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不知在她身上插了多少刀,只是虎口隐隐作痛,低下头,胸前挂了一团血污,细心一看,原来是一小截小指,亮着小小的、秀气的白骨。
陈路远非常疲倦。
如果成长不过是长久痛楚,愈合之后的顿悟,陈路远忽然明白,成长以后,代之以痛楚,愈合的不过是更为长久的疲倦。
他站起来,举步艰难地去浴室洗干净自己,又找一件丁玉生常穿的过大衣服。
站在丁玉生身前跟她说再见。
“就这样,这般死,那般死,都一样。我走了。”
回到家里,才发觉,皮包留在丁玉生房间里面了。他才不多想,爬上床,呼呼入睡。
但愿长睡不愿醒。
赵眉因此做了决定。
她开始约会与自己同龄的男子,谈论他们移民的儿女,不再介意老气的平治或富豪房车,甚至去名店买衣服,居然还让男人付钱。要堕落成软弱的女子,非常容易,赵眉想。
成名在她家楼下等她。看见男子轻轻扶着赵眉,便冲出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
赵眉在阴影中,互抱双手,笑道:“简直是三流电影的情节。”顿一顿,又道:“我可不是女主角。”然后转身离去。
男子整一整衣服,还是十分有礼,道:“我年轻时也一样,很正常。”
成名被彻底打败了。
赵眉奔向那血红的无人之境,成名无法陪伴她。他很想很想,只是没有办法。
他会开始明白,并非事事垂手可得。赵眉想着成长的残酷,心里非常非常的哀恸。
她爱他,他也爱她。相爱却并非幸福的通行证。
“找一个年轻的女子,时常会笑,从不知道人生有阴影。”赵眉说。
“但我已经不一样了。”成名说。
赵眉当晚做了一个黑暗的梦:没有影像,光有女子断断续续地说:“给我们温柔的——年轻的——很痛——到底有没有将来——”然后蝙蝠扑了她一脸。
她醒来便长了一头的白发。
多情应笑。
窗外有闪动的蓝光。陈路远头痛欲裂——给我们——他匆匆地穿好衣服,甚至没有忘记收拾几双干净的袜子、内裤、须刨、手帕、牙刷——温柔的——他不明白,如何走进道路荒凉的下半生。
从此流浪奔逃——年轻的——或许这比光明肯定的法律生涯更接近真实。
很痛——警察的皮靴在街下响起,陈路远翻身出窗外,自水渠缓缓爬下,看到了自由。
——到底有没有将来?
成名结婚那天天气特别好,居然还有蝴蝶。赵眉望望的站在花间,给新娘子紧紧一握,风来下了一阵花雨。新娘子的肚皮涨得老高,赵眉轻轻地按着她,道:“生命原来比爱情更实在。好好地养育他。孩子可要叫我眉姨,呵?”成名凑近赵眉身边,低道:“眉姨。”又道:“其实我最爱你。”赵眉笑吟吟的,两手互握,指尖伏了蝴蝶,道:“而我已经老了。”扬起手,蝴蝶飞了一天。赵眉又道:“无所谓,都一样。”便遮住了一天的阳光。
陈路远背着长途旅行的背囊,在这么一个普通的星期日早晨,经过一个普通的婚礼。他背囊有他的新护照,叫做陈大来,又有美国的入境签证,以及断续打劫得来、换成了的数千元美金。他想自己还可以公然地在花园经过,甚至给怀孕的新娘子吹一下口哨,至此一无所有,一无所希冀,生命从而自由广阔。新娘子旁边还有一个白发女子,似笑非笑,长着和他一样,一无所有又一无所希冀的眼睛,正在伸手遮住阳光呢。见到了陈路远,便戴上墨黑的太阳眼镜。
“很宿命的,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宗教。”
“或黑暗,或语言。”
“或流放,或沉默。”
“香港国际机场候机室深夜发现一名女子,身受多处刀伤,医院急救后情况欠佳。女子相信曾经受性袭击,现场还有一把九寸长的尼泊尔宝石匕首,相信为凶徒留下。警方初步调查,怀疑案件与一名乘坐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当夜飞往三藩市班机的,涉及起码一宗谋杀案的男子有关,该男子以‘陈大来’假名护照登机。香港警方立即通知美国移民局,不过该男子并无下机,相信已从东京成田机场转机逃走。香港警方已通知国际刑警,缉拿该名男子归案。”
“涉嫌该案男子本名陈路远,19岁,逃走时身穿红色T恤,牛仔裤,脸上有暗疮。根据受害人忆称,男子左臂纹有血红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