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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丰笑说:“我什么都不会干,只好当官。不像你,有这个手艺。”
医生治不了的病
院长说笑一阵,要告别,王三丰说:“你是院长,有个病不知道你能不能治?——这人要是不说真话,只说假话、废话、空话、大话,你说该吃什么药?”
院长笑说:“王书记,这是你的专业,医生治不了。”
魔鬼和上帝一样强大
剩两个人了,王三丰问:“老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刘钟说:“活着干,死了算!”
“太消极了。”王三丰摇摇头,“我送你八个字:先求生存,再谋发展。”
“先求生存,再谋发展?”
“对。这话是送给你的,也是送给所有和咱们处境相同的同志的。我们现在第一位的问题,不是求死,而是求生!首先必须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干事!只有活着,才能干更多的事!所以,第一位的,应该是求生存,然后,再考虑谋发展的问题。我这不是空穴来风,你的问题,地区有反映,熊书记已经在考虑你的去留问题,形势可能比你估计的要严重得多!这次我为啥要主动要求来水泉县?这个形势你明白不明白?你的危险随时都是存在的!”
刘钟在枕上点点头。
“你的危险来自两方面,一是班子的团结,二是你的身体。”王三丰继续说,“班子问题下一步再说,身体问题,必须现在就重视起来——我劝你去看病。你的心事我知道,你是怕你一离开,他们那些人胡搞,是不是?所以你苦撑着不离开水泉县。我说,没关系,天塌不下来。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动。这些年来,你被打倒了,我也被打倒了,全国的老干部,大部分都被打倒了,天塌了没有?地球不照样转嘛!所以你不用怕。放放心心看病去!病看好了再回来工作,不是更好么!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身体现在已经成了人家攻击的把柄了!别的问题,我能说话,你的身体要垮了,我想给你说话都没办法说!所以,你现在必须下决心看病。再说得难听一点,万一你这么坚持下去,有一天去见马克思了,咋办?到那个时候,这个位子你不想腾也得腾给人家了!所以,你不能再坚持了,快点下决心!”
“行,”刘钟叹了一口气,“我听王书记的。”
“哎,这就对了。”王三丰点头,“咱们必须认清形势。这几年,我也思考了一些问题,咱们以前爱说大话,爱说光明一定战胜黑暗,‘黑夜就要过去,曙光就在前面’,对不对?对。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夜晚过去了就是黎明。可是呢,相反的话也对。黑暗也能战胜光明。这不是我要和谁唱反调,事实就是这样,历史上黑暗战胜光明的事有没有?太多了!这是中国人说的那话,有阴就有阳,有白天就有黑夜,有上帝就有魔鬼,早上,你说‘黑夜就要过去,曙光就在前面’,对!傍晚,你说‘光明就要过去,黑暗就在前头’,也对!白天是光明战胜黑暗,夜晚就是黑暗战胜光明。西方人爱说上帝伟大,魔鬼就不伟大?魔鬼要不和上帝一样强大,上帝早把魔鬼消灭了。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有信心,另一方面,还要认清形势,要准备在黑暗的时候坚持得住,要做好在逆境中生存的思想准备,要善于利用黑暗的时间休整自己——白天工作,晚上休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正确地看待生活,才能在黑暗到来时不气馁,挺得住,不倒下,然后再争取有所作为。俗话说,‘不如意事常八九’,那如意事就只有一二了,如果我们不学会在逆境中生存,那就没法儿在这个世界上待下去。”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得长得像棵菜
说到让靳向东进班子,刘钟激烈反对:“靳向东要能当常委,那能当常委的人就太多了!”
王三丰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等他气稍平,才慢慢说:“靳向东是不是坏人?”
刘钟说:“那倒不是。他是‘造反派’。品质不好,但也不能算坏人。”
王三丰说:“那你知道是谁想让他上吗?”
刘钟说:“丁义川。可能还有熊书记。”
王三丰点头:“对,但不全,除了丁、熊,还有‘潮流’!丁,你挡不住;熊,我挡不住;‘潮流’,咱们都挡不住!谁挡谁完蛋!没办法呀,老刘!不要说‘潮流’、上面的领导,就是个农民,菜地里长棵草也要拔掉,要是长了棵刺,更得铲掉。‘潮流’面前,我们得长得像棵菜,有刺也得藏到叶叶儿底下,要不人家一把就把你拔掉了!”
要学司马懿,莫学诸葛亮
王三丰继续说,“我这次来,就是想劝你转弯子,再不转,就真不好说了!这不是耍的!我们在这个位子上,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碰到茬口上,也能办点事,一旦叫人拿掉了,一件事都办不成了!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我们个人有啥!咱们得为老百姓办事着想。我们要都完蛋了,对老百姓有啥好处?你把所有的权都交出去,那人家不更要为所欲为了?!这个道理你要想清楚!咱们得和他们斗智,不能硬拼。形势明明对咱们不利,你再硬拼,那不是自己找亏吃!人说我是个‘王黏糊’、‘废话篓子’,我不‘黏糊’不‘废话篓子’行吗?要不‘黏糊’不‘废话篓子’,我要和你一样,凡事都一根肠子通到底,一点弯儿都不拐,到现在可能还喂猪着呢,能跑到水泉县来跟你说这些话?能在地委的会议上替你们喊冤?所以,我说要转弯子,大事上要清楚,小事上要糊涂。看清大方向,把最终目标抓牢了,小小不然的事,睁一眼闭一眼叫过!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咱不能硬拧。你说司马懿和诸葛亮两个人谁厉害?一般人都觉得诸葛亮厉害,但我看,是司马懿厉害。司马懿和诸葛亮打仗时,老是诸葛亮胜,可那是‘术胜’,而司马懿胜诸葛亮,却是‘略胜’,我看,‘略胜’比‘术胜’厉害。司马懿打不过诸葛亮是事实,可人家能看清形势,不和他正面对阵,退让,退让,退让,一直把诸葛亮退让死,人家成了最终的胜利者!毛主席和蒋介石打仗的时候,为什么蒋介石打不过毛主席?就是毛主席的战略思想高,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眼光只盯着最终的结果,这才是毛主席伟大的地方!二万五千里长征,不就是一次大退让!结果怎样?最终把国民党打败了,取得了全国的胜利!”
“所以,”王三丰继续说,“我的意思,靳向东你放脱叫上!一来咱们挡不住,二来放上去也没关系。有啥关系?不管是这个派,那个派,他打旗号还不都得打共产党的!谁掌上权会故意把工作往坏里搞?他千方百计争那个常委,目的是当官,他把官当上了,他还是想把工作搞好。再说,他总还是个年轻人嘛,还能往好里学嘛!何况你也说了,他就是品质差一点,又不是坏人,怕啥?所以我说不用怕,让他上。”
刘钟长叹一声:“那就让上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谈到年轻常委,王三丰说:“老农民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我们反不懂这个?你,老杨,老阮,年龄都不小了,你身体还这个样,得抓紧考虑年轻人进班子的问题。干革命,也得后继有人啊!”
第三条路
刘钟还想提姬建华,王三丰摇头:“姬建华再不能考虑!姬已成了众矢之的,上次报过,通不过嘛!这个目标已经暴露了,要丢开,另外考虑一个。这个人,外表上要老老实实,不显山,不露水,还没有引起那些人敏感,但心里有数,关键时候能出上力的。不要像姬建华,一提,那些人就跳起来了!要考虑第三条路,选一个两边都能接受的人。
刘钟说:“那就只好上陈玉玺了。”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两个比一个多
刘钟担心上陈玉玺常委会上难通过,说:“班子里六名常委,是三驾马车,曹兀龙和朱仕第两个,孙奎一个人,我们这边说起来三名,可老阮这段时间摇摇摆摆,不敢说啥态度,老杨一直在工地上,几乎没参加过常委会,实际上就剩我一个,所以我担心,要是曹和孙联手,就不好通过了。”
王三丰说:“你怎么就不考虑和孙联手?你怎么也犯关公的毛病?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还举着两个拳头,既想打曹,又想打孙,你这不是想走麦城是什么?还记得诸葛亮送关公的那八个字吗?”
刘钟说:“东和孙吴,北拒曹操。”
王三丰说:“对。两个拳头打一个人总比一个拳头打两个人有力吧?”
靠智慧赢人
告别前,王三丰又嘱咐:“靠力气,人不如大象;靠勇猛,人不如狮子;但大象、狮子都斗不过人,为什么?人有智慧。我们得靠智慧赢人!”
学老婆的招
王三丰心知谭练九是丁义川派来监视自己的,便处处关照他。出发时,他让谭与自己同车,一上车,他就打开了话篓子,东西南北,周吴郑王,黏黏糊糊,没完没了。谭练九开始还笑着应承,想从他的话里发现点蛛丝马迹,但听着听着,就有点烦了,便不再应承,由着他一个人唠叨。王三丰可真能扯,那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仿佛三天三夜也淌不完,谭练九实在受不了,想躲还没个地方躲,只好转脸向着车窗外,咬牙硬忍着。好不容易下了车,他仿佛从憋气的山洞里钻出来,长喘了一口气,谁知王三丰还不放过,一有机会就来他房间淌废话,谭练九受不了就躲出去,等王三丰走了再回来。行前他只怕盯不住王三丰,现在则躲之犹恐不及,厌烦之情都带到脸上了,王三丰却似乎无知无觉,有事没事还就爱往谭练九这里凑。
第二天,王三丰让地区来的人分头去找曹兀龙、孙奎、刘钟,他约谭练九到下面走一走,谭练九烦透了他,借口自己有事,让王三丰一个人去。王三丰只得叫了阮祥带路。
苏芸来送行,悄悄问:“你怎么摆脱老谭的?”
王三丰一笑:“学我老婆的招。”
唐僧能否入党?
阮祥心里明白,王三丰点名让自己带路,这是要做他的思想工作。阮祥上车准备挨批,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偷偷一看,王三丰也正看他,不由心里一跳:“王书记。”
王三丰说:“老阮,你读过《西游记》吧,你说唐僧要是生在现在,能不能入党?”
阮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地笑。王三丰说:“我想,孙悟空能入,唐僧怕入不了,你说是不是?”
阮祥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孙悟空能入我信。唐僧我想也能入。为啥呢?你别看唐僧表面上挺软弱的,可他的意志非常坚强,信念非常坚定。他说要取经,就非要把经取回来不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每次都差点送命,可他从没动摇过,硬是坚持到底,把经取回来了,这就非常了不起。所以我想,唐僧要是入了党,一定是个非常坚定的共产党员。”
王三丰竖一下大拇指:“谈得好!我同意!我看你们县上,你和老刘、老杨,都是唐僧哪!我得向你们学习!”
一句话说得阮祥低了头,要说话,王三丰见他眼圈儿红了,知道他动了心,怕他当着司机的面难为情,抬手止住:“别说了,九九八十一难,我们才经了一难。”
《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第二部分泥菩萨河中救溺:不过时的话
到林丰公社找到姬建华,王三丰心情沉重,这么好的干部,硬是上不去,怎么和他说?许久,他问:“你信命吗?”
姬建华吃了一惊,“文革”搞得如此轰轰烈烈,谁敢说命!可王书记又不像是考验他,也不好说不信。王三丰见他不回答,说:“咱们不说命,马克思的话你信不信?”姬建华这才松口气:“咱们都信仰马列主义。”
王三丰说:“马克思说:‘我们并不总是能够选择我们自认为适合的职业,我们在社会上的关系,还在我们能够对它发生影响之前,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确定了。’这话你信吗?”
姬建华说:“信。”
王三丰说:“那你想过没有,有些事,不是以我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姬建华坦然了:“王书记,如果你想说给我报常委的事,请王书记放心,我早有思想准备,不会怪任何人。”
王三丰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记住我一句话:台上的不一定有能力;台下的不一定没能力。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