勇子来说,这衣服太肥大了,所以她觉得这不是衣服。还有龛灯。这是用铁制的可以携带的照明灯。
“就是当年的‘手电’!”直树脑门贴在玻璃橱窗上,仔细地看着。那灯看样子很重。在古代,一旦发生了什么不测,就拿着它摇晃着照亮,所以它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还有纸灯笼、大名用过的火盆、书案等。平时这些文物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现在看了实物,觉得更有趣。
接着看下去就是时代较晚的文物了。直树看了当年六名参加日俄战争时穿的军服,大为震惊。但是,当他来到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小展区肘,就象被磁石吸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里的展品。那里陈列的是陈旧的西式家具。旧地毯上摆着雕花的西式柜橱、桌子和椅子。这个特殊的展区用绳索拦着,大概是防止游人靠近这些珍贵的文物吧。
“怎么啦?”律子走到直树身边说。原来直树正屏住声气地看着一把椅子。
“这把椅子是谁做的?”直树问。
“没在什么地方写着姓名吗?”律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同时也注视着那个展区。但是,那里只写着这样的说明:这是旧时代大名宅邱里的家具。椅子是高贵的客人来访时赐坐的。
直树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他想仔细看看放在阴暗角落里的椅子靠背上雕刻着的图案。啊,和那把奇怪的椅子是一样的,都雕刻着莫名其妙的图形。
“没错,是同一个人制作的椅子。”直树兴奋地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和这一样的椅子吗?“
“嗯。”直树点点头。
“姐姐,你知道这位制作椅子的人是准吗?”
“啊,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仔细琢磨,有点奇怪,椅子虽然保存下来了,可制作人的姓名却没有……不过,对家具来说,也许都是这样的吧。”
直树想立刻飞到那把小椅子那儿,告诉它,发现了它的伙伴。难道那把小椅子在这个大名居住的地方也有过一番经历吗?它孤零零地守着那所神秘的房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也许制作小椅子的人就是那奇怪的小房子的主人?直树想把这些疑问统统讲给椅子。而椅子又会告诉他什么呢……
“哥哥真奇怪。”勇子说。
律子咯咯地笑着,把勇子抱起来,亲个没完。
“直树好象不大喜欢什么古代文物,可是看得却那么入迷。连一把椅子是谁做的,也想刨根问底……我真感到奇怪!你喜欢家具吗?”
“嗯,倒谈不上喜欢。那椅背上的雕刻很有意思。”直树回答。
“我也喜欢木雕,这块小牌牌也是我刻的。对,把它送给小意达吧,这是刻着小熊的木牌牌。”
律子放下勇子,摘下挂在胸前的木牌儿,戴在勇子胸前。木牌上雕刻的是一只母熊和一只小熊,可爱极了。
“谢谢。”勇子高兴得又蹦又跳,因为勇子最喜欢小熊啦。
“我去把竹竿和虫盒取回来。”直树跑着从接待室里取回了竹竿和虫盒。
“回头见。”
“回头见。”
直树和律子相互挥手告别。勇子一边跳着一边说:“再见,粘糕,带豆面的。”
律子的眼睛立刻闪出光亮,“意达也知道这句话!姐姐小时候也常这么说的。”
律子又跑过来,把勇子搂在怀里,恋恋不舍地说:“再见了。”她摆了摆手,转身朝对面走去。
“再见。”直树精神饱满地回答着,拉起勇子的手走了。一直朝那所神秘的房子走去。但是,直树的想法没有如愿以偿。勇子刚走几步就蹲下了。
“我要喝水,我要吃面包!”她饿了。
“真捣乱!我一想干什么,你就来这套!我可不背你!回到家就吃饭了,别耍赖了。”
勇子蹲在地上,两手在腿上不住地摩娑着。要是妈妈遇到这种情况,是绝不会背她的。妈妈准是若无其事地观赏着四周的风景。于是,勇子只好一声不响地站起来朝前走。可是轮到直树,勇子可不依他。直树呢,虽然嘴上说不背,可到底还得背。直树经不住勇子泡蘑菇,只好背起勇子朝外婆家走去。真是的,还是没有勇子的好。对,等她睡了午觉,趁机再溜出去。痛痛快快地跟椅子聊天。
外婆早已把凉面准备好了,正等着直树和勇子回来,直树看见面条,顿时觉得饿极了。
“啊,天气真热。”直树说着,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
“噢,是够热的,快洗洗手,吃凉面。”
“外婆,这附近,从前住过做椅子的人吗?”
直树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外婆睁大了眼睛。
“嗯,没听说过有做椅子的人。”
“外婆不是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吗?” “是啊,虽说年头不少了,也只不过是十年,不,十四、五年光景吧,算不上很久。”
“嗯,是吗?”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啦?”
“不为什么。”
这时勇子已经洗完手跑了回来,自豪地伸出小手:
“我洗手了,我自己洗的。”
“快,直树也洗手去吧。”外婆催促着。
“是——”
直树站起来。看来,还是得直接同椅子谈,没有别的办法。
第十二章 奇怪的日历
“是谁把你做成这样的?”直树坐在房门口问椅子。椅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苦苦地思索着。
“我不记得是谁做的我!”椅子好象生气了,“当我有知觉时就已经在这个房子里了。而且小意达还骑在我身上一个劲地儿吸喝着:‘驾!驾!’”
“这么说,你是从什么商店里买来的罗?”
“不是,不是买来的。”椅子又陷入了沉思,“我想,我是一位老爷爷做的。老爷爷用砂纸把我的全身打得光亮。老爷爷经常说,‘只有你才是我的真正的作品。’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在这间屋子里老爷爷孜孜不倦地做着什么……”看来,椅子开始渐渐地回忆起一件件往事来了。
“是吗?那位老爷爷果然是制作椅子的人了。好,把这间屋子的门打开吧。”
直树站起身,走进房门,打开右边屋子那扇一直关着的门。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直树知道,这里是工作室。屋子里整齐地摆着设计图纸、用黑墨画的椅子图纸、家具模型、还有各式各样的雕刻刀、铁锯、锛、刨、斧凿、染料等,工作台旁边还戳着做木椅用的木方和木板。桌子上放着外国家具资料书,里面画着各式各样的椅子和桌子。
“我在古城堡遗址的文史馆里见到一把和你——那位老爷爷做的一模一样的椅子,只不过那是大人用的。不过,假如那是给大名做的椅子,那做椅子的人就是很早以前的人了。这一点我就弄不懂了。”直树歪起头,感到困惑不解。小小年纪的直树看得出:在这间工作室里,一切工作都是有条不紊的。由此可以断定,那位做椅子的老爷爷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直树轻轻地关上了门。老爷爷是位有名气的艺术家……所以,他做的椅子也有了魂灵。不用说,老爷爷为了给婴儿制作椅子是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他把椅子组合得那样牢固,雕刻得那样精美,又打得那样光亮 ……
“你听我说,请你不要生气。我是这样想的。”直树开始说起来。可是椅子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休要骗我,”它那似听非听的淡漠态度令人琢磨不透。“老爷爷和小意达失踪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失踪的还不知道。总之,我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是在反复思考之后做出这个结论的。所以,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即便小意达回到这里,她一定长得很大了……直率地说,她一定长成大人了。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老爷爷和意达是昨天不见了的。”椅子生气地说,“如果不是昨天,也是昨天的昨天。”
“这真比登天还难!”直树长长地叹了口气。究竟怎样才能说服椅子,让它认识自己的错误呢?他想了想,转了话题说:
“听我说,你的意达曾经在大门口旁边的水池边玩过吗?”
“玩,玩过的。”椅子高兴得摇晃起身子来,“那是在‘撒尿淘气鬼’的喷水池边。每当一喷水时,小意达就在那水池边拍着手欢笑。喷水池周围盛开着绣球花,对吧?鲜花盛开的时节,美丽极了,有紫的,有蓝的……”
绣球花被埋在草丛里,现在已经看不清了。但是,直树的眼前却清楚地浮现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圆圆的绣球花,五彩缤纷,“撒尿淘气鬼”一个劲儿地“撒尿”,还有在水池旁边欢蹦乱跳的天真的小意达……
“小意达一岁半的时候,她的妈妈死了。临死时,妈妈摆弄着高达那柔软的头发,眼泪流成了河!意达的头发从生下来就一直留着,松软的长发一直拖到腰间,还有点卷曲,非常惹人喜爱。现在也很招人喜欢吧?”椅子提起小意达就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直树今天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弄明白,他继续问:
“在餐室的柱子上挂着皇历,就是现在通常说的日历,能叫我看看吗?看看那个,说不定就会弄明白小意达和老爷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可以呀。”椅子说着,咯噔一下好象要站起来,这样说你也许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椅子就是椅子,它怎么会站呢?……不过,看上去确实给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