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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大家伙既然都是这道儿上混的人,又何必这样不开情面儿?给,老娘这东西也舍了!”女人见了那男人的神色,不敢有丝毫违意,于是也随手把藏在内衣里的包儿甩了出来,丢在王同山面前的地上。马岳生和毛子见了钱,顿时喜不自胜在扑上前来拣包,不料却被王同山一脚踏住,然后他把那两个钱夹飞起一脚踢了过去,不偏不倚,那个钱夹刚好飞到男扒手的怀里,只听王同山说:“你们也太小瞧咱南京的爷们了。莫非咱没见过别的,钱还没见到吗?”他又对那女扒手呶了呶嘴,指着地上的钱夹对她说:“对不起,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几个爷们就这样不值钱。快把这包儿收好,只是我要你们马上就离开南京,如果再在咱爷们的地盘上闹事,休怪我们几个哥们不讲仁义!”王同山说完,就向愣在那里的马岳生和毛子丢了个眼神,然后便大咧咧地扬长而去了。马岳生和毛子当然不情愿舍弃这已经到手的肥肉,急忙追上去对王同山说:“大哥,你是傻子呀?他们可是在咱哥们的地盘上作活儿,而且还是你救了他们,凭什么就这样白白放他们走开?那钱可不是假钱,为什么又扔了回去!”
“你们懂什么,还不快跟我走?”王同山哪里还想要钱,这时他正在气头儿上,急忙拉起马岳生和毛子便走,没有想到就在这时,他们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叫道:“哥们留步,我还有话要说呢!”
王同山急忙站住了,但他不回转身,只见刚才还心里不服的男扒手这时已经快步地向他们追来了,直到这时,王同山才发现这打扮得有些像公职人员的扒手,左脚有些“点脚”(即:微瘸)。他站住脚盯住来人说:“让你们拿钱走人,莫非还不够意思吗?”
“不不,哥们你想多了。我决没那个意思,我是说,大家既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见了面也是个缘份。”那瘸子现出了满面微笑,与刚才在胡同里对峙时的神态截然不同了。看得出他对王同山身上的豪侠之气,特别是他面对金钱而不动心的男人气质从心里产生了敬佩。于是他近前对王同山抱抱拳头说:“请问哥们的尊姓大名?”
“我姓王,王海潮!”王同山不知为什么竟报出了他在苏州读念达小学时的学名,而故意在不明底细的陌生外地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然后他又追问:“既然想交朋友,也要报报你的尊姓大号才对嘛!”
“我也姓王,王三。”那人嘿嘿一笑,像江湖侠客一样地冲着王同山又抱了抱拳,然后指着从身后走出来的女人说:“这是我的内人,没办法,也走了这条道儿。她刚才说话如有不中听的地方,也请王大哥和各位包涵包涵。如果王大哥不介意,咱就别在这儿说话了,还是就近找一家餐馆喝上几杯,也不枉咱们在南京的萍水相逢啊!”
王同山站在那里想了想,与马岳生和毛子交换了一个眼色,他感到就这样走开,也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人家已经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而且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在南京还有一伙如此凶恶的扒手,已经控制了某一条公交车的线路。王同山也是多年到外地流窜作案的,他也知道凡是作这种活儿的人,大多都要给外地流窜犯人在本地作案的留有一定扒窃空间。又见王三真诚相请,于是便向两个兄弟一挥手,就随王三和那女人拐出了胡同,不久即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小饭店。
“哥们儿,既然大家把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王三夫妇在那不引人注目的小餐馆里找了个僻静的单间,然后他们点了一桌子菜。王同山一看都是南京有名的江苏菜,看得出这个叫王三的扒手不但会偷钱,同时也相当会挥霍。他点的菜大多是这种饭店里最高档的过油菜。酒也要最好的,吩咐服务员跑到外面买来一瓶茅台。好象恨不得把他们刚刚扒来的钱都在几个南京老扒面前一古恼花尽,这才会显示出他们的豪爽大方。尽管王三夫妇刚才的威风已经全然不见,可是在王同山的眼里,他仍然无法容忍这对外地的扒手,在他多年作案的南京竟敢如此旁若无人地大肆扒窃。因此,在菜过五味之后,王同山忽然向王三提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要求:“王三哥们,你们北方人的性格我也知道,都是讲义气的。既然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那么就该仗义一点,最好少扒别人的饭碗。天下之大,又何必做这种为同类不耻的事呢?”
王三听了王同山这带有挑衅的话后,脸皮已经气得发青,可他毕竟是一个涵养深沉的道上人。他见妻子想当场震怒,急忙以威严的眼神制止了她,然后又对王同山露出了和悦的笑容,故意避开正面作答,忽然提出一个让王同山大吃一惊的问题,说:“哥们儿,既然咱俩都姓王,天下人一笔又写不出两个王字,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我看,还是大家有饭同吃为好,又何必吃独食呢?我现在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王同山,江湖人称;‘江南神偷’,不知哥们儿可听说过此人吗?”
王同山怔在那里,半晌无语。马岳生和毛子的脸色也变了,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脸色微红的王同山,但是谁也不敢开口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王同山见对方把目光集中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忽然嘿嘿地笑了,摇了摇头说:“这人的名字倒也听说,只是‘江南神偷’在苏州,我们这里可是南京,毕竟是相融几百里地,哪里知道那王同山现在在哪里呀?再说,你找他干什么呀?”
“那好,哥们儿索性就给我捎捎话,我这次从北方来到南京,就是想寻‘江南神偷王’的。”王三见在几个南京扒手群中一时找不到他想找的人,索性就把酒杯在王同山面前亮了亮底,然后抹了一下下巴上的酒渍,说:“因为你们这里离苏州近得很,迟早有一天会见到他的,就说我王三想见识见识他‘神偷王’的功夫!顺便交个朋友。”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紧张。刚才就对王三夫妇心怀恶意的毛子和马岳生,这时都攥紧了拳头,一个个摆出想与陌生人厮杀的样子。王同山见状急忙喝住了他们,转身又对王三说:“请问,你想见王同山,究竟有什么话说?”
“哥们儿,请别多心,我们决无任何恶意,”那人又饮干一杯烈酒,脸色却越加显得惨白。他忽然对王同山举起了酒杯,友善地说:“我只是想会会王同山,江湖上的武林对手最讲的是切蹉功夫,咱们这类人虽和武林英豪不是一个档次,可咱们至少也要有一点交流吧?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你们的‘神偷王’,倒要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王同山呆呆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他只用双眼冷冷盯着面前这对陌生的北方夫妇,直到盯着他们讪讪地离开了饭桌,也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像这类情况,王同山几年来到各地流窜作案时,见得实在太多了。他讨厌这种故作姿态的所谓交流,更不希望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况且目前的王同山又处于小茅山农场的暗中追捕之中。因此他对今天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陌生人,不得不保持着必备的警惕。
卷七 小崔点评·洛阳扒手大聚会第64节 王瘸子的“战书”(1)
这一年冬天,王同山仍在江南一带各地流窜作案。
期间虽然有几次可以回小茅山农场的机会,然而都因他的种种顾虑而有意错过了。继续延续这种毫无结局的四海飘泊,对于王同山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磨难。上海、杭州、广州和苏州,在这一年的冬春两季,始终是王同山转来转去的几个落脚点和作案地。他每到一地作案的时间都不能太久,因为只要他作案超过几起,当地警方便开始发现了他的踪迹,并且迅速布控加以追缉。王同山一直处于随时遭到捕获的紧张状态之中。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生活,他的精神便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安恬平静,而是如同一只惊弓之鸟,随时都在作紧急逃遁和匿藏的精神准备。惟恐一时不慎就给自己的生命带来无法除遣的危险。
1977年3月初,王同山又回到了古城南京。
眨眼之间他离开小茅山农场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时间对于王同山来说,绝大多数时间仍然还在各地不停地流窜作案。每一次作案都给他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悔恨自己距周纤对自己的要求越走越远了,当初周纤在小茅山附近那个湖边对他的叮嘱和希望,都随着王同山对自身的放任自流,再次化作了泡影。有时候他很想再回到近在咫尺的小茅山,可是当他想起自己是以欺骗领导的手段出来的,心中就感到一种自羞与自责。他无法面对农场里的人,有时候他甚至恼恨自己当初不该轻信马岳生的话,如果他这次是逃走的,即便被抓回去也感到心安理得,可是欺骗出走对王同山来说是一种耻辱。
秦淮河仍然还像从前那样汩汩的流淌。只是他发现河水似乎比几年前变得混浊和发绿了,河上也很少见到几艘船只。只是偶尔可见河畔出现一两个坐在那里垂钩的老者。回到南京,王同山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是混迹于人流中作一些让他也感到汗颜的丑事。无奈他要生活下去,解决衣食的最好手段当然还是扒窃他人的钱物,因为这样来钱快捷一些。而且王同山感到聊以自慰的是,虽然他多年来已经几次被公安人员逮捕,但是每一次都是同伙将他供出,然后才遭到逮捕的,绝无一次是他在扒窃他人的现场被人抓了现行。所以这次他回到南京以后,即便当时南京警方在人多的地方已经布下了许多暗哨,风声甚紧,可是王同山仍然没有停止作案。
“小苏州,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你,真没有想到你现在越混名气越大了。”有一天,王同山正坐在距夫子庙不远的一家小餐馆里吃鲜蟹小笼包,忽然看见一个女人的影子闪了进来。初时他并没有介意,因为那条街上人群熙攘,走进小店吃包子的人也相当多。后来那女人在他对面桌前找张椅子坐下,他才抬头看清,原来又是那个苏北女子“老阿家”。又是二年过去了,他忽然发现从前在上海初识时水灵灵一枝花儿般的“老阿家”,如今随着时日的蹉跎,已经面现沧桑之色。特别是她那双幽深诱人的大眼睛四周,早已爬满了无数细密的皱纹。尽管“老阿家”苍老一点,可是她还像从前一样热情,见了他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抓他笼子里的包子。王同山见她有些饥不择食,急忙招呼服务员再上了一屉小笼包和几碟炒菜,又要了一瓶加饭酒,大有久别重逢之势。“老阿家”陪着王同山喝着酒,话也忽然多了起来,她询问的当然还是一些老话题,如他是不是回了苏州,家里的老父是否还在?是否在外面找到了女人,等等。等两人喝得三杯下肚,“老阿家”这才忽然神色紧张地悄悄说:“我跟你说,小苏州,最近我去了一次济南,在那里见到了王瘸子,他就催我马上回南京来找你的。”
“王瘸子……找我?”王同山那时对济南的扒手头目王瘸子仍然没有任何好感,听了她的话,精神忽然紧张起来,说:“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总是要找我?”
“老阿家”却说:“你们早就不打不相识了,怎么还敢说素不相识呢?去年人家到南京来找你,你却把人家王瘸子当面臭骂个体无完肤,到头来你竟说根本不认识人家。我可对你说,人家王瘸子在山东比你的名气大多了,仅他手下的人就有几十个。我这次去了济南,才亲眼看到王瘸子确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人家把我请到大明湖边的高级餐厅吃了一桌全鱼宴呢,滋味那个美呀,真就没法儿提了。再说人家王瘸子也本事大,决不小瞧咱南京去的人,他给我在一家大饭店里订了个总统套间。那里光洗澡的池子就有三四个。二人洗的盆塘真是舒服极了,池子里还有自动的喷泉呢,要冷水有冷水,要热水有热水。那个享受劲儿就别说了。小苏州,恐怕你这辈子也没有这个福气。再说人家那个排场,那个花钱如流水,啧啧,你呀……”
“老阿家,你给我少说些让人肉麻的熊话,老子他妈的还上过广州几十层的大厦里睡过觉呢,他王瘸子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在我面前这样胡吹?”不料她的话惹得王同山心头火起,他这些年就是不希望听别人在他面前吹捧哪一个扒手,在王同山看来任何扒手都不是好东西。虽然他本人不得不因生活和其他种种原因落入了泥淖,可是王同山在骨子里却一直轻视和不屑这样的同类。特别是王瘸子,他更是从心里不肯卖账。现在听“老阿家”提起去年在南京的事情,他忽然在心里一怔,从而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