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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别跟“失败者”生气
在旧金山我的住家(市场街、卡斯楚街)附近,有一家俗称的健康食品店“Harvest Market”,除了沙拉吧、各式甜点颇受欢迎,每天会煮四锅不同口味的汤,例如不腻的甜薯汤、爽口的青豆汤、一直是我的最爱。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间理论上应滋养我的店面,有天竟让我吃足了苦头,倒尽胃口,而且元气大伤。
那天我为了午膳想吃清淡的,照例来到这家店买靓汤。通常结账时,假如我买了汤和沙拉,店员都会问需要放进袋子里吗?如果顾客点头,他们就会先把沙拉盒摆进纸袋底层,再在汤杯边缘贴上两道贴纸,以防溅出汤汤水水,跟着放在沙拉盒上方,服务手法算是允当。
但是这一回,我却碰见了一位态度轻忽的三十岁出头男店员,首先,既不问我需不需要用袋子装,直到我开口要求,他才动手;但也没用贴纸固定,直接就一把将汤杯塞进纸袋,而置袋沙拉的塑料盒于不顾。然后,他便转头喊下一位,草草将我打发。
我十分纳闷,这家伙为何如此粗鲁,于是很不以为然地一边大摇其头,一边自行把沙拉盒放进纸袋,低声说了一句:“Lousy service。”(服务真差!)
他老兄马上问我:“你说什么?”
我想谁怕惟啊!遂再次把那句话咬字清晰重述了一遍,他立即变脸,说:“那你出去!”
好啊,恶人这下打算先出手先赢不成?
我越想越不对劲,又不是我理亏,因此折返回去质问他:“你是经理吗?不是!那你只是一名员工,怎么这样对顾客讲话?”
他仍是一副老大状;“你要是不喜欢在这里购物,那就不要来!”
旁边有另一位女性结账员,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抢着替她的同事说话,我想跟这两人讲不清道理,算了。
回到家想想还是生气得很,理亏的人竟还那么嚣张,这种人最可恶了!因为他替老板得罪顾客,反正他领的是死薪水,老板少一名客人,他也不会少领一毛钱,亏到的还是不知情的老板。
我照着收据上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想找经理抱怨服务品质太差,结果一听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女结账员,自称是经理,说她在场目睹了一切,如果顾客不尊重他们,他们也不会照单全收。
天哪!什么跟什么嘛!她有没有一点待客的基本常识啊?什么都没弄明白就乱下结论,只手包庇属下。假如她真是经理的话(我很怀疑),那还真是一丘之貉呢,也难怪了。
一整天,我为了这桩遭遇,气得七窍生烟,情绪全搞砸了。
我在前面文章中,提及了许多类似的处境,自己常在这种进退之间失据,两头无出路,生气也是白搭,但不生气又有违一向的做人原则。
很多人碰到不合理的事,有的一笑置之,有的咒骂两声就没事了,总之不放在心上折磨自己。但是有忧郁症体质的人,似乎往往办不到,我们一定会很认真地生气,从头到尾当一回事,觉得“事情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气到后来,仿佛自己是最后一个道德灯塔的守护人。
我们要的是一个公平合理,偏偏世间霸气、流里流气者居多,照他们的游戏规则玩,我们若坚持己见,自然要沦为受气包了。
根据我的观察,有忧郁症发作经验的人,对做人处世的原则非常坚持,黑白分明,但是置身在这个灰扑扑、什么原则都变得模糊了的世界,注定了这样性格的人要把自己折腾得憔悴不堪。
后来我注意看那张收据,居然那家伙还算错钱,把一杯汤重复轮进,连打了两次,多算了我一倍价钱。这家伙不仅无礼傲慢,连做个收账员的基本功夫都不及格,忽然间我释怀了。
因为在英文日常用语里,像这样的家伙,常被称为“loser”(失败者),大意是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什么都不会有何成就,不过并非我认为职业有贵贱,他做店员就低下或不好,而是指他显然做事不尽职、做人不厚道,甚至连做简易的算数都不会!
假如我跟这样的“失败者”生气,一整天的正常情绪被他毁了,那真是不值得,我也等于沦为跟他一样,是道地的“失败者”呢。
忧郁症病人秉持的正义感,是一个奇异的东西,我们很容易看不惯不尽合理的事,一旦发现了,就会据理力争,有时得罪人,又给自己惹来一堆鸟气。
但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找人碴,都是为了一个道理之争。我们无法让不公正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矇过去,非要争个黑白的界线出来不可。
所以,常惹忧郁症体质者生气的对象,多半是那些粗心大意践踏别人感受、行事不公、举止粗暴的人,一般端正的人还不太容易惹我们生气呢。
既然,我们常常被社会上这一批“失败者”给气到了,就应该时时切记以下的两点保身之道:
第一,生他们的气,并不代表你这个人爱生气,因此别责备自己(因为有忧郁症体质的人,生完了别人的气之后,更常常开始生起自己的气,譬如怪自己脾气不好、没有修养),这只是表示你还有正义心肠、还有所坚持、不肯同流合污,而且心里要明白,这反而应该是一件值得表扬的好事哩。
第二,但是一直跟不具悔过心、没有反省能力的他们生气下去,等于跟他们一般见识,心情全被他们拖下水,傻傻地付出惨痛代价,自己也就变成同样的“失败者”了,太不值得。
不过,话虽如此,人生该生气的时候还是得生生气,如果你确定那是基于一份正义感的话,但要懂得如何适时摆脱跟“失败者”生气的那股强烈的拉扯力,这样我们才是赢家!
从此,我决定不再上那家店消费了,也不因此觉得可惜,因为抵制恶商家、不姑息不肖雇员,让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匹夫有责!
第三章用绿笔画一个圈圈
当我的忧郁症的脑子不快乐,或浸泡在一场生气的余怒之际,以我最新体会的经验而言,这时当事人很容易就会转化成一座灵敏的电波接收台,而且很糟糕,似乎对负面的信号格外敏感。
这当儿,坐下来看看电视,让剧烈起伏的心情顺势滑到平坦的坡地,是许多人最常采取的方法。不过可要小心,万一不慎转到正在放射“有毒辐射”的节目频道,那就惨了,等于将排放毒气的那支大烟囱,直直接进了自家的臥房窗口。
譬如,以我的“切肤之痛”,时下最热门的谈话性节目,是完全碰不得的。因为这一类的节目已经失去了设置的初衷,不再理性探讨问题或议题,而是政治挂帅,充满了浓得公不开的怨怼之气。比方执政党的代表人马,与在野党的代表人马开骂,一律“罪不及己”;也就是说大家怪来怪去,什么都怪,就是不怪自己。而观众蜂拥打电话进来也一样,指东指西,骂天骂地,节目中遂交织成一片臭烘烘的怨与恨。
绝不夸张,我就有一次亲身的火线经历,身心挨炸,差点到玉石玉俱焚的地步。
那天,我为了想买电脑,在外头受了一有肚子气(详情请见“正义感成了我的十字架”一文),回到家,打开电视,正好在播谈话性节目,我没警觉,照样收视。结果越看越不对劲,那些来宾一开口竟然也在喷火,而且喷的都是添加燃油的熊熊烈火。
出席者每个人代表不同党派、利益的立场,一连番枪林弹雨抢攻对方阵营,“怪罪”成了这个社会的共识,大家枪口一致,怪尽天下人,但就是独独不怪罪自己!
这样怒气薰人的谈话性节目不断地在对我的脑子施放有毒的辐射线,我渐渐察觉了病象:忧郁、烦躁、苦涩、焦虑的诸多负面情绪神出鬼没,已经将我团团包围。
“电视节目会杀人?”我的意识赫然出现这样的自觉,对啊,不良的节目岂不就像身体内不良的癌细胞,终究会侵蚀生命力与灵魂的质地?
怎么每个振振有辞的专家,都变成了喷火的恐龙?难怪台湾整块地都在着火!事实上不仅专家而已,仔细一瞧,这个地方的每个人只要一张开嘴,不都在喷射毒汁?因为我们不再检讨自己,只会忙着检讨别人,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而“我”俨然是唯一幸存的真理!
电视本来有一个最大的功能是娱乐,但为了创造收视率,有许多节目改走偏锋,大家齐放火,有意无意都做了“焚烧人性”的帮凶。
那晚,我先是被电脑店的人员气得七窍生烟,然后又被鼓吹恨意的节目煽风点火,前后夹攻,脑子里熄灭了好一段时日的怒火因此漫天烧开。
犹记得当我忧郁症刚发病时,简直看不得新闻报导,一开电视,我就有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因为,几乎每一则新闻都具有强大负面能量的杀伤力,车祸、凶杀、欺骗、自杀、朋党营私、贪污包庇等种种“实在搞不懂为何我非要知道不可”的这些拉杂新闻,冲着我穷追猛砍而来。
于是,那阵子我根本不敢,也不想看新闻。只是没想到这时我的精神复原状态已相当稳定了,居然一不谨慎,心情稍有闪失在先,抵抗力骤然减弱,还是会被谈话节目逼到角落,受困在后。
很讽刺的是,明明应该娱乐观众的电视,有时反过来成为伤害观众的刽子手,让人一点也乐不起来。
所以,你想到过吗?你不快乐的来源,极可能就是那台每天陪伴你、娱乐你的电视机?
根据我的观察,容易被忧郁症或任何神经官能症侵袭的人,多数都具有接收“外界波”的灵敏体质,而电视不论是指萤光幕具体的“放射波”,或是内容引申也来抽象的“情绪波”,都会轻易“波及”这样一对敏锐的耳目。
不过,你可不要因此把你家的电视机砸掉喔,固然散播怨恨的节目像癌细胞侵袭,但是仍有一些好节目就像优质细胞,能强壮我们的身心。
电视机是我们接收能量的工具罢了,它本身并不具备对错、好坏、如果我们透过电视机吸收好能量,那它就是珍贵的娱乐。否则,我们透过电视吸收坏能量,那它不折不扣就是加害身心灵的凶手。
举个例子吧,放眼这么多的电视节目,喂养我最多愉悦的便是引进日本台播映的“超级变变变”。这个有创意的节目一向颇获好评。对寻常观众就很讨好了,对身心俱累的人尤其有安抚的效果。
日本民众报名“超级变变变”踊跃,有时更是全家,或班级,或社区总动员,乐意来到这座舞台,发挥想像力,将肢体与道具巧妙结合,达到视觉上的吃惊、意外、赞赏。
例如,有一位青年侧面屈膝仰卧,膝盖以下罩在一根貌似钢管的纸套里,头颅则戴着一口钟,当他弓起膝,朝自己的头部撞击时,在黑色布景的掩饰下,远看像有人在推悬挂的沉重木槌,咚咚咚敲打晨钟。
为了营造敲钟的画面,他必须一直以屈起的膝盖骨拍撞天灵盖,嘴中还不时发出匡隆隆的声音,制造音效。一旁的评审们隐〖=SS〗個〖=SE〗着笑,想瞧他多撞自己几下,表示分数的灯号开始一盏一盏亮了,跳跃式地往上激增。灯号跳得激烈,他撞脸就撞得更凶,观众都笑成一团。这招创意十足的苦肉计,终于使他过关了。
像这样目睹每一组参赛者挖空心思,把想像力天马行空的能耐,化作精彩的表演,真是赏心悦目。
“超级变变变”在日本大概称得上是全民运动,我曾看过一位八十岁的老阿伯表演木匠干活,起先他刨木、磨皮,看不出什么了不起的巧思,直到他敲歪了一根钉子,将裤管捲起,利用脚板与脚趾的弧度,涂黑化妆成一把板手,两根脚趾头夹住钉子,拱起脚板,象征板手那根弯曲的部位,慢慢将钉子拔出。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咦,挺有趣的嘛,评审们纷纷给高分。最惊奇的是,这位老翁精力过人,表明他是一连报名了五次出赛,都功败垂成,这一回总算成功打进准予上台的复赛。被主持人访问时,他鼓起中气讲话,一脸笑盈盈,好像这是他一辈子最开心的片刻。
主持人要他跟大伙问好,老伯伯精神奕奕抓起麦克风,义正词严即开口道:“全国的民众……”仿佛正准备发表天皇的致全国同胞文,那副认真至极的态度激得我当场笑出来。
哎,好久没这样畅怀地笑了。老先生全力以赴、乐在其中的精神,实在令我不住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