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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调教一匹匹烈马那样凶狠地制服他们、训练他们。
第二年刚开春,草原上的积雪还未化尽,在离单于庭三十里外的开阔地上出现了一片新的营地。这片营地四周都插着绘有鹰首徽号的旗幡,不少帐篷上也绘有凶猛的雄鹰。这是万骑长冒顿新设的大营,在这里,他开始了雄心勃勃的整军计划。
匈奴没有文字,常以一些猛兽、猛禽作为部落骑士的标志与装饰物,如虎、狼、豹、犬等,还有样子凶狠的独角兽(犀牛)。冒顿王子把自己将要统率的那支队伍称作鹰之队,要他们像鹰那样凶猛,像鹰那样神速,像鹰那样傲视一切。他所统率的鹰之队将是匈奴骑兵中最有战斗力,最富有朝气的佼佼者,将成为匈奴骑兵的楷模。匈奴骑兵的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为了建成这支“令行禁止、进退有序”的队伍,他大刀阔斧地整编各部骑兵,将散乱的队伍组织起来。
他将部属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编成四部,又聪明地以战马的天然肤色来组织各方队伍。
东方队伍,打青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青白杂色的战马。
南方队伍,打红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红色战马。
西方队伍,打白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白色战马。
北方队伍,打黑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黑色战马。
这样,不但军容焕然一新,十分齐整,部队也能迅速按方位集结,攻战中,一声出击,四拥而来,可组成合围之势,也使各方队伍互相争先。
这种方位、色彩的分类足见冒顿王子受华夏文化的影响,它按古天文学家把天庭二十八宿星辰分成: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这东、西、南、北四方宿名来编制自己的队伍,带着一种暗合天象的神秘色彩。这是否又是“秦人赵”的主意,还是别位谋士的传授,那就不得而知了。
冒顿王子又严密了各级军事组织,配置齐什夫长、百骑长、千骑长等各级将领。他破格选用一批英勇善战的普通牧民充任什夫长,个别出众的、战功卓著的,甚至提拔成百骑长,又撤换了一批不思进取、暮气沉沉的将领,将一批精悍的野心勃勃的青年贵族提升为千骑长,成为他的重要将领,使队伍有一股敢于争斗的朝气。
参照过去的惯例,他重申了各项军纪军规,并对惩戒、奖励等规定作了新的补充。规定:不服从命令者,斩;临阵畏敌退缩者,斩;通敌叛逃者,斩。触犯其他刑律的,按情节轻重论罪,重罪斩,轻罪则碾碎脚髁骨。
又规定,战斗中,斩敌人一首级,赐酒一卮,所获财产与俘虏一律归己。这规定,对物质生活十分贫困的匈奴骑士有极大的诱惑力。他们长年累月在草原上过着贫困、单调的生活,征战对于他们不只是场危险的搏击,还是场改变境遇、富于刺激的冒险。他们尤其觊觎中原诸国的财宝、美食、美女,特别需要粮食、布帛等物品。因此,他们个个思战,渴望在战场上夺得财富、美女,建立功勋。
这场大规模的整顿军队、训练军队的工作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匈奴牧民还要从事维持生计的放牧、狩猎等生产活动。冒顿王子只能分期分批地集结骑士们,时而分散,时而集中。冒顿王子与他的将领们抓紧时机,不知疲倦地操练那些牧民,如何编队进攻,如何筑垒防御,如何掩护撤退等等。这些项目对于呼啸而来、鸟兽四散、平日很少约束的匈奴骑士大都是陌生的,尤其是整体的战略、战术的实施,都是冒顿王子殚精竭虑的谋划、创造。
训练异常艰苦、剧烈,只见那片方圆数十里的草原上,整天烟尘滚滚,马蹄声像擂鼓一样猛击大地,旗幡招展、号角嘹亮,一队队匈奴骑兵张弓举刀、呐喊着、冲击着、厮杀着,像一层层浪潮那样涌来退去,在草原上演习着一幕幕雄壮的战斗场面。
在这些日子里,冒顿王子兴奋、焦躁、发怒、沮丧,又勃发着智慧与创造力。他似乎忘却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练兵运动中,也在其中显示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他的脸庞瘦削了,嗓子嘶哑了,然而也更威风凛凛,俨然是一位三军统帅。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问计图强(4)
在这场金戈铁马、烟尘蔽日的大练兵背后,一场规模小得多,然而更严格、更精粹的选拔工作在隐秘地进行。
冒顿王子经过周密的思考,决心建立一支精锐的小队伍。这支小队伍将是他贴身的护卫,也将执行他的特殊使命;这支小队伍要成为他一面护身的盾牌,也将是他手中一把进袭的匕首。
这一年来的经历教会了他许许多多东西,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的目光变了,失去了过去的坦率与清澈,变得十分冷峻,并时时透出一股诡秘与猜疑的神情。回单于庭后,迎接他的是欢呼、赞颂,是盛宴、歌舞。但他没被那热情的场面陶醉,他看到的是身边的一口口陷阱。在他瞳仁深处,总有一群影子在活动:矢菊阏氏、独龙奇、伊牙斯,更可恼的还有父亲头曼单于与未成年的弟弟昆脱。这些人变得陌生,变得狰狞,像一个个厉鬼似的威胁着他;这些人又很难对付,尤其是父亲头曼,作为匈奴国的大单于,草原上的牧民将他敬若神明。别看自己现在是统率万骑的统帅,他知道只要父亲一个口谕,队伍便会动摇,就会背他而去。匈奴骑士在他与父亲之间,无疑地会选择后者,这并非是由于情感、好恶,而是规矩,是祖宗定下的法则,是占据人们头脑的传统,这是一时难以改变的,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也因此,如果父亲要与他作对,则自己便处于难以还击的不利地位,也防不胜防。
呼衍珠阏氏临终时曾嘱咐他:“要小心有人暗算,要替我报仇!”这些话深深地刻在他心头。经过了这番铭心刻骨的大变故,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善良已离他而去,一种恶的情感在孕育、在上升、在膨胀。他像一头狼那样警惕地窥视着周围的动静,也暗暗地磨自己的爪子。
正是那种心境与需要,回单于庭后,他急于筹建一支精干的小队伍,那支小队伍要像一副甲胄那样把自己保护起来,还要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刃。在练兵中,他暗暗物色对象,把一个个百里挑一的勇士收罗在自己的帐下,成为自己的亲兵。那些骑士个个虎背熊腰、骑射超群,都是草原上出色的武士。
回单于庭后,他一直没见到神射手苏勒与大力士骨朵力这两名勇士。这两名勇士在三年前的河南大战中都立下了大功,都与他一起在生死线上搏杀过。现在,他身边急需对他那样忠心耿耿的勇士。
手下人告诉他,苏勒不在部落中,他进山捕猎赤熊去了。原来他家族居住的那片水草地,今秋爆发了火眼病。患者双目红肿,视物模糊,泪水不断,刺痛异常。许多老人、小孩都染上了这可怕的眼疾,有不少人还双目失明。
部落的巫医说,这是夏天死于热病的厉鬼在作祟,要猎取珍贵的赤熊敬献给天神,用赤熊的眼珠与胆汁涂抹火眼,才能压住邪气,驱散厉鬼,治好患者的双目。
大伙听了直犯愁,赤熊是十分凶猛的野物,又极为稀罕,要猎获它,非得是出众的猎手。于是,部落的乡亲们便来央求苏勒,请他进山捕熊。苏勒作为一个猎手,在部落中有很高的威信,他也十分珍惜自己的荣誉。平日里,他从不射狐、兔、雉、雁那样的小生灵,专射草原上高速飞行、凶猛异常的大雕,是一个有名的射雕人。他也喜欢与虎、豹、熊、狼那样的猛兽周旋,斗智斗勇,在他看来,只有那些猛禽猛兽才是他较量的对手,才能显示自己的能耐。然而他心地又十分善良,富有同情心,乐于助人,特别是悯惜那些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弱者。因此,人们又称他为“好心肠的苏勒”。
苏勒对乡亲们的请求,慨然应允。只是那种赤熊极为罕见,虽则千里阴山野物丰富,寻常也难找到它们的踪迹。而东边的大森林中那种野物倒经常出没,那又远在千里之外,还是东胡的属地。苏勒并没犹豫,他收拾行装,约了几名猎手便出发了。据部落中人讲,他们已走了一些日子,现在不知转悠到了哪里。苏勒是从不爽约的,既然他答应了乡亲们的请求,就一定要猎获到那种赤熊才会回来。不过,人们都说,只要见到那种野物,他的神箭,他的智慧一定不会落空。因此,不久他便会回来的。
知道了这位勇士的下落,冒顿便安心了。他吩咐手下人,苏勒回来后,让他马上来见。
骨朵力的下落也打听清楚了,他确已不在原来的部落,今年夏天他闯下大祸逃走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骨朵力是草原上一个出色的驯马手,七尺套杆在手,再烈的马经他调教也服服帖帖。他骑术高明,又力大无穷,勇猛异常。但他的人缘却不像苏勒那么好。他为人忌刻、霸道,常恃勇欺人。因此,人们对他有三分畏惧,平日里都敬而远之。
骨朵力也有他的好处,他不像草原上那些浪荡子那样,整天追逐女人,闻不得一点娘儿们的骚味;他也不是那种偷摸拐骗无端生事的无赖。他招人厌恶、惹下的祸端都与他的癖好有关。他终日牧马、驯马,爱马成癖,到了痴迷的程度。王公贵族的宝驹,他无法觊觎,只能垂涎三尺,暗生爱慕之心。寻常牧民的马圈里若有一匹良驹被他看中,他就像见到一位绝色少女一样,千方百计要搞到手。常常为了一匹良驹,他能倾其所有,用畜群、帐篷与人交换,还常常动手打架,以勇力相胁迫,强买强卖。
夏天,他在牧人温弟的马群中见到一匹黑色的两岁小马驹。这匹小马驹精神、漂亮,周身挑不出一点毛病,显示出一匹神骏的骨架。他见了十分眼热,在温弟的马圈前转了两天。第三天,他牵了两匹成年的牡马找到了温弟,要用两匹牡马换那匹小马驹。
温弟三十上下年纪,也是名力士,且是草原上的摔跤能手,还能言善辩,与骨朵力一样,是个难缠的角色。他本来就不太服气骨朵力,现在见他牵着两匹马来换自己心爱的马驹,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便有气。但他装作无事,懒懒地上前,拍了拍骨朵力牵来的两匹牡马,说道:
“好马,好马,骨朵力兄弟,你用两匹牡马换我一匹驹子,不是吃亏了吗?”
“不,不吃亏,不吃亏。”骨朵力听温弟的话语,以为温弟已经答应换马,便急不可待地要去牵那匹小马驹,生怕一耽搁,温弟会反悔生变。
温弟见他要进马圈牵马,忙张手一拦,说道:
“慢着!我只说了你要吃亏,没说我要占便宜啊!”
“那……那你……”骨朵力不善言辞,一时语塞,急出一头热汗。
温弟“嘿嘿”笑着,阴阳怪气地问:
“怎么,你一定要换?”
“一定!”
“如果我不换呢?”
“不,不行!”骨朵力蛮横地答道,摆出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
温弟又朝他怪笑了一声,这时不少牧民都围上来看热闹。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问计图强(5)
温弟看着那像头犟牛般站在面前的骨朵力,想了一想,说道:
“行啊,那匹黑马驹你要骑走也可以,也不要说什么换不换,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都好办。”
“什么事?”骨朵力急着问,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大家都夸你力气大,还说你食量也大,比头狼还能吃。力气大我见过,也服气。只是你的肚量,我还没见识过。”
“那怎么样?”骨朵力傲兀地问。
“我这里立马宰一头肥羊,你能把它一顿吃了,能骑上我的黑马驹,你就把它骑走。你吃不了那头肥羊,骑不走我的黑马驹,你牵来的两匹牡马就归我,怎么样?”
周围观看热闹的牧人都盯着骨朵力,心想这真是一场难得看到的游戏,一场有趣的较量。于是,一群小伙子便起哄着,嚷道:
“骨朵力老哥,跟他赌,一头羊算什么,又不是一头牛!”
“对嘛,三十斤狼四十斤肉,你的肚子还不抵一头狼?”
“骨朵力老哥,这买卖你不做,让给兄弟我!”
那些人嚷嚷着,一个赛一个地逗趣。
骨朵力虽则食量大,但要一顿吃掉一头肥羊心中也发憷。他看看那匹小马驹,真漂亮;又看看周围起哄的人们,真是骑虎难下。他有极强的自尊心,重脸面,心想,如果不与温弟赌,自