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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争霸-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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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裹着衣服,背顶着风,看热闹。
  黄老歪带着哭腔喊:爱国!
  狄爱国扑了上去,挥拳猛击,楚建明胳膊一挡,反手攥住狄爱国手腕,朝前一拉,一个通天炮打在狄爱国鼻梁上。狄爱国疼出满眼泪水,看不清了。楚建明又是一捶,狄爱国捂着小腹蹲了下去。
  靠他奶奶,这几吧孩太狂了吧。高四儿愤怒,和六七个兄弟呼啦把楚建明围了。
  大家拳脚齐上,楚建明居然没动,身子晃荡着,鼻孔和嘴角的鲜血被踢打的飞溅。
  后来大家才知道,黄老歪这时抓住了楚建明睾丸,一用力,楚建明不能动了。
  潘云飞和李勇把大家抱开了。
  潘云飞说:好了,到此为止,大家还是好朋友。
  李勇掏出一个手绢,轻轻给楚建明擦血。
  李勇说:没事吧?
  楚建明说:没事,都是自己人。
  李勇说:哈哈,这就是兄弟。
  潘云飞此时把双手搭在了楚建明肩膀上。
  道路寂静,没有行人,只有风走过,大家三三两两站着。
  黄老歪站在风中,衣服扣子脱落几个,敞开着。他脸上还在流血,没有人过问,他突然眼眶一热,几步回了屋,胳膊里夹着大衣又出来了。
  你干啥?潘云飞说。
  干啥?妈勒比我走!他妈勒比啥意思啊?啥几吧多少年的兄弟情啊,我不玩了!
  要走你走吧!潘云飞说。
  他妈我也走!狄爱国手里的香烟弹向空中,冲进了房间。
  潘云飞愣住了,狄爱国披着大衣一脸冷漠出来了。
  楚建明大喊一声:我走!
  楚建明没有进去拿衣服,他一身军装,和潘云飞用力一抱,又拥抱了李勇,一阵狂风刮过,他已走出了好远。
  这条煤渣路曲曲弯弯,最后收在小胡同里。远远的,楚建明消瘦的身影回了下头,在胡同消失了。
  潘云飞面色沉闷,抱着膀子,仰望苍茫的天空。
  李勇一只胳膊搭着黄老歪,一只胳膊搭着狄爱国,大家默默无言。
  高四儿一帮子嘴里叼着烟卷,抱着膀子,缩着头。
  风把大家裤腿刮的如旗猎猎。他们都是一条秋裤在里面,道上人基本都是单裤过冬。
  李勇说:他要回家可能会出事。
  狄爱国说:出事我可以想办法,那次修理拐拐四,他没动手,再说老拐是公安全力通缉的人,麻烦不是太大。话说回来,进去了吃吃苦,有啥不好?
  李勇说:眼看要大战了。
  黄老歪脸侧过去,默默看着楚建明远去的方向。
  (68)
  “12。5”大战的序幕拉开前,道上已经有了隐约的传闻,潘云飞团伙疯狂的寻找枪支,让他们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
  此一战可能改朝换代,也可能潘云飞团伙从此折戟沉沙。
  传闻小红袍要助拐拐四一臂之力。
  那几天的天空连续是风起云涌,一直预报有雪。
  十二月四号晚上,满脸沧桑的刘九斤早早的睡了。刘九斤是重刑犯,镣铐加身。他是蜷缩着睡的,手里攥着脚镣上的铁链。他攥脚链已成习惯。
  两个伺候他的犯人合衣躺在一边。倒不是照顾他,也不是他混的好,他是死刑犯,怕他自杀。
  刘九斤晚上做了个梦,一片黄沙岗,一声喝令:跪下!他不由自主跪那了。他一边站一个武警战士,他的两条臂膀被架起,后脑是一杆五六式步枪。执行他的人戴着口罩,看不出面目。
  枪声响起了,一股热流。倒下去时候,他触到了一张脸。
  那张脸被黄沙遮盖,一笑,黄沙扑簌流动。
  是拐拐四,他说:我等你好久了。
  刘九斤一身冷汗醒了。
  刘九斤做噩梦时候,拐拐四正勾着头,坐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停电了,或许是刮风的原因,也或许是其他原因,那时侯停电很正常。
  一盏汽灯,火苗闪烁。
  桌子上放着一把五四手枪,枪机大长。近一段时间,这把枪就没合上过保险。
  黄澄澄子弹散乱在桌面。
  桌子上的闹钟滴答滴答走动着,拐拐四香烟叼在嘴上好久了,没有点燃。
  想当初在道上一手遮天,人们把他奉若神灵,那是何等的风光。大江大海走过来,身背大案,谁能奈何。不料想出了潘云飞,一路斩来,道上豪杰望风披靡。随着刘九斤败北落网,他拐拐四江山也到头了。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拐拐四嘴唇上沾着香烟,自语着。
  潘云飞,黄老歪,李勇,高四儿,狄爱国,还有一个不知名字的,那次枪打刘九斤,参与了。
  拐拐四已经知道他们拧在了一起,要和他大决战。
  既然要远走高飞,那我就一个不留。画句号时候,让道上知道,我拐拐四永远是顶天立地的。过去不出风头,这次就痛痛快快的出一把。
  门锁响动,那扇门吱呀开了,两个裹着大衣的兄弟一身寒气进来了。
  炉子灭了。一个满脸胡的说。
  哦。拐拐四说。
  找来了。另一个说。
  很好。拐拐四说。
  满脸胡把大衣一撩,拿出一个布包,沉甸甸的放在了桌子上。
  拐拐四嘴唇沾着香烟,眯缝着眼把布包解开。
  五颗手榴弹。
  找错地方了,挖了好几处。满脸胡说。
  文革时候埋的,时间太长了。那个说。
  这么多绿锈。拐拐四说。
  不碍事,炸人管用,轰隆一声,死几个。满脸胡说。
  潜逃的线路看好了吧。拐拐四说。
  看好了,九条线路,有三条万无一失。那个说。
  机动三轮也藏的好好的,就是你说那地方。满脸胡说。
  万一打散了,就按第二套方案,云南汇合。拐拐四说。
  小红袍不是说也要来吗?那个说。
  无所谓,光这手榴弹把他们崩完。拐拐四说。
  这时有人敲门,先三下后两下,然后是一下。
  他来了。拐拐四说。
  满脸胡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小红袍一挤进来了,身后是目光冰凉的妇女腚和山本五十六。
  ,有手榴弹!小红袍说。
  本来以为找不到了。拐拐四说。
  那就用不上俺了。小红袍说。
  不用了,我把他们灭了,道上就是你的天下了,让肖晓给你生个儿子,死了不遗憾。拐拐四说。
  小红袍一只腿支在床上,点燃了香烟。
  我不会那样做,如果我死了,肖晓没拖累。你看白妞,寒心吧?
  兄弟,当哥的说你一句,你这样很危险。
  越是刀尖上过日子,越要对得起兄弟,对得起爱我的人。这个时候的兄弟是真兄弟,爱是真爱。
  不管你了,混不下去,来缅甸找我。
  真到那一天,还找不到你。
  那就是缘分。
  我去买点吃的,咱喝酒吧。
  不喝了,早点休息。
  最后一场酒。
  那好吧。
  妇女腚出去买的,十几瓶罐头,三瓶酒。罐头撬开,堆在桌子上,压着子弹,开始喝。
  酒是一人半斤,喝的很慢,一直喝到三更天。
  分手时候,拐拐四说:西闸口那间房你知道,我住过,已经被公安布控。那间房外面的老榆树下,我埋了点宝贝,留给你吧,若干年后再去挖。
  小红袍说:好的。
  几个人裹着衣服出了门。
  拐拐四埋藏的是金银,那是他们在货车上得手的一次最大的。
  小红袍走后,满脸胡说:四哥,不该告诉他们,埋这东西时九斤都不知道。
  拐拐四说:九斤知道也没了,他们起走咱多少了。
  满脸胡说:过两年咱自己回来挖不可以吗。
  拐拐四说:夜长梦多啊,谁知道到时候会是啥样。如果咱们回来,如果小红袍已经起去,我再找他要。我说我没法混了,穷困潦倒。小红袍那人你知道,你只要开口,他会还你的。先卖个人情吧。
  结果小红袍一直没有起出那些金银,一直到死前,他告诉了肖晓。悲伤欲绝的肖晓在一个月黑之夜去起金银,她要把这些东西和小红袍埋在一起,让他带到那边花,结果挖开来后,差点晕过去。
  十二月五号的黎明到来了,拐拐四退开门,外面已是漫天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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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2004年的一天,一帮人在洗浴中心,说起了潘云飞,楚建明,李勇,黄老歪,狄爱国,陈锋,高四儿,说起了八十年代。都唏嘘不已。这些已经作古的人唤起了他们对真情的回忆。八十年代的人江湖,兄弟第一,钱第二,那时侯的钱为兄弟,现在的钱为自己。
  真东西都被淘汰了,就连2004年的毒品,都没了真的,底子兑到了一比五。能抽到一比二的,那就是烟民里的佼佼者。
  底子是一种化学物质,有人说是化肥提炼的,有人说是其他。那种一比五的毒品,火一燃,扑的就飞了。
  他们说起了八二年十二月那场飘飞的大雪,那场江湖争霸。
  八二年的那场大雪下的飘飘洒洒,柔软的雪片密布天空,大地是一片银白。
  一条通往郊外的公路,五六辆机动三轮排成一溜,突突冒着白烟。
  三轮车上的人裹着大衣,翘着腿,头发眉毛上一层白雪。
  这是一帮年轻人,三轮车师傅隐隐感到了杀气冲天。
  他们是在城市边缘集中的,那里有个建材市场,三轮车很多。
  他们一言不发两三个一辆上了车,一个头上有开山纹的壮实青年开口说了一句话:你们的车跟着我走。
  大雪飘飘,三轮车上了路。
  他们是潘云飞黄老歪李勇高四儿一伙。潘云飞甩掉了狄爱国,潘云飞要把狄爱国留下来。
  头一天晚上,狄爱国赶来,潘云飞告诉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集合地点。
  狄爱国此时跺着脚,和三个兄弟还在焦急的等待。看看表,已经八点。
  风雪中,潘云飞他们在公路上穿行,放眼看去,是一片洁白的田野。
  潘云飞黄老歪李勇坐在第一辆车上,三个人大衣毛领遮去了脸,都是厚厚的尼龙手套,攥着毛领。
  下身单薄,腿是刺骨的寒。
  道路一截一截的被甩在了后面,苍茫中,那片连绵的土丘隐现。
  又走了一程,潘云飞说停车,几辆三轮车靠到路边,大家跳下来,双腿麻木。
  这里是一片宁静的世界,渺无人烟,大家走在田埂上,穿过田野,消失在大雪覆盖的土丘里。
  下了凹地,穿行在酸枣树丛中,前面突然开阔,稀疏的树木,一杆红旗在风雪中飘扬。
  红旗是拐拐四他们插的,决战主战场。
  大家背靠酸枣树,站成一排,四周是带着回音的凹地风,警觉的目光遍撒开来。
  时间到了十点,这是约战的时间,拐拐四还没有出现,大家感到空气有些凝固。
  几只野兔在雪地里奔跑如飞。
  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声,在对面几十米开外的酸枣树丛中响起。大家就地扑倒,潘云飞脸上划过了一道热辣辣的弹痕。
  高四儿就在潘云飞身边,对潘云飞冷笑了一下。
  他们从公路上过来,绕了个圈。高四提议绕的圈,从另一个方向上了土丘。如果没有绕圈,径直过来,正好路过拐拐四埋伏地点。
  又是一声枪响,拐拐四满脸胡三人从酸枣树里站起,拐拐四双手举枪。
  那边雪地里呼啦啦站起一片,大衣都撩了。拐拐四看到潘云飞李勇黄老歪高四儿手里拿着乌黑的鸟铳。
  潘云飞的鸟铳打出一团火光,铁砂铺天盖地过来了。
  拐拐四三个人忙卧倒,鲜血从拐拐四右眼冒了出来。另一个脸上也中了铁砂,洁白的雪地里血痕斑斑。
  手榴弹能扔过去不能?拐拐四忍着巨痛说。
  有点远,要不试试?满脸胡说。
  那等一会。鸟铳打完要塞半天火药,我要让他们在最短时间打完四杆枪,我掩护往上冲,你们扔手榴弹。
  拐拐四说着一跃而起,高四儿鸟铳里又是一团火光,拐拐四迅速卧倒,漫天铁砂呼啸而过。
  他捏了把汗,这次没有中弹。
  第三次成功又骗了一枪。他把上衣脱了,抽出尖刀,砍下一个酸枣枝,将上衣一挑,黄老歪一枪把上衣打成了筛子。
  拐拐四趴雪地上冷笑。
  不想那边李勇高喊一声:靠他妈他在骗子弹!
  持鸟铳冲了过来。潘云飞他们正在紧张的填充火药,措手不及,跟着李勇就往上冲,拖着枪,一片刀光闪烁。
  李勇冲在最前面,他红了眼,他这一枪是关键,他决定鱼死网破。
  一颗手榴弹嗖的出来了,呲呲冒着硝烟。
  手榴弹扔的恰倒好处,在李勇前面落地,后面人眼看就涌上来了。
  李勇愣都没愣,右手端枪,一个打滚,抓起冒烟的手榴弹,嗖的给扔了回去。因用力过猛,手榴弹在拐拐四他们后面几米处开了花,酸枣枝炸起满天。
  又是一颗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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